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這杵著干什麼?還不趕快去干活?!這月的銀子是當真不想要了?!"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嚴厲的聲音。
"姑姑恕罪!"一排小丫頭顫顫巍巍地跪下。
"多多花些心思在自己分內的事情上,主子們的事情豈是能隨便容你們來嚼舌根的?快快做事去,莫要忘了,飯後族主還要宴請琉璃小姐呢!"一個眉目間有些厲色的中年女子走來。
"你愛他。"她輕輕對著面前的女子道。
***
她听到敲門聲,前去開門。
"既然愛一個人,就要勇敢去爭取!就像我爹說的,想要在戰場上獲勝,就一定要砍下敵方陣營主帥的腦袋!"
也是,正常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兩個人各異的心思。
蘇瀾點點頭。
蘇瀾有些疑惑,四下掃了一眼,卻沒見任何人看上去是與他說話的樣子。
蘇瀾突然覺得渾身很不舒服。
一句話,愣是問的沒頭沒尾。,偏頭,
"琉璃姑娘,我是素梅。"她開門見山,直接道。
不經意間抬眸,視線倏爾掃到他眸中,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而後,各色美女便撩動翩翩衣袖裙擺,風情萬種姿態各異的行過禮。
"可是,塵世間最卑微的就是自我的憐憫。"素梅突然道,"所以,琉璃,幫幫我罷!"
"怎麼幫?"她望著素梅仿佛下了千斤決心般的表情,心頭一陣不好的預感升騰。
她頓時覺得,老天爺絕對是看她最近的日子過的太無聊了,所以才從天而降一個萌貨!
可是,現在面前這個端坐于高台上的男人,眉眼依舊相同,卻連銀面都散發出疏離的感覺。
蘇瀾有些不悅地揉了揉太陽穴,睜眼,滿臉惺忪地看著來人。
還記得前幾日他冒著雪來給她送即將耗盡的化瘀散時,外面天寒地凍,他御馬而來,趕至她的院里的時候,披風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蘇瀾艱難地消化了一番,扯了扯身邊一臉怒氣的女人,"不是讓你溫柔可人的麼,怎麼又變成了豪氣沖天?!"
"敖澈,你可別太過分!""啪——"地一聲,一副碗筷已被重重摔在面前的榻上。蘇瀾一驚,偏頭,只見素梅已是一副昂然之勢,公然當著眾人,包括她這個外族人之面,拍桌子紅了臉,直呼他的名諱。
倒是這素梅夫人,原以為和群芳苑中的那群女人沒什麼區別,現下看來,倒是頗有趣的一位"夫人"。
素梅看著她一下失了光彩的眼楮,了然地道,"他太過優秀,太過完美,以至于無法接近,讓你自卑到無法與他比肩而立。"
仿佛是兩個在一起呆了很久的故人。
男人炙熱的目光牢牢鎖在現在她身邊那個滿臉通紅,一臉不知所措的女人身上,專注到竟然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被另一個人注視。
心里最隱秘的地方封存已久的秘密,卻在某一天被人一下戳穿,暴露在陽光下。
蘇瀾靜默不語,經久不愈的傷口就像被人重新撕開一道傷口,血肉模糊。
蘇瀾對上他的目光,笑著點了點頭,"多謝族主設宴款待,琉璃在這兒代所有我族族民先謝過族長了。"
沒有說話,卻是自然無比的接過他的披風,抖落雪花,喚來丫鬟滾上熱茶,取來些熱乎的吃食,迎他進屋。
可是卻沒有一點生疏尷尬的感覺,就如同第一次見面時就有的熟悉感。
素梅的神色微微一愣,也許是訝異于蘇瀾就這樣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卻還是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爹爹,曾助老族主開闢了如今的狼族疆域我爹爹十分渴求要個男孩,可是,我卻偏偏是個女兒身,從小,他就把我當男孩養,所以這也是我看起來沒有一般女子嬌柔討喜的緣故罷。"她的表情漸漸變得落寞。
了解到只要一句話,就可以精準無誤的點燃讓她爆炸的引線。
可是,這不該是最深沉的宮斗戲碼麼?怎麼變成了歡月兌的美人尋真愛的故事了?
蘇瀾震驚,嘴角抽了抽。
路上,無論是丫鬟還是其他姬妾,紛紛顫微微地行禮,同時不忘偷瞄一眼二人的神色,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駭人听聞的事,才讓這兩個本該你死我活殺的片甲不留的死對頭這般。
竟然拿愛情和砍人頭相比?!雖說要表達的中心思想倒是差不離了。
眼角微微眯起,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不多時,一個聲音傳來——"族主到。"
席間落座,每個姬妾都要先上前來對著兩人行過禮,方才入席。
"琉璃小姐請坐。"淡淡地一抬手,舉手投足間卻都是絕對的霸氣與渾然天成的自信。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
"自我十歲起,就已被定下是少族主的女人,此生此世都要與他同生共死,原本我以為這不過是一個交易,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愛上他,結果卻發現他每納一個姬妾,我的心就像被硬生生劃開一道口子,我不知道這樣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說也無聊,其間兩個人一直坐在屋里,看著漫天的白雪,偶爾扯上一兩句關于她傷勢的話,相對無言。
女子似乎是沒料到她這樣的態度,略微一怔,卻也不似一般女子扭扭捏捏,倒是干脆地點點頭,坐下。
于是,風和日麗,一派欣欣向榮,萬物生長的大好時光,傳聞中即將與狼族族主大婚的美貌嬌艷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天人族族女琉璃和原本狼族族主最寵愛的素梅夫人手挽手,肩並肩,勾肩搭背,親密無間地一路而來。zVXC。
四下一片寂靜——
打從她來這兒的這些日子里,她從未見過有人敢這麼明白的把肚子里的心思全都擺到台面上來,仿佛每說一句話都要思量半天,生怕被別人抓住了什麼把柄。
"額啊?!"原本哀婉憂傷的氛圍一下被打破,蘇瀾驚訝地抬頭,看著面前那張瞬而大反轉的臉,不禁一陣冷汗滴落。
他定定地,目光只停留在一個地方,從來沒變過。
恍然間收了視線,眼神恰好正正對上蘇瀾的目光。
素梅抬頭,靜靜看著她,"琉璃,你曾經覺得過自己的愛配不上一個人麼?"
雪紛紛揚揚的下,他就留在她的屋里一直到傍晚時分。
男人大步走來,貼身剪裁的衣袍淋灕盡致地勾勒出完美身形,銀面依舊寒光點點,散發著絕對強大的氣場信步而來。
"噗——"蘇瀾一口茶含在嘴里,噴的一滴不剩。
蘇瀾看出她眼中的怒意,卻不知怒從何起,倒是不緊不慢起身倒了一杯茶,指了指身邊的空座,"坐。"
蘇瀾這才明白,原來他是與素梅說話。
這點倒真是不假。
這貨真心逗!蘇瀾的處的唯一結論便是如此。
蘇瀾看著她痛苦的神情,心下了然,卻又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似的,極不順暢。音事上罪。
"是。"眾丫頭低眉順眼依次撤下。
一身火紅的軟紗織就的錦袍,縴腰婷婷,面容如玉,一雙杏眼美得攝人心魄,倒是從中生出的一股英氣讓她比一般女子更加出挑。
蘇瀾沉聲道,"那你又是為了什麼?"
"咳咳——"正在喝茶的蘇瀾一下被嗆住,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這個神情認真,語氣急迫的女子。
若愛必爭。
"嗯。"他淡淡點了點頭,聲音淡漠,目光只掃了她一眼,然後落在了她身邊的女子身上。
她是不了解剛剛那句話戳中了她什麼死穴,但是顯而易見地,高台上的男人是十分了解素梅的性情喜好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
特麼的她是哪只眼楮看到眼前這位是個溫柔美女啊!
如今卻見到這麼一個通透的女子,她不禁莞爾,"素梅夫人這個問題暫且擱置不說,我倒是覺得你身上有一股平常女子沒有的英氣利落。"
在心底一笑。
又回到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禮貌性地頷了首,僅僅是最客套的表現。
隔著銀面,她靜靜地與他對望了一會兒。
女子輕笑一聲,回眸望她,"我知道。"
"莫不是這幾天把身體養得,連劍都使不住了?"隨即,一陣低緩的笑聲傳來。
蘇瀾一愣。
就是那位傳聞中狼族族主極其寵愛的素梅夫人?一群丫鬟嚶嚶繞繞天天在耳邊叨念,這狼族宮中的大事小事,她倒也了解個一二了。
她垂了眸,繼續說,"-愛-不過一個字,說得容易罷了。"
之前一直覺著的熟悉的感覺,去了哪里?蘇瀾張了張嘴,卻不知開口要說些什麼。
"琉璃姑娘,可否拒絕嫁入狼族的請求?"她言簡意賅,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話。
也許是看她的表情太過呆滯,素梅豪氣萬丈地一拍她的小肩膀,"從此以後,有我一口飯吃,必有妹子你一口飯吃!"
是她太敏感了麼?
難道還真的會有人格分裂不成?
暗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