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十二章 一敗再敗
第十二章一敗再敗
（卡爾？詹森中校和他的情報參謀在一條小溪邊，被北朝鮮人擊斃；逃亡路上，很多精疲力盡的士兵趴在路邊，等著北朝鮮人前來俘虜。）
在美軍參戰後，北朝鮮也重組了它的指揮機構︰組建了前線司令部，司令官金策上將、政治委員金一，統一指揮第一軍和第二軍的行動；將原來的警備旅和民主主義青年訓練團改編為人民軍第7、8、9、10師投入戰場。北朝鮮在攻佔天安後，確立了新的戰略︰主力在大田和小白山脈一線圍殲美軍基本力量；第6師從西海岸迂回釜山，東海岸第5師加速通過盈德攻擊釜山，徹底斬斷日本美軍和朝鮮半島的聯系。按此戰略，方虎山的第6師就在天安轉向，悄悄地進入朝鮮半島西南部，向釜山迂回。主攻方向的第3、第4師和中路集結的大軍立刻向大田壓來，在完成攻擊大田任務的同時，吸引美軍主力于中線戰場，掩護沿西海岸迂回的第6師。
天安和大田之間的那條主要道路沿鐵路線通往東南，穿過烏致院，而另一條道路則在天安以南幾英里處岔開，幾乎向正南方通到公州地段的錦江，並在公州轉向東南，通往大田。名義上指揮在朝全部美軍的迪安少將，此刻手上的兵力還是只有他的24師，而且34團剛剛在天安慘敗，21團1營的史密斯在烏山被擊潰後，還在大田整補，19團還在靠後的位置。迪安只能繼續將他的這支微弱力量分開行動︰鑒于34團已疲憊不堪，迪安派他們到南邊去保護公州，另派新到朝鮮的21團到全義和烏致院阻擊北朝鮮部隊，19團留做預備隊。
21團的斯蒂芬斯上校將他的指揮部設在烏致院，自己卻和1營的a、d連待在全義，親自指揮這缺少營長的半個營。這兩個連在全義東側約200米遠的山嶺稜線上構築陣地，21團3營在營長卡爾？詹森中校的率領下在稍後面一點的車嶺山脈的主稜線上建立防線。史密斯特遣隊在大田完成整補後，預計在7月10進入烏致院陣地。烏致院身後就是錦江，在大田外圍流過，是大田的最後一道屏障，所以必須延緩敵人對錦江的逼近速度，才能在錦江南岸建起最後一道防線。第21團必須守住全義——烏致院防線四天，21團現在有一個坦克連和一個155毫米榴彈炮連提供火力支援，除此之外在4天之內不會再有任何增援了。在戰場上，斯蒂芬斯上校是個靠得住的人，《紐約先驅論壇報》的記者霍默？比加特對這一點深信不疑，他一直跟著團長在第一線活動。
7月9日下午，雨過天晴，洗過的天空藍的耀眼。北朝鮮4師開始進攻全義，領頭的是由11輛坦克和大約300名士兵組成的一個縱隊，大隊車輛人員隨後跟進。下午3點，先頭縱隊開始對21團1營a連陣地炮擊。美軍迅速招來飛機對坦克進行攻擊，後面的155榴彈炮也對坦克進行炮擊。美軍飛機還對平澤至全義公路上的北朝鮮車隊進行了狂轟濫炸。這次轟炸，空軍說他們摧毀了北朝鮮車隊中的100輛車和20輛坦克；陸軍說155榴彈炮摧毀了5輛t—34坦克。沒有人去核實戰報的數據，但是北朝鮮4師的進攻的確被瓦解了。
北朝鮮4師從突破漢江以來一直是開路先鋒，幾次激戰後，人員裝備耗損嚴重，此番又在沒有警戒的情況下，飽餐了一頓美軍蛋蛋，虛弱的身體再也無力消化這些美軍糧食，先鋒的帽子也戴不穩了，遂在9日夜晚和北3師換防。北4師轉向公州方向，全義、烏致院方向由北3師接替進攻。
9日夜晚，大霧彌漫，北朝鮮3師趁著濃霧，全方位向美軍身後滲透。活躍在山里的游擊隊，也在美軍陣地後方活動。10日黎明，大霧尚未消散，北朝鮮坦克已經穿過了美軍陣地，從後面向山嶺左邊的美軍陣地發起進攻。守在那里的是a連雷？比克斯勒中尉率領的排。在遭到了北朝鮮步兵的直接進攻後，比克斯勒通過無線電向斯蒂芬斯報告說，他的士兵傷亡慘重，難以固守陣地，並請求撤退。如果比克斯勒排撤退，營的左翼立刻就暴露了，公路也會被切斷，因此斯蒂芬斯上校要求比克斯勒排堅守陣地，並說馬上派出增援。
所謂的增援就是5分鐘之後來的兩架美軍飛機，它們朝著坦克發射了火箭炮彈，然後又朝涌到比克斯勒陣地的北朝鮮步兵開槍掃射。北朝鮮人很識相地躲進了山林，飛機的轟炸掃射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大的損失。之後不久，彈藥耗盡的兩架飛機飛離戰場，北朝鮮人又恢復進攻。激戰中，北朝鮮坦克摧毀了比克斯勒排與炮兵之間的通訊線路。因為前方的通訊丟失，炮兵指揮中心以為步兵陣地已經陷落，于是美軍炮兵也開始向山嶺上傾瀉炮彈。可憐的比克斯勒排被兩方的炮火轟炸，又遭到北朝鮮步兵的包圍，很快就全軍覆沒了。
看到左翼的士兵全部陣亡，陣地右翼的士兵都嚇傻了，不由分說都轉身逃離陣地。斯蒂芬斯上校大聲對軍士們喊道︰「把那些高價士兵弄回到陣地去」，但是恐慌已經形成，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制止。雖然軍士們奮力阻擋奔逃下山的士兵，可是無濟于事，大多數人都逃跑了，只剩下幾個士兵在堅持戰斗。
斯蒂芬斯上校意識到，必須下令讓剩余的人撤離陣地，否則這些士兵會全部死在陣地上。他發出撤退信號後，所有士兵便一窩蜂跑下山脊，穿過開闊地，朝著一片果園和果園後邊的稻田跑去。要想在匆忙中，從狹窄而又滑溜的田埂上，穿過灌滿水的稻田，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倒霉的是，當他們在田埂上移動時，又飛過來兩架美國飛機，向他們俯沖掃射。美軍士兵都跳進稻田里，沒有人被子彈擊中，但稻田里齊膝深的泥漿已將他們裹成泥人。這群過慣了清潔生活的美國兵，因為這次經歷，再也沒有說過哪怕一句空軍的好話。
《紐約先驅論壇報》的記者霍默？比加特，蹲在團長斯蒂芬斯上校的散兵坑里，忠實地寫下了他看到的一切。美國的讀者又看到了他們不喜歡的場面，他們傲慢的心靈被深深地刺傷了。一些退役的二戰老兵，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看來需要我們去教會這些小男孩，如何教訓那些黃皮猴子。
在後面3營的陣地上，斯蒂芬斯上校收攏了敗兵後，旋即命令3營向北朝鮮人發起反攻。卡爾？詹森中校帶著人奪回了1營在北邊山嶺的陣地，但沒有奪回南邊比克斯勒排的陣地——北朝鮮人防守得非常凶狠。在這場反攻中，第3營在北邊陣地的壕溝里，救出了10名被北朝鮮炮火壓制沒有撤出的士兵。這次短暫的戰斗使第1營損失了五分之一的人馬︰33人被打死，35人受傷；而重型迫擊炮連則失去了14名士兵。
4輛m24查菲式輕型坦克支援了第3營的反攻，這是美軍首次在朝鮮戰爭中動用裝甲部隊。打頭的一輛m24坦克向一輛t—34坦克首先開火，並使之失去了戰斗能力。全重32頓，裝甲厚18至65毫米的t—34立即反擊，擊毀兩輛m24坦克後，剩余的m24眼看敵不過，立馬開溜。朝鮮戰場上，首次裝甲力量對抗，北朝鮮人大勝。
在7月10日這天，最好的戰果還是來自空軍。在3營向北朝鮮人反攻時，一組f-80噴氣式戰斗機，在平澤上空低空飛行時，發現一大隊坦克和其它車輛十分密集地停在一座斷橋的北邊。34團1營總算做對了一件事——炸毀橋梁！第5航空隊抓住了這個機會，迅速調集所有可以飛行的作戰飛機︰b-26輕型轟炸機、f-80、f-82戰斗機和f-51雙引擎野馬式戰斗機，直奔那隊停滯不前的車輛。各類美式蛋蛋從天而降，連炸帶燒，並附贈機槍掃射。空中觀察員報告說，這次攻擊摧毀了38輛坦克，7台半履帶式車輛和117輛卡車。
美國空軍一向沒有實話，它的數據總是富含水分，但這次襲擊和前一天在全義發動的那場攻擊，宣告了t—34坦克，朝鮮戰場之王，不可戰勝的神話的破滅。此後，北朝鮮人再也不敢將t—34坦克集結起來，在狹窄的道路上列成長長的一排，隨心所欲地向美軍陣地沖擊。隨著美軍飛機力量的增強，北朝鮮人很快就不敢在白天露頭了，改為只在夜間行駛；坦克也不再集結行動，被迫零散地投入戰場。北朝鮮軍隊的攻擊效率，因失去坦克的集群沖擊而大打折扣；白天要躲飛機，部隊移動速度也大大降低，勝負的天平開始慢慢傾向美軍一邊。
子夜時分，卡爾？詹森中校帶著參加反擊的士兵撤離北邊山嶺，返回3營自己的防線。當他們進入自己的預設陣地時，3營的士兵驚奇地發現，一些北朝鮮游擊隊員佔據了他們的散兵坑。原來1營在夜間，向後移動到烏致院北兩英里的新的阻擊陣地去了，這次史密斯中校總算集中了他的整個第1營，卻將3營的窩騰空了。驅逐這些不速之客又花了3營士兵們一個小時時間。
7月11日晨，酣睡中的3營士兵被坦克的轟鳴驚醒。北朝鮮人的坦克又在夜間穿過了公路，運動到陣地後面去了。同幾天前一樣，那些埋在公路上的反坦克地雷一個也沒有爆炸。郁悶的卡爾？詹森中校很想抓來幾個日本人，狠狠地扇他幾耳光——用偽劣產品來蒙騙美國大兵。
北朝鮮人的第一輪炮擊就摧毀了營的指揮所，炸飛了通訊中心，引爆了彈藥堆積點上的彈藥。彈藥的爆炸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毫無疑問，那些在午夜被驅逐的游擊隊員，提供了3營陣地的詳細情報，這使得北朝鮮人的第一輪炮擊就打亂了3營的陣腳。隨後，卡爾？詹森中校又發現在南邊的撤離道路上，北朝鮮人也設置了障礙，既防止美軍傷員撤離也阻止彈藥補給。
大約1000名北朝鮮步兵，從兩翼包抄3營的步兵陣地；3營在潰散前和北朝鮮人戰斗了幾個小時，很多地段爆發了白刃戰，這是朝鮮戰場美軍第一次出現白刃戰。午飯前，3營被徹底擊潰，士兵四散逃命。卡爾？詹森中校和他的情報參謀在一條小溪邊，被北朝鮮人擊斃；逃亡路上，很多精疲力盡的士兵趴在路邊，等著北朝鮮人前來俘虜。當天逃到烏致院的3營官兵，只有8名軍官、142名士兵。另外一些幸存下來的人，經過數天跋涉，穿過丘陵和敵佔區，到7月15日才輾轉返回部隊。
7月11日夜，烏致院北兩英里的阻擊陣地上，史密斯中校一夜未眠，但是北朝鮮人沒有前來。12日黎明，北朝鮮人的尖兵出現在陣地前沿，幾小時後，炮火開始轟擊史密斯的陣地，大約2000名北朝鮮士兵從兩翼包抄過來。征得團長斯蒂芬斯上校的同意後，史密斯中校讓他的營一次一個連往下撤，並叫士兵跟著卡車向前運動。北朝鮮人沒有緊追上來，所以撤退是有條不紊的。到下午3點30分，第一營撤過錦江，在南岸進入新的防御陣地。
在天安以南通往西邊的公州公路上，第34團跟北朝鮮第4師的幾支先頭小分隊，進行了幾次小小的拖延戰斗。7月12日，第34團的大部分人馬和增援部隊都已渡過錦江，只留下一個連鎮守橋梁和錦江北岸。
中線戰場，獲得春川成功的金宗五上校在洪川北側的山地，伏擊了尾隨而來的北朝鮮7師，擊斃北朝鮮士兵400人，並擊毀一些坦克，然後緩緩後撤，于7月2日退出原州，在忠州布防。北朝鮮7師崔仁少將成了最背運的人，開戰第一天他的師進展神速，第二天就可以拿下洪川，卻被第二軍軍長拖回春川助攻；第二次逼近洪川，卻吃了金宗五一記悶棍，損兵折將，被金日成削去了官職。為了消除晦氣，金日成又把第7師更名為第12師，換上同是「中國龜」的崔春國少將為師長。在北朝鮮第1師的配合下，新上任的崔春國于7月7日打下忠州，並在丹陽一帶與南朝鮮第8師激戰。
鎮川方向，白善燁在龍仁伏擊了北朝鮮2師的一個團，給自己的戰爭生涯添了點光彩。國防部長申性模重新啟用和「胖小子」有矛盾而丟官的金錫源，讓他掌管首都師。7月9日，金錫源指揮首都師和韓國警官隊在鎮川再次伏擊北朝鮮2師，繳獲4門火炮、27台車。雙方在鎮川展開攻防，你來我往斗到11日，北朝鮮2師終于得償所願，佔領鎮川。期間，因攻擊不順利，北朝鮮第2軍軍長金光俠被解職，由武亭中將接替。
南朝鮮將首都師、白善燁第1師、林善河上校的第2師合編為第1軍，由金弘壹少將任軍長，司令部駐清川。鎮川失守後，韓國第一軍後退到清州，人困馬乏的北朝鮮第2師跟進至清州郊外。破鼓眾人擂，一路挨打的北朝鮮第2師又在清州北邊的曠野里，被韓國第1軍集中11門火炮，猛擂半天。據吹牛不上稅的韓國人說，這次炮擊給北朝鮮第2師造成了800人的損失；開戰以來一直不順的北朝鮮第2師，在多次損兵折將後，失去了繼續戰斗的能力。隨後，因為美軍丟失烏致院，韓國第1軍才放棄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