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一個忌諱「龍」的真龍天子
一個忌諱「龍」的真龍天子
樂隱秀才一開口，李馬覺得路途上有些趣了，話就多了起來，自然要扯到下步該怎麼辦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上。浪客中文網一提及此事，三人的心情又糟糕起來。樂隱秀才說，李將軍乃此地父母官，還是听你的。李馬心想，如果听我的，你也不會鬧出鴛鴦戲水的烏雞屯事件來了。
離開李府之前，樂隱秀才與李馬商議行程時有過不愉快的爭執。李馬堅持東進，並指出三點好處，一是寧城以東的烏龍流散部落，由于曾受水西宣慰府年長月久的感化，群眾基礎較好，易于開展工作；二是如果工作實在無法開展，可由東轉南取道納雍龍場，前往安順普定實施策反謝綾的計劃；三是萬一在烏龍部落遭遇不測，可到可樂搬謝綈兵士前來解救。
一听「龍場」二字，樂隱秀才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堅持北上。不是說寧城以北山清水秀，人杰地靈嗎？不是說有個叫烏雞屯的壩子景色勝過江南水鄉嗎？不是說烏雞屯人善于用山歌來結交朋友嗎？不是說那里的女人個個聰明絕頂嗎？樂隱秀才說我倒想見識見識，這烏蒙大山的烏雞屯壩子到底如何勝江南？李馬否定北上，說壞處有三，北部烏龍流散部落長期兵擾官道，與烏撒衛結怨較深，雖經錢帛緩解，仍難保我被識破後咱們性命無憂，此其一；其二，烏雞屯乃北上必經之路，雖風景秀麗，但烏雞屯人奸詐狡猾，女人更是紅顏禍水，難保不入圈套；其三，由烏雞屯去往烏龍流散部落，僅觀音岩一條險道，且有強盜出沒，難保咱們順利通暢。樂隱秀才仍堅持自己的主張，且不容置否。
自從南京逃離後，樂隱秀才對每個地方的每個地名越來越敏感了。就一座山、一條路、一個小食店，他也要把名字聯系起來，思考一下去得去不得。他時常這樣嘲笑自己，你是不是《三國演義》看多了，一提落鳳坡，就把自個兒當作龐統了。湊巧的是，只要他不在乎地跨入一步，保準有麻煩事，大則遭遇死神，至少也會傷筋動骨。被抓到湘省布政司那天，樂隱秀才和黃岩正在一個叫龍王廟的古寺里燒香拜佛，劉勉留在廟外看守馬匹。結果他倆被抓，劉勉有幸逃月兌。在天牢里，樂隱秀才想起這廟名，一直懊悔不已。自己怎麼去這麼個不吉利的廟呢？這是龍亡（王）的廟呀！在黔中月復地遭遇九泛時，他們剛走到一個叫龍宮的地方，結果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樂隱秀才之所以堅持北上，除了由烏雞屯取道北上一路無「龍」外，就是李馬說這里「勝過江南水鄉」，恰恰吻合了劉伯溫的那句詩詞。
一進入烏雞屯壩子，他就被久違的山水給迷住了。于是便產生了以此為根據地，發展地方武裝，與朱棣老兒抗衡的想法。要建立根據地，得有群眾基礎啊。要群眾基礎，得入鄉隨俗。你烏雞屯人不是喜歡以歌交友嗎？咱朱允炆就栗子進鍋熱炒熱賣。你關豪不是為續香火愁斷腸嗎？咱就投其所好，端哪碗吃哪碗，來它個裝神弄鬼。雖然有些下三爛，但為了達到光復建文帝業的目的，必須不擇手段。雖然不被劉勉理解，甚至讓李馬看笑話，但自己也要豁得出去。爺爺朱元璋還當過寺廟的清潔工，還遭受他人的冷橫硬蠻而風餐路宿呢。
憑借自己閃電一般的思維，樂隱秀才取得烏雞屯最高領袖關豪的信任，沒想到竟因一個女人而前功盡棄。在五花大綁押至壩中央執行「火刑」時，他老想，這是不是關豪與張阿朵共同設下的圈套呢？設圈套的目的何在？想來想去，樂隱秀才認定這是圖財害命。你烏雞屯人自然愛財如命，不擇手段加以掠奪，那三匹馬就給你吧。沒想到，這烏雞屯人竟然給手指連整只手也要吞食，這哪像大明子民？更讓樂隱秀才憤怒的是，這烏雞屯人居然還有自己的刑法，而身為一方諸侯的李馬竟然放任其為所欲為？樂隱秀才覺得李氏一家實在愧對「戎馬一生」的御賜，李戎李馬父子24石的月俸白拿了。不僅這區區四品官員平庸無為，就連自己四年的天子也白做了。想到這些，樂隱秀才真的好想回到原先的崗位，重整旗鼓，來它一場革故鼎新的大革命，建設一個嶄新的大明王朝。可自己大風大浪都艱難挺過，卻在烏雞屯這小陰溝里翻船。樂隱秀才頓時悲從心生，淚自眼出，悔不當初違返爺爺的叮囑，打開那只錦囊。
眼看就要與自己曾經的江山拜拜了，樂隱秀才翻書一樣，將親人的模樣翻了一遍，在小馬皇後和文奎、文圭的身上停留一陣，然後尋找著導致烏雞屯非命的前兆。找來找去，他想到了朱高熾。那次朱高熾不是罵他和剛剛亡故的父親朱標都是難成氣候的蚯蚓嗎？這比喻肯定特損，但樂隱秀才不知蚯蚓為何物？一問母親呂妃，才知道人稱「地龍」，是雞最喜歡尋食的軟體爬行動物。樂隱秀才的疏忽大意，又犯龍的忌諱，讓烏雞屯的烏雞把他給吞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