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燼抱著魚璇璣在床上耳鬢廝磨很快就渡過了上午的時間,怕她餓著這才不得不把她從榻上給放了。早飯直接省略,下人送來午膳他們沐浴後就在房中吃了。外面天氣很好,天上難得冒出來的太陽都鑽了出來。
魚璇璣想出去走走消食,作為好丈夫的赫連燼自然是當仁不讓地陪著她。兩人一路出來低聲地說著什麼話,時而見她怒目圓瞪忽而又是哭笑不得的神情,反觀赫連燼則一派輕松從容。這船上除了燼王府的人還有就是他們隕聖樓的,兩方人見主子們興致濃濃的都識趣兒地走開,不去打攪那兩人的世界。
「那你打算怎麼辦?」魚璇璣眸光掃過無涯的海面,語氣中不難听出惆悵之感。縱然找到迷霧海進不去,方諸山之行還是半路夭折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低聲低沉,話語中透著股自信。魚璇璣听了,心里微微一嘆,沉默了。
兩個步子輕輕走上甲板,魚璇璣一抬頭竟看見前方有一抹雪色站在前方,欣長的身軀挺拔的身姿,白衣飄飄形貌若仙。他身邊那看起來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神情懨懨,但一瞅見與赫連燼齊步而來的魚璇璣,一張臉頓時明艷了。
「神仙姐姐!」熟悉的聲音里夾雜著沒有掩飾的歡喜,萬俟樂臉上綻放出歡愉之色,正欲上前跟她寒暄,赫連燼已經搶先一步攬緊了魚璇璣的腰肢,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眸子里透出暗沉來。
「四皇子認識本王的王妃?」冷淡的話語中,她竟听出了吃味之宜,感覺到腰上的被箍的緊緊的,魚璇璣好氣又好笑地想拍掉那只手臂,可又遲遲沒有動手。人家就喊了她一下,他怎麼就這麼大的反應?
萬俟樂興奮的臉瞬間像是被一盆水給澆了個透心涼般熄了火,神情踟躕地盯著魚璇璣,瞥到她身邊迫不及待宣誓著她所有權的赫連燼,語氣不悅道︰「我跟神仙姐姐早就認識了,燼王爺!」
在清風山,他親眼看見她用何種手段一路闖關斬將收服了那些凶殘的山賊,她不是普通女子。何況,她還在鬼面人手中救過自己,雖然明眼人一下都看得出來她並非真心的,但他就是忍不住開心。
炎京再見,她高高在上是方諸山的來使,帝月燼王又對其表現出深深的興趣,他想靠近弄明白一些事情,但是大皇姐卻警告他不要靠近神仙姐姐。大皇姐浸婬朝政多年,看人是不會偏差什麼的,再加上她一直都那樣寵愛自己,她說的話自己怎麼的都是要顧慮的。可偏偏在這件事上他不想妥協,難道他好不容易能遇見一個他願意追逐的女子,就因為她的身份而放棄麼?
當然他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雖然是跟赫連燼在一起。炎京亂了後她就消失了,給人的感覺是仿佛這人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出現過。萬俟樂似乎有些明白,她真是卓爾不同的,可他又不懂了她到底是何方神聖?隕聖樓樓主亦或是方諸山之人?
她,似乎是他永遠都看不透的。
萬俟樂的突然默默讓氣氛有些僵了,站在他不遠處的司空玨悠悠地轉身過來,宛若夜深之時海天相交之處一輪緩緩升起的明月,皎皎顏色天下無雙。肥厚的廣袖小弧度地掠起,他淺棕色的鳳眸充滿了平靜和淡然,哪怕是看見霸佔著魚璇璣的赫連燼,清貴的聲音中還有些些許沙啞,道︰「兩位終于一起出現了。」
海風微微,她恍然地抬首,看著離她並不遠的司空玨,忽然地生出一股飄渺的感覺。好像,他跟記憶中的穹蒼重合在了一起。
突然腰間一痛,赫連燼大掌用力地壓在她腰側的肌膚上,痛感讓她從臆想中回神來,轉眸不經意地瞥到他的黑臉。魚璇璣無語了,她就恍了下神怎麼就招他不快了?赫連燼面上飛快地換上了從容的神情,看向她的眼神異常地含情脈脈。「璇璣這幾日都累著,一天到晚就嚷著腰酸腿疼都不想離開房間了。本王真怕她憊懶了,才把人拉出來散散心。」
「看你,腿都還在打哆嗦,下次注意點別那自己弄得那麼緊張兮兮的。」一臉寵愛的模樣,堪稱好夫君的赫連燼小心地繞著她的手臂,時不時地揉搓幾下,老頭般絮絮叨叨地道︰「就吹會兒風,人也精神些。」
俏臉黑得宛如鍋底,魚璇璣吃驚得想把這廝一腳踹到大海中去。混蛋,王八蛋,竟然當著外人的面說那些話,還把她描述得像是個欲求不滿的。不管他是不是有那層意思,反正她就是這麼感覺。這丫的完全就是欠揍,奈何當著他們的面她還真的不能跟他撕破臉皮,不然肯定會招來他更強烈的「報復」。
這男人的小心眼兒她可是在最近一段時間徹徹底底地領略過了,天下間他稱第二無人敢說是第一。懊惱地將手在他腰上一扭,可男人像是練就了銅牆鐵皮般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楚,反而將之之視為妻子曖昧的互動,當著兩人的面俯首含住她的耳垂極盡溫柔地擁著她。魚璇璣羞惱不已,恨恨地朝赫連燼一瞪,氣鼓著雙眸。
對面的萬俟樂年紀不算小了,看她忸怩中滿帶羞憤之色,再見那般露骨的動作,很容易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心里堵著,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敲到了他的腦袋上,算不上劇痛可卻讓人沉悶地眩暈。清澈的雙眸渲染著憤恨,直直地盯著赫連燼,宛如那被欺負了的人是他般。司空玨對這些表現得很淡定,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能勾起他的情緒了。
淡淡地晃過他們,扭頭將目光放在了海鳥貼水而飛的海面上,鳳眸中隱過晦暗之色,花瓣般的唇抿緊,不再言語。
「桐封王與本王能在海上相遇,真是巧合了。」赫連燼將不願前行的魚璇璣抱離地面寸許前行幾步到了船邊,看船下白浪飛濺,笑得意味深長。「天訣到處烽煙,桐封王還真有閑情逸致獨自來看海。」
「還有星池四皇子,本王見到你也深感驚訝,不知大公主怎麼想的,跟巴圖打得你死我活竟也不知會你一聲,畢竟親兄弟是一家對抗外人該團結一致才是。」他句句話中透著涼薄和揶揄,卻說得自然而然讓人挑不出錯處在哪兒。
萬俟樂臉色一白,氣悶道︰「我的事多謝燼王關心了。」心里暗暗地想他是不是在故意匡自己,他可記得在出海前青瓷還跟他傳了消息的,巴圖已經暫時跟大皇姐聯手對付天訣了。雖然那人是個老狐狸危險得很,與他結盟無異于與虎謀皮但他們沒有選擇,尤其是自己不堪大任。大皇姐扛起的不僅是星池,更是萬俟皇族的未來,本來該是他的責任和義務的。
只是,他真的不喜歡那個位置。
「桐封王的身體好多了,不知何時要回天訣?本王答應過璇璣,要陪她好好地在海上暢游一番……」有些話省略了,但不笨的人一下都能猜出來。人家要過二人世界,你們這些多余的人有多遠滾多遠。
司空玨面無表情,眸色微深,道︰「在下已經不是桐封王了,不過是一介普通百姓。本不該叨擾,但那夜的風暴毀了我們的船,故而還得打擾兩位一段時間。」你能趕我走,我就挑明了就要霸著這里。
臉色微霽,赫連燼冷哼道︰「那該死的老天還真是作怪。」他們的人都沒有發現出海前後有人跟他們一樣,這兩人的目的他們還沒有查出來,留在身邊說不上太危險但一想到司空玨和璇璣心里念的穹蒼有那麼絲絲牽連,他就心里不爽快。還有那萬俟樂也是,完全地一個覬覦他女人的黃毛小子。
不得不防!
「我們或許都是去一個地方,是麼?」听著男人們言語上的你來我往,魚璇璣驀然插了這麼句嘴。「我們去方諸山。」
「璇璣!」她直接的話語讓赫連燼不禁地斂眉,萬俟樂和司空玨更是都帶上了驚訝,只是表現得不一而已。
她竟這麼敏感?
甲板上因為站著幾個大人物,下人們都不敢娶打攪。沉默半晌,萬俟樂還是回了句︰「方諸山。」
「在下亦是。」司空玨清朗的聲音悠遠,讓人有股听不真切的感覺。
「是。」某個不把臉皮當回事兒的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義正詞嚴,看得魚璇璣眼皮直跳。
她想了想,放眼當前情形,最終妥協了,道︰「我看到他覺得他身上有長卿的影子,何況我用來救他的東西是假的,當時不過是敷衍鬼面人轉換他的注意力。」萬俟樂那人身在皇家卻難得的心里純淨,那種莫名的感覺讓她陌生可不排斥他的靠近。
「長卿是誰?」赫連燼徹底黑了臉了。
見他那樣,魚璇璣忍俊不禁了,沒好氣地道︰「長卿是我弟弟。」
她最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