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改判的公文都已經下達,官府怎麼可以朝令夕改?」鳳棲霜著急的攙扶住韓元梅,蹙起眉頭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沖出一堆衙役,將你爹抓走了,可憐你爹,走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有穿好,他會被凍壞的,棲霜……」韓元梅哭著,緊緊的抓住鳳棲霜的手。
鳳棲霜點頭,「我會想辦法的,大娘,你不是認識李公子嗎?你快換衣服,我們一起去找李公子,他一定知道怎麼回事!」
韓元梅哭著跑進屋內換衣服,然後隨著鳳棲霜一起來到李府。
李府的大門緊閉,無論怎樣敲門都沒有人開門,後來路人告訴鳳棲霜和韓元梅,李家出事了,現在一家人都被抓了,能不能洗清自己的清白,都還不一定… …
鳳棲霜站在那里,忽然之間,就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季揚被抓,爹也被抓了,背後似乎有人不願意看見她好。
她頓時明白了這個人是誰,姬筠風……
混蛋,惡魔,他這樣將她一步步逼上絕路,他以為她會屈服嗎?她不會,若是季揚死了,她陪著他一起死就好,天堂地獄,她陪著他一起去闖驢。
耳邊響起一陣人群的哄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快去看啊,菜市場有人要被殺頭了……」
是季揚,他們要殺了季揚,午時三刻,斬首示眾,他們連一刻也不願多等。
「棲霜,怎麼辦?你爹也要被砍頭了,也是今天的午時三刻——」韓元梅哭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鳳棲霜吸吸鼻子,轉身,朝著菜市場跑去。
菜市場早已經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抱著欣賞的態度看著季揚和鳳遠漕斬首,上方坐著今日的監斬官大理寺卿李岩和刑部尚書劉暢。
劉暢看了看人群,又看了一眼跪在斬頭台上面的季揚和鳳遠漕,嘆息一聲,「真不知道四殿下怎麼想的,竟然要殺季揚,殺了季揚萬一老王爺發怒可怎麼辦?」
「四殿下精明的狠,他不會真正的殺了季揚,放心吧!」李岩閉上眼楮,沐浴著午後的陽光。
「李大人,你看看那個女人,好生奇怪,她竟然拿著一把剪刀,一直在靠近季揚和鳳遠漕,莫不是想要劫囚不成?」劉暢奇怪的眯起眼楮,定定的看著人群中的鳳棲霜。
李岩嘆息,翹起了一條腿,依舊閉著眼楮,他嫌太陽太烈,索性拿了手帕蓋在自己的臉上道,「這年頭,哪有人敢劫囚,放心吧劉大人!」
「不對,那個女人不是要劫囚,是要自殺,似乎只要將這兩人斬首,她就會同他們一起去了一般!」劉暢自言自語的道。
「是嗎?竟然有這等忠義的奇女子?」李岩拿下眼楮上的手帕,坐直了身體,看著下方的人。
只見鳳棲霜隨著人群,不斷的靠近斬首台上的季揚,旁邊的鳳遠漕瘋瘋癲癲,不時說著胡話。而季揚則是眉如遠山,俊逸非凡,盡管跪在那里準備斬首,可是卻絲毫沒有狼狽和害怕的氣勢。
他只是淡漠的跪著,視一切如無物,這樣喧鬧的背景下,他如一只白蓮,高潔典雅。
人群中響起鳳棲霜的呼喚聲,她手中拿著剪刀,旁邊的人都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遠離她,生怕她手中的剪刀誤傷了自己。
鳳棲霜很輕易的靠近了季揚,她對著他喊道,「季揚,你別怕,黃泉路上,我來陪你……」
旁邊的韓元梅哭著,「老爺啊,你死的好慘啊,老爺……」
「住口,我爹還沒有死!」鳳棲霜蹙眉,凜然的看了韓元梅一眼。
韓元梅哭的更加傷心,「已經上斷頭台了,還能不死嗎?」
鳳棲霜白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只是將視線投向季揚,季揚看著她手中的剪刀,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般,不住的搖頭,「棲霜,回去,快回去,別做傻事!」
「不,季揚,你說你要陪著我去京城外面的世界,現在做不到了,那麼就由我陪著你去地下的世界,季揚,你不要怕,黃泉路上有我,我伴著你……」鳳棲霜微微一笑,對著季揚喊著。
季揚著急的掙扎,卻被劊子手緊緊摁住,他看著那把對準鳳棲霜心髒的剪刀,不住搖頭,「霜兒,不要做傻事,不要!」
鳳棲霜根本不理會他的喊叫,只是微笑著看著他,等待著最後一刻,她同他共赴黃泉。
「大人,我冤屈,我冤枉——」最後一刻,季揚竟然開始喊冤,他死了不要緊,可是棲霜不能死,
他不能讓棲霜陪著一起死。
「現在喊冤,太遲了,四爺都定下了,你是要被砍頭的大罪!」劉暢看了季揚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篾青,篤定的仍在地上,「午時三刻已到,斬首!」
陽光刺眼,劊子手揚起了大刀,森寒的光線在刀刃上,逼迫的所有人不敢直視。
鳳棲霜手中的剪刀對準自己的心髒,眼楮卻看著季揚的位置,季揚,因為我,你才被抓來這樣,我救不了你,那麼就由我陪著你一起去死。
李岩緊緊的盯著鳳棲霜,倏然之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閃過,他似乎看見了四爺那雙陰鷙的雙眸,在劊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驟然大喊,「住手,刀下留人!」
劊子手的大刀,硬生生的停在那里,所有人不解的看著李岩。
李岩上前,一撩衣袍的下擺,看著季揚道,「你剛剛在喊冤?」
「沒錯,大人,我沒有要叛逃京城!」季揚正義凜然。
「此案疑惑重重,發回刑部重審!」李岩起身命令道。
「李大人,這是四爺的命令,跟刑部無關,你這樣阻止行刑,是要惹怒四爺的!」劉暢皺眉道。
李岩回身,湊在劉暢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你要是真的殺了季揚和鳳遠漕,那四爺會殺了你!」
「為什麼?」劉暢不解。
李岩對著鳳棲霜的地方使了個眼色,「看見嗎?她要是死了,估計我們倆都得遭殃,趕緊將此案發回去重審……」
劉暢不解,再一次看看卷宗,此案罪證確鑿,判的工整的狠,哪里需要發回去重審。更重要的是,卷宗斬立決下面,有四爺的名字,四爺親自簽下的,難道這樣也能翻案?
「就算季揚世子有冤在身,那麼鳳遠漕,肯定沒有冤屈了吧?李大人一家為了這個事情,現在還呆在天牢之中呢……」劉暢皺眉道。
「這個鳳遠漕,是鳳棲霜的父親,你要是想要將他斬首,那好,寫個命令狀出來,此事是你一人所為,跟我無關,然後你愛怎麼殺就怎麼殺!」李岩鄙夷的道。
劉暢眉頭緊蹙,思索良久,低下頭道,「那好,你也寫個命令狀,放了季揚世子和鳳遠漕,是你一個人的主意,跟我無關!」
「誰說本大人要放了他們?本大人只是覺得此案有冤情,所以要發回去重審!」李岩忿忿不平的道。
「我也覺得此案判的很工整,沒有冤情,所以斬立決必須現在實施!」劉暢正義凜然的道。
「劉大人?」李岩壓低了聲音,湊近他道,「我現在才發現,你丫就是一棒槌!」
劉暢臉色頓時難看,吹胡子瞪眼看著李岩,李岩起身收拾自己的官印,劉暢在後面大喊,「這里我管比你大,你竟然敢藐視上司!」
李岩沒有說話,只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一溜煙離開。
劉暢頓時下不來台,坐在那里,保守的道,「季揚一案有冤,發回刑部重審,但是鳳遠漕,斬立決!」
李御史一家,已經呆在刑部大牢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跟李大人犯同樣的錯誤,四皇子說要殺的人,一定得殺!
劊子手手起刀落,血光一閃,鳳遠漕來不及說一句話,頭已經骨碌碌的滾了出去,並不完整的身體軟軟的倒下,鮮血如注。
韓元梅尖叫一聲,然後昏了過去。
鳳棲霜瞠大眸子,張著嘴巴,想要尖叫,卻沒有尖叫出聲,她定定的看著那血光一閃,瘋瘋癲癲的鳳遠漕倒在了血泊中。
胸口的位置,鈍痛鈍痛,心髒似乎被重擊一般,她定定的站著,臉色慘白如紙,三魂七魄都已經被抽干。
旁邊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的身體,如一具沒有知覺的木偶,「 」一聲倒地。
旁邊的人尖叫起來,「有人暈倒了,有人暈倒了……」
鳳棲霜在夢中,總是出現鳳遠漕被砍頭的那一幕,噴涌的血,濺了她一頭,那樣溫熱滑膩,她想要逃月兌這樣驚悚的紅色,可是怎樣都逃不掉。
她在夢中不住囈語,縴瘦的身體瑟瑟發抖,額頭上也出了薄薄一層汗,嘴巴里面呢喃著,「不要,不要……」
「不要殺我爹,不要殺季揚,不要殺我,不要……」
「好多血,走開,走開!」
她哭喊著,尖叫,躺在那里,如陷入一個夢靨一般,無論旁邊的人怎麼喊,她都沒有辦法醒來。
姬筠風不安的走來走去,這個白痴女人,竟然不來求自己,跑去刑場觀刑,最後將自己嚇成這個德行。
看著床榻上滿是冷汗的女人,姬筠風抿起薄唇,「還是沒有辦法讓她醒來麼?」
「回四爺,她現在被自己的意識纏住,也就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御醫恭恭敬敬的回答。
姬筠風走到鳳棲霜的身邊,一把將她抓起,惡狠狠的搖晃她的肩膀,怒道,「鳳棲霜,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把季揚抓去菜市場,再砍一次頭!」
可是鳳棲霜臉色慘白,除了不停的囈語著,叫著季揚的名字,別的再無其他。
「四爺,這個季揚,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不如讓季揚來試著喚她,或許會有作用!」御醫建議著道。
姬筠風閉上眼楮,深深的嘆息一聲,終于點了點頭。
季揚來的時候,鳳棲霜已經昏迷第四天,她囈語減少,臉色蒼白如紙,躺在那里,如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森冷的看了一眼姬筠風,季揚上前,坐在鳳棲霜的床邊,一只手扶起了鳳棲霜,將鳳棲霜扶起摟在自己的胸口。
「霜兒,你能听見我說話嗎?霜兒,你快醒來,我不用再被砍頭了,霜兒……」
「霜兒,你怎麼那麼傻,不過我很喜歡你的傻,若是有一天霜兒不在了,季揚也會如霜兒一般,去找霜兒……」
「霜兒,你快醒醒吧,你看看你瘦的,皮包骨頭了,我不喜歡你太瘦……」
季揚呢喃著,抱著鳳棲霜,看著她慘白的小臉,用自己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觸模她的肌膚,虔誠的如一個面對神佛的信徒一般。
鳳棲霜听見了季揚的聲音,這樣的音調好溫暖,她睫毛顫抖,嘴巴里面呢喃著他的名字,「季揚,季揚,不要殺季揚……」
「我沒事的,棲霜,你快睜開眼楮看看我!」季揚微笑,握住了鳳棲霜的手。
鳳棲霜睜開眼楮,看清了眼前的季揚,「哇」一聲哭出來,「季揚,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傻瓜,我當然不會死,我還沒有陪著你一起浪跡天涯,我怎麼可能會死?」季揚微笑著,安撫著鳳棲霜,讓她躺在床榻上。
鳳棲霜不肯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哭著,「我爹死了,鳳遠漕死了,他被斬首,好多好多的血……」
「棲霜……」季揚閉上眼楮,難受的抱著她,第一次痛恨自己這尷尬的身份,連正大光明的離開京城都不能。
「季揚,他們為什麼要殺鳳遠漕,為什麼?」鳳棲霜哭著,淚眼迷離,縴瘦的身體不住顫抖,嗓音哽咽。
站在門外的姬筠風,臉色陰沉,他依在門框上,雙手環胸,銀牙緊咬 嚓作響。陰鷙的眸光,更恍若地獄中的一點怒火,只有一簇,但是卻足以毀掉整個世間。
里面鳳棲霜和季揚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每听見一句,他的臉色就更加可怕。
當听見季揚告訴她,讓她等著,早晚有一天,他會帶著她遠走高飛的時候,姬筠風再也無法忍受,一腳踹開了房門,臉色陰沉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鳳棲霜看見他,身體不住瑟縮,眸中出現驚恐的神色,而季揚則是皺眉,冷厲的看了他一眼,將鳳棲霜摟的更緊。「季揚,你快走,不要管我,他是惡魔,他是瘋子,他連自己的三哥都可以害,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會殺了你,你快走……」鳳棲霜說著,不停顫抖,卻將季揚推開。
她看著姬筠風,清眸流出眼淚,縴瘦單薄的身體,也如秋風中一片樹葉。
姬筠風面無表情,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他眸中可以焚燒一切的怒火,一揮手,他令人將季揚帶了出去。
鳳棲霜看著季揚無奈卻悲哀的眼神,她的身體瑟瑟發抖,不住的朝著床榻里面蜷縮,想要讓自己盡可能的遠離他。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鳳棲霜有種絕望的感覺,姬筠風餓狼一般,朝著她撲去,她沒有辦法閃躲,徑直被他壓在了身下。
她無力的哭泣,任憑身上的衣衫被他撕的粉碎,她哭著想要逃,卻根本沒有辦法逃。他粗糲的大手,已經撫模上她溫暖的肌膚,如被毒蛇纏在身上一般,她拼命的掙扎,可是沒有用,她依舊被他進入。
他的粗大壯碩,讓她很不適應,她疼痛的想要死去,身體似乎被撕裂成兩瓣,她哭的撕心裂肺,身體深處傳來的痛楚,讓她沙啞的尖叫。
她被他壓在身下,臀部被他的一只手抬起,他從後面撞擊著她,她痛的不住搖頭,眼淚紛落,伸出手,她想要抓住前方的紗幔,借力逃過他的肆虐。
可是沒用,她剛剛伸出胳膊,那白皙的顏色,如蓮藕一般,刺激的他獸欲大發,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身下撞擊的動作加劇,她疼的險些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他翻過身體,從正面進入,她胸前的綿軟,被撞擊的不住顫動,如一只蹦跳的小白兔,他伸手握住吸引他的綿軟,不住揉捏。
剛剛醒來,本就體力不支,又被他這樣的強佔,她已經用完所有的力氣,在他聳動自己臀部,努力尋找快-感的時候,她已經再次昏迷。
姬筠風終于在她身體內發泄完畢,嘆息一聲抱著她,痛苦的糾結起劍眉,一遍一遍撫模她漂亮的臉頰。
他記得,她很喜歡孩子,當初就是因為孩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改善了一些,這一次若是他再懷上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她就能接受自己?
一連很多天,姬筠風都在鳳棲霜的房間里面度過,鳳棲霜發現這里是寒王府的景陽軒,看著這樣熟悉的房子,身邊躺著的卻是不熟悉的人,鳳棲霜覺得很可笑。
她曾經是他三嫂,卻這樣被他霸佔,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廉恥,有沒有一顆對他三哥尊重的心。
或許他的三哥,她曾經的相公,已經被她害死了。
鳳遠漕的案子,牽扯了一大批人,首先就是將他斬首的劉暢,然後是從相府搜出髒銀,後來查證是被人陷害,所有刑部的大大小小官員人人自危。
大家都明白,其實這些,都只是姬筠風找的借口而已。
現在皇後被軟禁,皇上昏迷不醒,整個朝堂上,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說被冤枉,有誰敢說不是?
幫鳳遠漕洗白之後,朝堂上的格局,有了很大的變化,因為當初打壓鳳遠漕的,就是孫閣老。
當初鳳遠漕倒台,朝中大臣一邊倒,全部站在了孫閣老這邊,可是這一次鳳遠漕被洗白,所有人都迷惑了……
難道孫閣老也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淳皇後的案子被翻案,查出孫閣老是謀害淳皇後的始作俑者,後面牽連一大片朝臣,一時間人心惶惶,所有人除了上朝,都不敢出門,都害怕牽連自己。
孫香香在寒王府內,整日以淚洗面。在鳳遠漕倒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甚為得意,甚至有人猜測,以後的國母,非她莫屬,但是現在,風水輪流轉。
她哭著,在寒王府尋死覓活,但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她,倒是引來了姬筠風的厭惡。終于,一紙休書,孫香香成為了皇室的第二個下堂棄妃。
拿著包裹離開寒王府的那一日,難得的,鳳棲霞竟然沒有去嘲笑她,只是有種狐死兔悲的感覺站在那里,任憑孫香香怒罵,她沒有還嘴。
鳳棲霜看著孫香香淒涼的境遇,想起了被休棄的自己,當初自己的狀況,比她淒慘百倍。
孫香香起碼還有睿王府照應著,剛剛離開寒王府,睿王府的人已經在外面等著,她以後不用擔心自己的衣食住行。
但是她從孫香香的眸中,看見了恨意,一個女人由愛生恨的深入靈魂的恨意。
她是應該恨的,爺爺是三朝元老,父親也位高權重,可是最後,竟然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都是她可笑的愛情害了她。
那個男人,是沒有愛的,他的眼中只有權勢和利用,所有女人都只是他的棋子,他運籌帷幄,將自己的婚姻作為籌碼,一步步將她逼入絕境。
孫香香懷著一顆破碎仇恨的心,離開了寒王府,從此,少女的夢想,就此埋葬。
此後她的人生,只有復仇兩個字。
寒王府中,鳳棲霜每日打听著季揚的消息,可是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季揚究竟怎麼樣了。
韓元梅再一次來找過她,她沒有權利收留她,只能拿了一些銀子給她。
鳳遠漕死了之後,韓元梅憔悴了很多,也不再如以往般,動不動耍潑,整個人安靜許多,有些唯唯諾諾。
她看著韓元梅臃腫的身影,總是有些心酸。
回到景陽軒臥房,姬筠寒已經在等她,他神色間明顯不耐,起身幫她取下肩膀的披風道,「以後不要再見那個女人,她不是什麼好人!」
鳳棲霜沒有理會他,只是徑直走到里屋,坐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這樣忽視他,已經很多天了,每天他來,她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對他的話听而不聞,對他的人視而不見。
隨著她一起坐下,他冷笑,「你最好不要惹惱我,你的季揚,還在監獄中!」「你想怎樣?」鳳棲霜看著他,眸光凜然,放下茶杯。
「我想怎樣,你很清楚!」姬筠風神色不動的道。
鳳棲霜搖頭,自嘲一笑,「我現在,已經被你當做禁臠,每日困在你這寒王府,除了我這具身子,我已經沒有別的可以給你的了……」
「棲霜……」姬筠風皺眉,其實他想告訴她,他想要她的心,為什麼她不能如鳳棲霞一般,每日翹首盼著他去她的靜月軒。
可是他不能說,她會嘲笑他,嘲笑他這樣一個卑鄙無恥下賤的人,竟然還想要奢求別人的感情。
他該怎麼辦?他似乎將自己困在了一個死胡同里面,甚至他有些懷戀,她的身份是寒王妃,她是他三嫂的日子。
「棲霜,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姬筠風皺起眉頭,痛苦的看著她,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她躲掉。
「棲霜,如果我告訴你,我做的所有一切,只是想要你呆在我身邊,你能不能原諒我所做的一切?」姬筠風再問,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一起。
「不能!」鳳棲霜斬釘截鐵。
姬筠風閉上眼楮嘆息道,「你當初說過,會一生一世陪著三哥,這麼快,你就忘記了麼?」
「我沒有忘記,但是,是你的三哥不要我,是他休了我!」鳳棲霜淡漠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
「三哥是逼不得已!」姬筠風站起身,怒視著她,到嘴邊的話,欲言又止。
若是他不以三哥的名義休掉她,他又怎麼能以姬筠風的名義跟她在一起。
「你說寒是逼不得已?姬筠寒現在在哪里,你讓他出來見我!」鳳棲霜站起身,呆在寒王府這些日子,她第一次提起姬筠寒。
姬筠風搖頭,「他以後,都不會出現見你,除非有一日,你肯原諒我!」
鳳棲霜臉色一黯,坐下來不再說話。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流逝,鳳棲霞對她一直呆在寒王府,很是不滿,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這寒王府現在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姬筠風。
太子府中,曹曉魚一身男裝,晃來晃去,隔壁羊腸小道的下人竊竊私語。
「你說,太子妃是不是腦子有病,新婚才一個月,太子就納了侍妾,每日待在侍妾房中,夜夜***,可是她卻如沒事人一般,整日的像個男人婆……」
「我听說,太子當初娶她,也很不樂意呢,甚至被皇上和皇後罰跪!」
「也是,這麼一個男人婆,擱誰誰願意娶……」
「新來的那位良娣,可是千嬌百媚的緊吶,每日太子殿下軟玉溫香在懷,如今恐怕都不記得自己還有一位正妃了吧……」
「是啊,是啊,據說那位良娣,以前也是有背景的,皇後娘娘很是疼愛她……」
听著這些議論,曹曉魚臉色難看,腰間的鞭子惡狠狠抽向那些亂嚼舌根的下人。
周圍的花草被打落一地,那些下人跪在那里,唯唯諾諾,卻明顯是對曹曉魚的不服氣。
「我警告你們,以後再亂嚼舌頭被我听見,我將你們所有人全部毒啞,毒啞你們明白嗎?」曹曉魚比劃著,惡狠狠的道。
所有人低頭,卻沒有一個人相信曹曉魚的威脅,自從她嫁到太子府,這種話,她們已經听得太多遍了。
芳華院中,姬澄坐在那里,臘梅依偎在他的懷中,捏了一顆剝皮的葡萄喂在他的嘴里。曹曉魚拿著一根鞭子就沖了進去,兩邊準備阻攔的下人,被她一鞭子抽的閃躲開來,再也不敢上前阻攔。
看著濃情蜜意的兩人,曹曉魚臉色通紅,指著姬澄罵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往日的伶牙俐齒,全部消失不見。
「臘梅參見太子妃!」臘梅起身,對著曹曉魚恭恭敬敬的行禮。
「理她作甚,野人一個!」姬澄鄙夷的看著曹曉魚,拉了一把臘梅,皺眉看著她手中的鞭子道,「立刻下去,以後不準再來芳華院!」
曹曉魚臉色一白,臘梅卻已經煙嘴偷笑起來,她看得見她柔唇輕啟,無聲的吐出了幾個字,「自取其辱……」
她緊咬牙關,手中的鞭子朝著她的嘴巴就狠狠抽去,姬澄卻赫然起身,一把拽住了她手中的鞭子,看著她頭上的黑色帽子,冷聲道,「立刻給我滾,以後不準再來芳華院!」
「為什麼?我是太子妃,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曹曉魚臉色通紅,聲音卻已經明顯帶了哭腔,她手中的鞭子在姬澄手中,無論怎樣都掙月兌不開。
看著一邊臘梅得意的笑臉,還有她湊近姬澄耀威揚威的樣子,曹曉魚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驟然松開鞭子,朝著臘梅走去。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臘梅臉上,臘梅被打的淬不及防,看著曹曉魚稚女敕的小臉,她捂著自己的臉頰哭了起來,「太子妃,奴婢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打奴婢?」
在自己的眼前,臘梅被打,姬澄已經覺得臉上無光,此刻听著臘梅的哭聲,他更是怒火中燒,轉身憤怒的看著曹曉魚。
曹曉魚指著臘梅賭氣的道,「是她,是她先笑話我的……」
「殿下,我沒有……」臘梅哭著,捂著自己的臉頰,模樣梨花帶露。
姬筠風一把打開曹曉魚指著臘梅的手,怒道,「夠了,立刻跟臘梅道歉,否則禁足流雲軒!」
「姬澄,我才是你的正妃,你想要寵妾滅妻嗎?」曹曉魚的眼淚落了下來,不住的跺腳,哽咽著道。
「臘梅不是普通的良娣,你今天打了她,就是你的不對,立刻道歉!」姬澄怒道。
曹曉魚哭了起來,委屈的看著姬澄,繼而又將眸光轉向臘梅,「你是個壞女人,你故意激怒我,想要引起我和太子的……」
「矛盾」兩個字咽在口中,還來不及說出,姬澄已經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曹曉魚的臉上,曹曉魚臉上的血絲頓時褪盡,怔怔的看著姬澄,張著嘴巴,眼淚簌簌落下。
她從小在府中,總是被姨娘欺負。後來長大了,每日在市井廝混,學會了一些下三濫。比如下瀉藥,比如將蟲子放在她們的被子里面,再比如將她們的胭脂水粉偷偷換成癢粉……總之,她是一個不肯吃虧的性格。以往在家的時候,誰要是敢打她一下,她勢必要翻天將對方的房子給拆了,可是現在,打她的人是她的相公,她現在依仗著她,她不能拿他怎樣。
捂著自己的臉,曹曉魚哭著看著姬澄,眼圈通紅。
姬澄皺起眉頭,聲音依舊冷漠,「道歉!」
曹曉魚哭著,看著臘梅,顫抖著聲音,「對不起……」
「奴婢擔當不起!」臘梅福了福身子,彎腰的瞬間,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抬頭的時候,微笑被泫然欲泣的眼神代替,在姬澄眼中,楚楚可憐。
曹曉魚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知道,這個臘梅是從宮里來的,心計之深,不是她這個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相比,遇見她,她只能將自己的相公雙手奉上。
相公?她冷笑,緩慢轉身,打算離去。
他是自己的相公嗎?成婚已經一個月有余,可是他從未和她同房,他嫌棄她的出生,嫌棄她的穿著,甚至嫌棄她的性格。
在他的眼里,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太子妃,只是一個走了狗屎運,成為太子妃的野丫頭。
甚至,自己在他眼中連一個女人都不是。
為什麼要這麼傷心,不是說過,他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他的嗎?這個婚姻,本來就是交易,他不踫自己,不來找自己,自己樂的清閑。
對,他有自己的良娣,自己也有彈弓和打狗棒,他喜歡臘梅,可是自己只喜歡丐幫的那群兄弟,總之以後,她再也不來這個芳華院自取其辱。
回到流雲軒,曹曉魚哭了很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洶涌的如同洪水泛濫,想起今天那挨的一巴掌,她就悲從中來,不住的用手絹擤著鼻涕。
旁邊的丫鬟小主唉聲嘆氣的道,「小姐,你別再糟蹋絲絹了,這可是上好的桑蠶絲,很貴的……」
「你就知道心疼絲絹,我被人打了,你知道嗎?再說,手絹髒了你不會洗嗎?」曹曉魚哭著,將髒掉的手絹丟在一邊,隨手又拿了一塊新的。
「小姐!」丫鬟小主翻了翻白眼,「這白色絲絹很難洗的,再說,就算洗也不一定能洗干淨,咦,不對,你說你被人打了?被誰?被誰?」
「你現在才听到重點,嗚嗚……」曹曉魚哭著,甚為傷心,最後將手絹用完了,就扯來小主的袖子擦鼻涕和眼淚。
小主也顧不上嫌棄她,搖晃著胳膊,「小姐,小姐,快說說,誰打了你,我替你去報仇!」
「是姬澄,他混蛋!」曹曉魚想起白日所受的委屈,又是一把辛酸淚,哭的如黃河泛濫一般。
「啊?太子殿下?他太酷了,竟然打了小姐你!」小主雙手抱在下巴的地方,眼楮眨啊眨,想起俊美的主子打人的樣子,眼冒星星。
「小主,你沒有良心!」曹曉魚大聲哭泣,看著自己的丫頭。
「好啦好啦,看在你被打的可憐份上,我就答應你,頭上頂著隻果給你玩彈弓,好不好?」小主安慰著她,拍著她的肩膀道。
「真的嗎?」曹曉魚聲音帶著哭腔,眼楮眨眨,里面的淚水瞬間消失不見。
「真的!」小主點頭,信誓旦旦。
曹曉魚委屈的拉著小主,祈求的道,「可不可以頂著櫻桃,這個季節,櫻桃最好吃……」
「曹曉魚你不要太過分!」小主站起身,尖叫起來。
站在流雲軒外面的姬澄,听著這主僕兩人的對話,唇角竟然揚起一抹微笑。打算往里走的腳步,頓住那里,繼而轉身,改變方向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主子,不去見太子妃了嗎?」龍三見姬澄的臉上,難得的露出微笑,隨即問道。
這麼久以來,主子為了皇後娘娘,日夜操勞,很久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笑容了,可是這一次,竟然為了太子妃的幾句話,站在外面偷笑。
其實主子自己,是喜歡太子妃的吧?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太子妃真的很可愛,為人親近,一點也不矯情,絲毫沒有主子的架子,更加重要的是,她心底善良純真,是難得的好女子。
「不去見了,原本打算安慰安慰她,可是你听听她說話的口氣,哪里需要安慰的樣子!」姬澄唇角帶著笑容的道。
「太子妃真的很可愛!」龍三由衷的贊嘆。
姬澄警告性的睨了他一眼,他自知失言,隨即將頭垂的很低,姬澄笑笑,不介意的道,「她倒是個奇葩了,每日蹦蹦跳跳,哪有那麼多精力,還有她的那個丫鬟,也是奇葩,竟然將自己的名字改成小主,哪有丫鬟稱呼自己是小主的!」
龍三贊同的點頭,隨即想起大婚的時候,太子妃帶著自己的唯一嫁妝丫鬟一枚,進入王府。
按照規矩,陪嫁的丫鬟來到夫家,都要重新改名字,意味著從新開始,可是這個陪嫁的丫鬟一听改名字,首先提意見,名字她要自己取。
然後她就將名字定為小主,讓曹曉魚首先叫她一聲小主,曹曉魚唯唯諾諾,最後還是率先叫了她一聲小主,當場笑壞了不少人。
從此以後,小主就叫小主,曹曉魚卻經常被小主連名帶姓的稱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主才是太子妃,而曹曉魚只是一個丫鬟。
想起這些,姬澄再次笑了一笑,春寒末梢,這個冬天,似乎太久太久沒有讓他可以開懷的事情了,唯一曹曉魚,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意外。
冬天已經結束,春天還會遠嗎?
他看著前面,凝重的皺起眉頭,緩慢的道,「明天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龍三點頭,隨即斂起臉上的笑容,「都已經準備好了,明日的祭天,只要姬筠風出現,肯定能揭穿他的身份!」
姬澄點頭微笑,老四,別怪我下手太狠,這是你逼我的。皇宮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先是皇後對皇上下毒,被人贓並獲。皇後被軟禁了之後,開始變得瘋瘋癲癲,所有人都說,皇後被黃大仙附身,所以才做出毒害皇上的事情。
接著皇上病倒在床上,昏迷不醒,御醫束手無策,欽天監說,皇上是沖撞了黃大仙,這是黃大仙對他的懲罰。
帝後接連著出事情,朝堂上一時間人心惶惶,欽天監就提出,由太子帶領群臣祭天,求得帝後平安。
祭天那日,群臣站在金鑾殿外,由太子點名,這次祭天的人選。
姬筠風站在那里,巍然不動,可是向左卻已經冷了臉色,太子這哪里是祭天,分明就是鴻門宴。
一行五十人,沒有一個是四爺門下,全部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們想要乘著這次祭天,除掉四爺嗎?
向左心驚膽戰,暗中對著姬筠風使了個眼色,這次祭天,無論如何,他不能去。
可是當太子朝著姬筠風走來的時候,姬筠風卻唇角浮起一絲笑意,上前一步,「殿下可是需要筠風隨行?」
「四哥若是隨行,必能孝心感動天地,讓父皇和母後早日好起來!」姬澄微笑著道。
「那是自然!」姬筠風點頭,冷笑連連。
孝心感動天地?一個是他的殺母仇人,一個更是跟父皇長了一張一模一樣臉的亂臣賊子,他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們,孝心從何而來?
「既然如此,四哥先請……」姬澄謙恭有禮的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姬筠風看了他一眼,凜然上前,走在群臣的前面,後面傳來向左的聲音,「四爺,四爺,帶著奴才一起!」
姬筠風回頭,冷漠的道,「想要隨著爺一起去祭天,你還沒有資格,回府好好呆在吧!」
向左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皺。
祭天開始的時候,太子在欽天監的帶領下上了高香,接著是姬筠風。
姬筠風接過欽天監手中的香,一撩衣衫的下擺,準備跪下,卻被欽天監阻止。
「四爺,自古祭天者,得心中空明,如太子這般,高香直煙。人在做事天在看,四爺若是心里有愧,這跪還是別下了,香也別燒了,免得壞了這祭天大事!」欽天監話中有話的道。
姬筠風冷笑連連,「你這話里,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是提醒四爺,當然,若是四爺心中無愧,就將這香插-入香爐之中,微臣料想,四爺也是干淨爽直之人,斷然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那欽天監後退幾步,冷笑著道。
姬筠風拿著那三炷香,微微一笑,這欽天監,官雖然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他以前倒是沒有注意,姬澄手下,居然也有這麼膽大不怕死的人,竟然那話這樣噎他。
他現在倒是騎虎難下,若是將這香插-進去,做不到姬澄那般直煙,就真的變成了欽天監口中,大逆不道之人。
若是他不上這柱香,倒是顯得他心虛,而且姬澄就有借口,治他一個破壞祭天的大罪,到時候他百口莫辯。
看著手中燃燒著的香,他伸手,一點一點將香掐滅,回頭看著姬澄道,「太子殿下,這祭天究竟是該拜祭誰,你心里最清楚不過,我曾經發誓,淳皇後的案子一天不揪出幕後的主使者,我一天不給任何人上香,這香,還是留著你們上吧……」
他將熄滅的香丟給站在一邊的欽天監,然後退下,姬澄卻變了臉色。
不知道被抓的那群老臣,有沒有供出母後,雖然他不相信母後會做出毒害淳皇後的事情,但是姬澄這招,明顯是沖著母後去的。
萬一有哪個該死的老臣禁不住嚴刑拷打,供出了母後,母後就算真的是黃大仙附身,他也救不了她了。
老四現在提出這些事情,難怪是他已經掌握了母後的罪證?所以在此時此刻威脅他?
姬澄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投向一邊的欽天監,欽天監點頭道,「既然四爺不方便上香,相信諸路神仙也不會怪罪,還請四爺沐浴齋戒……」
他的話剛剛說完,周圍驟然出現了一批黃皮子,那黃皮子似乎發狂了一般,朝著姬筠風攻擊而去。
姬筠風連忙後退,可是攻擊他的黃皮子太多,他根本躲避不及,那黃皮子尖銳的爪子就抓在了他的身上和臉上。
他抬起衣袖,遮擋住自己的臉,身後卻傳來一股強勁的掌風,他赫然轉身,看著掌風的方向,只見姬澄的隨從龍三已經出手,攻擊向其中最肥碩的一個黃皮子,嘴巴里吶喊道,「四爺,奴才幫你一把!」
姬筠風皺起眉頭,這黃皮子是群居動物,若是殺了其中一個,會引起禍患,剩下的黃皮子不死不休,所以對它們不能動手殺,只能驅逐。
他伸手,跟龍三對掌,想要阻止他殺黃皮子,可是這樣一對掌,他俊美的臉就落下了空擋,所有的黃皮子如瘋了一般,抓向他俊美的臉。
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龍三不是想要幫他,就是想要他出手阻止他,然後讓所有的黃皮子抓自己的臉。
一掌過後,他的臉已經鮮血淋灕,身體一個漂亮的飛旋,將一群黃皮子全部踢飛,那黃皮子卻如認準了他一般,不死不休,再次起來攻擊他。
他鳳眸流轉,看向前面的香爐,整個過程中,他就接觸了一樣,他們沒有接觸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他指尖的香灰,想必他們在香灰中做了什麼手腳。
思及此處,他不再理會那瘋了一般的黃皮子,旋身飛往香爐的位置,一腳踢翻香爐。
漫天飛舞的香灰,落在所有參加祭天的大臣身上,黃皮子不再攻擊他一人,而是朝著眾人抓去。
所有人的臉都被黃皮子撓了個鮮血淋灕,他站在上方,凜然的看著眾人,隔著混亂的局面,他跟姬澄對視。
姬澄皺眉看著他的臉,鮮血淋灕,皮肉外翻,這根本不是一張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他的臉,究竟是怎麼回事?‘
臘梅明明告訴他,他帶著人皮面具,他的臉很丑很丑……在眾人的鬼哭狼嚎中,姬筠風冷漠的看著姬澄道,「看夠了嗎?看夠了,趕緊找人救你的臣子們,不然,他們可就被黃皮子抓死了……」
姬澄這才看著眾人,發現所有人都狼狽無比,都在黃皮子的爪下掛了彩,最嚴重的一個人,整張臉都被抓的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冷厲的吩咐,「救人!」
排在後面整齊的御林軍,這才動手,開始驅逐黃皮子。
黃皮子被趕走之後,祭天繼續,姬筠風卻沒有了繼續陪著他們玩下去的興趣,抬步就想要離開。
前面的一排排御林軍攔住了他,他只是淡漠的往前走,御林軍不敢跟他動手,只能他每往前走一步,御林軍就後退一步。
龍三有些著急,拉了拉太子的衣袖,「殿下,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姬澄皺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放他走!」
龍三著急的看著他,「撲通」一聲跪下,「殿下!」
「本太子說放他走,你們听不懂嗎?」姬澄怒吼,環視著眾人,所有人唯唯諾諾,退在一邊,姬筠風看了姬澄一眼,昂首闊步的離開。
所有人興致懨懨,明明有機會一舉拿下三爺,可是關鍵時刻,太子殿下竟然婦人之仁。
出了天壇,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見姬筠風正在調兵遣將,大批的紅領禁軍,邁著整齊的步伐,手中武器森寒,正闊步離開天壇附近。
所有人大驚失色,姬筠風竟然在天壇附近埋伏了不下一萬的禁軍,他竟然有調動禁軍的兵符?
這麼久一來,不是他們包圍了他,而是他帶著人包圍了他們,他們卻一點都不知情,還好剛剛沒有動手,還好……
太子的決斷,是英明的!
這些人對姬澄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姬澄看著有序撤退的禁軍,深深的皺起眉頭,他知道老四一直都留有一手,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一手。
禁軍現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父皇究竟是什麼時候,給了他調動禁軍的權利?
難道那個假父皇,一直都是老四在背後做的手腳?真正的父皇根本就在他的手中?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做的!
姬澄立刻否認了他的想法。
姬筠風遠遠的看著姬澄,眉頭蹙了一簇,然後牽過禁軍統領牽來的馬,翻身上車,揚塵離去。
寒王府中,鳳棲霜坐在那里,手中拿著絲線,正在不停紡紗。
她不想以後離開了寒王府,日子過的又如前些日子那般窘迫,她必須學一技之長,日後好照顧自己,照顧自己在乎的人。
遠遠的,姬筠風騎著馬過來,他很少將馬騎進景陽軒,可是這一次,他是迫不及待了,為了應付老六的這次祭天,他已經很多日沒有好好休息。
他想念她,想要見她,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安心的入睡。
他的臉上,很多傷口,都是被黃皮子抓出來,可是他卻絲毫都不在意,只是遠遠的朝著她奔來。
看著陽光下,她溫婉的小臉,還有並不熟練的紡紗手法,心里微微一暖,他翻身下馬,朝著她奔去。
听見聲音,她抬起頭來,然後整個身體已經被他抱了起來,她驚呼一聲,捶打著他的胸膛,想要讓他放下自己。
姬筠風卻不肯,只是抱著她,親吻她的臉頰,低醇華麗的嗓音,魅惑般的道,「想不想我,我們三天沒有見了……」
「你怎麼還沒有死!」鳳棲霜掙扎著,奮力的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笑笑,對她的詛咒絲毫不以為然,看著身前的梭子道,「怎麼想的起來弄這個,需要什麼布料,跟主事說一聲就好!」
「不用!」鳳棲霜蹙眉,不耐煩的推開他,然後彎腰收拾東西,將織布的機器搬進屋內。
他從她手中接過東西,然後隨著她一起進屋。
她依舊沒有好臉色給他,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將東西放下,他握住她的手道,「我好多天沒有睡覺了,近些日子,一直不能安睡,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你躺在我身邊,不要動,好不好?」
她沒有理會他,只是轉身出去,進了小廚房,在里面忙活著什麼。
他也不睡覺,就站在一邊看著她,見她需要個什麼瓢盆碗筷,他就幫幫她,將東西順手遞給她。
很快的,她就將食物熬好,是一鍋淡紫色的的米粥,里面加了不少花粉,讓人一見就食指大動。
她將米粥盛好,遞在他的手中,臉色依舊難看無比。
他接過,心中已經有溫暖在泛濫,清嗅里面的食材,他聞出,加了一些安神的藥物。
放下碗,他從後面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棲霜,你真好!」
鳳棲霜沒有理會他,也沒有拒絕他的擁抱,她知道,拒絕了也沒用,只要他不做出太過格的事情,一般的情況下,她懶得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