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又怕的杏兒哪還管什麼奴才的忠誠,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書墨與凌琇的籌謀合盤托出。原來,書墨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她知道蘇氏想將凌姿涵獻給太子,就讓為她送飯的杏兒給凌琇通風報信,讓凌琇去買通殺手,乘著凌姿涵夏節外出的時候,殺了她。這樣一來,就能壞了蘇氏的計劃,讓太子妃與蘇氏反目。當然,若有可能,蘇氏為了將功補過,會將凌琇送到太子府上,若能成為太子的姬妾,份位在地,將來也是後宮一員,這樣一來她倒是替女兒爭了個前程。不過礙于堯王在凌姿涵身邊陪著,殺手一直麼好下手。
天算不如人算,總有害人之心的家伙,連老天都不幫他們。杏兒的出現打亂了蘇氏的計劃,在凌姿涵到西華寺時,杏兒的行蹤就暴露了,引起阿靖的懷疑。所以,凌姿涵讓阿靖去查,順著線索模到了蘇宋兩家的謀算,而阿靖也很好的堵住了他們。想了想,凌姿涵抬眼朝軒轅謙看了去,相視一笑,互相傳達著彼此的默契!
她揮手示意豆蔻將院中暈過去的杏兒帶下去,並對胭脂吩咐道︰「胭脂,命人追上那對替身,讓‘堯王’適時離開,引出殺手。」然後轉眼看向青黛,使了個眼色,「青黛,跟我去書房。」
說完,凌姿涵站起身,轉眸又看了眼軒轅謙,微微一笑,就往南邊屋里走去。
看著她離開,軒轅謙溫和的眸子閃過一抹異色,很快斂去。而這時,一道並不怎麼友好的聲音從東邊傳來,「軒轅謙,你過來!」朝那邊看了一眼,軒轅謙依舊風度翩然的搖著扇子,嘴角挑笑,好似根本不在意夏陽對他的呼呵,朝東邊屋子走去,縱身一跳穩穩落在房頂上。
他優雅走近,在夏陽身邊坐下,瞥了眼這個似乎對誰都不服氣的師弟一眼,輕笑道︰「怎麼,是又想打架,還是要對我匯報下你三千六百二十八次挑戰失敗的感言?」
「哼,我沒那麼無聊!」夏陽的眼中露出幾分窘色,本該粉女敕白淨的臉上卻因為軒轅謙之前的那一拳,令他的右邊臉腫的老高,像是在嘴里塞了個饅頭。但他還是那副倔強的樣子,滿臉的不服氣。
「好,是我無聊。」無聊的每次都陪他打。
「你,你怎麼和那妖女一樣刻薄!」夏陽不滿的吼了聲,但卻叫人感覺不出他的怒意。
「小師弟,看開點吧!」軒轅謙和凌姿涵一樣,在天山時就經常陪著她作弄夏陽,而且每次他輸了,都會很不服,下次還會繼續再來「算賬」。雖然免不了打架,但三人的感情在師門中卻是最好的。頓了下,軒轅謙從袖口取出一個瓷瓶,扔給夏陽,「白薔化瘀散,你師姐讓我給你的。」
接住那個瓶子,夏陽盯著看了會兒,眼神有些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他突然低哼了聲,轉眸朝軒轅謙看去,眼神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問了句,「喂,軒轅謙,你認不認識鬼劍?我上次在相府看到他了,看起來和妖……和凌姿涵很親密!」
听到那個名字,軒轅謙的眸中陡然閃過一抹詭異,漸變深沉,叫人捉模不定。極快的又恢復如常,只搖著扇子,淡淡的回了句,「沒听她提起過,師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師姐她……」
「看得真真的,他們兩交談的樣子倒像是舊相識。我說她和鬼劍有一腿,她都沒反駁我……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叫他——瑞逸!」
*
書房里,阿靖見凌姿涵進來,躬身一禮,還未說話,就听凌姿涵道︰「虛禮都免了吧,坐下說話,青黛,你也坐下。」
「是」,兩人齊聲回答著,在凌姿涵左手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視一眼,阿靖先匯報說︰「少主,蘇宋兩家派出的狗沒有一個落下的,全部落網,這是他們招供的行動計劃,請少主過目。」
凌姿涵接過那張按著紅手印的紙,略略掃了眼,沉吟一聲,「嗯,做的不錯,晚上你帶人扮成他們的樣子,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劫持我的替身,之後再把那群狗關了啞藥送回去。」
「少主要留他們的命?」阿靖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
「我就算想留,那個蘇素顏也不會留他們的狗命!」凌姿涵不屑的冷哼一聲,轉向一旁的青黛,「你那邊怎麼樣,流雲給你回話了嗎?」
「流雲送了消息來,說是都辦妥了。現在蘇氏的院內外已經被我們的人給圍住了,至于蘇氏和凌姿惠因為她們都稱病,倒也好辦許多,都已經給她們喝下了安眠水,那劑量是靜好下的手,足夠讓一只熊睡上大半天的!」
听了青黛的話,凌姿涵無奈的噙著笑,呢喃道,「這個靜好……」沉思片刻,她斂起笑容說︰「時間一到,我們就按計劃行事,不過我們要在與太子府接應的人接頭後,把凌姿惠與替身交換。還有,給凌姿惠易容的事,青黛你讓粉妝去辦一下,記得告訴她用一熱就會自動月兌落的易容品。」
「是,屬下這就告訴粉妝去。」青黛剛起身,又想到了什麼,轉回頭,遲疑的說︰「少主,堯王殿下那邊……」
「還是之前那句話,這次的行動,你們不準對堯王透露半個字!他不會知道的,宮中晚上有宮宴,就算知道了,也有我撐著。」
凌姿涵把這個偷天換日的計劃瞞下了,其實她也很無奈,一直以來,她對軒轅謙都極為信任,而且這次約他出來,本就想和他商議這件事。但瑞逸的再三交代,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堯王,這事牽扯到太子府,又有邪王在後支持,若讓堯王知道了,後果難以想象……
青黛和阿靖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但因為是少主的命令,就沒再多言,各自退下去辦事。
凌姿涵在書房查看賬目,大概一個時辰後,胭脂抓住了書墨買通的刺客回來,還帶了個消息,說那刺客沒傷著替身,到差點殺了一路跟蹤的凌琇。不過凌琇命大躲過去了,只把胳膊上劃了條大口子,現已回府,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在鬧騰了。
傍晚時分,凌姿涵走出書房,讓人在庭院中擺了一桌酒席,與軒轅謙、夏陽,及四鳳吃了頓飯,慶祝夏節。飯後,軒轅謙本想送她回府,但凌姿涵卻說書房里還有一堆賬目要看,就讓他先回王府換身衣服參加宮宴,並再三保證,自己會讓青黛送她回去,這才讓軒轅謙「放心」的走。
等夜幕降臨後,凌姿涵回書房換了玄色衣裙,從暗道離開四合院,前往橫跨護城河的楓橋,與瑞逸會合。
這不,還沒等她踏上楓橋,就听那邪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卿卿,你可來了!」
凌姿涵尋聲望去,只見楓樹上的紫衣公子縱身一躍,飄逸而至,穩穩地落在她面前。楓樹搖曳,落下幾片綠葉,襯著那暗紫衣衫如墨長發,煞是迷人。
他緩緩伸手,拂開帶落到她肩上的葉子,嘴角挑起邪肆的誘huo,不等她開口就突然傾身上前,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八個字,手卻突然從她肩頭滑到她的手腕,按著她袖口的暗袋,模了下她藏起的蓮子,遞給她一個暗示的眼神,微微挑眉。
旋即,他很快放開,促狹的打量著她,戲謔道︰「卿卿,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像是在——幽會!」
「蓮子有心,卿卿藏之。」
八個字在耳畔回蕩,卻凌姿涵心中莫名一顫。
有些難以置信,白天她明明當著他的面,將那一把蓮子都扔了,他是怎麼發現她還藏了一顆的呢?是事後一顆顆數出來的,還是在她扔下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不管是哪一種,凌姿涵都覺得這男人有些可怕,不是因為他心細如塵,觀察敏銳,而是他那顆難以琢磨的心。
可話說回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蓮子有心,他把蓮子給了她,而她卻藏起了一顆……他,他不會是說,她藏了他的心吧!
想到這凌姿涵的臉微微一熱,心又快跳了幾下,好在她的自制力極強,很快收斂心思,故作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幽什麼會,你見過穿著一身黑來幽會的?來見鬼還差不多!」說完,她別開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卻還是裝佯鎮定的,沉聲將話題拉回正題。
「我的人已經安排好了,瑞逸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在她說話時,瑞逸忽然伸手攔住她的腰,根本不給她掙扎的機會,就一躍而起,帶著她躍上了樹梢,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朝她遞了個噤聲的眼神。
凌姿涵微微挑眉,對上他寒星似的眸子,一怔,竟然點了頭。
在瑞逸放開手後,凌姿涵不落痕跡的深吸幾口氣,余光卻順著他的目光朝樹下看了眼,只見幾個太監打扮的人氣喘吁吁的站在樹底下,身後還帶著幾個侍衛,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凌姿涵微微蹙眉,按怪自己沒有警覺,但並沒放在心上,只看著那群侍衛在樹底下到處翻找。
「你們幾個找仔細點,橋墩底下、草叢里都要搜一搜!」
「公公,都找過了,沒人。」就站在橋墩下的侍衛無奈的說著。
「這麼可能,好好一位爺,剛剛還在這兒呢,怎麼就被你們幾個給盯沒了!」為首的太監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原地直打轉。但這時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伏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為首的太監立刻來了精神,點著那幾個侍衛說︰「你們幾個,跟咱家來,到周圍也找找看!今兒務必要把爺帶回宮去!」
等那伙太監侍衛離開,凌姿涵轉眼看了看瑞逸,隨口問了句,「他們再找你?」
「嗯,宮中夜宴群臣。」瑞逸說的是實話,不過只說了一半。
凌姿涵倒也不在意,只當他是逃了宴會,並沒深究,抿嘴一笑說︰「說起來,你和我師兄挺像的,每次北燕王設宴,他都會陪我逃席……」話一出口,凌姿涵自己都被驚了一下,恍然發現,她居然對瑞逸說了自己的事,還很輕松。
從何時起,他們的關系這樣近了?
凌姿涵掀起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因為低著頭,她並沒注意到瑞逸的反應,只听到那微涼的聲音︰「是嗎,每次他都陪你?」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很不經意,但落在凌姿涵耳中,卻讓她微微愣了下。尤其是那個「陪」字,意味深長。
不自覺的有些酸,瑞逸忽然掰過凌姿涵的臉,邪魅的黑瞳映著夜色,線條優美的唇微微抿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更加捉模不定。他的動作極為輕佻,可她卻從那雙黑曜石般的眼楮中,讀到一抹專注。
心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搖了搖頭,凌姿涵想甩開那份牽扯著她的怪異的感覺,輕輕的「嗯」了聲,算是回答。但就是這聲回答,讓瑞逸看她的眼神變得更深,更復雜了。
保持著這個曖mei的姿勢僵持了會兒,瑞逸忽然放下手,單手攬著她的腰,低聲輕笑著說︰「他能陪你逃席,卻不能陪你夜游京城。」說著他偏過臉看向她,對上她狐疑的血瞳,一抹玩味閃過眼底,透著點不自知的柔和︰「閉上眼楮。」
醇厚的聲線仿佛西域的靈蠱,充滿了魔魅的誘huo。
凌姿涵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難得听話的閉上了眼楮,只覺那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是那樣的有力,微微收緊,卻又透著溫柔,並沒有勒疼她。
或許人在失去視覺感官後,其他感官都會變得極為靈敏。凌姿涵感到身體漸漸變輕,仿佛飛了起來。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夾著淡淡的薄荷香,是屬于他的男性的氣息,自有一番魅力。
許久,她的腳終于挨到了地面,但依舊能感覺到,他們還在高處。
夜涼如水,他溫熱的淺淺呼吸在她頰邊搔弄著。微涼的夏風拂過,裙擺與他的長衫輕輕摩挲,發出窸窣的聲響,而他醇厚的嗓音直接鑽入她耳際。
「到了卿卿,睜開眼楮。」
眼簾微動,卷翹的長睫微微顫了顫,懷中小人兒緩緩睜開眼楮,漂亮的血眸輕瞥而來,妖媚天成的風流格外動人心魄。
他們站在洛陽城城門的最高點,俯瞰下去,入眼是洛陽城繁華的街道,因為是過節,大街小巷都燈火通明,商業街上甚至點亮了花燈,來吸引眼球。廟會舞龍舞獅的隊伍從西面的西華寺門口一路行來,不少孩童追在隊伍後頭,歡樂的笑鬧著。
相比南邊商鋪林立的繁華,與西面富人區的熱鬧,東、北兩面就顯得寂寥許多,到不是門庭冷落,只是那邊是皇親國戚與達官顯貴的居處,還是各部衙門的所在,建築群高song林立,高牆圍繞著層層疊疊的院落,這牆頭的高度也就看不到那邊的情景了。
「他不能帶你看今晚的夜都吧!」瑞逸的聲音突然傳來。
聞聲,凌姿涵微微一笑,偏過頭調侃道︰「喂,你別告訴我,你在吃醋!」
「要醋也是他醋,本……公子美人在懷,有什麼好醋的?」瑞逸輕哼了聲,微微收緊攬著她腰的手,「別亂動,掉下去本少爺可不管你!」
「你不會是在報復我吧!」凌姿涵有些無奈。
「是啊,報復你白天的擅自離席。原本準備了一桌荷花宴,但你偏不賞臉,只能喂狗了。」瑞逸回答的坦然,哪里有報復的意思?
听他再提荷花,凌姿涵的太陽穴由不得地跳了跳,臉上微微有些發燙,藏在袖口下的手卻緊握成拳,真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俊臉上。
「你很想打我?」瑞逸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順著她的肩膀緩緩滑向她的手腕,隔著寬廣的袖子輕輕握住。
心中一窒,自恃冷靜的凌姿涵再次發覺,瑞逸就像是她的克星,總能挑起想要掩藏的情緒,就像此刻。
見她不說話,瑞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朝她露出一抹誘huo的笑,手指輕輕撥過,撩開她的袖子,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手背,緩緩地觸模她的指尖,在繞過輕輕托起她的手掌,掌心與她的相貼著,仿佛雙人舞的姿勢。
他的手形想當漂亮,比她見過的手模的手還要美。整個手看上去大而修長,手掌干燥溫暖,手指仿佛剛玉雕琢,均勻、修長,線條剛勁,透著力量的美感。而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正一根根地與她的交叉,慢慢地糾纏住,最後緩緩扣緊,迫使她的手指也跟著微微彎曲,好似十指緊扣。
凌姿涵的心又開始那不規律的悸動。
若只是平常的牽手,她不會有這種感覺,但這樣的十指相扣動作應該是親密的人,或是心意相通情侶間才會做的,帶著暖情的曖mei,令她的臉突然紅了。
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背,或許是他常年用劍的緣故,他的指尖,指月復,虎口略顯粗糙,與她滑軟的柔荑摩挲著,仿佛電流劃過,微微酥癢。
垂眸看著凌姿涵,瑞逸沉聲道︰「卿卿,有沒有听過洛陽城的一個傳說,如果有個姑娘,願意在城樓上讓心儀的小伙子與她十指相扣,那他們將會被祝福,有三生三世的情緣。」說著,攬在她腰間的手突然松開,模向她的臉頰,小心捧起,掌心貼著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滑過她的眼角,從她眼角的那顆淚痣上掃了過去。然後低頭看著她變化莫測,卻仿佛蒙了層霧氣的妖眸,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卿卿,你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富有磁性的聲音挑著絲絲促狹,從她耳邊劃過。
凌姿涵驀然回神,並不斷的給自己坐著心理暗示,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凌姿涵他在耍你,他在調戲你,你不能陷阱去,絕對不能!
「我生氣的樣子更可愛。」邪惡的眼神從他面上掃過,凌姿涵壓著心間萌發的悸動,命令自己盡量表現得平靜自然︰「瑞逸,卿卿這兩個字,不是隨便叫的。請你——自重!」
說著,凌姿涵狠狠地甩了下手,想要甩開他的桎梏,更想甩開不知何時圍繞在她心上的說不清的感情。
「在你眼里,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嗎!凌姿涵,你听清楚,我以我師門的名譽起誓,這輩子只叫一個女人卿卿,那個人——就是你!」
漆黑的深瞳仿佛要把她吸進去,凌姿涵抬頭看著瑞逸,以漫天星辰為襯,眼前男子精致絕倫的面容極為炫眼,而神色中的那份從容,聲音中的那種堅定讓她動搖了。她明白,他說的並不是甜言蜜語那麼簡單,他用師門起誓,代表了這個誓言的分量。
而就在凌姿涵有些動搖時,他突然霸道的補了句,「還有,卿卿專屬于我!」
這句話明顯有漏洞,凌姿涵回過神,輕哼了聲,「別和我玩文字游戲,是稱呼專屬于你,還是人……」
「我都要!」不等凌姿涵說完,瑞逸就打斷她的話,並一把將她抱在懷里,然後縱身一躍,就那麼直接跳了下去。
風鼓動著耳膜,撞得她耳朵嗡嗡響,腦海里,在瞬間那個化作一片空白,仿佛格式化了一般。衣袖翻飛,裙擺上的輕紗隨風揚起,與他的長衫摩挲,卻好似與夜色融為一體。
凌姿涵沒有尖叫,但出于本能,她伸手牢牢地勾住了瑞逸的脖頸,卻沒有注意到瑞逸眼中閃過的那抹得逞的壞笑。
急速下落,半空中瑞逸卻忽然凌空一轉,躍上一旁的民居。
毫無預兆的一跳,凌姿涵覺得自己差不多又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好在她心髒功能夠強健,若換成林妹妹的那副小身板兒,估計這一跳已經芳魂消散了。
微微喘了兩口氣,凌姿涵偏過臉,白了眼依舊泰然自若的瑞逸,低哼了聲︰「你發什麼瘋啊!」
「和你一起,做什麼事都是瘋的!」
瑞逸松開她與她交握的手,並伏在她耳邊又輕聲說了句話,就見凌姿涵煞白的小臉又轉紅了,攬著他肩頭的手像是觸了電似的急忙松開,一個旋身從他的懷里躲開,朝後退了幾步,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離開他一些,凌姿涵覺得自己的心髒跳的沒那麼快了,那不由自主的感覺似乎也減退了不少。而這是否有證明了,他才是引起她心律不齊的病根呢?
緩緩吐了口氣,終于找回自我的凌姿涵低聲問︰「瑞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在追求你!」瑞逸直白的說出目的,不讓她在躲避。
凌姿涵沒想到他會那麼直接的說出來,不都說古人很含蓄嗎,可他……凌姿涵深吸口氣,眼神有些復雜的看向他,轉眼又朝天空看了眼,嘆了聲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把私事放到一邊好嗎?瑞逸,你是個明白人,不要逼我太緊。」
她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接受一個古人,雖說自己也算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人」,但她卻有一個不一樣的靈魂,算是一個異類了。而且她沒有那麼大的度量,去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更沒有那麼賢惠,可以等在一個男人的背後默默支持,只為他回頭看一眼。
她要的是一心一意,要的是比肩而立,榮辱與共。
而這些,他能給嗎?
瑞逸看出了她的動搖,望著她說不出復雜的眼楮,有些心疼︰「好,我不逼你。」他走近凌姿涵,余光掃向一旁躲著的暗影,嘴角微微勾起詭異的弧度,轉瞬斂起,只對她低聲說︰「我給你時間。」
眸光交織,凌姿涵看著他邪魅的眼神,微微一笑,將他之前的那番話藏在心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朝他伸出手︰「謝謝你今晚帶我看了京城這麼漂亮的夜景。」
算是一場小小的浪漫吧,凌姿涵想著。
「呵呵,若是喜歡,回頭我帶你去西華寺的最高點看整個京都,听說今晚還會放火焰花!」瑞逸牽起她的手,朝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拽,就將她圈在了身前,低聲道︰「不談私事,談點公事,我們先把尾巴甩開,就按原計劃行動如何?」
尾巴?
凌姿涵仿佛專注的看著瑞逸,純粹邪惡的眼神卻在余光能達到的範圍掃了一圈,在他的暗示下,借著屋頂上的那處水光,看到了那個隨行的影子。
「好啊,不如現在就去。」凌姿涵倒也配合,微微揚聲說了句。
「這可是你說的,摟著我!」瑞逸一彎身,把她打橫抱起,玩味的看著剛要驚叫的她,低笑了聲︰「你不會想讓我陪你走去吧?」
「你是再給我下套!」凌姿涵咬牙切齒,但還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因為她相信,只要這男人想,絕對會把她從半空給撂下去。
不過豆腐不是白吃的,凌姿涵借那曖mei的姿勢的遮掩,在他肩頭下狠勁的擰了下,得意的揚了揚眉梢。
她好似卸下了需多對他的防備。
「我給卿卿下套,也要卿卿肯往里鑽,才成啊!」這丫頭是真敢下手,瑞逸微微咧了咧嘴,卻理直氣壯的補了句︰「再說,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卿卿,這是命中注定的,你就認了吧!」
難道這家伙真真是她命中魔星?
不知為何,凌姿涵腦中突然浮現,白天無意撞見的老道說的話——紅鸞星動,有緣人就在京城。
會是他嗎?
怔忪間,瑞逸這個行動派已經運了輕功,抱著她輕松的飛檐走壁,穿過南大街的商業區。從夜空中劃過,他們穿梭在民居間,並帶著那影子繞到了西華寺,悄無聲息的從主持房里走了一圈,還特特驚動了主持,卻讓那隨行的尾巴當了替罪羊,徹底甩開了他。
然後,他又熟門熟路的繞過西華寺的護寺僧人,直行而上,順利到達西北大街的交界處。
他們來的時間就和掐了秒表一樣精準,凌姿涵看到易了容的阿靖,帶著人馬與幾名陌生家丁接頭,應該是太子府的人。
因為距離較遠,凌姿涵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在太子府的人進了馬車查看過後,就把車里人給扛了出來,送到了轎子里,然後揮揮手讓阿靖一行離開,他們也抬著轎子往太子府去。
太子府的人沒走多遠,就突然全部停下了腳步,穿著夜行衣的胭脂、粉妝從天而降,中間架著個一身絳紅衣衫的女子。
「她們是你的人?」暗處,瑞逸目光深遠的看著遠處那兩位行動凌厲的女子,轉眸若有所思的朝凌姿涵瞧了眼。
「怎麼,看上人家了?」玩笑的說著,凌姿涵指著那名,正朝著被攝魂香迷的七葷八素找不著北的幾個太子府奴才拳打腳踢的嬌蠻女子,低笑著說︰「這位是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能奪人所愛啊!旁邊那個倒是溫柔可愛,你要喜歡,我可以幫你牽線搭橋,保準……」
「嗤,你是帶著醋罐子出來的吧,還說我!」瑞逸的眸光透著份不自知的寵溺,動作自然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低笑了聲說︰「江湖四鳳,都比不過一個你。」
「醋喝多了對嗓子不好,還容易酥了骨頭,我可不喜歡。」微笑著,凌姿涵故意忽略他的眼神,淡淡的說了句,可心里還是漾起了一絲甜蜜,就像牡丹糕的味道。
試問,有那個女孩不喜歡甜言蜜語?
凌姿涵也不例外。
瑞逸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變化,不自覺的揚起唇角,心中泛起一絲欣喜。少頓,他轉眸又看向換了人,解開噬魂香迅速撤離的二鳳,看著她們掩去行蹤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楮,遮住那更顯深沉的目光,陷入思索。
不得不說,他一路從封地跟著凌姿涵入京,雖然路上看出她身邊藏著不少高手,暗中也曾調查過她,但到現在,他還是沒模清凌姿涵。她仿佛就是一本書,耐人尋味,卻又處處透著驚喜,讓他越是靠近,就越想讀懂她,了解她更多。而他們母親留下的相似的秘密,無形中又拉近了他們,也讓他們有了許多相似的地方。就如她所說,他們都背負著深不可測的秘密,如此一來,他們也變得莫測了。
想到這,瑞逸偏過臉又看了眼凌姿涵,她嘴角微挑著笑,嫵媚的桃花眼流轉著捉模不透的光彩,卻好似又有了什麼鬼主意,那樣的生動,富有靈氣。就是這樣一個風流自顯的女孩,她身上到底還隱藏著什麼樣的力量,連極負盛名的江湖四鳳都能收入麾下?
遠處,已經解了噬魂香的太子府的幾個奴才,壓根就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為首的那個一回頭見後頭幾個抬轎子的還站在原地不動,就大聲呵斥︰「還不快走,一個個的月錢都不想要了是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那幾個奴才不敢反駁,就要去抬轎子,但幾人互看一眼後,不覺驚叫起來。
「唉呀媽呀……」,「劉四,你的臉,臉怎麼了」,「你還說我,你這腦袋磕磚上了吧!還流血呢」,「鬼,鬼,有鬼!管事,你,你……」
為首的那個一听急了,以為他們想躲懶,低哼了聲,「鬼什麼鬼,我看你們才是鬼,一群懶鬼!還不干活……」說著,他又轉過頭,凶橫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身後幾人,最後那個字硬是被他拖出了好長的一個顫音。然後,慘叫一聲,驚慌的哆嗦著四下看了一圈,呢喃道︰「不會……不會是撞見鬼打牆了吧!」後頭幾人也怕的哆嗦起來,卻沒人敢吱聲了。那個管事的越想越怕,看了眼寂靜的連片樹葉落地都能听的清聲音的街道,一揮手顫聲高厚了句︰「還愣著干嘛,抬著轎子,趕緊回府去!」
話音沒落,他的人影到先沒了,後頭幾人哪敢落單,抬了轎子就往太子府的方向跑,也顧不上里頭的那位會不會被顛散架,好似後頭真有鬼追一般,跑的賊快。
等那些人都離開了,暗處的兩人走了出來,凌姿涵雙手環胸,微抿著唇,眼底閃爍著淡淡笑意︰「欸,你說他們平時得做多少虧心事啊!」
「呵呵,你啊,已經夠古靈精怪的了,沒想到……」
「沒想到胭脂更勝一籌,是吧!呵呵,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四鳳。」頓了下,凌姿涵收斂笑容,朝那寂靜的街道看了眼,正色道︰「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現在,先辦正事要緊,走吧!」
說罷,兩人互看一眼,仿佛心意相通的不需要更多言語,跟上了那堆被「鬼」追的太子府家奴,悄無聲息的潛入太子府。
*
彼端,皇宮中的太和殿里可謂是人頭攢動,歌舞不休,絲竹管弦之音不絕于耳,好似在告訴眾人,如今的西朝是人間天堂,歌舞升平。
今日正直佳節,皇上設宴款待群臣,一來君臣同樂,恭賀夏節;二來恪王凱旋,戰績顯赫;三來宰相回京,功在社稷。三喜臨門,怎麼可能不辦的隆重,辦的盛大?
巍峨的太和殿中,身著明黃龍袍,威嚴霸氣的宸帝端坐上座,雖已年過花甲,卻還精神矍鑠,威儀不減。而分坐他左右的如花美眷,則是純嘉皇後阮伊渲,與皇貴妃沐涵雪,他們分別是太子的生母,與九皇子的養母,身份貴不可言。
至于其他後宮佳麗,都按著品級,坐在正殿的右側,接下去是出閣的眾公主、皇子妃,與有品級的誥命夫人。
而為尊的左側,首位的是東宮太子軒轅琰,他身邊空了個位置,接下去是六皇子軒轅謙,緊挨著的是北燕王世子慕容暝幽,之後是按品級排下去的幾位皇子。皇子身後垂下幕簾,簾子後頭是一些未出閣的公主。諸位大臣按著官位與最末位的皇子身側隔開些距離,依次挨排坐著。宴席的位子從大殿內,一直排到殿外的白玉階梯下,就光百官朝拜、入席的情景,都浩大的驚人。
宴會上,訓練有素的宮女們傳菜布菜、斟茶倒酒,無一挑剔。樂師奏曲,舞姬歌女殿前獻藝助興。席間君臣、顯貴觥籌交錯,笑聲一片,和樂至極。
「皇上,臣妾再敬皇上一杯酒。」雍容華貴的皇後側身朝著皇上,雙手捧著玉杯,余光卻朝太子身上掃了眼,溫和之下暗藏得意之色。「願吾皇龍體康泰,萬歲萬歲萬萬歲。」
宸帝仿佛無意瞥過皇後,嘴角的笑看似平淡,卻高深莫測。他看著皇後一飲而盡,也拿起酒杯,飲下,淡淡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又轉臉看了眼太子身邊空下的位置,眉頭微微蹙了下,並沒說話。
到是一旁的皇貴妃,嬌婉一笑,淡淡的埋怨了句,「也不知老九今兒又逃到哪去了,打開席就沒見他露臉。皇上,等找著他,您可要替臣妾好好說教說教。」說著,她朝皇後瞧了眼,低聲說︰「是吧,姐姐!」
皇貴妃與皇後素來不和,此刻也在暗暗較勁。
皇貴妃因為平日里保養得宜,年紀又比皇後小,和衣著規矩刻板的皇後一比,更顯美艷溫柔,嬌媚可人,不怪多年聖寵不衰,就連此刻皇上都會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愛妃也別掛心了,老九那小子素來不喜歡宴席,打小最能逃席的就是他,今兒逃席也是在預料之中的。回頭等人找著他,朕再好好說說就是了!」四兩撥千斤的幾句話,堵得底下那些想拿九王爺逃席,藐視聖令做文章的人啞口無言,也就沒人敢再提起。
當今聖上是出了名的寵九皇子,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指不定他就能叫人拿蠻夷的紅衣大炮給轟下來。如今這話一出來,群臣更是不敢多言去管皇上的家務事,轉而繼續與身邊的人交談著,維持著宮宴表面的和平,掩飾著平靜下洶涌的暗流。
乘著一段歌舞結束的空當,宸帝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臉看向左側,緩緩開口。
「老六,你的對瀛海群島的那個提議不錯,過幾日寫個詳細的奏章,單獨呈上來,朕要好好看看。」
皇上一開口,眾人均安靜下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軒轅謙,心下狐疑著,各自猜測,那個所謂的提議是什麼。
軒轅謙倒是不在意,拿起酒杯,起身拱手一禮︰「兒臣自當盡力。」說完,他仰頭飲下那杯酒,面上是他應下了皇上的話,其實是給凌姿涵應下的。不過,也因為皇上的這句話,他忐忑的心情卻總算放了下來,明白這次凌姿涵是真的賭贏了。
「好,這才是國之棟梁!」宸帝高興的呵呵一笑,又喝了一滿杯。
相比對故皇後之子的寵愛,宸帝對軒轅謙也是心存愧疚。但作為帝王,身在孤高的位子上,就應了那句「一登九五,六親情絕」。他送走這個兒子事出有因,如今讓他回來,卻處處牽制,不過也是因為皇權的那份身不由己。而他一直希望,軒轅謙可以理解……
想到這,他不禁神色一暗,眼神漸變晦澀難懂。
眾皇子、大臣並不知皇上和軒轅謙在打什麼啞謎,在軒轅謙坐下後,都附和著說了些喜慶的話。而軒轅謙也微笑應對,再與眾皇子互相恭維,可腦海中卻浮現出往年在北燕王宮,與凌姿涵逃席的情景,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衣香鬢影,酒香環繞,就在晚宴進行到一半時,一直守在皇上身後的總管太監突然離開片刻,回來時伏在皇上耳邊耳語一番,也不知說了什麼事,只見皇上笑的極為開懷。
這時,被今晚沒出席晚宴的九弟,和莫名得到父皇一番夸獎的六弟搶盡了風頭的太子爺,緩緩站起,笑著問了句,「父皇許久沒有如此開懷了,為了這個,兒臣也要敬父皇一杯。」
「太子孝順,社稷之福。」宸帝仿佛並沒仔細看太子,只微微瞥了眼,公式化的夸贊兩句,就側目看向右邊的皇貴妃,「愛妃不是想知道老九去了哪兒嗎?」
「臣妾快有數月沒見著煌兒了,想念的很。」
「哈哈哈,那小子倒是听話,朕一句話,他就立馬照辦去了。大晚上的,居然驚動了西華寺主持,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宸帝的話語中帶著一番為人父的慈愛,有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話中明顯的偏愛。
一旁的皇貴妃也是極為有眼色的人,緊跟著說了句︰「皇上,恪王本就是個听話的孝順孩子,皇上的吩咐,他當然不敢怠慢。只是臣妾好奇,皇上您讓老九去做什麼了,居然驚動了國寺主持?」
皇貴妃的一席話,句句都說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卻又在眾人面前聲明了恪王九皇子的「孝順」,反倒讓太子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宸帝拍了拍皇貴妃嬌貴的手,嘴角噙著笑說︰「老九年紀也不小了,朕讓他去求娶王妃。」話音落,宸帝別開臉,不經意的目光掃過端坐眾臣之前的宰相凌辰立,倒顯得別有深意。
少頓,他微微舉起酒杯,朝著凌辰立的方向點了下︰「凌愛卿這次又為我朝立下大功,朕要與愛卿喝上一杯。」
凌辰立趕忙站起,躬身稱謝道︰「臣不敢居功,只是想著為西朝百姓,為千秋社稷,更為皇上盡一份綿薄之力。」
都說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凌辰立就連一句謝恩的話都謹守本分,進退得宜,也難怪能矗立官場多年,而毫發無損。大概就因為他懂得為人臣子,最該遵守的兩個字——本分。
「愛卿,這功朕說你居得你就居得!你位列百官之首,功在社稷,萬事以民為先,是朝臣的表率。西朝有你這等賢臣,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更是朕的福氣!」說著宸帝先喝了杯中的酒。
凌辰立不敢怠慢,忙從一旁宮女手中拿過酒杯,喝了個干淨。
皇上的一番話,無疑把凌辰立推上了一個至高點,令他戰戰兢兢。但不免俗套,眾人也要順著皇上的心意,對凌辰立這位良相恭維一番。
就連太子爺也不例外,面上帶著份敬重的朝凌辰立舉了酒杯︰「相爺身為百官之首,是朝臣典範,但相爺的品德、學識,更是我們這些皇子所要學習的。本宮代諸位弟弟,敬相爺一杯!」說完,太子先干為敬。
「臣惶恐,太子殿下才德兼備,才是眾王爺的表率。」話音落,凌辰立躬身飲酒,表示敬重。
可這次,他還是沒能坐下,右側的太子妃秦氏居然站了起來,朝一旁的宮女遞了個眼色,讓她滿上酒,就笑意然然的轉向上座︰「今兒正直佳節,臣媳也要敬父皇、母後,及諸位娘娘一杯。臣媳恭喜父皇有此賢臣。」喝了酒,秦氏繼續道︰「臣媳前些日子听聞凌相嫡女回京,想來也是個出眾的人兒,才貌雙全,德行兼備。听說還是六王爺的師妹,私心想著,若能與她成了妯娌,那可真是……極好的事兒啊!」
听了這話,一直在軒轅謙旁喝酒的慕容暝幽微微皺眉,而軒轅謙拿酒杯的手也微微僵了下,心中對秦氏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
「太子妃過譽了,本王師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並沒出眾之處。」軒轅謙不想凌姿涵成為眾矢之的,淡淡的掩飾過去。還未坐下的凌辰立雖然還沒見到女兒,但關于她的事也听說了不少,現在堯王這樣說,說明他極其護著凌姿涵,心中是又安慰,又驚恐,趕忙符合著說︰「太子妃謬贊了,小女蒲柳之姿,難登大雅。」
「呵呵,相爺這話可就錯了。您這一會京就進了宮,還沒見著三小姐,怎麼能妄加判斷呢?想當年,相爺可是為了求娶國夫人,耗盡心力。本妃是小輩,雖說沒能一睹國夫人風采,卻能猜想得到,凌小姐的風姿卓絕,定不亞于夫人。」
太子妃話中帶刺,又將話題帶回了凌姿涵身上。
此時的太子妃,就是想讓凌姿涵成為眾矢之的,這樣才好讓她與蘇氏暗中策劃的那場計謀得逞。也就是這番計較讓她有些忘形了,以至于忽略了皇後頻頻遞來的眼色,及太子不滿的目光。
打量著衣著華貴的太子妃,慕容暝幽冷笑了聲,端起酒杯,並不拘泥與西朝禮節,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輕蔑道︰「我北燕素聞皇上治國有方,治家有道,卻不知西朝的媳婦居然也能管皇上的家務事嗎?按理說,那姿涵小姐也與本世子頗有淵源,算是本世子的義妹,她的婚事,就算相爺不能管,皇上放手不問,那還有我們北燕王呢!敢問,何時輪到太子妃了!」
聞聲,太子妃面色不佳,有些懊惱自己的心急,一不小心竟然犯了皇家的忌諱,越了權。她悄悄地朝著皇後投去一瞥求助的目光,心里卻記恨上了慕容暝幽,暗暗發誓,等那小賤人成了她府里的人後,看她怎麼折磨她!
不過,這太子妃似乎高興的過早了點,那事兒能不能成還是個未知數。
「慕容世子說的甚是,太子妃,你身為眾王妃的表率,卻在殿前失儀,理當回去閉門思過,好好悔改!」怎麼說秦氏也是太子的嫡妻,身為太子生母的皇後,就算對她在失望,也要幫襯一番。命令太子妃坐下後,皇後轉向皇上,替她賠了個不是,心中卻因她的話有了一番計較,接著道︰「皇上,臣妾以為太子妃言語不當,但話確有幾分道理。想想眾皇子中,至今沒有立嫡妃的,也只有六皇子與九皇子了,而他們也是時候該娶妻了。本朝素來娶妻娶賢,臣妾以為,相爺如此賢明,女兒也應是個極妙的人兒,若合適倒是可以在這兩位皇子間,擇一。」
皇後的話听著賢明,其實是把凌姿涵推到了刀刃上。她知道之前靜妃為堯王求過旨,也知道皇貴妃急著想給兒子拉攏凌家的勢力,那她就把這把刀夾在凌家的脖子上,讓凌辰立的女兒成為兩位皇子的爭端,引起兩虎相爭的局面,到時候依照皇上殺伐決斷的性子,絕對不容許會讓兄弟反目的「妖女」存在。
「嗯,听皇後所言,朕倒覺得愛卿之女是最合適的人選,朕要考慮考慮。」玩弄權術數十載的帝王,怎麼會不知道皇後的心思?若事先沒見過凌姿涵,他或許真會給她三尺白綾,讓她自行了斷,平衡了皇子,也平衡了後宮。但皇後想推向刀劍的丫頭,偏偏是個那讓人見了一次,就不覺記住的古靈精怪的丫頭,尤其還甚得瑞逸的喜歡,他就不得不多計較一番了。
只不過,一向善妒的太子妃秦氏,今兒是哪根筋打錯了,居然也扮起了賢德的媳婦?
宸帝微微眯起了眼楮,打量了眼端坐席位的秦氏,一抹精光劃過眼底。但他並未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讓歌舞繼續,並賜下鹿血酒,與眾臣痛飲,直到亥時才散場。
晚宴結束,眾人紛紛離去,只有凌相被太監總管齊德海叫住,留下聖上口諭,讓他去御書房,皇上有事與他商談。
這邊,齊德海引著凌相往御書房去,那邊,被太子甩開老遠的秦氏氣哼哼地絞著手帕,在太子的車攆離開後,才伸手讓守在轎子旁的丫鬟,扶著上了轎子。就在她進轎子前,那丫頭低聲說了句︰「太子妃,蘇氏如約,已經把人送到府上了。」
太子妃淡淡的嗯了聲,就上了轎子。等這邊轎簾放下,她溫和的目光就陡然變得陰毒,一絲得逞的詭笑噙在唇角,在轎簾後露出一個扭曲的陰鷙表情。心中暗想,過了今天,那妖女就是她鼓掌中的玩物了!不覺快意,秦氏緩緩松開緊握著的手,閉著眼楮靠坐在轎子里,盤算著日後的事。
可惜的是,她算計的人是最不該算計的——「妖女」。
*
御書房中,方才還君臣同樂的皇帝,此刻正站在玉階上,背對著恭敬的立在中央的凌相,抬頭仰望著龍椅上方高懸著的四個字——勤政思危。
從凌辰立進來,到現在也有一盞茶的時間了,但宸帝卻仿佛他根本不存在,還在觀賞老祖宗留下的謹訓。
一時間御書房內安靜的詭異。
凌辰立心中沒有底,但因為席間的那番話,心中擔憂不已,深怕皇上是為了處置女兒凌姿涵,而找他前來,不免就多想了一些。
直到皇上喚他,他才陡然回神。
「愛卿……」
「臣在。」凌辰立微微躬身,動作恭敬。
「愛卿不必拘禮,朕找你來,是為了姿涵的婚事。怎麼說那丫頭都是明珠……都是她的骨肉,朕不會虧待她。只是朕現在遇到了一個難題,想讓愛卿為朕分擔一些。」提及楚明珠的名字,宸帝的眼中閃過一抹柔波,卻又帶著些許淡淡的無奈。
凌辰立似乎是知道的,心中一窒,面上卻分毫未露,聲音依舊平板的說︰「能為皇上分憂,是臣的職責。臣,自當盡力。」
「朕見過那丫頭了,她和明珠太像了,不止模樣,那氣度,那才華,都有明珠的風範。只是那個性,有些偏了,到不知是像你們中的誰。」宸帝的口吻中多了絲親密,他轉過身,漆黑的雙眸看向凌辰立,目光深邃難測,但卻仿佛透過他,看見了曾經年少輕狂的他們,不覺嘆了口氣,然後說︰「朕頭疼的是,靜妃為堯王求旨,求娶那丫頭。皇貴妃變相的對朕提起宮人議論的坊間怪談,說是‘妖女邪王,天生一對’,真真諷刺。」
「皇上聖明,若小女是妖女,您當年就不會下旨救她。而九皇子驍勇善戰,文韜武略,是一代難得的人才,只是個性恣意了些,並非坊間所說。」
宸帝看了他一眼,想著年少的時候,才恍然覺得,凌辰立這老狐狸,是真的老了。
「他們說的‘邪’,並非你說說的那個意思。他們是說,朕的九皇子,三月連娶五妃,卻各個命喪黃泉,十足詭異,所以才有了‘邪王’這個說法。」走下白玉階,宸帝沉吟一聲,偏頭看著白玉階旁扶手上雕刻的龍頭,不覺用力一握,轉身走向凌辰立,對他說︰「愛卿,朕問你,老六、老九你更中意誰?若是明珠還在,她又會挑選誰……」
一听這話,凌辰立心中立刻警鐘長鳴。
雖然這六皇子和九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可他深知,六皇子軒轅謙是個面若菩薩,心似修羅的主,殺伐果決,毫不留情。而九皇子,且不說他克妻的命格是否屬實,就沖他那恣意妄為,妖魔難測的性子,他也不敢把女兒嫁給他,只是皇上的意思……
踟躕了會兒,凌辰立拱手戰兢道︰「兩位皇子都是人中龍鳳,臣不敢斷言,但若明珠還在,她必定……誰都不會選!」
「你個老小子,朕與你認識多少年了?當年你求娶明珠,還是朕與孝誠皇後為你出謀劃策的。那時的你,意氣風發,連闖明珠設下的三道關卡,贏得芳心。想想那時候的你,哪里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提起故皇後,宸帝眼中閃過一抹痛意,轉瞬收斂,又看向面前的凌辰立︰「老狐狸,你這是借著明珠的名義,嫌棄朕的皇子!當年你丟掉那丫頭時,怎麼沒見你那麼維護的?」
凌辰立心中一顫,因為當年那件事,皇上與他的關系出現了隔閡,才讓他變得這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現在,皇上舊事重提,讓他的心里更沒底了。
「臣不敢,臣只是實話實說。明珠臨走時的希望,只是兒女平安,臣……」
「朕現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明珠的那兩個孩子,你一個干脆丟掉,一個不聞不問,是想保護他們的平安。就像朕,把所有的寵愛都偏向老九,也是為了保他平安,我們用了兩個最極端的方法,卻不知,還是把他們引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宸帝一語道破凌辰立的心事,卻突然改變了稱呼,「辰立,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皇上明察秋毫,是臣欺瞞了。」凌辰立突然跪下,身體壓得極低,但心上想著的卻是年少輕狂的時代。
「起來吧,這里沒別人,那套虛禮就省省吧!」宸帝虛扶了凌辰立一把,抬眸與看向與他一同從刀劍尸骸,陰謀算計中走出來的老友,心中無限感嘆,但最終的癥結還是在摯愛的離開,不由嘆了口氣︰「辰立,我雖不知孝誠與明珠在那兩個孩子身上藏了些什麼,但孝誠臨終時的願望,就是讓老九平安、幸福。你家那丫頭我也見過,甚合我心,若你無異議,朕就下旨,把這兩孩子的親事訂下來,朕自會護他們周全。」
年少時再交好,他現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容忤逆。
凌辰立明白這道理,也听得出宸帝話中的深意,他再次變換自稱,就證明他心意已決,就算他有異議,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他剛把凌姿涵從荒蠻之地救回來,現在卻又送入虎口,真不知這孩子會不會恨死他,明珠會不會在地下唾棄他……
但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為人臣子的無奈,凌辰立也不例外。他微微閉了下眼楮,聲音沉重的應道︰「臣,遵旨。」
宸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朕一言九鼎,許過的承諾絕不會變,辰立,你大可放心。」轉身,他回到那孤高的位子上,揮揮手道︰「這個時侯宮門也下鑰了,德海,你送凌相去凌煙閣留宿。」
齊德海這邊答應了下來,就听宸帝又說︰「辰立,就在宮中留宿一晚,明日早朝後再回去見那丫頭也不遲。」
凌辰立應聲,微微躬身退出御書房,隨著齊德海去了宮中留宿大臣的地方。
送了凌相過去,齊德海回御書房稟報了一聲,就又站回玉階下,听候差遣。但這時,宸帝卻扶額沉聲道︰「德海,你說朕這樣做對嗎?」
「萬歲爺,奴才不懂政事,只知道萬歲爺一來全了孝誠皇後的心願,二來撮合了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做的是件好事!而且,孝誠皇後曾說過,萬歲爺做的事,都是對的。」
「若是孝誠還在……」宸帝眸中閃過一抹晦澀,頓了下,沉吟道︰「朕怕是無顏再見明珠了。」
齊德海自小跟隨宸帝,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帝王家就是這麼的無奈︰「萬歲爺是為了江山社稷,想來國夫人會明白的!」
「明珠之于朕是良師益友,只可惜,朕又要讓她失望了。」宸帝不覺再度嘆氣,轉念又想起為了當年孝誠、明珠的死,而出走雲游四海的國師,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著什麼。
可他確實是個好皇帝,為了江山操碎了心。
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再到塵埃落定的齊德海,只能默默陪在一旁,做他能做好的事,盡心盡力的照顧宸帝,也期望著這一切能因為這樁婚事而真正落下帷幕。卻不知,這場婚事,才是又一次風雲的涌起,比當年的更為洶涌浩瀚……
*
太子府——
凌姿涵和瑞逸早就潛入太子府,現在正並肩躺在主院房頂的陰暗面。而那個睡的死沉死沉的凌姿惠,自打被送入府中後,就被送入了主院,院中早有管事嬤嬤等著。大概是太子妃授意的,只等人送來,就帶下去洗弄一番,扒干淨換上性感的薄紗衣,就送到了太子的床上。
整個過程無一差錯,凌姿涵還取笑說︰「這太子妃以後要是下台了,可以去開妓院,流水線出品,一條龍服務!」引得瑞逸輕笑,點著她的腦袋說她滿腦子不正經的思想,末了卻不了句,「但我,喜歡。」
凌姿涵當時臉就紅了,她找了個借口運氣溜下房頂,進了正房里。瑞逸在上頭撬開塊瓦片,看著她在床頭不知做了些什麼,接著又跑到香爐前,抬手一揮,將一些細碎的粉末灑在了上頭。
嘴角勾著興味十足的笑,她又回到屋頂。
「小淘氣,你又做了什麼手腳?」瑞逸只是好奇,並沒有因為她針對的人是他的兄長,而有絲毫不滿。
凌姿涵瑰麗的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邪惡的眼神因為那雙妖異的血瞳更顯詭異妖嬈,但她生就一雙桃花眼,輕瞥而來倒多了種惑人心神的嫵媚。如此生動的人兒,卻在那惑人之時朱唇輕啟,淡淡地吐出兩字——試香。
全天下,敢拿太子爺試香的,大概也就只有這一位了吧!
瑞逸側臉看著她,眼底劃過一抹寵溺。淺笑著,他伸手掠過她耳邊的一縷碎發,別到她耳後說,「做完了就消停點兒,等著看戲吧!」
見他不在意,凌姿涵也不解釋,其實她也沒干什麼壞事,只是靜好給凌姿惠下的藥太重了,她去把那藥力減少。這樣一來等太子臨幸凌姿惠時,藥力就會過去,而她倒要看看,她這位貞潔烈女的大姐姐,會是個什麼反應。
凌姿涵怎麼說也是一妖女,既然是妖女又怎麼會輕易被算計到?而那些算計她的人,她也會讓他們嘗嘗更上十倍百倍的苦,比如,讓凌姿惠嘗嘗她和她那個不安分的娘自己種下的惡果。
「其實,我在香爐里加了點情香。」仰躺著看星星很無聊,凌姿涵邪惡的笑著,隨口說了句。偏過臉,卻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奇快的光影,但她並沒捕捉到,以為是狐疑,就解釋說︰「就是上次誤給書墨他們用了的那種……不過我保證,這次是升級版,我有把握,不會讓你不好對你家主子交代的!」
瑞逸微微揚眉,這小女人是怕他有麻煩?
「你隨意,闖了禍還有我。」一點情香而已,那位太子應該能守得住吧!瑞逸邪惡的想著,唇角掀起一彎好看的弧度。
凌姿涵側過身看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就連側臉都是那麼的完美,仿佛盧浮宮的雕像,線條剛毅又不失柔和,像極了神最珍愛的作品,巧奪天工。
更深露中,夏夜微涼。
正望著他若有所思的凌姿涵,突然不和諧的打了個噴嚏,嘀咕了句︰「誰念叨我?」
見狀,瑞逸輕哼了聲,也不說話,就忽然起身把外衣月兌了下來,輕輕地按在她身上,有些霸道的開口︰「我有點熱,你幫我穿著!」
凌姿涵心中微微動容,她看著那件外袍緩緩搭在她身上,仿佛一瞬間就被他的氣息所包裹住,而他眼中揚起的淡淡柔光,卻讓她仿佛踩入了沼澤中,瞬間就陷了進去。
我不冷。凌姿涵本想這樣拒絕他,但像他們這種練武之人,這點小寒氣還是不怕的。而他面上隨沒有表現,心里卻是真的在關心她,也就沒必要矯情,老老實實地披著他的衣服,坐了起來。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似乎也沒那麼可惱了,還是有些可愛的地方的。
仰臉看著天空,沒有污染的天空格外令人神往,浩瀚的夜空中,星光澄澈,一輪圓月高懸,美不勝收。而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個女人再是小女生的時候都幻想過,幻想和男人坐在屋頂上吹風賞月,帶著幾分浪漫情愫。
再看他身邊這位,不論品貌,大概都超過了她小時候的幻想吧!
「在想什麼?」瑞逸不知何時靠近了她,側過臉,他呼出的氣息剛好拂過她的臉頰,讓她的耳根不禁微微地泛起一抹紅暈,心旌一蕩。
低笑聲探入耳中,他的唇輕輕摩挲著她紅紅的耳垂,低聲飛快的說了句什麼。
一剎,凌姿涵完全沒听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狐疑的轉臉時,卻听正院里傳來一陣響動。似乎有女子嬌柔的聲音,不住的叫著︰「太子,太子爺,您等等妾身啊!」
躲在被陰面的凌姿涵壓根對太子的家務事不感興趣,只和瑞逸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唱戲的來了,他們就坐等看戲了。
前院里,太子一巴掌甩開太子妃,怒吼了聲︰「本宮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還不給本宮閉門思過去,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滾!」
「太子爺,妾身……」
「滾,本宮不想說第二遍!」太子低沉的聲音有些破碎,大概是醉得厲害了。
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旁邊勸道︰「太子妃,老奴先扶您回去歇著吧,太子爺正在氣頭上,您就別給爺添堵了。」說話的那個老人應該在太子府有點威望,話音落,太子妃居然也不鬧了,接著就是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大概是離開了吧。
听著那腳步聲漸漸遠了,凌姿涵忽然伸手模了模身上的口袋,然後有些尷尬的看向瑞逸,低聲問︰「你帶火折子了嗎?」
「要那東西干嘛!你還準備……」放火?「蘇姨娘不是說送了我來暖床嗎,那我就給他暖暖。」凌姿涵淘氣的眨了眨眼楮,朝他伸出手,攤開手掌,雪白的掌心看起來是那樣的細膩柔軟。修長縴柔的指尖微微勾了勾,嘴角牽起一彎淺笑︰「吶,快給我!」瑞逸盯著凌姿涵看了會兒,深潭般幽深的眸子忽然閃著淡淡光輝,似乎在琢磨著什麼。好一會兒,他拿過衣服,從袖口模出兩根火折子遞給她,眼里卻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心上,壓了下,不讓她縮回去。望著她的眼神一沉,他醇厚的嗓音從喉間滑出,帶著些許關心,又有些沉重,可停在凌姿涵耳中,卻仿佛在鼓動她︰「放火可以,但答應我,不能傷著自己。」
凌姿涵的手指頓了下,輕輕點了下頭說︰「放心,要傷也是那個倒霉太子傷著!」
眼下,被凌姿涵稱為倒霉蛋的太子爺在前院發了一通火後,就轟走了一干奴才,一邊扯衣服,一邊往屋里走。這剛進門,迎面就是一股極好聞的幽香飄來,令他有些迷醉的深吸幾口。
但這個倒霉蛋並不知道,自己吸下去的是升級版情香,藥力比上次的失敗作品還要霸道,簡直是誘,拐良家少女的必備物品。但現在,他這個不良婦男卻成了試驗品,加上他之前喝過鹿血酒,後勁一下子就上來了。
渾身燥熱的太子在屋里亂扯著衣服,等到了內室,這衣服也月兌的差不多了。而樓上的凌姿涵,透過撬開的瓦塊缺口,邊看邊評頭論足。從太子爺熟男的長相,到精瘦的身材,都點評了幾句,最後還回頭看了瑞逸一眼,低笑道︰「他身材還不錯嘛!」
瑞逸額角青筋微微繃了下,鳳眼眯著看向凌姿涵,嘴角挑起一抹邪肆,手卻移向了自己的胸口,邪魅的眼神在她白淨的臉上轉了圈︰「我的比他好,要不要我月兌給你看,不收費!而且,不僅可以看,還可以模!」
「咳,我……開玩笑的。」凌姿涵小心一顫,她可不想即妖女之後,再背上一個狼女的名號。訕訕一笑,她回過頭,繼續圍觀。畢竟,這太子爺的真人秀,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看得到的。
底下,光著膀子在屋里上躥下跳的太子爺,漸漸失去理智,後勁極強的鹿血酒與情香的雙從作用,讓他幾乎從人變成了只有獸欲的野獸。走近床榻,本就急著找發泄物的他,忽然看見床上姿態撩人的女子,就和發情的野獸一般,直接撲了過去。
毫不憐惜動作,並非強勢的霸道,而是赤果果的只為泄yu,粗暴而殘忍。讓凌姿涵都有點懷疑,自己的香在哪一步出了問題?
就在秀上演到關鍵時刻,凌姿涵只覺眼前一黑,眼楮就被溫熱的掌心所覆蓋。
「喂,你……」
「好女孩,不該看的,卿卿。」瑞逸捂著她的眼楮,噴灑在她頸間的呼吸卻略微有些急促。
「嗯……我是很單純的欣賞,咳,欣賞!」強調著欣賞二字,凌姿涵因為他身上散發的那股熱氣而再次紅了臉。她不是沒開竅的小姑娘,自然知道一個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而此刻的他,似乎在努力壓制著那種反應。
「欣賞也只能欣賞自己的夫君,卿卿。」頓了下,他遏制住**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的不了句,「你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很細心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