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第四十章向另一個方向進攻（a）
第四十章向另一個方向進攻（a）
（長篇大論不是讀者喜歡看的，經過記者的渲染，第二天美國報紙上登載出來的是一句著名的口號︰「撤退，見鬼，我們在向另一個方向進攻！」）
第一輪進攻結束後，志願軍9兵團根據掌握的敵情調整了自己的部署，兵團的預備隊26軍被從戰場之外拉上前線。此前由于運力不足，戰場狹窄，26軍其實被留在中朝邊境附近，當11月29日接到向前線開進的命令時，部隊離戰場足有120公里的路要走。此時，兩軍已經交戰幾天，再想隱蔽接近敵人已經不可能了，26軍各部頂著敵機的轟炸往前線趕。
12月2日下午，行軍中的26軍接到兵團司令部的作戰命令，「當晚接替20軍任務，于3日19時向敵發起攻擊」。看完命令後，26軍軍長張仁初的第一感覺是想給兵團作戰參謀一記耳光，26軍所部四個師中，最靠前的師離戰場都還有50公里，除非士兵人人都會「神行太保」的法術，否則是不可能按時趕到指定地域的。26軍開會研究後，請示兵團司令部將攻擊發起時間順延一日，到12月4日晚向敵發起進攻；隨後，命令屬下76、77師擔任正面攻擊任務；命令軍後衛88師，插到下碣隅里南面的獨秀峰打阻擊。
26軍雖然是9兵團所部三個軍中最後一個入朝的，但是在給養上並不比前兩個好多少，尤其是在糧食方面，所面臨的困難比前面的兩個軍更嚴峻。中**隊當時沒有什麼後勤的概念，都是士兵隨身攜帶一周的糧食，然後就靠在戰區征集糧食填肚子。北朝鮮東部山區本來就是貧瘠苦寒之地，人煙稀少，民間沒有多少存糧，前面部隊一過，早就將地皮都刮走了三層，等26軍再來找糧時，已經連糧食殼殼都沒有了。入朝第一戰，留在26軍將士心中的記憶就是餓，餓到連騾馬糞便里未消化完的飼料顆粒都要分揀出來煮了吃。
在作出了讓26軍接手20軍的攻擊任務的決定後，為了協調好兩個軍的交接工作，兵團司令員宋時輪親自給擔任下碣隅里主攻的58師師長黃朝天打電話，做這位脾氣暴躁的愛將的思想工作——軍中一般的看法，因拿不下陣地被撤下去，是很丟臉的事。
出乎宋司令的意料，這次黃師長答應地很痛快。黃朝天心里明白，這下碣隅里58師確實無力再打了，能有人來接手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會有別的想法呢？可是，凡屬好事必多磨，12月2日過去了，26軍沒來；3日又過去了，還是沒來；4日是26軍自己說的進攻發起日，黃師長等到太陽落山，依舊沒有見到一個人影——26軍不靠譜啊！
南下路上26軍也是有苦無處訴，首先是地圖和實際地形不符，又找不到向導（北朝鮮平民都往南方去了），部隊常常走錯路，甚至有原地兜圈子的——77師走到水庫邊就暈了，因為地圖上沒有湖，部隊也不敢從冰上過，就繞著湖走，天亮一看，又回到出發點了；其次，部隊斷糧了，從11月26日離開集結地，到12月2日接受任務，期間部隊並未得到什麼補充，士兵隨身攜帶的糧食已經吃完，饑寒交加想快也快不了。直到12月5日，運氣好一點沒有繞圈的76師才趕到下碣隅里，接過了20軍58師的陣地。辦完交接後，長出一口大氣的黃師長立刻率領手下還能作戰的800余人，朝黃草嶺山口趕去。
當戴維斯中校帶著手下士兵唱著陸戰隊軍歌，走進下碣隅里後，史密斯少將決定部隊休整三天後再向南撤退。下碣隅里雖然仍被志願軍重重包圍，但是美軍的生活可不差︰飯堂24小時開放，向士兵提供新鮮蛋糕、煎餅、熱湯和咖啡。簡易機場不斷有飛機降落，運進成百噸的作戰物質和補充兵，離開時再帶走傷員。到12月5日，共有537名補充兵空運進來，4312名傷員空運後方（陸戰隊3150名、陸軍1137名、英國士兵25名）。
美國空軍的傳奇人物，當時擔任戰術空運司令部司令的威廉姆？特納少將也在12月5日飛抵下碣隅里。二戰中，特納少將曾經開闢了拯救中國的「駝峰航線」；斯大林圍困柏林時，又是他負責指揮空運柏林的行動。在下碣隅里，熱情的空軍少將向史密斯少將建議，由他來將包圍圈中的美軍全部空運出去，當然裝備就不要了。史密斯少將拒絕了空運司令部司令的好意，並信心滿滿地告訴特納少將，陸戰隊將自己走出去，帶著所有的家當。
12月5日的**由一幫記者開啟。一大群美英記者攜帶著電視攝像機進入下碣隅里，在采訪史密斯將軍的同時也對空運傷員進行現場報導。這是新興的電視技術第一次介入戰爭前線，向公眾播出戰場實況。憑借報道這場戰爭成名的瑪格麗特？希金斯小姐自然也來到了下碣隅里。在簡易機場，漂亮的希金斯小姐被她看到的景象嚇呆了︰士兵們衣衫襤褸、臉被寒風吹腫、耳朵被凍成了紫色；機場的空地上擺滿了傷員的擔架，等著被送上飛機後撤。
希金斯小姐開始懷疑這些境況悲慘的陸戰隊員是否還有向海邊做最後推進的意志，直到一個名叫柯蒂斯的傷兵用語言調戲了她。——當美麗的女記者問這位傷員「什麼是戰斗中必須面對的最艱難的事情」時，柯蒂斯笑著說︰「最艱難的事，就是當我需要撒尿時得把三英寸長的**扯到六英寸厚的衣服外面。」在周圍士兵的哄堂大笑中，瑪格麗特？希金斯小姐的擔憂也消失了，因為一個對明天失去信心的人是沒有心情講這種充滿性挑逗意味的話的。
一名英國記者在向史密斯少將提問時，直接采用了「撤退」這個詞。這，刺痛了高傲的陸戰隊少將。史密斯用教訓的口吻回答說︰「在沒有後方時無法後撤。當你被包圍時你無法後退甚至是撤離。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突圍，而為了突圍你必須攻擊，這才是我們將要做的事情。」長篇大論不是讀者喜歡看的，經過記者的渲染，第二天美國報紙上登載出來的是一句著名的口號︰「撤退，見鬼，我們在向另一個方向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