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月光下的並蒂蓮 第六章第五節

作者 ︰ 原野上的花葉

()五

本已恐,深心之哀長在,今訴說間,竟陣陣悲愴又起!若問還能揮撒多少淚?卻不知痛定在何時!沉浸于悲愴再起中的何雨蓮,在深切感慨自己還能流淌多少傷心淚時,又問自己,哪知痛定在何時呵?!這也是此時,她在對霽蓮訴說自己遭受悲痛事時的哀哀心聲,切切之待。

借著遠處漫sh 過來的路燈燈光,霽蓮望著滿面憂愁與淒涼,並還在輕輕抹的姐姐,心里真覺得十分的難過,當又注視著姐姐被紗布包著的那只受過刀傷的手臂,便痛感道︰

「姐,你的刀傷還要緊不要緊?你一個下午,竟在驚雷暴雨中連續兩次遭遇苦難,爸爸媽媽知道了會是多麼的痛苦,難受,難忍的呵!姐,我恨死那個姓沙的了。」

「所以我一直不願告訴他們。爸爸不止問過一次,二次了。每次一問起,見我很傷心,很難過的樣子,他就不敢再問了。我明白,他內心,其實也是很不好受的,但我更不忍看到他的心,由我也更加的受傷啊。」雨蓮雖輕聲地,心情分明十分沉重地言語道。

何霽蓮疑惑的問︰「那你想瞞他們到永久麼?這事能久瞞得了的麼?」

何雨蓮抬頭望著霽蓮說︰「當然,總有一天是要告訴他們的。」

「我想,我回去就把你剛才跟我講的跟他們全說個清楚,不過,我還要好好想一想如何講才好呢。」何霽蓮說著,抬頭放眼向遠處看去,雨蓮也跟隨地縱目遠看。

從醫院圍牆的條狀空格柵欄間望出去,院外,不遠處,街邊燈下的一長排垂柳,在依依飄拂著,而地上的花叢是影影重重的。ch n夜里,緩緩的ch n風在悄然嬉戲于柳枝與花影之間,使人能感覺得到,默默地沉浸于ch n的溫柔,並舒展,或是沁入于心田之後而生發出的一片幽雅的情懷。

「唉——,」然而,何雨蓮卻是長長嘆了口氣,她現在怎會再去盡情感受這ch n夜中,默契的美好呢。

「姐,我是很想知道,你與姓沙的究竟是否確定過戀愛關系?」

听霽蓮這樣問,何雨蓮思忖了一會,仍眼望著霽蓮輕輕說道︰

「要講我和他毫無一點戀愛的感覺,也不是。」

「那麼,你的這種戀愛感覺是怎麼有的呢?」

「沙力與爸爸在單位里是很有互動關系的同事,所以他有時也會來我家找爸爸談事。我曾直接遇見過他兩次,于是,我和他也就打過兩次的正面招呼。記得約二個月前,他又來時,因爸爸不在,我就陪他聊了不多的時間。臨走,他要借我放在沙發上的書,出于禮貌和避免尷尬,我也答應借了。當時他還向我要了我的手機號,說,以免他來還書時家里沒有人。」

「姐,真是奇怪!家里有沒有人,只要打爸爸電話就可以了嘛,有什麼一定要你在家里的道理呢?又是借書,又是還書,還要手機號,他好像是抱著什麼目的在試探你,在看你對他所做暗示的反應吧。這個不懷好意的鬼東西!」

「本來我不是很願意與他有什麼來往,都因為是看到爸爸也很重視與他的關系嘛,我也只是為了有禮貌而已。」

「後來好像有所發展了吧。」

「是的。有一次,我下班回來,路上竟與他巧遇了。」

「什麼巧遇啊!分明是他守株待兔,有意苦苦等著你來的吧。」

「好像也是的。那次見面,不只是相互寒暄幾句就告別了,而是為爸爸的事,他要听听我的意見。」

「爸爸的事?什麼事?」

「他說,爸爸公司里有人在商量,設法要把爸爸調職到爸爸不願去的地方,而且爸爸自己還不知道呢。听他這麼說,我當然非常想了解更多的細節,可是他又講得含含糊糊,閃爍其辭。當時,我的心真全被這件事牽掛住了,就很想听他說個究竟,那天的晚飯還是他請客的呢。」

「那,你回來是否跟爸爸談過他說給你听的事呢?」

「我跟爸爸講過了,可是爸爸認為是張冠李戴了。爸爸硬說,要調職的是公司里那個姓曹的,決不可能是他。爸爸越把這件事不當事,我就越急,越急就……,」

「越急你就越願意他約你出去談這件事的發展和證據。」

「是的,是的。霽蓮,有時候還預先約好,下次,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他來跟我談他所知道的新消息和新內容。」

「就這樣,你們很自然的來往越來越多,當然關系也就越密切了?」

「噯。每次他約我,總說,電話里講不清楚,要見面談的。後幾次他又告訴我新的情況,說,爸爸公司里要選拔總經理,這事跟他,跟爸爸怎麼怎麼有關聯。」

「選拔總經理的事你問過爸爸嗎?對你們這樣來來往往,爸爸怎麼說?」

「關于我們的來往,我對爸爸講得很含糊。侯選人的事,爸爸說,是有此事,但搞錯了,被推薦者是高原,不是爸爸。可是沙力明明講,爸爸是侯選人之一嘛。」

「為了弄清楚究竟是誰,你又和他聯系了?」見姐姐點了點頭,表示了肯定,霽蓮繼續說道︰「什麼叫正中下懷?你為爸爸焦急就正中了他的下懷。很明顯,這是他看準了為你設下的圈套,接下來,在他認為時機成熟時,他要表達他對你是如何如何有感情的心里話了。」

「真的諾!霽蓮,你好像很懂得男人在這種事上的心計哎。後來確實,經過一個階段,他先是暗示,再漸漸到明講要和我確定戀愛關系。但我嘴上沒有答應過他,只是在他作表示時有點像默認似的點過頭。」

「嘴上沒答應,單有點像默認似的?那意思是,你心里的這個位置已經允許被他佔據了?」

「我也沒這樣認為嘛。老實說,姐姐還沒正式談過戀愛,還沒有過這方面任何的相比較而言的經驗,一听到那種真心的表白,心里會有點羞怯和慌亂,不知怎麼應對才好。想與爸爸媽媽談,又覺還不是時候。」

「那,你對這個人的印象如何?听說他和我們家有點親戚關系?」

「說到親戚,據我所知,沙力的n in i和我們的n in i大概是表姐妹關系吧,因此,到我們這里算是很遠的親戚,你沒听說,‘一表三千里嘛。’我與他,盡管小時候也見過多次,但對ch ngr n後的他還是不太不了解,又不想這麼快就問爸爸。」

「那麼,從你對他的有限感覺來講呢?」

「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木訥,但很不拘小節。有過兩次,在吃飯等菜時,他竟然撩起白桌布的一角擦皮鞋。雖然悄悄地,但我還是看清了,這使我非常吃驚。還有,常常亂丟煙頭,隨地吐痰,這都是我看了很不舒服的表現。」

「這種小節上的事倒算了,主要的是你對他有沒有值得信任的地方。」

「要講對他的信任嘛……,」何雨蓮說著,抬起頭,向黑夜中遠方的仿佛在抖動,飄浮地傳來的黃點燈光隨意的望去,然後,回過臉,面對霽蓮繼續說道︰「我感覺他好像還是一個比較真情,比較誠實的人。說真情,除了在感情上的一再表白外,他這次一定要把我的姓名也寫在要買的新房產權證上。只是,我還沒正式確定與他的戀愛關系,更談不上結婚的事,我怎麼可以同意他呢?爸爸知道會怎麼說我?罵我?要是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和他戀愛,那更要被人扯笑了。」

「那,他為什麼要那麼焦急呢?」

「他曾主動向我表白過,說,他是太怕失去我了。」

「噢——,他是想用房產證這個辦法來套住你,決定你。唔,他想要的就要定了,一點不考慮你也有選擇權?他好像太自私了吧。」

「是的,在這方面,我也認為他太自私,太獨斷,所以很想拒絕他。說到他的真情,自我住院後,他來看過我好幾次了。他還告訴我,護士錯把他當成我的家屬時的心情。他說,他把我的入院手術以及其它事辦好後,一個人,站在醫院樓梯轉彎處的窗口前想得很多,他太想真的是我的家屬。還有,他跟我談了,他在醫院大廳里,思考打電話叫爸爸來怎麼跟爸爸講時的復雜情感。最近,他再三言詞懇切的對我講,他逃出大遮陽傘真的是去報j ng,要我一定要相信他。」

「他對你的真情方面你現在講得很多,看來你已經相信他啦?」

「沒有!相反,我倒是明確跟他這樣說的,‘我沒有信任過你,有許多事,我都沒有相信過你,這是我最後要對你說的話。’就是這兩天,他來看我,我也是這麼講的,而且態度極冷淡,甚至叫他再也不要到醫院來了。至于他為我所做的,以後我會以一般朋友的關系感謝他的」

「你——,還要感謝他?哎,不要搞錯喔,送你到醫院來是他惹出的禍應該負的責任,你有進一步追究他應負責任的權利!」

「霽蓮,姐姐決不想把事情搞得影響太大。做人,不可以寬厚點的嘛。」

「你對別人的寬厚不要成為發出了錯誤的信號,我是怕人家理解錯了。」

「你講得也對,同樣一件事,是可以從不同角度去看待的。而且,由于知識、修養、心情、x ng格脾氣的不同,雖是同一件事,理解上也會有很大的出入。」

「面對今天的現實,姐姐,你究竟準備跟姓沙的如何決斷?對爸爸媽媽怎麼講明白?我是要考慮回去如何跟他們說的。」

「霽蓮,可以決定人生一生道路的,除出生于什麼樣的家庭是無可選擇外,還有三個方面是可選的︰一是,選擇什麼樣的職業;二是,選擇和什麼樣的人交往;三,尤其是選擇跟什麼樣的人結婚。你要我對沙力作個決斷,老實說,對將決定我一生道路的具體選擇問題,我還迷惘得很,沙力,基本上不是我的選擇對像。首先,對于他不拘小節的見聞就使我很反感,因為姐姐是個很講究作風嚴謹的人。而且,他的志向與情趣,和我也是格格不入的。再說,他是憑什麼對我那麼堅定?我們連正式的戀愛關系都還沒有確定呢,就要進入買新房階段了?是的,現在是有人,只要有錢、有房、有車,談一,二個月就可以閃電式結婚,但閃電式離婚的,也到處有人在談啊。他們,都把自己的一生和將來的生活全抵押給錢財了!我決不把自己抵押給人家,我決不對自己這麼的不負責任!那天,我之所以堅決要和他分手,是太怕他對我逼得越來越緊,要立即成為既成事實,這是那天我一再急于拒絕他的心態。」

「嘿嘿!他傻就傻在‘y 速則不達’上了。姐姐,我注意到,你剛才用了一句,‘沙力,基本上不是我的選擇對象’這樣的話。除去‘基本’面,那麼就是說,他還是有希望的余地嘍,也就是說,對他,你還沒有斬盡殺絕是嗎?如果是這樣,那我明天就向姓沙的告密去,教他,再怎麼怎麼地堅持下去,我們里應外合就可以保證他成功了,由此,很可能他還會給予我高額獎金的喔。」

听到「告密」兩字,何雨蓮先是一驚,很快領悟後又「噗哧」一笑,並笑盈盈地連連推搡著霽蓮說︰「告密?!好呀,你去呀,你去呀!我也和你里應外合地配合好,讓你天天有大獎。你可以告密去的呀!做個雙面間諜嘛,嘿嘿嘿……。」

「好,姐姐笑啦!你笑啦!你笑啦!」見到姐姐的笑容,霽蓮心里不禁也高興起來,且喜形于s ,深愛于心。

「至于對爸爸媽媽怎麼講明白麼?」何雨蓮邊說邊思考道,「我想,我如果不再和沙力來往的話,我現在跟你講的,以及跟他以前有過的具體過程,就說到你這里為止。對于沙力跟爸爸談的情況,以後我想用,或在概念上偷梁換柱,或過程方面移花接木的辦法盡量蒙混過去。都實說了,爸爸媽媽會很難受,很傷心的,我不願他們為我,也總陷于痛徹心肺的心情中。霽蓮,這方面你可真的要和我配合好的喔。」

「好,我一定想辦法和你配合好。哎,姐,談到沙力要把你的名字也寫在他新買房的產權證上這件事,我倒覺得你真傻,不肯答應,叫我是巴不得的呢。」

听霽蓮所講,何雨蓮十分的困惑,便問道︰「巴不得?怎麼個巴不得的啊?」何霽蓮帶著姐姐是如此不可理喻的神情暗笑地說道︰

「姐,你想,憑著產權證上有你的名字,加上他的股票,加上他的存款,還有其它七算八算的,通過快速假結婚,快速真離婚,那麼作為夫妻共有財產,我一下沒有一百八,九十萬,至少也有八,九十萬可得的呢,這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呢。」

「不好,姐做不出這種事,爸爸媽媽也決不會答應做這樣的事。霽蓮,我勸你也什麼時侯都不要這樣想,人的機靈不在于此。爸爸不是講過,在我們家,對要做的事,只有踏踏實實;對要交往的人,就是誠誠懇懇……。」

「好了!好了!姐,你老是爸怎麼講,爸怎麼講的,你自己不會d l 思考的嗎?!」霽蓮這麼說時,一下唬起了不滿的臉s 。

「爸爸又沒有講錯,你……。」何雨蓮見到霽蓮的這般神情,自也很不滿。

「好好好,姐,我們就不談這事了。不談了,不談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啊!看來這些方面的事,我們終究是談不攏的。」霽蓮急忙打斷了雨蓮的話,並顯出不願再講什麼了的姿態。

此時,何雨蓮又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十分躊躇地說︰「霽蓮,我……,我……,答應你的事……,可能要改變一下了,我……,只能跟你商量商量。」

「姐,什麼事使你感到很為難?」

「我不是答應你,最遲下月月底後給你買那只被咪咪抓壞的包嗎。現在,我先要還沙力三千多元。另外,因我住院,還需在工資、獎金上扣一部份錢,所以給你買包的事只能往後移,但姐姐早晚一定會給你買的,我說話是算數的。」

「我不同意!噢,姐,我不同意的不是你說過月底買,現在又要拖延了。我不同意的是,事情是他沙力惹出來的,為什麼還要你去賠錢?而且還不跟他算住院費和誤工費,你不要真的給人家發出錯誤的信號。姐,你不想一想這樣做太虧了自己!」

「霽蓮,原因我剛才不是跟你講過了嘛,包括我不願讓父母對這件事也知道得很清楚。爸爸目前只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從高坡上滑下去的。如果追究沙力的責任,那爸爸媽媽就定會知道我在那天的下午,竟然兩次在泥漿里十分痛苦地爬滾的具體情景。我深覺得,與其使他們j ng神上很難受,不如我自己損失一點,這樣太值了!我願意。」

「你不要忘了,爸爸媽媽已經听到你受傷與沙力是有關系的,對此你如何自圓其說?再講,也真太便宜他了。姐,我心不甘!我是不同意你的決定的!」

望著側光映襯中依稀可見的霽蓮氣沖沖的面容,何雨蓮沉默了。她覺得十分難辨的是︰此刻,霽蓮的惱怒究竟是在為她認為,自己本已唾手可得的包可能變為遙遙無期不知哪天可得,還是確為太便宜了沙力,還是兩方面兼而有之?

感覺到李阿姨輕輕的從後面走上來,何雨蓮知道時已不早,李阿姨是來催她該回病房了。

「霽蓮,時間不早了,我該回病房去了。」何雨蓮先說道。

「是呀,再晚病房里規定的熄燈時間要到了。」李阿姨接著何雨蓮的話作表示。

「那好,我走了。姐,你要再好好考慮考慮的噢,反正我是不同意的。」何霽蓮是一付賭氣不悅的樣子。

「你回去怎麼跟爸爸媽媽講?他們在等著問你。」何雨蓮顯得非常的不安。

「我也不知道,回去看情況再說吧。」何霽蓮別轉頭,眼楮朝向天的在說,依然是滿臉的不快。

「那,你明天要和媽媽一起來看我的。」雨蓮殷切地望著霽蓮說。

「好的。」顯然,霽蓮答得很勉強。

「小何姑娘,時間不早了,回病房去吧。」李阿姨催促起來。

「好,我們回去吧。」何雨蓮隨口應答。

李阿姨推著輪椅緩緩向前。走到丁字路口,姐妹倆才揮手作別。在揮手的瞬間,路燈下,印入何雨蓮眼里的,是霽蓮她分明顯示出的氣惱惱,暗恨生的樣子。是確為我推遲買包的事突然……,還是……?如真是為買包被推遲之事,那……。

這麼感覺時,何雨蓮心情不禁十分的沉重。再聯想到,爸,媽為霽蓮買的東西,分明是她自己想到香港去另外買而不願帶去,卻說成是,因為我姐姐喜歡才不帶去的,為她的詭譎及自私品x ng,心里又覺非常非常的難過。

何雨蓮抬起頭,在淚眼蒙蒙中只見燈光里,霽蓮的身影由清晰漸漸變為黑影,最終成為一個浮動的黑點。此時,她深深感到的是︰沙力——顯然十分自私獨斷;霽蓮——好像有些薄情寡義;父母——卻是叫人y 說還休。

再抬頭,望著頭上的點點星光,不禁暗暗垂淚,悄悄擦拭時,何雨蓮在這樣悲涼地感受著,而且心里直覺得有種孤獨感。

若問,還能揮撒多少淚?哪知痛定在何時呵?!此刻,在心憂憂中,何雨蓮再一遍,深感到自己別有一番的傷憂憂,思憂憂,不盡憂心于心頭的獨愴然而涕下。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瑩瑩月光下的並蒂蓮最新章節 | 瑩瑩月光下的並蒂蓮全文閱讀 | 瑩瑩月光下的並蒂蓮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