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 116 燭九陰死,葉空亦“亡”

作者 ︰ 糖元炖肉

方鼎傾斜, 當一聲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

鼎中如馬蜂窩般的托盤幾乎垂直豎著,其中一粒粒的黑色藥丸剝離,滾落,直直墜下煙囪火道,和吞吐的火舌糾纏在一起。

最後一粒,存放在最中心的凹槽位置,它閑適封存,沉寂歲月,由血肉性命煉成,像是惡靈沉睡一般。

突逢今日這滅頂之災,它心有所感,一股叫囂的不甘騰沖而起,它緊緊粘附在凹槽之中,任由重力牽引,硬是不肯與同伴共赴毀滅……

一聲輕笑起,輕蔑、不屑被寒冰緊緊捆束著,風輕雲淡的掃過,卻帶著最致命的決絕。

戚無邪抬腳一蹬,方鼎受其力後,隆隆作響。

空蕩蕩的鼎月復中激蕩起一波震動,活生生將那最後一刻「余孽」一道震了出來。

是他,果決的為它敲響了喪鐘……

「 ——」

巨聲響起,整一只方鼎朝著逆反的方向重重砸去,幾乎整個嵌進了牆壁之中!最後一粒無竭砸落地上,沾染著劫後余生的沉溺,遠遠滾出了一陣,停在了塔身邊沿的角落處。

此刻,誰也沒有心思再去理睬它,因為,強敵已至!

突逢巨變,戚無邪暗道一聲不好,再一處巨大的陰影覆上之前,迅速閃身避開,退身一丈,牢牢立在了當下。

他抬臂一擋,拋下決言,冷聲道︰「下樓!」

眾人仍然沒有醒過悶兒來,他們只覺地動山搖,像是一塊巨大的落實砸在了浮屠塔外一般,難立難支。

「怎、怎麼了?」

「……那邊!」

姜檀心驚訝抬眼,素手一指,指向牆上游走的巨大黑影——浮屠塔是整一塊玉石雕鑿而成,牆壁隱隱透著默光,可以窺見外頭明顯的光線明暗。

這身形……是燭九陰!

它竟然進地宮了?!

戚無邪的話向來是不可違逆的命令,在這種生死一線的底下,更是被人奉若神明旨意。往往腦子還沒想明白,四肢卻已經照著他說得做了。

等姜檀心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奔下到了第六層,腳步才穩,只覺塔身重重一搖晃,頭頂上碎石砸下,整座浮屠塔像是要塌了一般沒命晃動。

她驚詫的扭過身,扶住了戚無邪的手臂,看著燭九陰肥大的身軀從樓梯道兒上擠了下來!

它卡在拐角處,躬著蛇身不住的扭動,上顎被戚無邪戳出來的血窟窿,現在已經凝結成了一個丑陋的血疙瘩。

蛇信  吞吐著,無可遁形的恨意,直逼戚無邪的面門。

很顯然,它是一個記仇的家伙。

石門擋不住燭九陰,戚無邪早有預料,但他沒想到它來得這麼快,也這麼決絕的一頭撞入了浮屠塔,勢要和他血仇拼命。

「你們先走,不要拖累我」

戚無邪不著痕跡地站了最前面,冷聲言道。

姜檀心掃過身邊的幾個「傷兵殘將」葉空身手雖好,但背著花間酒基本已沒了發揮的余地,陵軻、太簇方才門外一斗顯然也傷了筋骨,如今再戰又能有多少勝算?

至于戚無邪他,別看表面上還是跟沒事人一樣,但姜檀心清楚,他的手臂落下了傷,根本使不住什麼力氣來,不然剛才也不會用腳踹方鼎,顯得那麼變扭吃力。

與其說怕她拖累他,不如說是他怕害死大家,這一次,姜檀心絕不會再听他的了,她不走,即便是死了,也要留下了。

銀牙緊咬,也不知道哪里來得勇氣,她霍然上前撞開了擋在最前面的戚無邪,奔著燭九陰就這麼一路莽撞而去!

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姜檀心!」

戚無邪怒極攻心,饒是他速度再快,也沒能把人給撈回來!

燭九陰有些困惑,它瞅著眼前那羸弱不堪的嬌小身軀,如此無畏無懼地就這麼朝它一路奔了來,太不過不自量力,這樣的以卵擊石讓它輕蔑、嗤之以鼻。

以高傲者的姿態伸長了蛇頭,蛇信  得吐著,燭九陰濁黃單眼微微闔起,打量著微弱芥子的無效反抗,甚是隱隱有些期待……

遠看是怪物,近看卻成了一坨坨的爛疙瘩。

姜檀心說服自己,將整一份的恐懼分割成小份,將可怖的蛇頭看成無數的蛇鱗蛻皮,她放空了自己的視線,驅逐了內心的畏懼。

不知者無畏,心里承認了它的強大,那麼,你永遠敵不過它。

眸中寒光一閃,姜檀心殺氣沖起,手心翻轉之下匕首鋒芒乍現,刺痛了戚無邪的目光,卻騙過了燭九陰的防備。

輕敵,注定是要吃虧的。

女子狡詐,挑著它額首的血窟窿捅去,傷口本就破裂,比起周圍一圈堅硬的蛇鱗,此處卻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痛上加痛,燭九陰扭曲著緊繃起了身子,可不等它及時的做出攻擊反應,這看似毫無攻擊力的小女子,又給了它生死不能的一擊!

手腕力量有限,即便是這樣的傷口新肉,她的匕首也只插進一寸不到,可她並不沒有放棄燭九陰的打算,記仇?不如連她的一份一塊記了吧!

手一撈,輕盈躍起,姜檀心一腳踩上燭九陰頭頂上插了半截的匕首,用著自己整個人的重量,將匕首盡數沒進它的額首上!

燭九陰痛不能持,高高揚起了頭,像一口吞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小丫頭,無奈此時的姜檀心已踩著它的身體,躍到了蛇背之上,順著它龐大滾筒般的身子,一路向第七層攀去!

它卡在樓梯道上,不能收放自如的轉身,只得往後慢慢挪去……撕裂的痛楚令它不住地搖晃著大腦袋,撞擊著樓梯兩側的牆壁,恨意轉瞬即來!

隨著它一路退去,去追趕姜檀心的身影,戚無邪也跟著躥了上去,眉頭緊鎖,眸如寒霜。

葉空將身後的花間酒交給太簇,提著銀槍也趕了上去,三步跨成一步,追了上去。

重新回到上頭,只見整個浮屠塔的塔蓋已經傾倒了半個,碎玉石塊狼藉滿地,石落大小不一堆積在一起,將整個三足銅鼎也埋了起來。

姜檀心背脊靠在一處坍圮廢墟前,橫著匕首在胸前,不住地喘著粗氣,她緊緊盯著蓄勢待發的燭九陰,不敢枉然動作,只為了拖延幾分時間。

她不沒想過戚無邪會拋下他,護送葉空他們先行逃離,她這麼做只不過為了分散燭九陰的注意力亦或是恨意,讓戚無邪多一分喘息的時間和空間,他們就多一分勝算。

可這只是她的心中所想,並非他的。

他的理智在她沖向燭九陰的一剎那毀于一旦,蠢丫頭……蠢丫頭,何止一個蠢字了得!

巨蛇盤踞在傾倒的三足鼎上,兩個人隔著蛇口遙相對望。

痴纏、不解、心疼在彼此之間交雜融匯,可誰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終究是他錯了,他早該在玉石門外結束這一切,而不是讓她也背負同樣的結局!

蛇信吞吐緩慢,燭九陰緩緩弓起了身子,瞬間殺意暴漲,它一尾巴甩向姜檀心,遂即張著嘴就朝戚無邪撲去——

戚無邪躲閃未及,背脊撞上硬壁,喉頭發著一絲腥甜之意。

他沒有任何武器,但不代表他不會,接過陵軻手里的黑刃寶刀,左手執刀,利用右手手肘力量,寸寸抵擋燭九陰的攻擊。

自打傷了手臂,外加流了半身的血,他已是獨力難支,勉強吸引燭九陰全部的注意力,讓尾部糾纏的姜檀心平安無虞。

他能這般想,她又為何不可?

彼此皆願對方平安,不顧自身安危,你狠心,我比你更加狠心,你豁出命來,我也不想活了,傷敵一萬自損七千,他和她,對燭九陰狠,對自己更加狠!

首尾兩端的麻煩,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讓燭九陰有些為難,分散了它攻擊的注意力,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這般擾亂只會激發它更強的殺意!

沒過多久,它就證明了自己的氣惱憤懣,用尾巴狠狠將女人卷了起來,並一口咬上了戚無邪的肩膀,將他頂在角落的廢墟之中,使兩個人借無法動彈。

它要慢慢絞死一個人,更要讓另一個流光鮮血而死,它睡了那麼久,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它要看著他們一點點沉入死亡的地淵……

寒光一瞬,蛟龍出海,扭轉乾坤須臾一瞬!

不知哪里來的一柄銀槍,從燭九陰的喉頭一路破開,視其尖銳的蛇皮為綢緞蠶絲,一路割劃而下,實在是太過輕松。

不是這柄銀槍多麼剛硬鋒利,看它幾乎變形的槍身就知它並沒有改變,變得是那個握槍之人。

姜檀心被纏得上氣不接下氣,頭昏昏得兩眼發黑,但從她的角度,她恰好看見了葉空——

他滿臉鐵青,連印堂都涂著一抹死寂的灰,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關節處幾乎把銀槍握的變了形!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膛不住的起伏,他喉頭一聲怒吼,手腕一翻,竟將燭九陰的腦袋整個刺翻了開!

銀槍不堪強力擠壓,扭成了一截麻花,毫無用處地頹然倒地,倒在了燭九陰的血泊之中,送他最後一份超度的祭祀之禮。

有一個人,跟著它一塊死了……

姜檀心只覺腰際禁錮的力道一松,整個人撲在了地上,她狼狽的爬起來,雙手沾染著燭九陰黏稠的血液,朝著戚無邪踉蹌而去——

撲進他的懷里,身體才慢慢開始顫抖起來,劫後余生的欣悅,被後怕充斥得所剩無幾,當時有多決絕,此刻就有多慶幸。

幸好,他們又挺了過來……

戚無邪攬著她的腰,將她按在懷中,他深深喘了一口氣,抬起幽暗森冥的眸子,看向了佇立在血泊中的葉空。

余光一掃,他已心知肚明。

角落處遺留的最後一粒「無竭」,此刻已蹤跡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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