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061 真假閻王,攜手破局

作者 ︰ 糖元炖肉

鐵門被外頭之人用力一敲,發出了震耳響聲。

姜檀心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她掀開毯子下了睡榻,但見夷則背著她站在門邊——他已經戴上了面具,脖上系著一根類似的紅繩,只是上頭木牌上刻的是一個「玖」字。

他見姜檀心醒了,朝其點點頭,指了指門外示意時辰到了,伸手將懷里的臉譜面具拋給她,接著一掌推開了已經落了鎖的門。

門口的大漢橫眉怒目,圓腰寬膀,闊鼻大眼,他的臉上的肉一稜一稜的,滿腮幫子的咬肌總在顫悠,他方才似乎被人耍了一通,心情不佳,看見姜檀心和夷則出來更是沒好氣的呵斥道︰「看什麼看啊,就你們事兒多!快走!」

肩膀由著一推,姜檀心向前頭一踉蹌,那人還欲推一把夷則,誰料夷則扭身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大漢不由一怔,推搡的手硬是怎麼也下不了手了。

一路走到生死對局的大堂,戲台上的尸身已經被處理了,只有一汪汪干涸凝固的污血灘,發出陣陣難聞的臭味。

姜檀心抬眼望去,尋一個熟悉的背影,在那!

戚無邪背脊直立,不復從前的慵邪懶意,一身黑袍于身,他也收起了妖冶魅邪得血色張揚。

一色壓抑的漆黑,似乎與生死局的血腥殘酷更為貼切,本就暴戾恣睢、殺氣漫天的鮮血場,紅袍不若黑衣來得死寂冷靜,它可冷眼旁觀,可置身事外,必要之時,也可籠罩下鋪天蓋地的陰霾,叫局內之人惶恐膽怯、惴惴不安。

姜檀心步履沉重的走上台去,一人一把火銃在手,她與夷則對視了一眼,彼此心里各有各的計較。

崢白重新站在了高台上,他朝台下的賭客捧了捧手,算作了見面禮的揖,清朗之聲月兌口而出︰

「各位老板,賭局到了現在已到了最後的對決時刻,之前贏錢的你且揣好,輸了得也別喪氣,這一輪可繼續押籌,賠率對半開,同台上的他們一樣,非死即活」

台下掀起一陣隱隱得騷動,賭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細細嗡嗡的響聲積累如潮,瞬間掩蓋了整一間屋子。

「再下還有一言,且是說給台上二位听的,一會兒鑼聲一響,兩位如果都沒有扣動扳機,那麼台下自有別人會代勞,只是那時候,生死就不掌握在兩位自己的手里了,可听明白?」

姜檀心淺淺看去,戲台四角圍列著幾個健碩魁梧的漢子,他們背手在後,鐵青著臉,目光冰冷得瞅著她和夷則兩個人,那樣的眼神跟看得死人無甚區別。

第一聲鑼聲響起,已有人開始催促了。

她扭了個身,拖沓著向前走了一步,抿了抿唇,徑自抬起手里的火銃,抵在了夷則的額上,余光瞥向台下的戚無邪,心下有些焦急︰都已經快要火燒眉毛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動手?

戚無邪闔著眼皮,手心暖著一只瓷杯,指月復不斷地在杯壁婆娑,听不厭得青瓷摩擦的聲音,嗅不完的香茗茶香。

他托著茶盞送至唇邊,眼眸不抬,輕輕呷了一口,姜檀心看不清他的眸色,更是無從辨別他本就難測詭譎的心思……

只是……心生疑竇,戚無邪今日怎麼有些怪怪得?

這杯茶……

對了!他方才喝茶……並沒有加糖!

發現了這個細節的姜檀心吃了一驚,她猛地回頭,只覺額頭上涼意泛濫,火銃已頂在腦門上,她霎時對上了夷則含笑的眼眸——那不可名狀之黑席卷而來,蟄伏許久的邪魅妖冶,它張揚渲染,點亮了漆黑眸色中的一簇火。

他抬起劃破的指尖,用指上血輕輕勾勒唇線,涂上腥味殷紅的血色唇脂,一如從前。

魅惑人間,一瞬足矣。

「蠢丫頭,本座的後背就交給你了」

他話音方落,鑼聲就響了,緊接著一聲火銃聲跟著在耳邊炸響,可惜並不是朝著姜檀心而開,應聲倒地也只是離他最近的且充滿威脅的魁梧漢子。

誰也沒料到事態如此發展,更沒人看清了他的動作,只覺他腰身一扭,利落轉身,下一刻彈丸就撞破了大漢的胸膛,打碎五髒心肺,一命嗚呼,位置精準,出手狠絕!

槍聲響起之後,姜檀心就回過了神,她僵直著手臂不動,只是腰身用勁,一個槍子兒劃破周遭浮沉空氣,弧度絕美,殺氣凌厲。

彈丸繞了一大圈,隨後一記悶聲,鑽入了那個奔跑著飛撲而來的胸膛,雖不及戚無邪那般精準,卻也能一擊斃命,殺伐果決。

兩處脊背牢牢靠在了一起,一冷一熱,但卻溫度相溶,熨帖出涼薄的暖意,恆溫不滅。

逢此變故台下的賭客慌亂驚叫聲一片,殺意戰火從賭局之中噴涌而出,他們不再是冷眼旁觀,押金賭命的局外人,他們也嘗到了死亡迫體的膽怯滋味,其實局內局外,不過一線之隔。

桌翻椅倒,杯盤皆碎,懼死之人抱頭逃竄,你扳倒我,我擠開你,他們嚇得面色廖白,卻仍不忘攥緊手里的押注憑據。

死了兩個「看門狗」,剩下的人齊齊看向台下眉頭深蹙,眸色深深的酉蘇,只待他一聲令下——

酉蘇面色廖白,他看了看身邊依舊淡然喝茶的「戚無邪」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字字挖心︰「誰都不許開槍,活捉柒號!」

言罷,他重重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這樣沒有底氣的話,顯然已經掏空了他的心肺,只有空蕩蕩的涼意。

「戚無邪」喝完了一盞茶,他將杯盞重新放回桌上,撕下人皮面具後,夷則眸色坦然道︰「酉蘇公子,不加糖的茶更香,多謝招待,很榮幸我還能見過活著的前一任夷則,檀心姑娘說得對,有些事我確實不如你,但請你听我一言,主上既已賜你最珍貴之物,何不就此放下,成全了他,也放過你自己」

「……」酉蘇闔上狼狽的眼眸,指尖微微顫抖。

「你從不想過,他若想殺你,何苦要擺下那樣的生死局?當時六杯酒皆沒有毒,天意戲耍,你徒費光陰,醒醒罷」

夷則不明真理,只是一味以為酉蘇是因為主上背離相棄,狠下殺他才有此執念報復,不想其中還有一段世人不齒的畸戀。

顯然,這樣的勸慰徒勞無用,酉蘇說不出口,別人也無從了解,那些沉重蒼涼,不容世俗的逼仄感情,他該如何在淺薄的一張紙上畫出戚無邪一手操縱的悲喜命輪?

奴僕們不知道為什麼不能用火銃直接結果了他們兩個,恐是怕誤傷了台面底下奔逃的賭客吧,如此想著,他們的忿恨之意更是漫天散開,麻煩的東西!

砸了賭局場子不說,還殺了兩個人,若是讓他們捉了住,扒皮挖骨,定要你生死無門!

他們將火銃收了起來,抄起一邊兵器架上的長柄鋼刀,張牙舞爪,面色猙獰的朝著姜檀心他們撲了去。

「呵,跳梁小丑」

戚無邪輕笑一聲,點射一掃,啪啪啪,爆出三朵血腥之花,看著人一下次就爆目而亡,他不禁感嘆一聲︰「這且是好東西,回頭本座也得搞來幾把」

姜檀心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他扯皮打諢,她聚精凝神,算計著扣下扳機,不浪費一粒彈丸,容她孤陋寡聞,且也知道這玩意不是永遠放不完的。

「 噠」一聲,戚無邪那兒已經空了膛,他嘴角一撇,袖袍一揚,將東西丟在了一邊,臉一偏,嫌棄道︰「這兒髒,剩下得交給夷則,走」

放完最後一槍,姜檀心手腕被人一扣,不輕不重的力道,卻令人無法抗拒。

戚無邪拽著她從戲台上跳下,他姿態優雅,輕輕松松,可她卻猝不及防,險些栽倒。

姜檀心勉強站穩,戚無邪便攬上她的腰,迅速往右側一閃,躲過了迎面的寒光一斬。

勾著邪魅的唇角,像置身在一場輕松的游戲之中,戚無邪收起了狠絕殺伐,嗜血瞳孔,只是牽著一個人,避著一群人,你追我跑,你撲我躲,玩兒得不亦樂乎。

他腳踝一勾,拖來一根馬扎,把身後狂奔而來的扳了個狗吃屎;他矮身一躲,讓迎面撲來的人,跟後面準備偷襲的撞了個腦袋開花;他伸手一環,攬上漆紅木柱,抱著姜檀心躥身一跳,一腳踹飛了面前舉刀欲砍的橫肉男。

姜檀心有些懵,只得仍由他拽著,玩兒這場性命攸關的游戲。

那一群人連他衣服的一角都沒有踫到,不流血不斷手,卻還是倒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有得揉著肚子,有的模著腦門,更有甚者捂著褲襠面色廖白,一副要死得表情。

此時,方才為他們守門的鐵塔大漢邁著闊步殺氣騰騰而來,他大手一指,猙獰滿目︰「老子管你是誰,剛才耍我那麼一通,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大活人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換?!

戚無邪聞言,眸色一暗,染上了一道不可名狀的森寒,一陣疾風起,不過瞬間一掠,他已到了大漢的跟前!

不等人從驚詫的表情中回神,他反手就是一個耳巴子,獰笑一聲,儼然回歸了九重地淵殺伐隨性的人間閻王︰

「臭不可聞,掌嘴」

明明只是一個耳光,卻把人打得口溢鮮血,暴突著眼珠里盡是血絲,那人雙膝一顫,直直跪倒在地,只听「咚」的一聲響,似是膝蓋骨碎裂之聲。

還在地上申吟叫喚的人見此狀況,紛紛起了畏懼的寒顫,仿佛自己身上的痛楚都是閻王爺的恩賜,他們蹬著雙腿在地上爬挪,愣是讓出了一道暢通無阻的大道兒來。

游戲結束得太快,戚無邪意猶未盡,他鼻下一聲暗嘆,回神站到了姜檀心的跟前,看著她被拽得紅腫的手腕,戚無邪換了一處下手,直徑握上了她的柔荑。

微涼的指尖沾染出一絲暖意來,戚無邪眉梢高揚,睥睨眾生的掃視台下眾人,待對上酉蘇的視線,他才冷冷得停了片刻︰

「游戲到此為止,本座給你一日時間遣散此處,別懷疑本座說的話,一日時間,也是給你最後的機會,你若繼續執迷,本座會給你一個解月兌」

話畢,他牽起姜檀心的手,踏上眾人匍匐之路,一襲黑袍獵獵迎風,發絲桀驁張揚,一絲一縷隨風亂舞,徹底眯了她的眼……

酉蘇木楞地站了起來,他望著戚無邪漸行漸遠的背影,痴念已斷。

想做永伴他的情花,可惜學皮學骨學不了魂,他遠行到天涯海角,他守候到芭蕉流年,只隔著一顆心千里萬里的魂牽夢繞……

哀的落幕,遠得背影,他一個人,站在這一襲春色之中,心中是深秋寒冬的寂寥。

*

一江星月,萬里長空,山林的夜幕總是森寥寂靜的。

姜檀心逆風奔跑在山林道上,她抵不過陡坡直下的牽引之力,更不舍得甩開緊攥著手的那抹涼意,不知道是誰拉著手,也不知是誰引著誰,總之,她姜檀心這輩子的瘋狂之舉,盡在今夜!

涼風過頰,凍結了她高高揚起的嘴角,風吹散了頭發,卻吹不散濃而不化的笑意,她緊追不舍,加速跟上了戚無邪的腳步,反手握上,將手指扣進了他的指縫之中。

她風中開口,話一出,便被山風吹得四散,只有斷斷續續的零碎之音,飄進了他的耳中︰

「督公……後頭沒人追來,要不咱們歇歇再跑吧?況且夷則還沒出來」

「你停得下來麼?」

戚無邪顯然興致高昂,他素來慵懶寡淡,到哪兒都有三十二抬轎子端著走,這麼腳踏實地的逆風狂奔,似乎還有那麼一份逃命的意味,這樣的新鮮刺激令他心生愉悅。

確實停不下來,試過在下坡路上奔跑麼?

停下來就意味著腦門砸地,得圓滾滾的滾下山去,姜檀心寧願跑死,也不願滾死。

可停不停並不是自己的意願,有時候需要考慮一番可觀的原因,比如,跑錯了路!

看著越來越不對勁兒的周遭環境,她心中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扭脖子環顧四周,腳下的山路越來越狹小,甚至到了果土泥濘,雜草叢生的地步,兩邊的樹也參差不齊,歪斜四傾,一點也不像被人常走的上山主道。

該不是,又迷路了吧?

心生疑竇,腿也邁不利索了,可她一慢下步子,就被戚無邪扯了一個踉蹌,腳一崴,咿呀叫了兩聲,飛身撲去……

戚無邪身手很好,好到有時候危險靠近的時候,不等他思慮,身體已自行做了閃避。他腰身一扭,閃到了一邊,仍由姜檀心撲到了地上。

可手還牽在一起,一個滾下去了,一個還會遠麼?

饒是淡定從容的戚督公這次也再也扛不住了,他低聲暗罵了聲,也跟著一頭栽到了地上,好歹好滾了差不多有十幾丈才停了下來。

兩人仰面朝天,狼狽非常,泥巴上臉,雜草蓋頭。

胸膛起伏,喘著彼此的氣息,他和她肩膀挨著肩膀,躺在松軟的泥土上,樹根邊兒的雜草伸出妖嬈的草葉,借著威風一動一擺的撓著臉頰,又輕又癢,任你怎麼揮趕,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喘平了氣,姜檀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將右手枕到了腦後,優哉游哉得觀起了滿天繁星。

她由著自己的心,忽略了她自己的左手。

佯裝得也好,真忘了也罷,總之比起永恆耀目的星星,她貪戀這樣的雙手相扣的時間,其實很短暫……短暫得不需要去思考原因,也正因為短暫,所以,沒人會為了它承擔什麼後果。

此刻,只要握著就好。

「這兒真不干淨……」

戚無邪黑衣黑發,眸色還如一灘深淵,他隱蔽在漆黑之中,袒露得卻不是平日的自己。

嘴里嫌棄,心卻坦然接受,他透過樹葉縫隙中仰望迷離的月色,月影清輝,沉下的清冷讓浮躁的心變得平靜。

「我覺著挺干淨的,泥土味,青草香,蟲鳴鳥叫,林風陣陣,你看,還有這麼大只,跟餅似得月亮」

「……」

戚無邪緘默不言,只由清新得空氣鑽入鼻中,洗滌充盈血腥之氣的肺腑。

姜檀心螓首微偏,挪過了視線,看了看他隱在黑暗之中側臉,線條弧度,與周遭安寧平和的環境相得益彰。

她從懷里模出那只錦袋,手指一夾,小心的從里頭撈出一只泥女圭女圭來。

手里的「戚無邪」還是騷包得一襲紅衣,媚眼如絲,邪魅妖冶,身邊的人卻已經缺剝離了這一層浮夸,這樣的反差也許只有這麼一夜,但彌足珍貴,猶記在心。

「給你,那日是我不對,明知道您大督公說話的風格,縱是關心我,怕是嘴里也說不出什麼好听得來,跟你置氣是我心胸狹窄,您大仁大義,不計前嫌還跑來這里救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粘了這個,你就收下吧」

戚無邪眼風一掃,嗤笑一聲,不緊不慢道︰「說什麼大恩大德,這本就是本座得東西,以此謝禮,只有敷衍二字」

哈得笑了一聲,姜檀心陰陽怪氣道︰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督公可知後頭緊跟著萬年不變的話是什麼?唯有以身相許,才可報答一二,咱倆這關系,我可算以身相許麼?」

喉頭一聲悶笑,戚無邪認真想了想,緩緩說道︰「似乎……還少了什麼」

嘁,少了什麼,難不成你還想圓房啊?

姜檀心哼了一哼,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酉蘇的故事她已明了,只是與他合作的賊人是誰,她還沒有確定,不過無論是誰,害她未遂,便要考慮怎麼一分一厘的償還給她。

「馬嵩死了,馬雀榕還是好端端的太子妃,馬淵獻依舊兵馬在握,到最後,似乎只是死了個老頭,我的仇是報了,可督公您的算盤並沒有打響啊,可還有下一步?這次我一定听你安排!」

淡淡看了她一眼,戚無邪淡薄開口︰

「窮寇莫追,一個在走下坡路的人,你可以對他落井下石,甚至趕盡殺絕,但要是他窮途末路,你且可以暫緩緩,困獸之斗並不是本座想看到的。」

馬家逢此重創,太子又幽居東宮,大刀闊斧之下,必有有雜草留在,春風吹又生,那時候再連根拔起,既不會疼手,又不會廢太多功夫,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那麼,誰是春風?」

不著痕跡地松開了緊握的手,戚無邪坦然之色,風流姿態從地上扎身而起,他梳理著身後的青絲墨發,把枯萎的葉子,從發絲中一片一片揀了出來,他口吻很淡,不緊不慢得吐出了三個︰

「萬木辛」

姜檀心有些吃驚,她佩服戚無邪對付馬嵩的一應手段,但她從未懷疑過他所要對付的目標,原來馬嵩也只是他棋局中的一子,萬皇後為了太子棄車保帥,可馬嵩已棄,帥可安然?

嘴唇翕動,好幾次想問出口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想問萬皇後與他的恩怨過節,卻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要他回答。

她從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她也許知道他的喜好,行事做派,可對于他的過往、他的心思,她全然不知。

自己在他跟前,已然變得出奇的透徹,連最隱蔽的一顆心都快要從嘴里吐出來,義無反顧得拿刀子切開,剖視在他之前。

好整以暇,他撢了撢衣袍上的灰塵,朝她伸出了手,揚眉一跳,奸佞笑道︰

「听聞此處有野狼出沒,最喜本座這樣細皮女敕肉的,你倒不怕,本座可是危險的很,要麼快點離山,要麼入了狼月復,你姜檀心素來自詡義氣為先,如何叫我死了,道義上過不去,還得守得半生寡,太過不值了」

拍了拍上的灰,姜檀心模著樹干爬起身,科插打諢,胡天海扯,這點她還真比不上眼前之人,恨恨一咬牙︰

「走走走,誰說不走了,守寡便守寡,我現在同守活寡有什麼不同?」

此話一出她便後悔了,話里意味深長,怎麼讀都是歪的!

果不其然,戚無邪聞言抬了眸,愣愣得看了她一眼,笑意越來越盛,那曖昧笑意簡直要把姜檀心氣死在荒郊野嶺。

她在心里猛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子,心中納罕道︰這樣說話,他竟然不生氣?還笑!有什麼可笑得!

獨自一人走上了先,崴了得腳踩在地上,腳步子有點僵遲,她的倔勁兒一上頭,沒人攔得住她,蹬蹬蹬,躥下泥坡樹根,她才站定,不遠處一聲狼嗥聲十分應景的傳來……

「嗷嗚……嗚……」

後脊背一抖,站在了原地,她恨然回首,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擠了出來︰「督—公—金—口—玉—言,實在佩服!」

不甚在意的抖了抖袖袍,戚無邪跟著下來,他懶懶得往樹干子上一靠,抬起手指,卷上她鬢間的一縷青絲,眸色妖媚,薄唇微啟︰

「過獎,你若願意,本座還可以送你一句,一語成讖」

「……」姜檀心冷冷得看著他,慍色在心。

「本座斷言你兒孫滿堂,子嗣綿長……」

言罷,戚無邪長眉一挑,留下氣得無語凝噎的姜檀心,笑意滿盈的獨步離開。

今夜,晚風照拂,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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