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爆發戶都想裝儒商（2）
爆發戶都想裝儒商（2）
我只好又一次看到稍微有點機會的職位，就把個人資料投過去。在成都找工作的時候，母親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打電話來詢問進展情況。在廈門，不只是母親每過一段時間就打來電話，還有很多親戚的關懷也令我壓力倍增。我知道他們是好意，看到我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找到工作，幾乎每次踫面都會問我找工作的情況，但我還是消受不起。以至于到了後來，為了躲避他們的關心，在他們下班的時間段，我都盡量不外出。
終于還是接到了金發燈飾的面試通知，這是一家燈具商行招聘門店主管。公司沒有多大的產業，也就沒有專門的人力資源部，那麼就由老板楊總來直接對我面試。他首先叫我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我的個人資料他已經看見了，他對我在海爾這種大公司工作經歷比較看重，就問我管理廣元這個區域的滾筒洗衣機業務時業績如何。
我知道業績做不起來這種問題短時間之內，沒有辦法向別人解釋清楚，幾乎也不會有人願意听你解釋，因此早在發簡歷的時候我就做了粉飾。現實逼迫我必須得忽悠，我想用一個比例來回答︰「我在海爾的兩年時間里，各種因素導致的業績也有波動。但是可以這樣說，我完成的指標情況，按照長期來評估，可以排名在所有人員中的前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他問得更直接了︰「那你把所在區域的業績，跟前任相比提升了多少？」
既然楊總想听見高調的答復，那我只好陪他糊弄一下了，面不改色，張口就說︰「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到四十。」
看得出來，楊總對我比較滿意，又聊了一會，然後很客氣地送我到辦公室門口，下午我就接到了錄用通知。我的工作是管理商場，對于一個陌生的燈飾行業，我必須要有一個熟悉的過程，所以就天天待在銷售的第一線。
楊總不是一個務實搞經營的人，他的生意經講究的是人脈關系。他初中文化程度，不過就像大多數的爆發富一樣，身上有點錢了，擔心因為自己身上的老土氣質，出門會被看不起，因此就想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儒商。楊總喜歡談企業文化、經營理念這些飄忽的東西。我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你一個微型企業，學人家搞那些玩意兒干什麼，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腳踏實地地把產品和服務做到實處恐怕才是上策。
有一天楊總跟我討論起了企業的管理問題。我估計他是剛學到，馬上就想到在我面前賣弄一番。他說︰「你看這個‘王’字，它由三橫和一豎構成。這三橫包含了很深的含義，就像是一個企業的上中下三層，然後由共同的目標就是中間那一豎串聯起來。最上面一橫，代表了老板，也就是決策層，中間代表的是中層干部管理人員，最下面一層代表的是基層員工。」
他開始向我解釋他的心得了︰「如果沒有上面一層，就是個士字，就是說沒有老板好的思路和策略，那麼整個企業就像士兵一樣，有勇無謀，不可能得到發展。」我心想沒有上面一橫還可以是土字呢，我還可以理解為腳踏實地呢。
他接著說︰「沒有中間一橫是什麼字？是「工」字，就是說沒有中層管理人員，老板和員工都得像工人一樣去生產第一線干粗活累活，結果就是事倍功半。」我又有些不服氣，我還可以理解為工作的「工」呢，不管是老板還是員工都要認真工作，耍嘴皮子是沒用的。
他說到了沒有最下面一橫是個「干」字，他的解釋是沒有基層員工，企業老板和管理人員都要像苦力一樣汗流浹背地干活，效率值也會很低。我把這個字的意思理解成了干淨的「干」，假如你當老板的不把利潤跟員工分享，員工口袋里干干淨淨一貧如洗，所以底層的員工就跑掉光了。
其實我倒不是成心跟他唱反調，我只是覺得，原本就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任何強大的企業都需要各個部門各個層次的所有人員通力合作才可能走得更遠。你直接給我說好了，何必要裝出一副博學的樣子來，偏偏要用一個漏洞百出的邏輯來證明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這樣推導出的結論反而不可信。你這不是沒事找事，盡干些吃力不討好，越抹越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