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064 屁股挨揍,魚兒上鉤

作者 ︰ 糖元炖肉

姜檀心單手扶著額,實在無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很顯然,東方憲也是黑線滿目,只得忍下心來應付她。

費了一番口舌才打發,送走了這尊女菩薩後,姜檀心長嘆一聲,她重新提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官」字,拔高了聲調︰

「我要測官運,你且說來,我何時能補上缺?」

東方憲裝模作樣的拾起桌案上的紙,不忘吹了吹上頭半干的墨漬,他余光一掃,瞥見角落處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人,不由快速輕聲道︰

「魚上鉤了」

姜檀心定下了心神,這場戲有了觀眾,那麼唱起來就更帶勁兒了!

東方憲嘖嘖兩聲,背手一點,故作深沉道︰

「客官您看這個字,這個‘官’帽子太大,顯然是個大官,即便不大,也是個分量極重的,您這個帽子寫的很周成,想必心中一定有了目標,您在看官兒邊上的這一豎,您勾畫的太淡,中間還斷了一截,下面的口字再大,也通不上天唷」

這絮絮叨叨一番廢話,說得到有幾分水平,精通不敢當,依著葫蘆畫瓢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繼而追問道︰「可有解法?」

狐狸笑意深長︰「自然有」

她捧了捧手︰「求先生指點,再多的銀子我也肯付」

「心誠則靈」

搖了搖胸前的扇面,東方憲故布疑雲,說了一句雲里霧里的話,可姜檀心明白,真正的好戲開演了!

「這麼說,先生你能幫我弄到缺了?你可是知府大人的暗處門包?瞧你將攤位擺在這里,拐個街角就到知府衙門了,多少門包我都給,你一定是他賣缺的眼線對不對?我正愁著買不到埠陽縣的缺呢!先生乃真人,快為在下引薦引薦吧!」

姜檀心這話幾乎就是吼出來的,且不說有心窺听的人一定听得一字不落,就是過路之人也都上了心。

哪兒來的混小子,這種話也敢當街嚷嚷?活膩味了吧!

東方憲哎喲一聲叫,連忙從卦攤上躥起,嚷得可比姜檀心大聲多了︰

「你倒是小聲一點啊,你可不要胡亂誣陷我啊,知府大人清廉,就算是私底下受賄賣缺,怎麼會找我當眼線呢,你是想買缺買瘋了吧你!」

越嚷越帶勁,姜檀心干脆一腳踹翻了他的卦攤,揪住了他的衣領,忍著笑惡狠狠道︰

「你方才不是說只要我交錢就幫我弄缺麼!怎麼嫌我給得銀子少啊,我告訴你,我是江寧富商的公子,家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只要讓我弄到埠陽縣的缺,銀子不是問題」

「呀呀,救命啊,這人瘋啦」

東方憲嚇得俊容失措,腦袋左一晃,右一搖,不把人喊來圍觀誓不罷休。

「喊什麼喊啊,你以為我為了埠陽縣的缺是為了這頂破烏紗帽麼?告訴你,我家是做鹽生意的,此番想來淮州立足,叫我來當保駕官兒的,我當了官兒,還不是為鹽商們掙得一片天啊,難不成讓朝廷派來的倔巴頭任缺,管這個管那個,不惡心死你們」

姜檀心這一通喊,看似毫無章法,破口粗言,其實隱晦深深,意寓深長。

她的口水不會白費,這一通話會一字不漏的傳到知府徐晉介的耳朵里,一如姜檀心所希望的那樣。

兩人糾糾纏纏,摟摟抱抱,東方憲以為她要揍他,極為配合的一把樓了上來,胸膛貼著緊,還不忘嚷聲呼救︰「救命啊,當街打人啦!」

姜檀心臉色一黑,一面還得做樣子,一面咬著牙迸出字兒來︰「搞什麼你,還不放手!」

東方憲笑意滿眸,溫熱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脖頸間,掀起一陣曖昧的酥麻,溫香軟玉在懷,他怎想放手,輕聲道︰

「師妹你就配合一下,別忘了昨天是誰求著我來一起做戲的,我投入其中,你可不能半路撂擔子」

姜檀心決心不跟他廢話,一手騰出,朝著他腋下的癢癢肉捏去……

東方憲呵得一笑,從小到大就這一招,就沒有新鮮一點的?

他胳膊一夾,便牢牢的鉗住了她的手,姜檀心此番更是愈加不能動彈了,只能任其為所欲為,被吃了一脖子的豆腐。

「喂喂喂,你們兩個干什麼,大男人的有礙觀瞻,到底是打架還是狎歡?」

不遠處男人的粗聲傳來,他話音方落,姜檀心便听見了鐵鏈嘩嘩的摩擦聲,不等她和東方憲分開,一條大鐵鏈嘩得一聲,將他們兩個人套在了一起,官差打扮的人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了住。

官差頭冷著臉道︰「嚷著什麼?整個淮州府都知道你要買缺了,如此敗壞知府老爺的聲譽,連巡撫大人也給驚動了,對不起了,你們兩個跟我去一趟衙門,帶走!」

……

三通鼓響之後,知府衙門的衙役上堂站好了隊列,巡撫戴偉剛、知府徐晉介一前一後擺著官鋪走進大堂。

姜檀心跟東方憲捆在一起,肉貼肉,骨戳骨,好不難受,可死狐狸還一副挺享受的嘴臉,他甚至溫聲寬解︰「這位客官別亂磨,既來之則安之」

「我哪里亂模了,死狐狸沒瞅見我的手都捆得不能動了麼?」

「是磨,不是模,我皮糙肉厚的無甚關系,你看看自己的手腕,還磨?」

「全是你害得!」

「誒,話擺上明面上,誰害得誰,誰出的主意?」

「我……」

「啪」一聲響,驚堂木狠狠砸在了公案上,戴偉剛是巡撫,自然氣勢凌然的坐上了主審之位,這雖然是知府衙門,徐晉介的地盤,可他卻要退居次坐,陪審一邊。

姜檀心讓驚堂木一震,匆匆抬起了眼楮,好嘛,這一眼,把她嚇得夠嗆。

大堂上明鏡高懸的匾額損了邊角料,字兒也不似簇新時候那般燙金筆挺,反而灰蒙蒙落著一層灰,看得很是破舊。

再看堂上的這兩位大老爺。一個衣衫襤褸,穿得灰不溜秋,馬臉短須,眉毛疏淡,一副陽春白雪的清高樣,他正坐高堂,想必就是江蘇巡撫戴偉剛了。

而他旁邊的徐晉介更夸張,那頂官帽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破了幾十個洞,像是被老鼠啃過的。官袍袖上叉開一道大縫,漏出了內衣的顏色,衣袍下是一片一片的布料落下,飄飄蕩蕩,實在好笑。

一省大員竟穿得如此破爛,還絲毫不引以為恥,覺著這是清廉公明的象征,大有一副嫌它不夠破不夠舊的意頭。

戴偉剛伸手一指,言之鑿鑿︰「堂下可是姜辛?」

姜辛是拓跋烈給她開具的假身份,包括吏部開出的候補道官籍憑證,更有甚,往江寧人口簿上查一查,確有這一號人,還是個商號公子哥。

姜檀心不卑不亢的應道︰「回大人話,是小人」

模了模稀疏的山羊胡子,戴偉剛眯了眯眼,將老道的心思藏在了深處,他端持著一副封疆大吏的官威,拖延著開口,似乎這樣跪在底下的人能夠畏懼他三分。

沉吟後道︰「好,姜辛,你滿世界嚷嚷著要買埠陽縣的缺,意欲賄賂長官,你可知按照大殷律例,這是什麼罪麼?」

佯裝無辜,姜檀心抬眼一笑︰「小人知道,可普天下不是都是這麼做的麼?馬首輔還不是為了籌糧開放實缺,買賣官爵,小人瞧著埠陽縣衙門,跟鹽商挨著近,要是沒點本事,如何壓得住,倒是還不得丟了朝廷的顏面?」

這話戳得戴偉剛心口疼,他是馬嵩黨人,其實本事不大,只是憑著一副清廉的名聲,京城的路子才混到了這江蘇巡撫的位置。兩淮是肥地,放這麼個油煙不進的官,拓跋烈出發點還是好的。

可惜馬嵩倒了台,雖說還有馬公子接盤,可畢竟是傷了元氣的,戴偉剛少了這麼跟參天大樹倚背,本就有些不高興了,現在輪到這麼個小子暗諷明刺,他徹底黑了臉,手下驚堂木一敲,呵斥道︰

「胡鬧!朝廷之事也是你一屆捐納候補道可以評頭論足的麼?埠陽出缺,本官自會按著履歷資質、官聲考級來安排出缺,這首要的第一點,就是要清正廉明,要節儉樸實,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你看看你,還沒當上官,就一身簇新錦袍,金銀滿身,如此奢侈浪費,如何堪為一縣的表率?」

徐晉介在一邊附和,連連點頭︰「撫台大人說得極是,有您這樣的清廉官吏坐鎮兩淮,廉勤率屬,撫恤民艱,下官們真是如沐春風,感懷在心啊,兩淮廉潔官風,絲毫沒有酬酢周旋的奢靡風氣,奢華衣服,酒肉應酬,也一應俱消,這才是實心為君,一心為國的為官之道啊!」

知府老徐自我陶醉到了極致,他出口成章,將一篇惡心肉麻到極致的阿諛奉承當成情詩來念,押韻平仄,錦繡繁簇。

戴偉剛很受用,得意地捋了一把山羊胡子,他點點頭重現看向堂下的姜檀心,平緩了口氣︰「徐大人有這般覺悟,才是本撫所願啊,姜辛,本撫念在你尚有捐納功名在身,且只是口舌不忌,並未真正賄賂上官,就不拿你問罪了」

徐晉介立刻接口,惡狠狠的道︰「巡撫大人寬容慈悲,小懲大誡,打你三十堂棍,回家去吧!」

姜檀心眉頭一皺,心中不禁道︰好一記殺威棒,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一頓棍子下去,全城只會贊他公正廉潔,要想走他路子的門外漢,恐怕還真不敢把不三不四的銀子送去他那,他瞧不上碎銀子,真正能引他出來的,還得是條大魚!

「來人啊,把鎖鏈解開了,上馬扎,給我打!」

徐晉介從位上站了起來,唾沫星子亂飛,似乎十分氣憤。

皂隸捧手應了一聲,上前接鎖,缺發現鎖眼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掰扯了好幾下都沒有成功。

他用力一扯,東方憲就大聲一叫︰「草民是無辜的啊,差爺您到是輕一點啊,鏈子太近,都卡在草民的皮肉上了」

皂隸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朝徐晉介道︰「大、大人,可能這個鎖眼壞了,鏈條打不開」

徐晉介兩眼一突,氣惱了三分,他咧著嘴,滿口黃牙,手一指︰「那就兩個一起打!裝神弄鬼的是算命的,本官瞧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起打!」

「是!」

姜檀心瞪了東方憲一眼,用唇語暗示︰「你搞什麼,打一個是打,打兩個也是打,從來不做吃虧的買賣,你今天腦子進水了?」

東方憲長眉一挑,極為無賴得輕聲念了一句︰「因為我……皮癢」

她無語得盯著他,一句話也出不口。

馬扎轉眼就到,兩條並成了一條,姜檀心被一只大手一拎,丟在了馬扎面上,東方憲長腿一拐,順勢壓在她的身上,精壯的身體分量不輕,她只覺喘不過氣來。

「一、二、三、四……」

「啪、啪……」

一邊有皂隸念著數,兩邊是兩根手腕粗的大木棍子左右開打。

姜檀心入耳得是木棍打在皮肉上的聲響,還有脖頸間東方憲時而急促,時而梗咽的呼吸聲,熱氣燒得她渾身僵硬,這木棍比打在她身上的還難受。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打誰啊?」

徐晉介瞧著不對,手一指,又嚷嚷了開。

皂隸很無辜,他停下手里的木棍,用手撓了撓頭,遲疑道︰「是、是老爺說的要兩個一起打啊」

「混賬,這叫兩個一塊打麼,把馬扎去了,扔在地上打!」

「是……」

月復下一空,姜檀心咚得砸在了地上,她背上的東方憲也是悶哼一聲,額頭踫地。

他不由苦笑一聲,嘶聲輕道︰「小師妹,這此師哥為了你,可是豁上了一層皮了,回頭金銀孝敬是少不了的,豬蹄湯一日一碗,端茶遞水,鞍前馬……」

他這「後」字還沒有說出口,一記棍子落下,只得和著嘴里的那口氣,往肚子里咽去。

大棍子左右開弓,雖然由東方憲護著,可她免不了挨上幾下,自個兒實實在在的受了,才能明白其中滋味,那真當要碎牙齦,疼在了骨子里。

咬著緊握拳頭的虎口,痛往肚中咽,挨了一頓棍子,好歹讓貪官記得了這個人,她敢打賭,這只是殺威棍,並不是拒絕的意思,反而其中意味深長,大有欲擒故縱的道理在,如果姜檀心臉皮夠厚,換一種低調一點的方式接頭,得到實缺的機會,會大大的多了一些。

三十棍 啪一陣落,待一邊的皂隸數完了數,她滿頭是汗,虎口處也咬出了一派滲著血紅牙齒印,扭過頭看向一邊的東方憲——他有底子防身,臉皮那麼厚,想來上的也不差,即使臉色青白,汗溢額上,卻仍不忘向她飛上一記邪氣的小眼神。

戴偉剛嘆聲擺了擺手︰「送回去吧,退堂」

言罷,他眼含深意得看了一眼地上的姜辛,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捋了捋胡子,邁著步子徐徐走進後堂。

人一時退了個趕緊,東方憲雙指一彈,鎖鏈應聲落下,他有些變扭的站起身,單手托著腰,怎麼也不敢踫臀部,另手一抄,把地上的姜檀心扶了起來。

「師……嗚」小五一直站在堂外,讓皂隸的棍子擋著,他滿眼淚嘩嘩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睜著紅腫的眼楮,一等退了堂,猛地沖了進來。

堂外門檻很高,抬起小蘿卜腿,他費力跨了過去牢牢地抱住了姜檀心的腿,又是一頓干嚎。

東方憲模了模小五的腦袋,不爭氣道︰「白疼個小女圭女圭,眼里只有師姐,且也不看看這里誰傷得最重」

吸了吸鼻子,小五抬起淚眼,小手往他上一按︰「師兄也被打了麼」

嘶得倒吸一口氣,東方憲再也無妨佯裝風流、保持形象,他腰一軟,扶上了一邊的廊柱子。匆匆別過了臉,免得太過愁苦猙獰的表情,讓姜檀心給瞧見,毀了他俊美無雙的五官。

「小五別踫他,他挨得多,走,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再說,夷則呢?」

「夷則哥哥……在客棧」

「客棧?他怎麼沒和你們一起來,昨天不是說好了他演托麼?」

小五虛心的低下腦袋,撥弄著自己的手指,甕聲甕氣道︰「他吃壞肚子了……」

姜檀心秀美一蹙,眸光一轉,便心里敞亮,她不輕不重的拎起了小五的耳朵,板著臉冷冷道︰「是不是又欺負他了?」

抱著姜檀心的腿,小五高高仰著脖子,無辜的眨巴眨巴眼,像一只無害的小兔子︰「是二師哥叫我干得,小五是被逼得……」

抽抽嗒嗒,一水的委屈。

可憐東方憲一陣痛楚還沒忍過去,乍一聞小五反水賣了他,立即扭身朝他一瞪︰「三串糖葫蘆,兩個肉餡大寶,一碗鴨血粉絲湯,你統統給我吐出來!」

小五聞言,委屈的一癟嘴,把臉埋入姜檀心的衣服里,沾著水氣嗚嗚道︰「師姐你听,小五是被賄賂的,是被逼得,嗚嗚」

姜檀心護著他,沉著臉朝著東方憲一瞪︰「回去再收拾你!」

她牽上小五的手,一拐一拐得往衙門外走去。

東方憲面色鐵青,一手扶著腰,一手不忘抽出腰際的折扇,唰一聲抖開,故作風流的扇了扇,夾著腿,扭捏著步子一點一點往外挪去,挪兩步後,他借著看風景的由頭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嘴里還不住的稱贊︰

「嘖嘖,淮州真是個‘好’地方,甚美,甚美」

淮水居,天字房

除了一個小豆丁,一屋子的傷兵。

姜檀心待遇最好,她趴在床上,枕著柔軟的枕頭,聞著燻香過後的淡淡香氣;東方憲也不差,尋了一處軟榻躺了上去,他月兌下了算命先生的青灰長馬褂,只著一身雪白褻衣,衣襟大敞,要不是礙著姜檀心在場,恐怕連褲子都要掀了。

夷則昨日不防,被小五灌了半斤巴豆,此刻已是拉得臉色發白,腿腳發虛,他坐不能坐,躺沒處趟,只得一手撐著圓桌邊沿,半依著,半靠著,勉強站著,釋放渾身冷氣。

小五坐在門邊的地上,他手里拿著小蒲扇,正賣力得揮動著小胳膊,守著小泥爐給夷則炖著止瀉藥,扇了一會兒,他又拿起一邊搗藥錘,在石臼里咚咚砸著五味子、赤石脂配下止血的藥劑,讓後搗成膏泥,用油紙一沾,好給姜檀心和東方憲上藥。

姜檀心不由一嘆︰「剛來淮州一天,什麼進展都沒有,自投羅網,自相殘殺,淪落至斯啊」

夷則別過臉,拳頭攥得老緊,無奈他現在虛月兌得沒有一絲力氣,否則定要去扒那狗知府一層皮來。

「話也不能這麼說,至少你見著徐晉介了不是,還連帶送你一個巡撫戴偉剛,這不是賺了麼?他們要真是偷腥的魚,就絕不可能放過你,我且不信,你這麼一鬧,他們就會怕了收手不干,我是他,反倒會用你」

「這說怎麼說?」

「你想啊,你這種要腦子沒有,為財舍命的勇氣倒是十足,渾身穿金戴銀土豪之氣,心思單純,真是為了謀財而來,這種人好控制,再者你已經告訴了他們,你是江寧鹽商的公子,求官的目的也說了,為了給家里做生意鋪了條路,這種合口味的候補道,憑什麼不用你?」

「呵,你倒有做貪官的資質」

姜檀心嗤笑一聲,將手肘墊在面頰之下,笑意滿眸得瞥了他一眼。

東方憲眉梢一挑,立即蹬鼻子上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對付奸佞貪官,你得比他更奸,現在以正治反已不起作用了,人面兒上的清廉樣毫無破綻,你得反著來,以邪克邪,方得其法,這個東廠的最有經驗了」

他話頭一拋,直至夷則。

夷則冷冷回敬,一絲不肯退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東方憲跟他不對付,性格也是尿不到一個壺里的人,三句話兩句得捎上東廠,十句話八句得暗諷一下主上,他若再忍,便不算個男人!

「是東廠,就絕不會叫人打了」

耿耿于懷,心中之刺,早下了決心護著姜檀心,不讓她再入險境,這才幾天,又把人搞丟了,還帶了一身傷回來!他自己跟自己生著氣,更氣東方憲沒有護好她。

「那你便拿出你東廠的腰牌來,報出戚無邪的大名來,叫衙門堂上的狗官好好跪一把,現在義正言辭,今日挨打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忠心護住?」

東方憲不咸不淡,拿捏著一聲怪腔調,眸色冷冷道。

「我為何沒到,你,你還敢提?」

夷則怒了,東廠縱橫多年,見過嘴硬猖狂,見過腿軟求饒的,這麼不要臉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明明是他下了巴豆,到如今還敢倒打一耙?撐了一把軟面條似得身子,他迎上逼上幾步,眸色霍霍。

「喲,這是想進一步交涉的架勢?要不先把藥喝了再打,不怕丟了東廠的面子?」

東方憲嗤笑一聲,單手托腮,側起了身子,他汲取夷則的惱怒,似乎他越生氣,他便越稱心。

姜檀心抄起枕頭,向他丟去︰「窩里斗,你才出息」

東方憲接過枕頭,奸詐笑意滿上眸子,他把枕頭墊在了自己的身下,半闔眼眸躺了上去,偏首嗅了一下,而後無視夷則蹭蹭冒火的眼楮,自顧自勾起嘴角,頗為有些陶醉道︰

「真香……」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夷則下一刻就要上前揮拳。

逼無可逼,終于火了,東方眸色一眯,早已經準備好了反擊。

你小子虛月兌至此,逼你先動手,瞧我打不死你,這是狐狸的奸詐心思,姜檀心瞅得明白,無奈她現在癱在床上無力制止,由得夷則先動起手來,承他心意。

夷則霍然上前,關鍵時刻,卻被小豆丁擋住了腳步!

小五笑得無害,手里捧著剛煎好的黑乎乎的藥汁,仰著腦袋看著他︰「夷則哥哥,喝藥啦」

姜是老得辣,月復是小的黑,他小五扮豬吃老虎,嘿嘿,誰都不怕!

噗嗤一聲,姜檀心笑開了聲,她別過頭去,實在不忍看夷則和東方憲此刻的臉色,恰似兩根紫巴巴的茄子,這感覺好像……

往俗里說,就是好不容易一聲響屁呼之欲出,此時有人拿了木塞子給你輕輕一塞,四兩撥千斤,讓你頓時月復中散氣,臭得只有自己。

笑意牽動傷口,哎喲喚了兩聲,姜檀心平下氣息來,擺了擺手無奈道︰

「不要鬧了,計劃下一步的走法,師傅給的盤纏有限,成天扮闊住在淮州最好的客棧,又是最好的天字間,花錢如流水,並非長久之計」

東方憲輕笑一聲,眉眼瞥來,甕聲甕氣道︰「你不是有戚無邪給的一張崇雲昌的票據麼,任由所取,東廠付錢,你還怕沒錢?」

姜檀心丟了一記白眼給他,不帶好聲氣道︰「我若能借東廠之勢大殺四方,那倒不如讓皇上點我為南下欽差,大搖大擺的來辦案,駐蹕的是行宮,吃得是御膳,要抓要殺,一句話的事,至于這麼委曲求全,抹黑求索麼?」

聳肩道︰「那是您姜公公的事,我一介草民,不諳官場諸事,人微言輕,人人可欺,東廠的也就算了,便是從小一塊長得的小師妹也這般嫌棄……」

黑了臉,姜檀心實在是無奈了,自從她同戚無邪對食之後,這死狐狸的本性是一天不一天張揚,毒舌月復黑,陰險狡詐,越來越賤,有時候恨不得上去一口咬碎他,叫他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對,嫌棄你,我不需要賴在這里白吃白喝的,夷則能保護我,小五能……」

頓了頓,看向小五炯炯期盼夸獎的目光,姜檀心心中淺嘆,搜腸刮肚了一番,只得勉強道︰「小五能陪我吃東西,看他吃著我胃口就特好,可你能干什麼,留下浪費糧食,不如明早上收拾東西回廣金園兒去,當你鐵公雞金算盤,一把手的賬房東方先生!」

臉色變了,東方憲褪去嬉鬧的神情,眼眸黯淡,微微別過臉︰「果真不需要我?定要趕我走?」

見他這副神情,姜檀心長眉一顰,心下已經軟了,嘴巴還是硬著︰「果真,不假」

不顧傷痛之處,他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一襲落幕背影,格外寂寥,他垂著首,走了幾步道並不回頭,聲音清冷,平鋪直敘,卻蘊含了飽滿欲滴的情愫︰

「你已見過知府,今日一頓殺威棒顯然已眾所皆知,接下來,你得去找鹽商下功夫,他們一定對你更感興趣,因為你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我明日便走,你照顧好小五,好自珍重」

「狐狸!」著了魔,姜檀心月兌口而出。

「……」

「算了,等你傷好了再走吧……」

話入耳,東方憲依舊沒有回身,只是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卻怎麼也褪不去,他朝一邊的小五飛了一記媚眼,眸色得瑟,不由心中暗嘆︰我看你成,伴你長,你這幅心腸一輩子也休想過得了我的五指山。

姜檀心留下了東方憲後,心思不在,她靜靜思考狐狸方才的話,鹽商?

沒錯,她身上卻有鹽商渴望的東西,因為她的雙重身份,她即是朝廷正規道兒上下來的淮州候補道,有著做官的資格,她又是鹽商之後,一心為著生意鋪路,這樣的人當了官兒,鹽商們還不樂翻了天?

官商勾結的橋梁是銀子,我給你銀子,你與我方便,可畢竟還是有不那麼方便的時候。有時官員獅子大開口,要價過高,損了商人的利益,無利可圖,這買賣自然不在了;有時上頭風聲緊了,官員為了自保,更不講仁義,收錢不辦事的大有人在。

所以,找一個同自己一條繩上隨刻會飛的螞蚱,不如找個同舟共濟,一塊兒在海里飄的同行人。

都是鹽商,都為利來,那麼他的明出法令,行事做派,哪樣不得為鹽商考慮?

至為重要的事,這人已下水,勢必與他們共存亡。

姜檀心暗自捶了捶手,敲定了下一步棋,她得融于鹽商的圈子,借他們的一臂助力,先拿了縣令,再順藤模瓜,找出官商貓膩,如此證物到手,認證俱在,不愁此案不破。

勾起自信的嘴角,她眸色霍然,緩聲拖了個長音︰「你們說——淮州最闊綽最有名的酒樓是哪一家?」

夷則聞聲望來,心知她已有了主意。

五日後

淮州繁華富貴地,枕夢溫柔鄉,一條淮水之上酒家林立,最出名的莫過于朱瓦雕甍,紅漆玉柱的「金陵樓」。它既有北方皇家建築的高閣長脊,氣派威儀,又有特屬南方的雅致精細,水鄉韻味。

一到晚些時候,這里萬騎齊發,百轎相連,往來門客,絡繹不絕。

夜幕伊始,燈火燦然,明晃晃的將門外大道照如白晝。

姜檀心一身短打對襟馬甲,金線滾邊,暗紋錦繡,蜀緞為袍,蘇繡在袖,腰際一塊色澤通透的羊脂白玉掛墜,簇新的華貴衣袍,新辦置的虎頭黑靴,一款富商公子哥的打扮。

她身後的夷則一身寶藍常服,身形頎長,眉目俊朗,雖是被扮作了小廝護衛,可這小廝氣場太過凌厲,相貌堂堂,身材又好,也著實讓姜檀心犯了難——本想隨意花銀子找一個猥瑣一些的來襯托一下自己的偉岸俊秀,誰料夷則這次是打死不松開,不管扮什麼,小廝跟班,男人女人,他一定要來!

她打發了東方憲再客棧,三令五申,絕不可偷跑出去給她尋麻煩。

下了雇來的馬車,姜檀心站在金陵樓的四扇鏨金雕格大敞門前,她仰了仰頭,瞅了一眼正廊上的招牌,朱紅銷金大字牌上筆走龍神,氣勢如騰,筆力十分遒勁,像是府有溝壑的男子所書,並非一般酒家隨意請人執寫的門面招牌,一應為了好看或是招財進寶。

對此樓好感深了幾分,姜檀心唰得一聲,斗開從東方憲那搶來的折扇,也是一擺一搖得進了金陵樓。

樓下一共是三間全打通了的,南邊東邊是十六扇玻璃大窗,可以眺望臨河的景色,更有花船緩緩行在河上,蕩開觀景之人心頭的一絲絲心癢難耐,春風拂面,浮華正盛。

邁進大堂,跑堂的小俊哥就快步迎上,畢恭畢敬道︰「客人瞧著眼生,可是外鄉人?」

姜檀心扇面一搖,呵呵笑問︰「何以見得,眼生就一定是外鄉人?」

小廝展臂擺了一個請勢,躬身道︰「本是八分猜測,听口音已是十分確定,公子是京城的客人,淮州本地人,或是已住上十天半月的,不可能沒來過咱們金陵樓,小的平日里沒別的本事,見過一面兒的客人,都能有印象」

這話一出,姜檀心不由皺了眉,口音確實是一個問題,身份可以造假,可這京城的官話說得太順溜,難保那些人精們不會對她的身份起疑。

打了個哈哈︰「你還是猜錯了,我是江寧人,前陣子北上辦了點事兒,學了點官腔回來,不過的確不是淮州的」

小廝嘿嘿一笑︰「客人坐窗邊?風景獨好,這一溜的酒家,沒有一家能瞧見淮河的全景,只此一樓,包攬紙醉金迷,富貴塵世,古有金陵一稱」

姜檀心四顧周遭,抬眼間,瞅見二樓隔間里人頭攢動,有不少富商打扮的進了堂門也是直奔二樓去的,她點了點頭,似是不著痕跡一問︰

「樓上叫人包了場?我喜靜,窗邊風景雖佳,可大堂太吵,人多口雜」

小廝順著她的視線瞥了一眼道︰「二樓是鹽商會的專場,每月十五都會有人包下,一包就是一個月,所以上二樓的都是鹽商會的商人,平日里的客人一般不上二樓」

「如此,那便算了,我不要窗邊的位置,那桌給我,另將你們酒樓最好最貴的佳肴醇酒拿來,不嫌多,只怕不夠好,可听懂?」

小廝微微有些驚訝,但瞧著周身貴氣的打扮又不像是來尋開心的,于是應承道︰「是,小的這就去,客人稍坐片刻,酒菜一會兒就來。」

那個位子並不好,沒有河邊景色,還挨著樓梯口,人來人往,嘈雜非常,可有一點好,它直對著二樓的隔間,說話大聲一點,上頭能听得見,也瞧得見。

姜檀心撩袍坐下,拿著扇骨敲了敲桌案,輕聲對夷則道︰「坐下,你杵著我怪怪的?」

「不是扮作跟班麼?主子吃飯,哪有跟班上桌吃得?」

夷則一本正緊,站得還挺直。

她暗嘆一聲︰「你這身段相貌,哪里像跟班了,即便是戚無邪的跟班,也沒有混到吃不上飯吧?坐下坐下,一會兒演戲,我還得你配合呢。」

這話一出,夷則眉眼含笑,別扭的點了點頭,還是乖乖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酒菜上桌了,都是淮州少見得名菜︰松桂黃魚、紅燒鮑脯,芙蓉干貝、簑衣丸子等等,外待一壇十五年的沉釀茅台酒。

神色自若,將別桌投來的打量眼神盡收余光之處,姜檀心頭一偏,輕聲道︰「出門帶夠銀子了麼?」

夷則無奈一垂首,點了點,心中不免月復誹︰現在才問,在干嘛去了?

听聞腰包充足,姜檀心豪氣的一拍桌︰「好,今兒晚上不醉不歸!」

原先是小盞小盞的喝,再後來是大海碗蒙頭灌,夷則陪著她,就跟喝白開水一樣從容自若,大概三分醉意,酒意上頭,姜檀心揚手摔碗,耍起了十足的酒瘋。

她蹭得從座位上站起,夸張得站到了桌子上,成功得吸引了全樓之人的主意,自然也包括二樓的鹽商聚會。

夷則被她這一番動作唬了一跳,事先沒打過招呼就出招,有點應接不暇,他匆匆忙忙站起,帶翻了座下椅子,他伸手去扯姜檀心的袖子,試圖將她拉起來。

「別拉我!我沒醉!不過是一壇子十五年的茅台,那又怎樣,五十年都我家當白水喝,怎麼可能醉?」

袖袍一揚,甩掉了夷則的手,她闔著眼眸,霞染兩頰,拿住了十成的精湛演技大聲念道︰「金銀懷中寂,叩閽應無門,孔方眼里覷天下,試問孰人不識君?」

瞎編亂遭的一通詩,果然喝了酒,文思如泉涌,擺明了是一副有錢還討不到條正路的郁悶心情。

最後總結發言,她振臂一呼,高聲道︰「我,姜辛!勢要埠陽缺!」

言罷,打了一個酒嗝,往後倒去,不知是真是假。

夷則眼疾手快,飛身至她身後,伸手一攬牢牢把她接在懷里,見她桃花蘸水的酒意臉龐,細密卷曲的睫毛含水,夷則覺得觸手有些生燙,堪堪別過眼,將她從桌上拉了回來,由著她坐上椅子,趴在桌上。

「小二,來杯醒酒茶」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錦袍的年輕公子,他背手在後,一襲長袍並無金銀粉飾,十分干淨,他長相清秀,眉宇間流動著一股精明之氣,算計多疑從筆挺的鼻梁而下,淺淺落在他的薄唇之上,這樣的唇比起戚無邪的薄情,他更多了幾分寡義。

夷則聞聲抬頭,不知姜檀心是真醉還是裝醉,貿然應答怕是毀了一樁好戲,他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推了她一把,生硬得喊一聲︰「公子?」

那人出言制止︰「這位小兄弟且別叫他,金陵的醇酒後勁十足,是叫不醒的,勉強醒酒反而傷身,索性這里有特制的解酒湯劑,喝一碗便沒事了,明日也不會宿醉頭疼」

「來啦!靳公子,解酒茶」

「我來……」

夷則接過杯盞,坐到姜檀心身邊,長臂搭上她的肩,巧勁兒讓人靠在自己的肩膀,小心端起茶碗,湊到了她的嘴邊——

姜檀心眼眸半抬,趁著那人不注意,飛快得朝夷則眨了眨眼楮,後者起先一愣怔,遂即後胸膛一記悶笑,彼此算是通過氣了。

一盞醒酒茶後,某人幽幽轉醒,晃著不甚清楚的腦袋,三分酒意已經是十分清醒,她睜著茫然的︰「你是……」

那人捧了捧手,溫柔的笑了笑︰「失禮失禮,再下靳三恭,淮州商會會長,世代鹽商,听聞方才自稱名諱‘姜辛’可是淮州新晉候補道姜大人?」

這一聲大人著實是客氣之言,姜檀心見著自己釣上了一條大魚,心下喜悅之余,不忘謹慎措辭,不漏一絲馬腳︰

「不敢當,沒有上衙門交接官憑,不是拿著大印的實授官,實在不敢當這一聲‘大人’靳兄,多謝醒酒湯,我該走了」

裝模作樣的模了模頭,她手一攤,夷則意領神會的從懷里模出一大摞銀票,抽了一張拿小酒杯壓在桌角上。

「誒,姜兄既然稱在下一聲靳兄,相逢初見何談要走?」

「實不相瞞,今日飲酒過多,實在頭疼,前幾日堂上棍在身,一沾酒就疼,聊不得什麼」

靳三恭心里有數,五日前棒打買缺者的戲整個淮州城傳得沸沸揚揚,方才他在二樓吃酒,听樓下這醉鬼自稱姜辛,便留下了神,後听他那首直抒胸臆的短腳詩,便下定決心要去會一會他了。

「棍傷養養便好,可姜兄心里頭的事兒如何籌辦?」

姜檀心眉宇一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拍了拍她的肩膀,靳三恭笑意溫婉,意欲深長︰「買缺沒有人像你這麼橫沖直撞的,除了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到頭來還是一個銅板子也花不出去」

姜檀心一听有門,立即兩眼精光,霍然上前一步,捧手道︰「失敬失敬,不知是局內真人,敢問靳兄可有門道?」

頷了頷,卻避而不答︰「哈哈,先同我上去見一見鹽商會的各位商僚,听聞你是江寧鹽商出身,都是靠鹽吃飯的,想來也熟絡」

尷尬一笑,順勢笑道︰「不敢,江寧小生意,怎比的上淮州鹽商富貴闊綽,那才叫真的是白鹽里淘金砂,一手的肥油」

靳三恭恰似正經道︰「那便更要上去見一見了,說不準……將來我們還有仰仗姜兄之時」

「不敢不敢」

姜檀心捧了個手,朝夷則一擠眼,蹬蹬蹬躥上了二樓雅間。

到了二樓,免不了又是一番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姜檀心自問酒量不錯,也架不住這般哄灌。

酒過三巡,酒酣耳熱,鹽商們開始尋根問底,問門第、問家世,連一年收入幾何也想知道。

姜檀心三句答一句,該糊弄的糊弄,該讓他們知道的她也絕不吝嗇。

末了,散了席,只剩下靳三恭留了下,他扶著半醉的姜檀心出了雅間。

不依不饒,她依舊不死心的問道︰「我說靳兄,說了半天你可有買缺的辦法?多少錢我都出,方才你也听見了,我豁出一身皮為了這個缺,還不是為了咱們吃鹽飯的生意人嘛」

拍了拍她的肩,靳三恭安撫道︰

「姜兄莫急,明日我再來尋你,先將這淮州城的景色看遍,佳人在懷,美味在月復,咱們再說這買缺不遲,只要姜兄真有這個心,這世上沒有什麼是銀子砸不出來的道理」

「好,我听你一言,這事你一定要記在心里」

她口里這般說,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盤,這靳三恭顯然是局中之人,他已經放了餌料勾引自己上鉤,想來是想確認些什麼,且看著他有如何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既然叫她付金銀鴻門宴,那她便用十足的金銀晃花他的眼,叫他不辨真假,俯首陳臣。

……

送走了姜檀心,靳三恭一個人立于雅間的窗口,眺望這寂寂繁華的淮河景色,夜風攜著涼意而來,染濕了他鬢角一縷散落青絲。

不一會兒,他身後走來一個黑影,虎背熊腰,大月復便便,嘿嘿一笑道︰「有意思,這嘎 豆子愣頭青,看來還真是個想買缺的……」

「呵,不急,我再看看,近來京城風聲很緊,我怕是朝廷的眼線」

靳三恭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氣質如華,眸色深深。

「不能吧,瞅著那小子也不像啊,那你打算怎麼辦?試探他?」

「你知道,一個人的本性會在什麼地方顯露麼?一個是飯桌,還有一個……就是賭桌」

「哈哈,這個法子好,那小子自稱家財萬貫,那怎麼就試試水深,一個晚上就讓他輸得褲衩底兒掉,他若家底真是厚實,看他能撐幾日」

靳三恭勾唇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題外話------

好忐忑,怕親們不喜歡看木有男豬腳的戲……所以,盡量一次多放一點,嗚嗚嗚嗚

湯圓發現…湯圓有點漸漸的喜歡夷則了腫麼辦…。~(^_^)~

下一章女賭神要再次出場了,昂哈哈,敬請期待吧~還有小夷則逛窯子,被逼要開葷的戲,我真是太愛他了哎喲喂。

感謝時刻到啦,鯉魚擺擺、城主、nini2766的月票,謝謝!還有水水妹子的好多鑽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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