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第三十八章4
第三十八章4
陸京子說這段故事的時候，還是白麻子領河馬夜闖建築工地後的第二天，也就是松偉子事件事發不久後。當時卯生听後，只是不齒于白麻子地搖了搖頭。他生來沒有無端找蛇打的習慣。
可是今天，他托人請來了陸京子。拉手寒暄兩句後，他便單刀直入︰
「小陸，你那相好收撿的苟步文的那玩意兒，還在不？」
「你是說那夾×的東西？在呀。」
「你見過？」
陸京子立刻厭惡地呸了一聲︰「那玩意裝在爛尿罐子里，放在爛豬圈中，前不久我還看見。咋啦？」
「太好了。」卯生高興，「小陸，我要借重那東西，治治白麻子。你幫忙？」
「哎，說啥子幫忙呀，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陸京子一騰而起，「你說咋搞？」
卯生扶著陸京子肩頭，讓他坐下之後，道︰「我馬上寫分材料，你帶上那髒東西去法院，揭發苟步文侮辱偉大領袖。嗯？」
「行行，當然行！搞她狗日一個現行反革命！」陸京子同仇敵愾。「只是，那夾×的東西已經干不溜秋了，臭麻子她認帳？」
「驗血呀。」
「哎呀，還是單二哥心空！」
「又單二哥！」
「嘿嘿，好久叫一回吶。」
陸京子笑著為卯生鋪紙。卯生一揮而就，吩咐道︰
「這件事情我全托你了。因為你知道，對白麻子而言，我出面有報復之嫌，恐怕反到不好辦。」
「曉得曉得。球了不起個事。我跟總部的頭兒好，去找他，我保證一炮給白麻子狗×炸穿！你放心在家坐帳指揮，這事我一個人包打包唱，包唱到底。辦砸了，你拿我是問。」
「你要辦砸了，是我用人不當，不怪你。」
「媽呀，你這話，比打我還厲害！」
卯生一笑︰「玩笑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卯生說著，從櫃里抽出一條煙扔過去，陸京子凌空接住。他不謙讓，也不稱謝，歷來如此。
卯生笑著送走陸京子，心里無比高興。他知道陸京子辦事有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莽勁、銳勁。更重要一點是，現在革命造反派激情正熾熱，干勁正火爆，而且能量無處不在，無所不能。革命者們也是人，他們掌權需要「政績」，陸京子送去的東西恰逢其時，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千載難逢的向偉大領袖獻忠心的好機會，誰能不跪接跪受，奉若天賜良機？何況，苟步文的行為的確駭人听聞，誰敢不辦？
天地人和，天理昭彰。因果報應下的白麻子罪有應得。很快，苟步文以現行反革命罪被捕了。據陸京子帶回的消息︰苟步文被抓後，一繩子「鴨兒撲水」，很快便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只是她再三強調，說她的的確確不是有意想侮辱偉大領袖，只是一覺醒來措手不及，「慌不擇物」而已。法院說，幸好苟步文那一泡髒血全灑在林副統帥頭上，全攻擊在林副主席臉膛上。但是，林副統帥是革命接班人，侮辱林副主席同樣罪大惡極，同樣是標準的現行反革命。何況其犯罪行為惡劣、下流，性質十分嚴重。于是判其有期徒刑十五年。
這是非常年代，白麻子侮辱、玷污的這類東西，推後二十年三十年，別說用它夾了夾不該夾的地方，即便用它燒火糞、扔茅坑，或者男女辦事時墊，也稀松平常。
但此時就是此時。真是天理昭彰，十五年，正好是松偉子的三倍，又是白麻子曾經欲置卯生的理想數，不期被她自己斬獲了。她終于自作自受，自燒自釀了滿滿一杯苦酒。
由于白麻子把領袖們塞的太不是地方，太難以啟齒，為衛護領袖們的尊嚴和形象，其犯罪事實不便人們學說和傳誦，所以其逮捕與判刑都較為隱秘。但紙難包火，何家溝仍有人借故「三月三」放鞭炮了，放得此起彼伏，彈冠相慶。
然而一年多以後，原林副統帥自絕于人民，「九.一三」墜機斃命後的不久，白麻子竟悄然回家了。時間只是原刑期的十分之一多一點。听說，放人理由是該犯患有眼疾，又說是「文化大革命」的監獄人滿為患了。至于其人有罪、無罪，日後如何處置，一概沒有下文。有人說苟步文沾了**摔死的光。但更多人卻說**倒了白麻子的霉︰要不是那狗使格臭婆娘把**夾在卡襠里，把一泡髒血全屙在**頭上、臉上，**不背時，不外逃，不投敵，也許人民還會留他一條活命。
此說若是，白麻子當殺。
當然，這段文章是後話，是閑話。但這篇閑話不能不說，因為白麻子此後一蹶不振，不久又瞎了雙眼，自慚形穢，匿跡銷聲；直到她在夫棄子嫌中最終像狗樣地悲慘死去，再也未在本書中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