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那我讓小白叔叔送你去錦繡閨學上課,可好?」張阿繡唇角勾了勾問道。
「好的。」阿杏抬手拭了拭臉色的淚痕點點頭,心道,只希望自己和嬸嬸之間不要有隔閡。
張阿繡見阿杏答應了,于是吩咐小白把阿杏送去了錦繡閨學。
小白回來之後,問張阿繡中午是否一起去菜市口扔臭雞蛋給那陳二郎。
張阿繡搖搖頭,心道既然阿杏不願意去,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去看。
「不去了,你想看熱鬧就去看看吧,回頭跟我說說。」張阿繡說道。
「是的,小姐。」小白答應了。
「還有四天就是甄三小姐才出閣的日子,你幫我一起想想,我該送她什麼禮物呢?」張阿繡愁眉苦臉的問道。因為甄玲瓏是她在古代唯一談的來的閨蜜,所以她才發愁自己該送什麼禮物。
「誰都離不來銀錢,還不如送銀錢給甄三小姐呢!」小白想也沒想,笑著說道。
「你說的有點兒道理,只是我覺得太俗氣了!」張阿繡點點頭說道。
「咱們都是大俗人,送俗氣的怎麼了?這宗家是大戶,肯定四處都需要打點,小姐送銀錢給甄三小姐權當為甄三小姐添妝了。」小白又說道。
「行了,就送銀錢吧。」張阿繡想了想雖然送銀錢有點兒俗氣,但是確實辦任何事情都少不了銀錢。
到了甄三小姐和宗棠成親的大好日子。張阿繡一早就起來了,正好這日錦繡閨學放假,是以,張阿繡可以帶著阿杏一起去杏花村的甄家吃喜酒。
甄玲瓏的閨房里,甄玲瓏把瓏繡小鋪的房契給了張阿繡。
「阿繡,這房契你先收著,我已經讓宗公子給買了下來,往後倒了年底,你直接給我分紅就是了。」甄玲瓏笑眯眯的說道。
「房契?你連瓏繡小鋪後面的宅邸也買了下來,那得多少銀子啊?」張阿繡的雙眸瞠的大大的。
「那是應該的,你不是一直沒有住處嗎?憑著咱倆的關系,我好得給提供一個好的住處不是嗎?飯館那邊雖好,可是各色各樣的人來來去去的,你如何好另外尋一個男人嫁了呢?阿繡,我祖母對我說,女子成親生子才是一生的圓滿。」
甄玲瓏也是關心她才這麼說的,這讓張阿繡很感動。
「玲瓏,我沒有什麼好禮相贈,這是一張一百兩的通和錢莊的銀票,你好好收著,就當是我送你的成親禮物。」張阿繡雖然肉疼一百兩給了甄玲瓏,可是人家還把房契給了自己呢,房契上面赫然寫著她張阿繡的名字,人生短短不過幾十年,得一知己足已。
「這麼多?你自己的情況又不好,做什麼給我這麼多。夠你買好多地了!」甄玲瓏看了銀票上的數字嚇了一跳。
「玲瓏。咱們姐妹情深,銀錢以後還可以再賺的,對了,你去了碎劍山莊肯定需要上下打點的,你多帶些碎銀子去吧。」張阿繡听了小白說的話後,不由得提醒她道。
「嗯,這個我爹娘也提醒我了,之前我不是沒有去瓏繡小鋪嗎?我在家里被逼著繡了很多荷包呢。」甄玲瓏皺了皺眉說道。
「你爹娘也是為你好。」張阿繡含笑說道。
「對了,阿杏你過來啊,你不是說你也準備了禮物要送給玲姨嗎?」張阿繡見阿杏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玩九連環,于是微笑著催促道。
「嗯,是的,我有準備禮物給玲姨呢,這是我自己畫的。」阿杏從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畫的一張畫。
「阿杏,你畫的真好,謝謝你送我的禮物。」甄玲瓏抬手模了模阿杏的後腦勺,笑眯眯的說道。
「呵呵,只要你喜歡就好。」阿杏點點頭。
「阿杏,拿著吧,這是我給你的紅包,還有喜糖。」甄玲瓏見喜娘等人進來了,就讓丫頭帶阿杏出去玩。
「那我也出去吧。」張阿繡見這麼大陣仗,心道,這結婚也太麻煩了,洗澡穿鳳冠霞帔可真麻煩,她還是出去陪阿杏玩一會兒吧。
「阿繡,你還是在我的房間里呆著吧,外邊亂嚼舌根的太多了。」甄玲瓏也是為阿繡考慮,于是軟語勸說道。
「謝謝你,玲瓏,雖然流言蜚語很可怕,可我總是要去面對的,再說我在這兒呆著,喜娘也不好收拾你啊,呵呵,我看我還是出去吧。」張阿繡听著阿杏歡快的聲音就想去外面坐坐。
甄家族人不少人也是杏花村的,自然也是認識張阿繡的,對于張阿繡和陳三郎的和離,他們也會當做飯後的談資的,如今還多了一些陳家大郎納妾和陳家二郎殺風流娘子的傳聞。
「阿杏!不要去小溪邊!」張阿繡見阿杏往小溪邊走去,于是焦急說道。
「嬸嬸,小溪里有魚呢。」阿杏停住了腳步。
但見小溪邊還蹲了不少人在那里洗衣服,洗菜,淘米,殺魚,殺雞的,張阿繡遠遠一瞧都是甄家的族人在那里為喜宴做準備。
甄家族人的親戚們一個個的到了,都笑著給主人祝賀,還抬了一箱子又一箱子的賀禮。
然後各自尋著相熟的人坐了一桌,這和現代農村里的流水席差不多。
忽然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喊了聲,「阿繡姐。」
張阿繡轉身瞧見了陳雲梅。
但見陳雲梅瘦弱的身體挑著兩桶衣服過來小溪邊洗衣服。
「雲梅?」張阿繡愣了一下,突然見到她,讓張阿繡有一絲恍惚,而且更大的是吃驚,雲梅好似過的不太好呢,這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打著補丁的!
「阿繡姐,你也是和他們一樣來吃甄三小姐的喜酒的嗎?」陳雲梅微笑的問道。
「阿杏,快喊小姑姑。」張阿繡催促阿杏,不過,阿杏只是漠然的喊了一聲,就蹲在小溪邊看小魚了,不出聲。
「這孩子最近可能受打擊了。所以她心情不太好,雲梅啊,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得,你們是一家人嘛。」張阿繡走到阿杏身邊,俯首給阿杏理了理腮邊的亂發,柔聲笑道。
「嗯。」陳雲梅點點頭,然後低頭從水桶里取了髒衣服開始蹲在小溪邊的岩石上開始用皂角洗衣服。
「雲梅,你最近過的好嗎?」張阿繡關心的問道。
「還湊乎吧!」陳雲梅回答的淡淡的。
只是張阿繡覺得奇怪,怎麼陳雲梅還要洗男人的衣褲,還有女人繡工極好的抹胸或者肚兜?
「你為何洗的衣物這般雜?」對,就是太雜了,所以張阿繡才覺得奇怪。
「厄……」陳雲梅沒有出聲。
「雲梅,你怎麼眼圈兒紅了?」張阿繡見她不說話,卻流眼淚,心中有點兒擔心,畢竟往日的情分在呢。
「阿繡姐,我娘她上次從你那飯館回來之後氣急攻心,變成了說不出話的啞巴了,再加上癱在床上離不開人伺候,話也說不出來,如今她的日子很不好過,偏偏大哥不成器,還帶著柳氏和妓院里出來的女人住進了我們的房子,還有那個不著邊的寧氏也在,雖然三哥之前給我們拖人捎來了銀錢,可是都被大哥截住了,所以這家里的日子是越發的不好過了。」陳雲梅哭哭啼啼的說道,一邊說,一邊低頭抹淚,她就擔心被人瞧見了,風言風語的給傳到柳氏她們的耳朵里去。
「雲梅,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在給他們做下人?」張阿繡震驚的問道,親大哥指使親妹妹洗自己內衣褲?
「嗯,柳氏說她剛懷孕,不能太過勞累,新來的婊子最會哄大哥,說什麼她在妓院是被捧在掌心的,從來不干粗活,寧氏說她要忙著照顧一雙兒女,所以才都把家里的粗活都——嗚嗚——」陳雲梅說起這事情,又一次哭個不停。
「這群狗東西,太可惡了。」張阿繡撿起一塊石子扔到遠處。
「阿繡姐,這是我的命。」陳雲梅看著時辰不早了,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埋頭趕緊洗衣服,怕回去的晚了,那午飯沒有做好,指不定又得挨罵。
「阿杏,你祖母病了,你是否回去看看她?」陳雲梅似想到了問阿杏。
阿杏搖搖頭,「嬸嬸已經不是陳家的兒媳婦,既然嬸嬸和陳家沒有關系,那我是歸嬸嬸撫養的,嬸嬸不方便去,我也不方便去的。」
「算了,你去了,也說不定得挨罵,阿杏,你的運氣比小姑姑好,長大了記得好好孝順你嬸嬸,她一個人把你養大,太不容易了。」陳雲梅嘆了口氣,把洗好的衣服放入水桶里,扁擔一挑,準備挑回去了。
「嗯。」阿杏點點頭,「祖母——祖母她真的不能說話了嗎?」忽然阿杏問道。
「是的,不能說話了,你祖母現在變成了啞巴。」陳雲梅點點頭,然後把兩桶衣服挑走。
張阿繡望著陳雲梅縴細瘦弱的背影,心情難以平靜,她,未來可怎麼辦?
「嬸嬸,不要內疚,我爹娘的事情,我不怪你,祖母變成啞巴,也不是你的錯,陳家的事情,往後我們不要去管了。」阿杏拉住張阿繡的手,阿杏揚起下巴對她說道。
「可是你祖母變成啞巴,也有一部分是我的責任啊,如果當初我沒有和你三叔和離,也許——算了,不說了,說這些空話也沒有什麼用。這樣吧,等下我們在喜宴上吃到好吃的食物,你給裝進蒸食袋里,晚點你拿去給你小姑姑吃。」
張阿繡心道陳雲梅看起來很瘦弱的樣子,肯定沒什麼吃的,也許陳大郎他們根本不給她吃飯,這麼一想,張阿繡有點兒過意不去,從她魂穿到這具身體上,陳雲梅和她走的很近,平時也很粘她,所以這會子她見陳雲梅的日子過的不太好,心中也是極擔心陳雲梅的。
「好的。嬸嬸,那我把我剛才得的紅包和喜糖也給小姑姑吧。」阿杏想了想說道。
「你舍得?」張阿繡愣了愣,隨後笑著打趣道。
「嗯,也許能幫到小姑姑呢?」阿杏微笑道。
「咱們阿杏長大了,懂了很多呢。」張阿繡欣喜道。
張阿繡轉身瞧見已經有甄家人在喊她們過去席上吃喜酒了,趕緊答應了,伸手拉著阿杏的手走了過去。
「你們瞧瞧,那不是殺人犯陳二郎的女兒阿杏嗎?」人群里已經認出來阿杏了,于是就有好事者說道。
阿杏一听這話,便往張阿繡的背後躲了躲。
「是哦,想不到這殺人犯的女兒也敢出來,這臉皮可真厚,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天天在家里哭了,還敢和那和離的嬸嬸一起出來拋頭露面……」接下來那些話編排的越來越難听。
「嬸嬸,我們回去吧。」阿杏到底還是小孩子,被那些尖酸刻薄的人議論了幾句後,就不敢落座吃喜酒了。
「阿杏,別怕,難道你被狗咬了一口,你還指望狗也會傻逼似的被你也咬一口還債嗎?」張阿繡唇角勾了勾,悠然自得的落座,一點兒也沒有把那些嚼舌根的人說的話放在眼里,嘲諷的說道。
阿杏很聰明一下子就領會了張阿繡話里的意思,立馬附和的點點頭說道,「哎,嬸嬸,我現在才知道杏花村的狗不是一般的多。」
「騷蹄子,臭婊子,你們敢罵老娘是狗,你們真是活膩歪了!」已經有人傻不愣登的出來罵張阿繡和阿杏了。
「我和嬸嬸在罵狗,那陸嬸子,你承認你是狗嗎?」阿杏不甘示弱的站了起來,小嘴一張質問道。
「這……」陸嬸子氣死了,只能打落牙齒往里吞。
這場風波被張阿繡和阿杏聯手總算是壓制了下去。
吉時一到,宗棠已經騎著高頭大馬,帶領著吹鑼打鼓的迎親隊伍來到了杏花村。
接著到甄家幫忙的人,連忙燃放了煙花爆竹, 里啪啦作響,很是熱鬧。
新郎官宗棠進屋子里去拜別了甄玲瓏的父母,和蓋著繡鴛鴦的紅蓋頭,穿著鳳冠霞帔的甄玲瓏一起給岳父岳母跪拜敬茶,甄老爺夫婦說了一些吉祥的話語,然後又給甄家這邊的親戚見了禮,得了不少銀錢放在紅色的貼著喜字的銀盆里。
等媒婆喊了一聲禮成之後,這女方這邊的成親儀式算是結束了,新娘子再次被喜娘給攙扶著帶去了閨房和新郎官一起數銀盆里得了多少賀禮?
……
等數清楚具體的銀錢數目後,甄玲瓏最後在喜娘和丫環的攙扶下,從閨房里再次走了出來,被甄玲瓏的大哥背著走出了家門,放在了紅綢帶扎著的八抬大轎里。
彼時,一路上撒著鮮花花瓣,還有稚童爭搶著喜糖, 里啪啦的爆竹聲聲一如過年的那一刻。
看著新娘子的花轎被抬走,宗棠精神奕奕的坐在馬背上,紅色絢爛,喜氣洋洋,看的未出閣的女子們個個艷羨新娘子甄三小姐的好運氣,誰讓新郎官如此的豐神俊朗,玉樹臨風呢?
「嬸嬸,成親可真熱鬧。」阿杏羨慕的說道。
「阿杏,這麼小,莫不是想嫁人了?」張阿繡差點兒要感慨女大不中留了。
「才不是呢,嬸嬸還沒有嫁呢,我還小,不急的,嘿嘿……」阿杏搖搖頭。
「你這孩子,猴精猴精的,得了吧,甄伯母讓我們去和她的表妹們坐一桌,走吧,一起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張阿繡笑呵呵的說道。
甄家不愧是杏花村的大戶人家,張阿繡估模著有一兩百桌的流水席呢。
這不,那些菜肴都是極好的,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可都一一在盤子里盛著呢。
「真好吃,嬸嬸,你瞧,我給小姑姑帶了不少,我們怎麼去給她?」吃完喜酒後,阿杏問張阿繡。
「阿杏,你的身份比我合適,你去陳家吧,我……我在村口等你。」張阿繡皺了皺眉,她的身份還真的不適合去呢。
「那好吧,既然嬸嬸吩咐,我去去就來。」阿杏點點頭。
只是阿杏才走到門口,就听見柳寡婦在和綠珠在對罵。
「你個水性楊花的死東西!玷污了我家的門檻,知趣的趕緊自己滾蛋!」這是柳寡婦單手托著月復部,在罵麗春院出來的綠珠。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給我滾!你以為你肚子里的肉真的是相公的嗎?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的臉蛋,這麼丑,生出來的孩子肯定難看的要死,還指不定那孩子是不是咱們相公的種呢?」綠珠也不是好欺負的,也是毒舌呢,瞧瞧這罵人的話,真的能把柳寡婦罵的血濺三尺不可。
「小騷狐狸,你就是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貨色,我呸,你他媽的洞,不知道被多少人插過了!還敢和老娘來斗!我告訴你,你一定不是老娘的對手!你那狐媚子這輩子休想生出孩子來!」柳寡婦也不是嚇大的,罵人的話那是俗氣當中秘練出來的「精華」。
綠珠本就忌諱自己風塵女子的身份,如今被柳寡婦如此貶低的罵著,心中很不好受,于是把家里的碗盤子摔了個粉碎。
「我真是瞎了眼了,我怎麼就看上了陳大郎這樣的沒用男人,娶了個二手貨還當成寶,也不瞧瞧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婆婆啊,這柳氏就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綠珠見陳雲梅攙扶著徐氏出來曬太陽,立即嘰里呱啦的罵道。
徐氏皺了皺眉,心中更是又氣又怒。她這不是老來苦嗎?本來還以為自己是陳將軍的母親,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到頭來,她什麼也沒有得到,偏偏山窮水盡的時候,還遇到了不成器的大兒子,納妾就納妾吧,卻娶了一個窯子里出來的窯姐兒,這讓徐氏的老臉都丟盡了。
呸!兩個都是水性楊花的狗東西!
寧氏見柳寡婦和綠珠對罵,心中偷著樂,就昨兒個,因為柳寡婦和綠珠吵架,到了晚上還不消停,陳大郎一晚上可是歇在她寧氏的屋子里的,于是她寧氏成了三姨太。
不過她發現自己有了一點兒好處,因為陳大郎說兩個孩子不能辱沒了,等小石頭大一點,就把小石頭送到私塾里去學習。
香草就跟著她學做針線活,說什麼讓她好好教香草,到時候找一戶好人家把香草嫁了。
寧氏春風得意的神色自然讓另外兩只騷雞氣得要死。
「這都被休了,還那麼不要臉子爬上相公的床……嘖嘖嘖……」柳寡婦一看到寧氏心情好,就忍不住酸上幾句,她因為有了身子,這XXOO的房事自然不能瞎搞了。
「原來這世界上,不要臉的還真是一個接一個呢!婆婆啊,你也不用沖著我們瞪眼楮了,要怪就怪你那敗家子的兒子,我听說他現在和村長的二姨太勾搭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綠珠想起前次自己去鎮上,瞧見村長家的二姨太和陳大郎在一起親昵的說話呢。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我娘如今不好說話,你們都是我大哥的女人,你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陳雲梅見娘徐氏氣得嗷嗷直叫,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痛苦樣子,心中不忍,于是訓斥道。
「你不過是我們的小姑子,你有何資格來訓斥我等?」柳寡婦冷冷一笑,這個小姑子,她看著就不順眼,老是和寧氏那個下堂的女人親近,是以,她就見不得陳雲梅好。
陳雲梅被柳寡婦這句話氣得哭了出來。
阿杏發現現在陳家太亂了,她如果貿然去把東西給小姑姑,她們肯定會搶走的,算了,她還是趕緊回到村口去和嬸嬸想辦法吧。
不過,張阿繡也沒有好辦法,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帶著阿杏坐著馬車回去了醉雅飯館。
……
且說陳雲梔拜托婆婆蘇氏為自己妹妹尋個婆家之後,蘇氏想著自己是該看在兒媳婦陳雲梔的面子上,還是去托許媒婆給尋戶妥當的人家配了那陳雲梅吧,小姑娘在那麼個家庭里過的也太苦了點兒。
可是許媒婆尋的一些人家初始答應了的,說會找時間相看相看女方的,可他們在仔細一打听才發現女方的家人里有人是犯了死罪的,還有不成器的兄長和嫂子們,緊接著,一個個的都反悔了。
許媒婆很無奈,特地去桃樹村和蘇氏通了氣,「蘇大妹子,真是不好意思,你大兒子那小姨子的婚事,我可沒有好主意,你另外想轍吧。」許媒婆說完嘆了口氣。
「老姐姐,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我大兒子那姨子長的很標致的,怎麼會一家都不願意呢?」蘇氏覺得奇怪。
「蘇大妹子,這就該怪你了,當初你怎麼不告訴我實情呢,女方家里出了那麼大的實情,人男方不會自己去打听嗎?行了,到底不是你的親閨女,你瞎擔心做什麼?人家親娘不還在嗎?」許媒婆帶著責怪的語氣說道。
「你說的對,這婚事還得看各人的緣法,見了,這事兒雖然沒辦成,可我還是要謝謝你替我跑腿兒,這是給你的吃酒錢。往後我家其他兩個兒子的婚事可就拜托你了。」蘇氏慣會做人,把陳雲梔給她的十文錢,拿出了三文錢給許媒婆做吃酒錢。
「蘇大妹子,你最是通透了,行了,往後有適齡的好姑娘,我會替你家留意的。」說完,許媒婆收了銀錢,高高興興的扭著水桶腰走了。
許媒婆才走出去,就和陳雲梔踫見了,許是她心情好,主動和陳雲梔說了兩句話。
陳雲梔微笑著點點頭,走了進去,卻看見婆婆在院子里對著玉米棒子發呆。
「婆婆,我回來了。」陳雲梔把鋤頭從肩膀上拿下來,擺放在牆角,自己去井口吊了桶井水洗洗手。
「雲梔,你過來,我有話兒和你說。」蘇氏皺了皺眉,她還真沒有想到,將軍的妹妹還沒有人要?真是奇怪。
「婆婆,你說吧。」陳雲梔走進廚房端了一碗地瓜粥走了出來,一邊吃,一邊問道。
「你那妹子的事情有點兒難度——」蘇氏欲言又止。
「怎麼了?」陳雲梔抬頭看她,問道。
「你有瞧見剛才許媒婆來我們家了吧?」蘇氏又問。
「嗯,我瞧見她似乎心情不錯。」陳雲梔點點頭。
「你那妹子的事情,她說不太好辦,主要是被你那二哥給拖累了。」蘇氏嘆了口氣說道,這事情換做自己,自己肯定也不會答應自己兒子去娶一個殺人犯的妹妹的。
「婆婆,讓你為難了,我知道了,我會再想辦法的。我娘如今身體不好,雲梅如今也只能依靠我了,她的親事也只能我來操心了。」陳雲梔停下進粥的動作,說道。
蘇氏動了動嘴皮子,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然後低頭去剝玉米棒子了。
陳雲梔心中焦急,雲梅的年歲在大上去,這親事還是早定的好。
只是她想來想去,也沒有旁的法子,後來想起了遠在京城的三哥,于是她去鎮上花錢找了寫了一封家書,托去京城的人送了過去。
半月後,清晨,京城將軍府錦華苑,廊前躺椅上歪靠著一個身著緋色衣裙的少婦,懷中抱著一只雪白的貓,眼眸半掩,庭前桃花飛舞,粉色的花瓣落了滿地。邊上身為將軍府當家主母安氏的大丫鬟紫玉筆直而站,敘述著這幾日府上近況。
「大夫人,姑蘇老家那邊來的家書。」紫玉想起今兒早上有人捎來的書信。
「哦?怎麼?相公那邊的親戚又不安分了嗎?」安素素皺了皺眉。
「不清楚。」紫玉搖搖頭。
「將軍人呢?」安素素問道。
「將軍這幾日一直宿在九姨娘的百合院里。」紫玉見安素素問起,咬了咬唇說道。
「又是那個賤人!哼!不就是窯子里出來的小蹄子嗎?」安素素氣死了,她把張阿繡那個正室斗的和離,如今還有窯子里出來的雪牡丹和自己爭寵,心中氣憤。
「這樣吧,你把老爺老家那邊的家書去給老爺瞧瞧。」安素素唇角冷勾說道。
「大夫人,現在去九姨娘房里不太好吧。」紫玉心道,這萬一瞧見不該看到的,那可怎麼辦呢,老爺會不會將她杖斃了?
「有什麼不好的!本夫人叫你去,你就去!」安素素心道自己還沒有爬到正妻的位置呢,這麼久了,肚子里還沒有一點兒消息,加上雪牡丹是個清倌兒,這老爺一直呆在她的房里,沒準兒將軍府先出了庶長子呢?
萬一母憑子貴,被雪牡丹拔了頭籌,庶長子變成了嫡長子,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是……是的……夫人,奴婢馬上去辦。」紫玉擔心安素素沖著自己發脾氣,趕緊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了。
「嗯,這才對嗎!」安素素撫著白貓的毛發,笑的一臉陰毒。
紫玉拿著陳雲梔派人捎帶的家書去了九姨娘的百合院,那個時候,陳三郎正和雪牡丹在玩最古老的運動呢。
「紫玉姑娘,我家九姨娘正好伺候老爺,老爺這會子怕是沒空見你的。」門口守門的王婆子趾高氣昂的說道,王婆子雖說只是個守門的,可是她因為來了百合院,而現今百合院的主子雪牡丹是老爺的愛妾,她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少下人還來巴結呢,想要來百合院當差呢。
「王媽媽,這是老爺老家寄來的家書,如果有什麼緊急大事耽擱了,你可擔待的起?譬如老夫人的健康問題!嗯?」紫玉是安素素的陪房大丫頭,這面上的氣勢還是很威嚴的。
老夫人難道要死了?王婆子猜測,心道,自己真是倒霉,偏偏這個時候自己去稟報。
「還請紫玉姑娘稍等,老婆子我去稟報一下。」王婆子沒法子只好去稟報了。
陳三郎一听老家來的家書,馬上從雪牡丹的肚皮上爬下來,匆忙的穿了褲子,喚人把紫玉給喊了進來。
紫玉一進房間,就嗅到濃郁的燻香,鼻子皺了皺,朝著陳三郎福了福身後,把手里頭的家書遞了過去。
沒曾想,陳三郎是個武將,識不了幾個大字,于是就讓雪牡丹展開書信念上了。
雪牡丹雖說是從窯子里出來的,可她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寫的一手好字,更別提有個好相貌和高超的閨房之術了,每每都能讓陳三郎欲仙欲死的。是以,陳三郎所有的妾室里,他最是疼愛雪牡丹。
雪牡丹一听老爺讓自己念家書,心中得瑟,白了一眼紫玉,心道,安信侯府的千金又能如何,老爺還不是讓自己給念家書了。
等雪牡丹抑揚頓挫的念完,陳三郎開始思索,陳二郎殺風流娘子,這事情怎麼听那麼古怪呢,還和自己的下堂妻有關,如今還害的最小的妹妹談不攏一門親事,心中郁悶。
「老爺,不如把小姑接到京城來吧,京城里就算給人當房小妾也比鄉下嫁個莊稼漢強啊。」雪牡丹見陳三郎發愁,于是語笑嫣然的獻計道。
「不行,我那妹妹自小在鄉間長大,那性子也不適合來京城嫁人,算了,我還是寫封家書給我們那杏花村的族長,讓他幫忙,為雲梅配個好兒郎吧,再說我的妹妹怎麼能去當人妾室呢?行了,牡丹,你趕緊寫吧,我說,你寫。」陳三郎瞅了一眼雪牡丹,見她還木木的,于是催促道。
「是的,老爺。」雪牡丹乖巧的點點頭。
紫玉看見老爺對九姨娘雪牡丹這麼好,心中為安素素擔心。雪牡丹侍寢的次數這麼多,肯定會比安素素先懷孕的。
「好了,老爺,我給你念一遍哦。你看牡丹寫的對不對?」雪牡丹一坐在陳三郎的腿上,然後笑眯眯的念道。
「嗯,這樣挺好,最後把我的印章蓋上。」陳三郎吩咐道。
家書封好之後,陳三郎吩咐紫玉把家書叫人快馬加鞭給送去杏花村,再讓大夫人從公中撥出一百兩銀子,給母親徐氏送去。
「紫玉,你說什麼?老爺讓我從公中撥出一百兩銀子給他那老不死的?」安素素聞言大怒,啪的一聲把精致的茶杯也給摔了。
「確實如此。」紫玉點點頭。
「他也不想想,如今他被皇上連降三級,就連俸祿還要被停半年呢!這公中哪里來的銀錢,他就知道花錢,還買清倌兒,那都是要銀錢的!不去想法子撈銀錢,就知道眠花宿柳,如今還把婊子帶回家里夜夜恩愛,哼,一百兩銀子?他想的美,一文都不給!讓他自己想辦法!那是他自己的娘,又不是我的娘!」安素素一想起上次回杏花村老家的時候,陳三郎的娘徐氏想讓自己立規矩呢,她心里就不舒服,如今還想問她要銀子,她那麼一把年紀了,好去見閻王了,死了就干淨了!
「大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老爺听見——」紫玉擔心的瞄了瞄四周,見沒有什麼人經過,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能听見什麼?不是在百合院嗎?」安素素冷笑道。
「素素,難道我就不能來錦華苑了嗎?」陳三郎早已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錦華苑的大門口了。
「老爺?」安素素嚇了一跳,隨後笑顏如花的迎了上去。
「我記得金湖農田去年的收成很好的,你怎麼說公中沒有銀錢了?莫不是你貪污了?」陳三郎大力的甩開安素素的手,冷淡的問道。
「妾怎麼敢貪污呢,妾一直細心認真的主持中饋,沒有苛刻府里各位姨娘的用度,一直對老爺……」安素素皺了皺眉,心知肯定是九姨娘雪牡丹給相公吹了枕頭風。
「算了吧,你說沒銀子,肯定是你管理不善,我看還不如讓牡丹來管中饋呢。」陳三郎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素素,心道,原本以為她是侯門庶女,定可以為他持好這個家,誰料安素素就知道買昂貴的藥物吃,美其名曰是為了早日誕下他的子嗣,可這麼久的日子過去了,為什麼她的肚皮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
安素素一听雪牡丹要來奪權,心中大怒,于是反問道,「妾室如何能執掌中饋?」
「你別忘記你雖然是貴妾,可也是屬于妾室,既然你能執掌中饋,為何牡丹不能執掌?哼,明兒一早,你把府邸各庫房的鑰匙以及賬冊,印章之類的一並交予牡丹,你忙了那麼久,也該歇歇了!」陳三郎現在越看安素素越不順眼,當初他怎麼傻子似的覺得安素素乖巧懂事呢?
「你……陳三郎,當初我爹幫了你不少忙呢?你現在……你現在竟然過河拆橋,還不讓我執掌中饋,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莊稼漢罷了,在老娘面前跩個屁!」安素素自小跟自己的老鴇姨母親厚,所以她這一氣,話就罵的粗俗了。
「是,你是侯門千金,可你別忘記了你自個兒的身份,比牡丹也好不了多少,這說的好听是侯門千金,說的不好听,其實就是侯門庶女,這庶女嘛比丫頭也就身份高那麼一點點,我雖然是莊稼漢,但是好得是嫡出!懂不!安素素,老子忍你很久了!如果不想在將軍府呆了,你他媽給我滾回侯府去!」
陳三郎如此氣憤惱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被皇上連降三級,他那個侯爺岳父卻一點幫忙跟皇上開口的意思都沒有,事後也不肯見他,只說讓他面壁思過。
這叫什麼事兒,這女婿嘛好得是半子,後來他想明白了,還不是因為他娶的是侯爺的庶女嗎?所以他才得不到安信侯爺的重視,所以他才郁悶的哪里也不能去,好不容易得了牡丹那樣的可人兒,安素素也不大度一點,隔三差五的克扣牡丹的用度,牡丹性子好,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掉淚,從來不告訴自己,要不是被牡丹身邊的丫頭紫蘭偷偷瞧見,暗中告訴了他,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呢!
「你叫我滾?陳三郎,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叫老娘滾,老娘今兒個和你拼了!」安素素俏臉一板,伸手從發鬢上摘下一支黃金點翠金步搖,冷聲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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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素和陳三郎鬧起來了,哈哈,這些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