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會有犧牲,它也是唯一的正途……
葉空眸色淡了下,他松了松指骨,似是心中糾結難定,末了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天際暗下的天色,不由苦笑道︰「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有說服人的本事,我完全不知道信你什麼,可就是……信你」
指尖一顫,姜檀心抿起了嘴角,勾起一抹甚是心酸的笑意︰「既然相信我,那就照我說的做吧。」
看著葉空離開的頎長背影,天色昏暗,他狹長寡淡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
姜檀心攥起了手指,克制住自己幾乎噴薄而出的內疚,她闔上了眼楮,說服自己︰甘願承擔一切後果,即便這個少年收回了他的信任,將她視作弒父的大仇人,她都不應該心軟……
月影浮動,寒意清輝,斗爭當起。
*
符印和官印到手。
第一步,姜檀心備下了一桌流水酒席,以慶祝葬狼溝出煤破指標的名頭,犒賞所有千戶、百戶和土司衙門當夜守備,酒水中下了十足的迷藥,酒酣耳熱之後,各個放倒。
第二步,她去虎賁營調了一百精兵,撤換了土司衙門當夜所有守備,除了常例巡邏之外,還在茶房門房藏了不少人,等明日听她調動。
第三步,一紙調令,更換了虎賁營的參將佐領,查抄了算盤二爺的賬庫,封了所有金銀出入進項。
第四步,駐兵在涼州道入口,只放算盤老二進,余下之人,統統拿下。
第五步,派人前往各大生意鋪子,以土司信印取回店鋪所有存銀。
第六步,除了通往涼州府的大路,其余四散小路,皆有士兵把守,戒嚴一日,不許任何人出入。
夜色寂寂,土司衙門前院廣場火把熠熠,照亮了半邊天。
姜檀心面上蒙著一層薄紗,站在了高高的台階之上,她背手在後,一身湖綠色縐紗裙,身披織錦瓖毛斗篷,面紗飄動,聲似清音竹風,有女子的清麗婉轉,更有一份篤定的決絕魄力。
她有條不紊的分選士卒,兵派下各自需執行的命令,每隊各領一支象征軍令的令箭,他們不需要知道為何這樣做,只需按照她的意思完成,便算是走完了整場博弈。
一隊隊人馬執著火把匆匆離開土司衙門口,各自奔赴任務之地,去完成自己領到得軍命,待最後一支隊伍離去,衙門口才重歸寂靜。
姜檀心扭身看了看站在身後一直緘默不言的葉空,頗有閑心的笑語一句︰「信我可不假?走吧,晚上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去屋中查賬,你把酒桌上的人都給綁了,捆在馬廄便是」
葉空本是目色沉沉,一听這話,不免驚詫︰「這麼多人,我一個人綁?」
「自然是你一個人,一來衙門的士卒都讓我打發出去了,二來我去查賬了,你卻回房睡覺,我豈不是很不平衡?」
這也算是理由麼?心中月復誹,臉色不佳,他一路跟著她進了屋子,堂屋暖意融融,圓桌方案上堆滿了水青色封面的賬冊,一摞摞堆得有小山那麼高。
身側女人只是輕悠悠掃了一眼,並未口出驚訝,反而頗是興奮地松了松指骨,听著咯 脆響,她尋上了案前的座位,斂裙落坐。
「你還會查賬?這麼多啊,平日里我家年末核帳可請了三個賬房先生,整整算了兩天的。」
姜檀心淡笑勾唇,笑意隱在面紗之下,可眸色清亮卻是藏不住的,她柔荑輕抬,勾起桌案上的長算盤, 啪撥弄著算盤珠子,手法老練,指尖靈活,末了,她端起算盤一個大抖落,重新擱在了案上。
「這是我從小學得東西,你請得賬房先生只會撥算盤珠子,將它當作一種工具,而我,把它當做了心,隨心所欲,自然快一些。葉公子想瞧那就瞧一會兒吧,不過一枝香之後你再不去搬人,就等著明日你二叔幫你一塊搬吧」
葉空月復誹一聲,訕然閉口,他尋了一處位子坐下,暖著茶在手心,看著姜檀心埋頭翻看著賬簿。
她一手翻閱,一手撥打算盤——那算盤珠子,像是從她手指尖里生出來的,不跑不落,她甚至不需要看它一眼,果真將它當做了心的一部分。
燭光搖曳,終是得了空,听著珠子相踫的響聲,他總算能好好理一理這幾日的紛亂的思路。
撐窯門,奪煤礦,論前途,守家業,這短短幾月時間,過得比他前二十年都要精彩幾分!
他成日活在刺激和興奮之中,或許他骨子里就是不安現狀,激情冒險的,在那日听見齊姜的一番戰略言論之後,他心緒難寧,不像父親那樣有著多方考量,他想得很簡單︰
只是是一種豁出去的熱血傾向,此生不得行志向,活到百歲尤為夭。
他甚至想過,如果土司衙門傳在了他的手里,他一定不向朝廷卑躬屈膝,向蠅營狗苟的貪瀆之徒委曲求全,他亦有守土復開疆的雄心壯志,絕不單單只是固守一片祖宗基業。
他是蒙古人的後裔,血液里自然是流著征服的**,金戈鐵馬,他之所願。
「啪」得一聲悶響,有人打斷了他策馬揚鞭、銀槍殺伐的沙場夢。
他抬起眼,對上了姜檀心冷冰冰的視線,不知怎地,從後脊躥上一陣涼意,他離座,惶然站了起來︰
「我……我馬上就去,你繼續,你繼續!」
扭過身,步子亂得想在逃,他心中不免大嘆一聲︰看來,離揮斥方遒的大將軍的魄力,他還是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距離的,幸好這女人是自己的軍師,主上怕軍師,說出去也不算太丟人。
一番心理慰藉後,葉空推門步出,去完成那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
旭日初升,金燦燦的日頭從山 之後躍然而出,道道金光,照得千岩一色。
晨露白靄,水汽繚繞成了霧氣,土司衙門外的石獅子在霧氣中兩兩相望,輪廓漸漸清晰,一股清新的空氣沖刷了院落里頭沖天的酒氣。
一騎快馬奔跑來,馬背上的小兵滾鞍下來,蹬蹬跑進了土司衙門,捎帶來了姜檀心等候已久的消息。
「二爺派我來傳話,說他已收好了賬,怕徐丙川心思不軌,故帶著人手去涼州道上接應葉驕陽,傍晚便回!」
姜檀心神色依舊,喜怒不辨,到是葉空緊緊攥起了身側的拳頭,慍色上眸。
姜檀心不著痕跡地拍了拍他的肩,低聲滑過︰「自己經歷過了,才更加可信一些,你並不後悔昨日將令信交托于我吧,若沒有那一番布置,你且看傍晚他回來,又是如何的局面」
擺了擺手,打發報信的士卒下去,姜檀心轉過了身,狡黠滿眸道︰
「好了,現在我們要做得,便是請你二嬸堂妹賞出梅花、吃一頓家常便飯,哦對了,你那堂妹可是親梅竹馬,亦或是定過親之人?」
別過臉,葉空臊意上臉,冷聲道︰「別瞎說,她只有九歲,叫小花,喜歡吃葵瓜子,我跟她關系其實挺好的」
姜檀心惋惜一眼,率先邁開了步子︰「哦,那可惜了,不過童養媳也不錯啊,看你這副身板,也不一定立馬就能尋著媳婦,喜歡吃葵瓜子,太好養活了」
葉空惱了,將她的名字從牙縫里擠了出來︰「齊—姜!」
挪揄一挑眉,姜檀心施施然扭過身,徑自朝著後院走去,只留下葉空一人恨著牙,噴著火,朝她背影一陣月復誹。
一切無礙,直至日落西沉,算盤老二終是一人一騎,率先回了土司衙門。
看著平靜如初的衙門口,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模了模頭頂稀疏的頭發,心底隱隱的興奮躥上嘴角,壓抑不住的勾起笑意……
不行不行,他要打住,他的哥哥死了,死在了西戎強盜手里也好,死在徐丙川手里也罷,總之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涼州道上,他既負責迎葉驕陽回府,也負責送他上路,帶去的心月復人馬喬裝換面,換上了從涼州府成衣鋪子里買得衣衫,他們手舉鋼刀,同孤身一人的葉驕陽纏斗了一個多時辰才勉強將人殺死。
那膂力強勁,勇猛凶悍的葉土司,死時窟窿百洞,血流成河,他的一柄銀槍扎在黃土里,腿也扎在了黃土里,即便是死了,他也閉不上眼楮,惡狠狠地盯著算盤老二看。
讓大部隊押送葉驕陽的尸身回來,他自己一人一騎先回來布置人馬,待一切盡在執掌之中,他便會公布葉驕陽的死訊,然後自己繼承下一代土司的位置。
現在,還未到勝利的時候,算盤老二勉強壓住了心頭的興奮,他一撩袍,佝僂著背,躥上了階梯。
扭了扭頭,他見門房外的守備俱是新面孔,不由心下一突,皺眉問道︰「你們……是虎賁營的人吧,怎麼來這里了?原先的守備呢?」
「回二爺話,昨個葉公子擺下流水宴請他們吃酒,大概是喝多了吧,所以找我們頂上了了」
「胡鬧!這種火燒眉毛的當口,竟然還有心思擺什麼流水宴,可是那個妖女的主意?」
「正是齊姑娘」
冷哼一聲,算盤老二一甩袖,大步繞過照壁,過儀門,走到了院子,高聲問道︰「葉空在哪兒,喊他來見我!」
一邊掃地的小廝懦懦道︰「少爺在夫人房里……不過」小廝話沒說完,算盤老二就氣沖沖的走了,小廝只得把後半句吞進肚子里。
「葉空!」
算盤老二猛地推開了房門,可瞅見里頭情形,不由傻了眼楮。
一屋子大男人被捆得像粽子,嘴巴上被漿糊蘸得牢牢的,像堆小山一樣的堆滿了整個房間的角落,房間正中擺著一張圓桌,上頭立了個花瓶,斜斜插著幾支開得尚好的梅花,另擺了幾盤時節瓜果,還有些軟糕瓜子。
自己的媳婦女兒哆嗦嗦地坐在凳子上,顫巍巍地不敢說話,看見他來了,更是尖聲道︰「快跑!」
姜檀心斜了一眼過去,捻起一粒瓜子慢悠悠送進嘴里, 一聲,施施然吐出瓜子殼,輕笑道︰「二爺來了?不如坐下一同賞梅,這幾近傍晚,您還打算去哪兒?」
算盤老二心中大致算明白了,一時慌亂之後,勉強定下了心神,他將手背在身後,直起了佝僂的背,冷言冷語道︰「齊姑娘好大的動靜,這是要做些什麼?」
姜檀心將腿一架,胳膊肘撐在桌面上,笑意狡黠,她方吐出瓜子殼,便捻在手指間,丟向角落的人粽子,拍了拍手,她不甚在意道︰「沒什麼,只是想和二爺論一論這賬目上的出入」
眸色一深,算盤老二皺起眉頭,他盯著面前的女人從桌下抽出三本賬簿,一一擺在了他的面前。
打了個哈欠,睫毛浸水,姜檀心翻開了第一本︰「大殷開元六年,陝甘大旱,遍地顆粒無收,朝廷減了涼州的賦稅,更是撥下了五十萬兩救災款項,朝廷四十萬兩,土司衙門十萬兩,你我且說說這十萬兩的銀子去往何處吧。」
「哼,自然是救濟災民了,帳面兒上寫得清楚」
「哦,是麼?且不說土司轄區的災民,一旦餓了肚子,陝甘流竄的難民不分碑界,朝廷明發諭旨,在各州府縣土司轄區,設立棲流所,專門收納流民。冬設暖炕,夜給油燈,吃住全管,定期遣散……瞧二爺的賬本,光是土司轄地的棲流所可是收納了五千人之多啊,每人按照二兩銀子算,這已是一千兩了,還有三千多無處容身,臨時搭建窩棚,額外又是三千兩,買棺木、蘆葦埋葬,又需幾千兩,粥鋪分粥,賑災銀款挨家分發,嘖嘖……真是一毛錢都沒有浪費」
算盤老二冷笑一聲,心中暗道︰做假賬又如何,他是大大增加了流民的數量,可如今災民走得走,死得死,留下一本花名冊,怎麼差的清楚!
姜檀心頗為惋惜得合上當下賬目,遂即翻開了另外的一本︰
「這里是土司轄區棺木、米糧鋪的賬簿,商人從來錢貨兩訖,除了做官府的買賣,得另上一本賬,因為官家從來都是拖欠貨款的,不是麼,我替您算了一下,這里外里加起來還不足您虛報的一成……誒,別說您是從別處運來的,因為我還有一本賬簿呢」
抄起最後一本,淺笑道︰「這是涼州府所有棺木、米糧鋪的賬簿,其上皆是涼州府棲流所的供應貨款,跟您一點關系都沒有哦」
算盤老二氣得冒火,這丫頭從哪兒弄來得這麼些賬目!昨個好悄聲無息,今兒就來下這麼大的套子!
「這是我土司衙門的事,即便是假賬,我也填補在了別處緊缺要口,要你個外人多管閑事!」
姜檀心算準了他會這麼說,抬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抱歉一笑︰「如此,那我們再來算一算今年土司衙門所有的款項進出吧?」
……
算盤老二要瘋了,這丫頭究竟什麼來頭,她將他的假賬拆得七零八落,準確無誤的尋出了缺口和填補痕跡,那些作偽虛帳一處也沒有逃過她的眼楮,她便像是唱菜名一般,輕輕松松把他貪瀆挪用的錢盡數算了出來,分厘不差!
「咚」得一聲,賬簿摔在了桌子上,女子手指掰,清楚得報出了一串數字︰「一共十五萬四千九百八十兩,二爺,銀子呢?」
腳跟不自覺後退一步,他手指緊扣門扉,恨恨道︰「沒有用了,沒人能拿我怎麼著!葉驕陽死了,我才是土司,等我當上土司,錢本就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誰能拿我問罪!」
葉空噌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面色陰沉,臉色鐵青︰「你剛才說什麼?」
他掙月兌不開,瘋魔一般笑了起來,抬手拍了拍葉空的臉,笑意猙獰︰「乖佷兒,我說你爹死了,死了!」
葉空瞳孔一縮,甩開他的手,借著,毫不客氣一擊重拳敲在了他臉上!
算盤老二咚一聲撞上了身後的門扉,這一拳敲斷了他一顆牙齒,打得他滿口皆是血!
可葉空並不覺得夠了,他抬腳又是一下,一點兒不留情地踹上了他的臉頰,將他像一顆釘子一般被按在了門上,房門顫顫巍巍幾欲傾倒。
「二叔……二叔,你真該死!」
「不許打我爹!」
小花從凳子上躥了起來,猛地朝葉空撲了過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小姑娘下了死口,他吃痛一聲放了手——
便趁了這個當口,算盤老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跑,即便是小花在身後一聲一聲呼喊他,他也未曾回過頭來,為了逃命,連老婆女兒都不要了!
葉空遂即跟著追了出去,藏在門房里的士卒躍躍欲試,卻被姜檀心攔了下來,她搖了搖頭道︰「殺父之仇,不是外人能插手的,讓葉空自己來」
……
*
算盤老二跌撞著跑出大門,他捂著發蒙發疼的腦子,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跑,他的兵就在來的路上,他的兒子還在涼州,只要投靠徐丙川,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小花嚎啕得哭聲尖細刺耳,他的腳步更加慌亂,跑出土司衙門的一路上,並沒有人阻攔他,他向一家賭坊奔去——這是土司衙門的產業,平日里都由他接管,既然要逃命,他必須要帶足現銀。
猛地沖上櫃台,他喘著粗去,使勁瞧著︰「侯三,快給我些銀子,爺有急用!」
侯三傻了眼︰「二爺?昨個土司衙門才派人收了全部存銀,櫃台里沒現銀啊……」
罵了一聲娘︰「那我去劉寶那兒取。」
侯三扯住了他︰「是不是出事了二爺?劉寶那也被取了,昨個全部店鋪都取走了現錢,而且是虎賁營的士兵,都不是從前收銀的老面孔。」
一拳砸上了櫃台,算盤老二燒紅了眼角,心口壓著一塊兒大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像是四處逃竄的老鼠,卻步步逃進敵人早先布下的陷阱之中,這種自投羅網的赴死感,讓他很不好受。
沒有留下任何解釋,算盤老二一把揪過侯三,從他腰際扒下一袋碎銀子來,揣進自己懷里轉身就走。
他向涼州道跑去,心中掐算,他的大部隊這會兒也該到了!
可等跑到了界碑口,他猶如雷擊,他的人再一次被捆成了人粽子,你疊著我、我壓著你,統統被丟在道路一邊。
葉空紅著眼楮,猶如一尊殺生佛,等著始作俑者的自投羅網。
銀槍帶血牢牢立在土中,這是葉驕陽的寒槍,此刻卻到了葉空的手里。
葉空燒紅著眼角,緊抿薄唇,他向算盤老二丟了一把鋼刀,遂即低喝一聲,手腕一翻,銀槍拔地而起,寒光如游龍出海,翻江騰浪,鐵畫銀鉤。
開弓步,三尖相互照,他橫槍在胸,一句贅言沒有,上去便是刺、挑、攔、架招招發狠,步步緊逼!
算盤老二雖多年荒廢武藝,可底子猶在,想那葉空小子的葉家槍,還是他手把手教起來的,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這個小子,鼻下冷哼一聲,挪步後撤,抄起手中鋼刀一擋,架開了迎面一刺。
他寒刀在手,大砍大攻,快、疾、猛、狠、干淨利落,刀光罩身,水潑不進。
葉空吃力後步一撤,卻仍穩穩踩在當下,虎口震得發麻,他不由銀牙緊咬,雙手一抖槍頭,緊接著一個槍圈,擾亂敵方視線;腰腿發力,一招梅花飛雪,直刺對方下盤——
算盤老二閃身,此槍走空!
武諺雲︰刀砍空,巧用柄,槍扎空,速變棍。
只見葉空一個「槍穿梭」將槍做棒,橫掃對方小腿,算盤老二旱地拔蔥,縱身躲過。
葉空的所有槍法皆有他所授,那小子剛抬手,他便知道他要出什麼招,心下應對,游刃有余,大刀橫劈豎砍,緊緊壓制著他,阻了槍頭之利,他近身劈砍,更是逼得他節節敗退……
砍刀迎面而下,架在槍桿之上,一人腕力下壓,一人費力肩頂。
「乖佷兒,你忘了葉家槍是我教你的麼?想替你爹報仇,不覺痴心妄想?」
葉空冷笑一聲,他頂著一口氣,話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葉家槍傳嫡,你只知道前頭九九八十變,卻不知最後一招,此招從不傳旁人,二叔要試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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