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
不似于方才的輕松,語調里染上了清愁。
「只是,我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琳妃?岑玉芙。」一字一頓。
而,就在這時,從後面竄出來的相思,卻是紅著臉,站在了元清凝的面前,今日她去竹海找宇文拓,可是卻沒找到,那里積了好多灰,她和未央打掃了一下,才回來。
什麼叫,除了那個人,他何曾愛過旁人一分?
算了這些事,她也不想去想了,也不想去琢磨了,琢磨來琢磨去,倒是累著自個兒,她今天著實是太累了些,也不知無憂在做些什麼,不是說兩日麼?今天都是第三天了,還沒來接她。
說完,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你來干嘛?」元清凝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說,就不能不挑大半夜的嗎?你四嫂我困死了,擾了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事,知道嗎?」
還有就是大將軍的女兒良妃。
良久,迷離中終于顯出一絲絲的清明。
元清凝放下手中卷宗,揉了揉太陽穴,漫步走出屏風。
元清凝笑︰「娘娘會不同意嗎?」
還有,她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公主勿要責怪,芙兒這人就是這樣的,既然她饒過這丫頭了,想必就不會再找她麻煩了,只是方才她不是故意頂撞你的,還請公主見諒!」岑卿等他那琳妃女兒走了之後,趕緊拱手給元清凝道了歉。
卻看知恨。「安啦,我不會告訴你四哥的,不過老十,你這暗戀暗得可真辛苦啊!」
而再次回到了岑府,岑府的人倒是比以前更加尊重她了,不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大概應該是因為宇文拓的原因。
迂回盤繞的長廊修建在各個庭院間,即使是下雨,亦可讓在庭院中穿行的人不淋到半滴。岑府整個風格是極端的奢華,可是華麗似乎都是外在的,岑府就沒有比較低調的建築物。
曼曼清音,元清凝一字一頓,字正腔圓,直視站在她面前的華裝素顏女子,而她卻則依舊溫和淡定,如天邊白雲漫卷。
「鳳凰公主謬贊了!」
「多謝主上成全!」雪鳶感激的點點頭,看著一旁站立的宇文塵,想了想又道,「雪鳶並不想與他在一起,只想遠遠地看著他,這樣就足夠了。瑞王也說了,殺手是沒有感情,也不該有感情的!」
「姑父,無礙,我沒有放在心上,若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回院子了!」
絕望的,無奈的,卻沒有怨恨,像是認了命。
而出奇的卻是寧王,誰都不知道寧王也參與了這一次的造反,反而很多人都在說,這一次是寧王營救皇上回宮的,有功于社稷。
眾人窒息般沉默,就連元清凝握緊指尖也緊了幾分,相思是站起身來,跑向元清凝的身旁,「小姐要為相思主持公道啊,你知道相思的,這種事相思是絕不會做的!」
「那麼,你愛的那個人,是干什麼的?」
琉璃宮燈,上繡山水圖。
「不是謬贊,是我真心的,我從不稱贊人!。」
這樣一場宮闈爭斗,看似就這樣落幕了,
「沒有!」元清凝的回答簡單,扼明要點。zVXC。
這樣的傳言,宇文拓倒是不稀奇,依著他的性子,怎會不給自己找退路,就來與他拼死一搏呢?
還有就是那位有孕的黎妃。
房間里沒有任何人侍候,亦沒有終年燃放的桃夭燻香。
再見她,她可得好好問問他。
如今,他竟然回答的這麼從容?
可那女人卻還不停地自顧自的說,好像還覺得自己說得很對,很義正言辭,「我看你這樣,也就是個弱受吧,肯定是被人那尚書府公子給攻了。對了,既然你們是真愛,為啥不在一起啊?我想著吧,你瑞王養男寵,也不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你叫什麼?」
「那你在想啥?」
她大致也只能記得幾位吧。
她又不是毒蛇猛獸,用得著嗎?
「想過去,想未來,想現在!」
而元清凝也像是被那聲是驚醒,冷淡眸子微微閃過一絲慌張,最後沉寂下來,眉目間的疏離冷漠之意更甚。
門軸轉動,帶入清晨的一縷微風,簡單甚至破舊的房間里依稀可以看見屏風後端坐書塌閱書的女子模糊影子。
「上次匆匆一別,未能識得琳妃娘娘的美貌,當真是遺憾,如今一見,娘娘當真是稱得上風華絕代這詞兒。」
「元清凝,你真以為他真的會愛你嗎?!」
岑府岑家嫡女,也就是上次刁難她的琳妃。
她並不想出名。
此刻,她著實是有些好奇了,這樣的女人,無憂怎會喜歡?
元清凝穿過長長的走廊,抬眸看著遠處長長的走廊,她原本是去找元佩文的,可卻在穿過長長走廊的時候,卻看見府內張燈結彩,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喜事,不過,她想既然沒什麼事的話,那麼岑卿也不會這麼肆意鋪張吧。
元清凝整日呆在了岑府,等著宇文拓來接她。
雪鳶有點別扭,卻也不敢違抗宇文拓的命令,半斂著眉眼輕聲道︰「她只是一個天天在街頭賣藝的窮小子罷,入不得主上的眼!」
是——
頓了頓,她語重心長的又說,拍了拍他的肩,「老十啊,你也曉得,你四哥最喜愛的就是你這個弟弟了,你斷袖歸斷袖啊,你可千萬別斷了香火,要不,你四哥非拔了你的皮不可!」
而後是一大片記不清名字的,不甚重要的妃子,多半都是什麼貴人啊,答應什麼的,都是沒有封號的妃。
而這邊,宇文塵才剛潛入岑府的小院兒。
「臣恭送公主!」
而元清凝的目光則是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岑琥珀身上,而他也看到了她,可他卻故意回避了她的神色,她想,她可沒有得罪過這岑琥珀吧,干嘛這麼看著她?而被叫名字的女子寵辱不驚,只是攏了攏鬢角散落青絲,暗如深潭眸子全無一絲波動,嘴角仍舊是端莊微笑。
「哦?」顯然,宇文塵似乎很感興趣︰「那四嫂有何感?」
絲毫沒有頭腦的一句話,把那些站著的人嚇得睜大雙眼。
他也沒有處置他,只是治了他一個瀆職之罪,收回了兵權,但是卻沒有貶他的爵位,仍舊是享親王尊位。
等他來接她的時候,她想,她得好好審問審問他了,其余的妃嬪不說,那黎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在那里擺著呢!
宇文塵徹底敗了,他實在不該再與她多說什麼話,非要來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此刻的他,只覺得頭頂上一群烏鴉成排的嘎嘎飛過。
「雪鳶!」
宇文塵一怔,想要說什麼,卻又只是笑了笑。
夜安靜的厲害。
御史大夫的的女兒賢妃。
只是用那雙冰冷的鳳眸打量她,看著看著,不知道透過她看到了些什麼。
「哪有,要不是四哥叫我來看看四嫂你過得好不好,我才懶得來!」宇文塵眸光微閃,淺淺一笑,「四哥說怕你擔心,所以讓我來了,對了琳妃回岑府了,她沒有刁難你吧?她要是刁難你了,我回頭告訴我四哥去,要四哥廢了她!」
她可記得當初,她的一句話,讓他差點兒殺了她呢。
太後和老七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但他也知道,太後和老七是不可能會一直這樣下去,他們不過是在尋一個更好的時機罷了。
暗自懊惱方才的多言。
琳妃,真是仗著自己皇妃的身份就仗勢欺人。
「誰?」聲音淡淡的,卻帶有一絲警戒。
「與你有啥好說的?你是一斷袖啊,話說,我活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對活斷袖來著,要不,你給我說說,你當年和那尚書府家公子是怎麼回事?你讓人纏綿床榻這麼多年,你就一點兒愧疚都沒有嗎?」
若是以前有人提起這事兒,宇文塵肯定是暴跳如雷,可如今這人卻是元清凝,他不僅是將她當成四嫂,也還將她當成了知心朋友,他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閑。他的語調也十分悠閑安然,甚至有一些隨意︰「那好,四嫂若是想知道,那我就說給四嫂听就是了,可作為交換,四嫂你也得說一個你的秘密給我听啊!」
「主上恕罪,是屬下逾越了。」那人飛快低下頭。
這大半夜的,宇文塵這廝來干嘛?
元清凝終于知道了那後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不過才二十幾歲,心卻像已經有好幾十歲了,每天都是為了算計而活,她這次放過她,卻不過是因為宇文拓的關系。
花樹之下,容貌綺麗的女子微笑著應一聲,「是。」
宇文塵無語了,他怎麼感覺,他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好了,四嫂,我怕你了行嗎?」宇文塵站起來,將懷中的信丟給了元清凝,轉身就走,「以後這種送信的事兒,讓四哥自己派暗衛來,我可不來了!」
「四嫂,是我,老十!!」他只頓了片刻,瞬即掛起一直以來的秀麗微笑。
她背對著眾人,在她的背面跪著一群衣著華麗的人,都是府里各房的人,三三兩兩。
也許是片刻的好奇心,元清凝往北苑走去。
宇文塵凝眉。
不過想來也是,畢竟這次的爭斗中,他們差一點兒就卷進去了呢!
如今,只怕是整個西涼,沒有誰不知道她元清凝的大名了吧。
好吧,如果這也算是一種出名的話,卻也當真是不得已啊。
她口中的他,應該是無憂吧?
當然,絕大部分人眉目間則是對相思的輕蔑,看元清凝的目光倒是有了淡淡的迷離。
「有什麼感想,我為什麼要與你說?」
卻听見後面的人喚住了她,「老臣未知公主駕到,還望公主恕罪!」
似乎習慣了宇文拓毫無頭緒的問法。
秋天時光還有些薄薄微涼,北苑後院種的夭夭桃花大片大片盛放,似乎要將一生芳華全在這一刻綻放。
這聲音卻是岑卿的,這下好了,想躲也躲不過了,她只得硬著頭皮轉身,微微一笑,「姑父請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啊,不會吧!」那人又好像是恍然大悟,尖叫道,瞪大了那雙圓圓的眼楮看著宇文塵,「你不會愛的是你四哥,然後那尚書府公子知道了,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才會病倒,纏綿病榻的吧?!」
元清凝想過千萬種他的反應態度,卻不曾設想過他會這般回答。
而在這期間,無聊的時候,她大致也把宇文拓的後宮模遍了,她以前竟然不曉得,他還真封了這麼多妃子。可她也曉得,這樣的封妃,多半都是朝臣家的女兒,是作為穩固帝位所必須的。
「沒有!」元清凝回答道,事實上,琳妃這次倒是沒有刁難她,這是真的,可她卻被這妖孽折磨死了,「你這大晚上的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可相思卻為何成這樣了?
琳妃轉身,錦繡裙擺,浮雲鬢發上黃金簪子崔雕搖晃,長長裙擺拖沓在地上,掃動一地桃花。她的背影有幾分優雅,淡然,卻仍舊掩飾不住那股子的凌厲。
元清凝沒有再和她饒口舌︰「相思這丫頭是我從民間帶回來的,不熟悉大戶人家的規矩,冒犯了琳妃娘娘,不小心撞壞了娘娘的簪子,得罪了娘娘,我帶回去定會好好的說她,還望娘娘莫要與她計較才是!」
元清凝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她知道,琳妃的話還未說完。
「……」
元清凝倒是沒有在意,只怕是他們太在意,太小心翼翼了吧。
「哦?」琳妃淡淡的掃過相思,目光優雅迷離之極,「若本宮不同意呢?」
這下,元清凝可著實被氣炸了,這廝敢情真如傳言那般,娶了這麼多妃?
元清凝看著那消失的背影,她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老十還真是可愛,其實她怎麼會不曉得,他和尚書府公子的那一段兒,不過是他與他的七哥打得那個賭罷了,要說怪,誰讓他長得這麼妖嬈,讓人尚書府公子念念不忘啊!
宇文拓沒有開口。
「你這次任務完的成不錯,朕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從此不做殺手了,去和他在一起罷!若今後你想回來,直接去找瑞王便可!」
見自己如此不得歡迎,元清凝笑了笑,隨後,就要轉身離去。
「你喊什麼喊,這大晚上的,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元清凝白了他一眼。
絕對的反問,成功讓女子轉過了頭,對上她的目光。
「為什麼不能與我說?難道就非要與四哥說嗎?就不能跟弟弟也說說?」宇文塵只是秀雅一笑。
「是啊!」宇文塵一臉的認真,「啊,對了,還有一事,四嫂方才那凝神的模樣,可是在想我四哥?」
女子實在是美貌之極,只可惜眉眼間的凌厲生生在美貌之上多加了一份深不可測的威儀。
「好啊,那你說,你和他到底是不是一對真愛啊,你放心大膽的說,你四嫂我比你四哥開明多了,一定不會嫌棄你的!」元清凝笑了笑,對這事兒好像是挺來勁兒的了,「你得認真告訴你四嫂,你和他到底誰攻誰受啊!」
元清凝帶著相思回院子的時候,也听了她說了,她真的沒有摔壞琳妃的簪子,是她的簪子不小心落了,她撿了起來遞給她,她卻自個兒摔壞了,誣賴是她摔壞了簪子。
問了忙著準備的丫鬟,她這才曉得,原來是琳妃回岑府了,難怪這麼大陣仗。
無憂愛著別人?
這還是宇文塵麼?
經過這一場風波之後,所有的一切卻都看似平靜了下來,一切都風過無痕了,可實際整個西涼卻還是暗藏殺機,宇文拓也曉得,只是在暗中周(和諧)旋,暗中調遣罷了。
後來,宇文塵才曉得,他此舉著實是再次證明,真不該招惹上元清凝啊!
先帝長子恭王自殺已死,但家人卻沒有逃月兌得了,家族中十歲以上的盡數斬殺,十歲以下的發配邊疆,而在牢里的先帝二子怡王和恭王的下場無異。
「謝公主!」岑卿道。
「小姐,你要為相思做主啊,相思沒有打碎琳妃娘娘的簪子,相思沒有!」
「夠了!」宇文塵再也忍不住了,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這四嫂的想象能力太豐富了吧,雖然他平常是比較黏四哥,但那只是對兄長的敬仰,什麼亂七八糟的破斷背啊,改明兒真得要讓四嫂去瞧瞧他府里的那群姬妾,想來她就不會再說自己是斷袖了。
而平日里罕有人跡的後院片刻間人聲鼎沸起來,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看起來約莫看上去約二十幾歲左右的女子,黑瀑布一般青絲傾瀉在肩頭,滿頭的珠翠,微微顰起的眉尖述說著她此時心情的不爽。
果然,琳妃又是輕輕勾起唇角︰「除了那個人,他何曾愛過旁人一分?!」像是察覺到了岑卿的眼神,琳妃笑了笑,淡淡道︰「這丫頭,你帶走吧,好好教教她禮儀,本宮怕到時候你帶她入宮,到最後,卻是將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了皇宮!」
她剛才那麼說,不過是催著他趕緊走,要不听他講故事,她今晚就別想睡了。
可她又轉念一想,萬一他告訴宇文拓,她說宇文拓是個斷袖,那廝定要與她拼命了,唉,她這是造得是什麼孽啊,造得是什麼孽啊。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先睡飽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