一輪明月悄掛枝頭,四處一下寂靜。遠遠的一個木制的名貴轎子被訓練有素的馬兒拉的有條不紊,到達目的地,轎子之中的毯子微滑,那是難求的黑錦,在明月的照耀下發出亮麗的光芒。一雙踏著紫檀木屐的腳慢慢伸出,舉止微微輕動,卻是如此溫雅。接著簾子被拉開,一根柔軟的蔥指輕輕松開,里面的人走了出來。一身衣服說不上有多華麗,可仔細觀察卻知那布料更是千金難求的雪緞,衣服穿的很隨意,青如水紋的顏色上面如潑墨一般灑了竹子的形狀,隨著他的人自由浮動。
他走了出來,整個人都透露在明月之下,木屐發出「蹬蹬」的清脆聲音。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仙人降世。光是一個微傾仰望的側影,就足以讓人驚嘆於他的風姿色。明月映照著一張溫文爾雅的臉孔,那雙眸散發著點點溫雅的星光,一舉一動流暢自由,空然緩慢的語調,揉合著謙恭卻又不失驕橫。寒光隱去,一身天青色衣衫,拿著他的折扇,風度翩翩地站在明月之前。
唯會勛君來,軒軒如朝霞舉。
此人微微朝左側首,明月之下的湖面泛光,嘴角勾起清雅的微笑,折扇輕輕一閉合,朝里面走去。
四處服侍的侍衛們不禁暗自稱奇,即使是眼前漆黑的深夜,即使有那明亮皎潔的輪月,也掩不住眼前之人半分華美之光輝,甚是妙哉。
錦穹坐在湖亭之中,四處點上了星火,將亭子里的光芒照亮。小指輕輕敲打著酒杯的杯身,數秒過去,一首若是清雅的《竹吟》就在他的小指之下完成,聲音不大不小,干淨不添雜質。這一曲剛完,一手執折扇的男子就出現在他眼前,帶著漫不經心的悠然微笑,沒有半分做作,好似這種雅然之氣天生而來。
「酒涼了」錦穹也沒有多看他幾眼,而是招招手,將四周傻眼的宮女太監都遣走,小指收回,然後說道。
男子放下手中的折扇,動了動自己的袖口,嘴角的微笑不減,緩慢空然的嗓音又出來「涼好,靜心」這話像是在接錦穹的話,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手執起酒杯,指尖輕輕扣住,伴隨著那涼意更深的酒水,一飲而盡。
「勛君,你何時來的?」錦穹放下手中的酒杯,問道。
上官勛君︰錦穹深交,才能非凡,讓衰敗的上官家在一夜之間崛起,上官家家主,四國最大的富商。曾在陰壁游歷之時認識了南宮寧,也是南宮寧初戀之中的荷花亭少年。外貌定位︰溫文儒雅之人,一字一詞都十分飄灑隨意,活的很自由。
上官勛君微微淺笑,嘴角的弧度勾染的剛剛好,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酒杯放下,杯中的水酒已經空了「前幾日,一筆綢緞買賣路過此地,想來正好見見你」他的話很輕,很柔,如他的人一樣。商人本是金纏萬貫的粗人,誰能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商人,還是個四國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富有商人。若是將此人擺在商人里,恐怕那所謂的粗人說法就要倒過來寫了。
「打算停留多久?」錦穹看著眼前的酒杯,半響舉起酒壺,慢慢的將其充滿,只听見酒水嘩啦留下的聲音。
二人的談話很隨意,甚至都沒有看對方一眼,但是卻說的恰到好處,如此默契,也難怪二人是深交。
上官勛君接過酒壺,也跟著倒酒,如同錦穹一樣,如流水般十分行暢,沒有半分拖延,滑下的酒水也跟著落入酒杯之中。「七日」他的話很簡單,只是他問他答,停頓下來之後就听見耳邊風吹過的聲音,這才想起時至深秋,是風吹入的季節。
「我此行還有一個目的」上官勛君突然放下酒杯,眼角看向錦穹,慢慢的吐出幾個字「為的是看你綁在身邊之人」他和錦穹是深交,所謂的深交就是甚是了解對方,知曉對方。自然關于錦穹身邊謹言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即使錦穹不說,他也能從錦穹的神色舉止之中看出一二,這也是兩個人的另一塊默契之處。
錦穹沒有抬頭,而是繼續吟著水酒「隨你」又是一杯下肚,那夾著涼氣的酒水順著嗓子而下,在月復中卻沒有留下半分的涼意,而是一股熱氣慢慢衍生。
上官勛君又接著說「你可有給我安排住處」
「竹林吟,還是你原來的住處」錦穹終于放下酒杯,看著上官勛君說道。
上官勛君點點頭,接著拿起折扇,展開輕輕搖晃。這扇子出現在這個季節是真有些奇怪,但是眼前之人卻晃的如此理所當然,好像手中的折扇不分季節,何時均可。他神情一轉,繼而說道「我甚是想知道,究竟是何種人,讓你從四歲開始算計,真是從小算到大。若是讓那女子知曉你的心思,可要惱你」
錦穹跟著點點頭,嘴角微微張開「她不會知道」若是要藏心思,他屬第一,沒人敢屬第二不是。
上官勛君又恢復之前的模樣,衣服隨意凌亂,看著人的眼光也是隨意。他知道,錦穹要想讓一個人不知道真相,那麼這個人會一輩子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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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言將沾著血跡的錦笙交給女乃娘,然後把處理梁嬪的事宜交給化蝶,自顧自的走回了自己的宮殿。慈寧宮外本還聚了許多人,見太皇太後,陛下還有言妃娘娘先後離開,又傳梁嬪亡之事,也就掃興的離開。不一會兒,本來還人滿為患的慈寧宮頓時門可羅雀,空蕩蕩的如無人之際。
謹言有些發懵,這是她第一次指導接生孩子,按照表姐交給她的東西,總算是把錦笙給接生了出來,可惜當初她若是耐著性子多听表姐的指導而不是一味的專研服裝的話,今天也許能夠救活梁嬪也說不定。真是天意難違啊說著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四周已經漆黑,只有跟著她掌燈的前後四個宮女。
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黑如墨水的空中,散發著有些涼意又有些溫意的光芒。那一輪明月,映照在謹言黑亮的眼眸之中,照出一道淺淺的月影。
「你們都下去吧,這里離宮不遠了」謹言吩咐道。
幾個宮女話不多說,將其中一個掌燈交給扶著謹言的小李子,然後欠身退了下去。此景若換在那四只蝶上面,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是這後宮養出的人嗎?是這後宮已經沒有人情了嗎?謹言感覺到了什麼,手尖微微浮動,連帶著小李子的手也抖了抖。
深知人心的小李子自然知道此刻的謹言並不是身上的寒冷,而是心上的寒冷。于是微微嘆口氣「娘娘也別憂慮,皇宮就是如此,習慣就好」
習慣?她要怎麼習慣?謹言想著,果真是高處不勝寒啊,宮外之人有多想往宮內擠,卻不知宮內之人又有多少,如她一樣在今夜望著這一輪寂寞的明月,不言不語不出聲,身寒心寒處處寒。
算了,謹言晃晃頭,不多想了。
後宮就是如此面目,只是之前一直不肯揭開那層面紗罷了。如今接著梁嬪之事,她也徹底把面紗撤去,真實的皇宮就出現在她的面前。手扶著自己的肚子,暗暗想著︰孩子,我是絕不會讓你在宮中出生的,這里的氣息太勢力,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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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勛君也算是男角之一,屬于溫雅的帥哥。前面所說的烏維單于也是哦,後面的故事會越來越曲折,大家慢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