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139 戲弄江山,糧米告罄

作者 ︰ 糖元炖肉

軍需糧米的後患已消,也算一樁心事落地。♀(百度搜素八|零|書|屋看好看的言情小說)舒愨鵡

戚保深出一口氣,而罷,抬手緊了緊馬韁,口中啾了聲,策馬揚步,率先踏上了橫在城壕上的木樁吊板,穿過了門洞大敞的涼州城門。

甬道里,從牆磚縫隙中滲透出來的陰冷縈繞周身,隔絕了城外風沙漫漫的粗糲,一關之隔,中原兩分。

再入光明之中,戚保冷冷掃向跪在地上的那一片朝廷官員們——他們大多已摘取了頂戴,只穿著禽獸補服,哆哆嗦嗦埋著首,再無往日囂張跋扈,欺壓貪瀆時的氣焰。

他們食朝廷俸祿,侍奉大殷君主,所轄之地淪為外賊之手,負隅頑抗是死,回京請罪亦是死,那不如投誠敵首,效鞍前馬後之勞,說不定還能有繼續為官的機會。

本來嘛,戚保並不會在涼州久居,接手官印之後,他很快要將戰線向京城推進,那麼涼州一城之大,還需要熟悉的人繼續治理管轄,這就是降臣的轉機。

誰當皇帝,誰主宰天下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他們更看重的,怕只有頭頂上的烏紗帽,和手里壓榨百姓,貪墨瀆職的權力。

瑟瑟之風,悲怨苦愁。

跪在最前面的徐丙川涕泗橫流,慟哭不已,不知是哭這城破易主的萬般屈辱,還是哭自己飄零未定的仕途。

「臣有罪!臣有罪啊……臣愧對天子托付,愧對百姓倚賴,作戰不力,丟失城池……臣罪該萬死!可百姓何罪,生黎和辜?若再為臣的一條賤命折損,臣萬死難辭其咎,必將魂歸阿鼻地獄,不得超生啊,罪臣苟且存世,只求庇護治下子民完全,求天鑒,求天鑒!」

徐丙川啕嚷大聲,一腔「肺腑忠言」聲如洪鐘,震耳發聵。

他抖擻地賣力嚎哭,不要命的以頭搶地,砸出一朵朵「赤膽忠心」的血花兒,將守城不力,痛為投臣的悲戚和委曲求全,盡訴一場淒厲的表演之中。

他身後的蠅營狗苟,相呼應和,抬袖默默拭淚,待到徐丙川賣力之處,紛紛跟著一塊嚎啕哭泣。♀

一時間,如喪考妣,哭聲漫天,倒像是國喪天下時一般動靜。

戚保冷冷看著這一場表揚,面色沉寂,瞳孔聚光一點點散開,隨著塵封已久的思緒飄散開來……

當年血色蒼莽,生靈涂炭,穆水關較之涼州城,它的城牆更低,城防更弱,甚至連壕溝都沒有,彈盡糧絕,援兵無期。

就在這樣惡劣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情況下,那座穆水關,卻整整守了三個月!守城之將是名動九州的戚將軍——他的哥哥,真正的戚保。

他猶如一尊叱九州的戰神,頂天立地,忠君忠主,他善待妻子,嚴教兒子,他身先士卒,與士卒共寢共食,同饑同乏。

所有優秀的本領他都會,所有高尚的品格他都有,他太過璀目耀眼,可他卻忘了,他有一個永遠藏在光芒之中的孿生弟弟。

他從小時候的依賴榮耀,到了長大後的艷羨嫉妒,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會說︰「哦,他是戚保的弟弟,那個沒有出息的,一母同胞,差得好多」

嫉恨的種子深埋在心坎中,成年累月,它被怨毒不滿所澆灌。

漸漸滋生的惡毒,一口一口吞噬著手足情誼。

大哥的心太大,裝得下江山社稷,君主黎民,可他的心又那麼小,小到忽視了弟弟的憤懣委屈,不甘不平。

所有的壓抑隱忍只為最後的一腔爆發,一個名為萬木辛的女人,徹底斬斷了他最後一絲留戀。

愛已成魔。

他厭惡自己,拼了命毀去了自己存在塵世的證據,甚至漸漸的,他覺得他才是戚保,萬木辛所鐘愛的人,萬民所景仰的將軍。

可那一個身著盔甲,手執銀槍在疆場廝殺的人是誰?如果那個人才是戚保,那麼他又是誰?兩個人,總有一個是真的,假的死了,真即為真。

所以,他的哥哥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何況是一個人,一個有名有姓活生生的人。

十步陰謀,七寸咽喉,他害死了手足同胞,沒有一絲負罪感,反而滿是輕松釋懷。他獲得了生存下去的權力,帶著哥哥的一身榮光萬丈。

他捧著降書,領著鮮卑人走進了穆水關,亦是在一片寬敞的土地上,面對著面目赤血,渾身是傷的士卒,面對著婦孺為兵,老弱上陣的狼狽百姓,他一如今日,騎著高頭大馬上,向所有人恩賞生機。

你們得救了,投降了,你們有糧吃,有水喝,不必再血流成河,傷痕累累……

不好麼?

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臉上,隨之而來的是奔潰的廝打和辱罵,他沒有享受哥哥的榮光,卻擔起了千夫所指,萬般責罵。

恨之入骨,他發誓要抹去一切哥哥的痕跡,他的忠心,他的仁義,他的黎民蒼生,包括他珍視管教的兒子!

歧路一踏,再無歸頭之日。

昨日之情,今日之景。

他年破釜沉舟,誓死護城,當下開城揖盜,泣聲保命。

戚保一人一騎,心讓風卷上了蒼穹,他俯視著地上渺小蜉蝣,感慨萬千——那城池依舊緘默地矗立,卻見證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戰火起,戰線一路向京城燃去。

姜檀心高舉隴西武王的戰旗,打起了秋風掃落葉的先鋒戰,她以戰養戰,沿著官道一路攻克而去。

她的戰術靈巧,絕不被兵法常理所拘束,所謂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因地制宜,見機行事方為用兵之法。

從涼州舉旗納兵,她不多不少總是快戚保那麼一步,先後攻佔了高望、詢衍、歸德等地。

並且,一旦城池陷落,她絕不逗留,以最快的時間卷走了城內輜重糧草,兵戈鐵器,緊接著,揣走官署大印,她立即拍拍沖向下一個城池。

線路曲折,不按常理出牌,未陷落的城池日日膽戰心驚,草木皆兵,一點風吹草動,便如臨大敵。

明明按照一路推進的戰火路線,今兒輪到我家了,可等了大半夜,鬼影都沒有。

相反的,本以為自個兒還沒那麼快輪到的,可一眨眼,這奔襲而來的人馬從哪里來的?這寒光鐵衣,銀槍威赫的將軍又是從哪里的!?

措不及防,兵敗如山,打一半,投一半,乖乖送上官署大印,交上剩余的糧草馬匹,求得城中百信的一點安寧。

索性,這先頭部隊打的凶,可素質不錯,不動百姓一簞食,一瓢飲,即便耽擱夜宿一晚,也絕不拆屋搶佔,打擾百姓的生活。

天不亮,她便率先離開,等到戚保大軍姍姍來遲,迎接他的又是一座空空如也,防守皆無的空城!

軍心泄軟到了極點,他們躊躇滿志,懷著建功立業的心拼殺疆場,可到頭來,竟然像傻子一般,從一座空城奔赴另一座空城!大軍行軍的速度太快,糧草輜重的速度漸漸跟不上了,它們被甩在了後頭。

軍營之中從三餐飽月復,變成了兩餐稀粥,最後竟成了果月復勉強,嘩變躁動蠢蠢欲動,內憂外患,矛盾一觸即發。

終于,戚保的怒火在平武城徹底爆發了!

平武城是一座小城,可它因為毗鄰京畿要道,幾乎是西邊入京的城防門戶,故此防控嚴密,高牆累築,更有要金湯城之稱。

可就是這樣一座城池,不過一個晚上,幾盡奔潰。它不是敗在攻城擂戰,也不是輸在松懈輕敵上,只是敵人太過狡詐,也太過無恥。

竟能利用鄰近高山的山勢,用一人那麼大的紙鳶承載士兵,趁著夜色滑翔而下,準確無誤的直接墜入城中!

平地作戰,守城戰的優勢已堙沒一半,再加銀槍將軍武力神勇,非凡人所敵,以一擋百並非夸大其詞,這麼一相較量,孰勝孰敗自然知曉無疑。

毫無懸念,等戚保的大軍殺到之時,儲備豐厚的平武城再次被洗劫一空,除了兩眼巴巴,疑惑不解的老板姓,一顆米糧也沒給他戚保剩下!

一聲怒吼,戚保恨恨帥了馬鞭,大聲道︰「監糧官何在!」

「屬、屬下在……」

肥頭大耳的末卒小吏穿著粗布衣衫從隊伍後頭跑了過來,隨著他一塊出現的,還有拿著大掂勺的灶鍋師傅。

「本王問你,軍中存糧幾何,還夠士卒幾日

之用?」

監糧官兒擦了一把汗,這個數字早就存在他的心中,他無時無刻不緊張著,忐忑著。

他祈禱前頭攻佔城池後會有余糧救濟,又或者後面隴西的援糧會及時趕到!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心中的數字一點點減少,終于到了禁戒線上,不得不說了。

捧了捧手,他實情相報︰「回王爺,不足兩日……可若每日一頓,皆以稀飯分發,或許還可撐足五日」

長嘆一聲,戚保皺起了眉頭,擺了擺手︰「不可,軍中人心不穩,值此當口不能如此,你照著平時的量分發,不用為此掛心」

監糧官聞言,心中巨石落地,暗自慶幸,幸好王爺有主意,若真是這般一日一頓,還都是一碗清湯見不了幾粒米,挨揍的首當其沖便是他。

「屬下斗膽,隴西援糧何時可至?原本說是十五日,可現下已……」

「十五日至涼州,如今大軍遠在平武,押送需稍待幾日」

「是」

……

一時靜默無言,心思不定,不好的預感盤旋話語之中,監糧官不敢口出忌諱妄言,戚保更不會自鎩信心,所以,對糧米的擔心,誰也沒有真正說出口。

直到斥候策馬來報,才真正落地砸坑,為這一場遠征討伐,添上了生死休憩的大難題。

「報——」

忽聞信報聲,戚保迅速扭身看去。

「報告王爺,隴西送糧隊在蟒山遇伏,遭人劫堵!三十萬石糧食盡歸敵手,送糧隊伍全軍覆沒,唯有一人活口沖出重圍,奔赴涼州送來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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