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伊超等人大笑時,還不知道,在帳外不遠處卻是凶險萬分。
黃九智與眾人奔到圈養牲畜的地方時,頓時嚇的不能移動分毫。只見,十幾頭巨蟒正在肆無忌憚地吞食著牛羊和馬匹。每頭巨蟒足有一頭牛身那麼粗大。它們張大的血盆大嘴,更要比兩頭牛身還大。劉志帶領的士兵中,一個膽小的,竟然當場尿了褲子。
「小子!我們…我們…快逃吧!」顏權結巴道︰「這…這…這不是我們人力能夠抗衡的!」
驚嚇過度的黃九智還沒有反應過來,幾頭巨蟒已經發現了人群。酷愛人味的巨蟒繞過到處亂奔的牲畜,閃電般向黃九智的方向盤旋而來。
「小子!快逃吧!」拍了一把發呆中的黃九智,藍洛首當其沖,當了逃兵,顏權緊跟其後。一些士兵也跟著拼命地逃跑。只有劉志、黃志武、黃志文等武士呆呆地望著黃九智。
「志…志文!有…有沒有人被巨蟒吞食?」黃九智出了一身虛汗。
「稟公子!屬下…屬下…不…不知,看情景,大概有三十多個裝成的羊的兄弟被吞食!」一向冷靜的黃志文感覺巨蟒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嗖’地從身上掏出匕首,黃九智咬牙道︰「我們不能逃,否則,我們的親人就該倒霉了!你們誰要怕,就自己逃命去吧!本公子不怪你們!」
一愣,黃志文等人一動不動,只是從身上掏出了匕首。
眼看巨蟒就要到眼前,半途中,卻見它們相互嘶咬了起來。顯然,它們在為味美的人類進行爭奪。
就在此時,另一個角落。
五十多名蒙面男子垂首立在兩個蒙面女子身後,其中,身著淡綠色衣裙女子發聲道︰「小姐!我們是不是該走了。要是讓巨蟒發現,我們就…」
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哼!’了一聲,盯黃九智等人的方向,「為了自己的親人和無辜的弱小,那個小孩都知道拿出匕首反抗,我們能見死不救麼?」
綠衫女子眼露怨色,垂首不敢再語。
「唐一!你們準備好了麼?」白衣女子又問。
「稟小姐!我等都準備好了!」說著,五十多名黑衣蒙面男子各從身上取下一個大包裹。
緩緩點頭,白衣女子皺眉道︰「抓緊時間,找機會把點燃的炸藥包扔進巨蟒的口中。否則,那些人就要遭殃了!」
「是!」
五十多名黑衣人如閃電,消失在白衣女子的面前。
「小…小姐!我們與那人非親非故的,為何要…要冒險救他啊?」綠衫女子不解地問。
「李柔!記不記得你家主人以前救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奴隸!」白衣女子緩緩道︰「而這些人的命運肯定與你差不多,否則,他們也不會被逼進山里。你說,這樣的人,我們該不該救?」
「小…小姐!奴婢知道錯了!」這個叫李柔的姑娘羞愧地垂下了頭。
…
奔跑一陣的藍、顏二老忽然停下,因為,他們發現身後多了幾個和他們一起逃命的護衛,並未見黃九智等人。不知是哪根筋作怪,顏權突然閃動,頓時,手掌紛飛,那些可憐的逃兵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變成了掌下怨魂。
「顏老頭!你這是做什麼?」藍洛不解。
「嘿嘿!那小娃兒都沒有逃命,我們兩個武林前輩卻逃之夭夭。你說,這些跟著我們逃命的人會不會對外人講我們的事跡呢?」顏權坐下來,白了藍洛一眼。
「那現在怎麼辦?」藍洛一下子沒了主見。
「怎麼辦?我們現在去保護那小娃兒的娘——我們的殺子仇人。怎麼辦?哼!若那小娃兒能活下來,我們也有個說法。若是他活不下來,我們的黃金就泡湯了。到時,我們就殺了田紅珠便是!」顏權一肚子的怨氣。〔老子怎麼那麼傻,為何要把黃金借給那小子?當時拿了黃金走就是了!真是多事!…〕
「你嚇傻了吧!你我的功夫是伊前輩的對手麼?」扯了一把顏權,藍洛淡淡道︰「我們先回帳篷,讓眾人做好逃命的準備。一切,等先出了山再說。」
回到帳篷,田紅拂急問︰「師傅!九智呢?」
「他們正在和巨蟒搏斗,恐怕凶多吉少。之前,他讓我們帶領大家先轉移出山。」藍洛回道。
「是啊!…」顏權草草地把自己所見說了出來。
「什麼?」滿屋子人大驚。
黃志遠第一個沖出帳篷,他身後跟著李牧、王敖、二牛、朱向陽和靈雪。
「你們回來!快回來!」伊超在身後喊道。
那知黃志遠等人像是什麼也沒有听見,拼了命似地往事發地跑。伊超的輕功高絕,撈住靈秀後,卻不敢再追。因為,他放心不下帳內的田紅珠。
黃志遠等人還未跑到地方,就听見前面隱隱傳來幾聲巨雷響,之後,又听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兄弟們!抱著炸藥包,往巨蟒的口里沖。絕不能讓小姐受傷害!請各位別辜負了少主的救命之恩!」
緊接著,黃志遠等人又听見幾聲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克制恐懼,黃志遠與李牧等人接著往前跑。等他們跑到的時候,就見黃九智爬在一個巨蟒的頭上,一手臂緊緊摟抱住蟒頭上的一個角,另一手拼命地用匕首插著巨蟒的眼楮。
原來,那個叫唐一的人試著往巨蟒口里扔炸藥包,結果卻被機靈的巨蟒奪過。之後,它們放棄自相殘殺,往唐一等人的方向襲卷而去。不得已,唐一才想出了自殺的殺蟒方式。唯一剩下的一頭巨蟒受了驚下,到處亂竄。當它沖到黃九智腳下的大坑時,〔反正都是一死,nnd!死,老子也要捅你幾刀!〕黃九智乘機跳到巨蟒的頭上,這才有了黃志遠他們看見的那一幕。
忽然,巨蟒條件性地閉上眼楮,緊緊地夾住了匕首。猛地一甩頭,就見黃九智如斷線的風箏,向光凸凸的石山撞去。
「公子!」黃志遠、李牧等人失聲吶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個白色的人影一閃,把就要撞到石山上的黃九智抱在懷里,借力一點石山,再次閃開。
‘嘶!’地一聲怒吼,張著血盆大嘴的巨蟒像白影的方向吞吸而去。
「畜牲找死!」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那個叫唐一的男子抱著炸藥包沖向巨蟒的大口。
‘咚!’地一聲巨響,最後一頭巨蟒連同唐一一起被炸死。
「唐一!」痛苦的白衣女子一手緊抱黃九智,一手伸向唐一被炸的方向。這是一個圓月高照的夜,眼神好一些的人定會發現她眼中痛苦的淚水。
「小姐!」一個滿身鮮血的男子蹣跚地走過來,「您沒…沒受傷害吧!」說完,‘咚!’地跪到地上,「唐甲保護不周!請小姐責罰!」
抽泣幾聲,白衣女子悲聲道︰「唐甲!你起來!我沒事!只是,唐一他們…」
這時,又有十多個混身血跡的黑衣人走到白衣女子跟前,跪下,「屬下保護不周,還請小姐責罰!」
「都起來!起來!從今往後,我不允許你們再受任何傷害,不許你們任何人離開我!你們听見了麼?听見了麼?」白衣女子哭訴出聲。
黑衣男子都起身,均眼角含淚,亮聲吼道︰「是!小姐!」
如夢醒,黃志遠和劉志等人連忙沖向白衣女子懷中的黃九智。「公子!」
黑衣男子條件反射,‘ ’地一聲分別抽出了雪亮的怪式馬刀。冷冷地盯著黃志遠等人。
黃九智這個時候不好意思在待在白衣女子的懷里,用手輕輕地擦拭地她美目中的淚水,然後從她懷里跳下來。
「各位大哥!別動手!是誤會!誤會!志遠!你們呆在那里別動!」
「小姐!」這時,那名綠衣女子李柔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走到白衣女子的跟前。「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白衣女子神情呆滯。
黃九智環視了一下四周慘不忍睹的巨蟒、牲畜、以及死人的尸體,又望了望已經安靜下來的牛羊和馬匹,然後走到白衣女子跟前,拱手道︰「多謝姐姐救命之恩!有生之年,小弟定當涌泉相報!」
「哼!不管怎麼說,我家小姐也救了你的命!拱拱手,就算是謝恩了麼?」李柔的雙目中露出凌厲的光芒,狠狠地盯著黃九智。「難道,磕三個響頭,不應該麼?」
黃九智瞟了一眼綠衣女子,對著白衣女子恭敬道︰「這位姐姐!小弟欠你幾千條命,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往後用得著小弟的地方,您盡管開口。」說著,轉身,對黃志文等人吩咐道︰「你們快點劃開巨蟒的肚子,看看我們的人有沒有活著的。」
黃志文直罵自己糊涂,應了一聲,就領人往巨蟒尸體走去。
「小孩兒!你傻了吧!被巨蟒吃了的人怎麼可能活下來?」李柔冷笑,「再說,剛才巨蟒就吃了一些你們的牛羊,也沒見它們吃人啊!如果它們是幾天前吃了你的人,我勸你也用不著找了,只怕此刻連骨頭都找不著了!」
「公子!巨蟒皮不是一般的堅韌,我們的刀劍劃不透。」黃志文的聲音這時響起,打斷了李柔的主意力。
走到一頭龐大的巨蟒尸體前,黃九智發現它們僅僅被炸爆了頭,除了頸部被炸開,其他地方均完好無損。要救人,只有從脖頸處進去。可是,從脖頸進去的辦法似乎並不理智。想了半天,黃九智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抬頭,一把自己熟悉且怪異的馬刀印入他的眼簾。情不自禁地,他想用這把馬刀試一下。其實,此時地上有二十多柄馬刀,均是白衣女子的護衛與巨蟒同歸于盡前留下的。
「別動!」一個蒙面武士身影一閃,提前奪走了馬刀,「叫你們的人別動我們的東西,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說著,他手一揮,另外幾個蒙面男子把各處地上的馬刀收了起來。
快步走到白衣女子跟前,黃九智不卑不亢道︰「姐姐!之前,小弟已經派人化裝成綿羊,他們受命從巨蟒月復中殺死它們。…小弟見你們的刀質地很好,不知可否借于小弟一用?」
「唐甲!快把刀給他們用!」一驚,白衣女子瞪著身後的一個黑衣男子,「唐甲!你們還愣著干什麼?快把刀借給他們用!救人要緊!」
「是!」僅剩的二十多名蒙面男子包括那個叫唐甲的,均用敬佩的眼光打量了黃九智一眼〔讓人化裝成綿羊?你小子真想的出來!…〕,恭敬地把刀遞給了黃志文等人。
對白衣女子道聲謝,黃九智轉身,「李牧、王敖,你們快去找張瑤姐姐,讓她穩住才來的那些人。向陽、二牛,你們去告訴靈雪姐姐這里的情況。志遠,你也去吧!讓大家放心!」
當听到‘李牧!’和‘王敖!’這兩個名字的時候,白衣女子一怔,隨即又緩和下來。
半個時辰後,黃志文面色鐵青地走到黃九智面前,垂首道︰「請公子責罰!他們都死了!」收服陳志文等人後,黃九智就特別強調,討厭別人下跪。否則,此時,黃志文早就跪下了!
「把這些兄弟的尸體都葬到一起!…」又想到什麼,黃九智又向白衣女子說道︰「姐姐!您手下死去的壯士多數已尸首不全。小弟想把這些壯士的尸體和死在巨蟒月復中的兄弟葬在一起,不知姐姐以為如何?」
看著瘦弱單薄的小男孩兒,白衣女子忽然有種想要照顧他一生一世的念頭,〔為何他給我的感覺如此熟悉!…〕稍愣,點頭道︰「一切都由你來安排吧!」
「謝謝姐姐!」黃九智一臉悲情,轉向黃志文,「志文!把這些巨蟒的皮全都剝下來,另外,它們的筋、眼珠、苦膽、皮、骨頭全部剔出來。這些東西,有的是藥材,有的可做護身之物。萬萬浪費不得!另外,把死去兄弟的尸體、巨蟒的尸體、還有與巨蟒同歸于盡的壯士們的尸體全都葬在你身後的盆地里。今後,這里就叫英雄崗。」
「是!公子!」心情悲涼的黃志文轉身走開。
「唐甲!你派人去幫忙!」白衣女子吩咐道。〔怎麼看,這個小孩兒都像是一個穩重的成年人!不知他的父母是什麼人,竟然能培養出如此出息的孩子!…〕
「是!小姐!」唐甲回答的利索,卻遲疑了一下,「可是!小姐…」
「你們擔心什麼?沒有人能傷害到我!快去吧!」白衣女子皺眉道︰「快去吧!別和他們起沖突!」
「是!」唐甲帶著二十多個蒙面男子向黃志文等武士走去。
「姐姐!你也住在山里麼?」黃九智想到什麼,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白衣女子。
「你怎麼知道?」白衣女子靜靜地望著讓自己好奇的小孩兒。
「首先,姐姐的身上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其次,小弟感覺姐姐是個與世無爭的人;第三,姐姐心地善良,肯定會救很多進入神來峰躲避的弱小;第四,姐姐手下拿的那些炸藥,不是非凡之物,要制造,只能在僻靜的山里,而且,這些東西似乎不屬于現在這個時代。」見白衣女子速變的眼神,黃九智又連忙解釋道︰「姐姐不用擔心,您是小弟的救命恩人,什麼話該對人說,什麼話不該對人說,小弟心里十分清楚。」
「你…你…怎麼知道‘炸藥’這個詞?是…是誰教你的?」白衣女子有些激動。
「姐姐!小弟不知你是想拯救這個世界,還是只想拯救少數人!先前,你听到李牧與王敖的名字時,神色不對!或許,姐姐與小弟屬于一類人也不一定!為了今後不引起沖突,小弟可以明確告訴姐姐,小弟想在神來峰這片土地上建國。」黃九智理清思路,開門見山。
‘撲哧!’一聲,李柔笑了,「小孩兒!你是痴人說夢!我家主子…」
「李柔!」白衣女子瞪了綠衣女子一眼,又看向黃九智,這時,她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好奇,「從你想在神來峰建國看來,你或許真的與我是一類人。不過,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黃九智冷冷地問。〔看來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這個時候暴露自己,似乎很不明智。希望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你以為這神來峰僅僅只有剛才死去的十幾頭巨蟒嗎?這里的凶險豈是你能想象的!」白衣女子冷笑一聲,「我們同一類人當中,有人一百年前就想在神來峰建國,可最後怎麼樣?還不是…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了!我的話,你愛听不听!」
「一百年前就來了?」黃九智大吃一驚,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望著白衣女子,問道︰「難道最近幾年新崛起的黃國是像我們這類人建立的?不知姐姐與那個黃國是什麼關系?既然這里危險,姐姐為何還要居住在這里呢?」
驚的一顫,蒙面下,白衣女子色變。
「姐姐不必驚慌!小弟現在只想保住一方水土,養活一方人。造就一個天下大同,人人為公的社會環境。…這只是小弟的理想。能不能做到,就另說了!對于什麼雄霸天下,三宮六院,小弟沒有興趣!」黃九智乘機安慰,心里卻偷偷樂道︰〔長大了,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