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三十七章德洞山口(c)
第三十七章德洞山口(c)
黎明前，進攻的志願軍部隊（59師177團）撤離了德洞山口。德洞山口陣地上的美軍士兵注意到撤離的志願軍已經失去了控制︰能走動的人自己獨自走了，那些無法自己走動的傷員被他的同伴遺留在美軍陣地前。奪命的槍聲已經停歇，美軍防御陣地前充滿了被遺棄的志願軍傷員的哀嚎聲。
天亮後，f連連長威廉？巴伯向他手下的陸戰隊員下達了槍殺陣地前未死的志願軍傷員的命令。——屠殺傷兵是明顯的戰爭罪行，但是美軍陸戰隊事後並未追究威廉？巴伯的罪責。
f連的一等兵恩斯特？岡薩雷斯回憶說，那個被他槍殺的志願軍傷員，臨死前一直盯著他看，很久、很久後，才慢慢死去。岡薩雷斯從這名死去的中國士兵口袋里，翻出了一瓶冬季用的槍油，一本彩印小冊子，一疊死者和家人在公園游玩時拍的照片。死去的身體已被北朝鮮的嚴寒凍成冰棍，惟願他的靈魂能找到回家的路，回到江南，回到一個他熟悉的夢里。
撤到德洞山口外圍山嶺間的志願軍士兵目睹了這一切（只有500米左右的距離，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中國士兵沒有為自己丟棄受傷戰友的事懺悔，而是將滿腔怒火轉為對美軍士兵的仇恨——人是美國佬殺的，就向他們復仇！感覺上似乎只要殺死了開槍的美國兵，就在復仇的同時抹掉了自己的負罪感。
28日白天，中午過後，德洞山口的f連才得到空中支援︰一隊澳大利亞航空隊的p-51野馬戰斗機，攻擊了公路另一側由中國志願軍佔據的山頭；一架c-47運輸機向美軍陣地空投了藥品、彈藥、毛毯等補給品；下碣隅里的105榴彈炮也開始給德洞山口提供火力支援。利茲伯格上校組織的從南北兩路對德洞山口的救援都無功而返；巴伯上尉也沒有听從上校的命令，率隊向柳潭里或者下碣隅里突圍，而是選擇了留在德洞山口的陣地上堅守。
中國志願軍一個新的營，176團1營在黃昏前開到德洞山口，連同第一晚剩余的士兵，總計有5個連的志願軍士兵將在入夜後，對德洞山口的美陸戰隊f連發起攻擊。志願軍59師師長戴克林將能收集到的迫擊炮彈都交給了攻擊德洞山口的部隊（翻過牙得嶺後，志願軍的每個機炮連都只有36發炮彈），好讓步兵沖鋒前的炮火準備得充分一些。
28日黃昏時候，又開始下雪。上半夜風平浪靜，雙方都沒有什麼行動，只是雪一直在下，氣溫則下降到攝氏零下31度。29日凌晨2時15分，猛烈的迫擊炮火開始向德洞山口的美軍陣地傾瀉，山丘周圍也響起了尖銳的哨子聲和銅號吹出的淒厲的聲音。志願軍的進攻重點依然是北坡，戰術卻和前一晚不同了，沒有連排級別的集團沖鋒，而是以班為單位的脈沖式突擊。
美陸戰隊f連的兵力配置沒有做任何調整，負責防守北坡的還是麥卡錫中尉的3排。在27日晚上的戰斗中，3排死傷慘重，兵員損失很大，因此美軍3排防守的陣地很快就被志願軍突破。大約50名志願軍士兵從缺口沖進f連的核心陣地，向巴伯上尉的連部開槍、扔手榴撢。混亂中，一顆子彈穿過巴伯的左膝，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摔倒在地上。
在f連連部附近，算上迫擊炮排、火箭筒組、重機槍排，一共有近70名美軍士兵，坐在雪地上的巴伯上尉將這些人組織起來進行反擊。一場短兵相接的混戰後，突進美軍陣地縱深，人數不佔優勢的志願軍士兵，全部被壓縮在一起。兩軍士兵分出了陣線後，居高臨下的美軍重機槍，向聚集在一起的志願軍戰士吐出了毒火；一陣猛烈的掃射後，沖進來的中國士兵全部陣亡。
激戰至天明，志願軍176團1營基本佔領了美軍麥卡錫排的陣地，但是進攻的力度卻在慢慢縮減，無法擴大戰果。天亮後，在下碣隅里美11炮兵團3營h連的重炮支援下，f連1排的約翰？奧達斯軍士帶領一群陸戰隊員展開反擊，並在凌晨6點奪回了3排丟失的陣地。在29日凌晨的戰斗中，守方美f連5人陣亡，29人負傷；進攻方中國志願軍接近200名士兵戰死。
11月29日白天，守方美陸戰隊f連再次通過空投獲得了糧彈補給；進攻方志願軍20軍59師沒有得到任何補給。
29日這天，下碣隅里的史密斯少將命令利茲伯格上校，再次嘗試打通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間的交通線。利茲伯格在柳潭里七拼八湊整出一個混編營，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走出柳潭里防御圈，企圖順公路南下增援德洞山口。這個混編營沿著公路走了5公里，就在1419高地被志願軍175團2營5連攔住。一場激戰，志願軍175團2營5連死傷大半，美軍混編營被擋在了1419高地前。
黃昏時候，大批志願軍從四面八方向公路上的美軍混編營包過來，意圖在1419高地前的公路上合圍這批美軍。美陸戰隊的空中偵察機及時發現了地面的險情，得到空軍觀察員的警告後，利茲伯格立即把部隊撤回了柳潭里。順著公路前往德洞山口的計劃失敗了，f連還得繼續孤軍據守陣地。
午夜過後，進攻德洞山口的志願軍先來了一通喊話勸降（不知道誰出的主意），英語倒是很流利，結果也在意料中——美軍射過來一串機槍子彈。接下來大約2個連的志願軍士兵，端著刺刀從南面猛沖向美軍f連的陣地。這條進攻路線上，沖鋒的士兵先要跨過300米開闊地，然後要越過公路，才能靠近美軍陣地；正對著公路的美軍陣地西側是3米高的絕壁，東側坡度雖緩卻高出地面近200米，中間65米寬的凹部谷地被兩挺重機槍的火力交叉覆蓋。怎麼看這都是一條死路啊，但是當晚的志願軍前線指揮員卻命令部下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