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霓陷入深思,久久沒有出聲,春塘眼角多少留了一些不忍,她對她真的很好,可自己不能選擇她,選擇了她就等于在找死。
「春塘,你先回去吧!」沈雲霓感覺到隨著夜深而來的霜重,心里一緊,回頭輕聲說道。
「小姐,你不讓我回你身邊嗎?」。春塘很是有些驚異的問。
沈雲霓想起燕王那張不同意的黑臉,扯出一個笑臉,「等過段時間吧,你先在皇宮待著,說不定我還會需要你的。」停了一下眼光一閃又問道,「春塘,你晚上是怎麼出來的?」沈雲霓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春塘算不得蕭天怡的心月復,晚上是怎麼從皇宮出來的,白日里自己也忘了這麼一層,這大半夜的春塘是怎麼出來的呢?
「哦,我是出來替公主采辦些女紅用品的,只消明日一早回去告訴公主說晚上沒趕得及宮門下鑰,小姐不用為春塘擔心。」春塘麻溜溜的一句話就出來了,似乎是備在嘴邊一樣。
「嗯,那就好,你自己小心,我得先走了。」由于擔心燕王回來發現她不見的事情,沈雲霓急著要趕回去。
沈雲霓說完只見其腳下步履如飛,快速離開。
春塘望著她遠走的方向,眯了眯眼楮,學會功夫了,而且看來還不弱,要不要向康貴妃報告呢?畢竟她對自己是真心的好,如果不是弟弟還在玄月宮,自己或許真的會選擇和沈雲霓的這份似主僕似姐妹的感情,可是想起年幼的弟弟,心里的決心只有堅定一些。
踩著屋檐落進淺雲閣,輕手輕腳的進去,看著還在睡著的暖兒,稍微松了口氣,走進里間換上衣服,撒開發絲,就上了床躺好。
沈雲霓沒有發現自己身後一直跟隨著她的秦譽,此刻秦譽正站在淺雲閣的屋檐上,嘆口氣想到︰王爺果然沒有猜錯。
皇宮懿祥宮東暖閣里,康貴妃正怒目瞪著一直以來都溫順懂事的燕王,他這一次竟然一口回絕了她的要求,而且竟然還私自決定將娜慕雅獨自囚于歷城王府。
「你這個逆子,是不是覺得本宮老了,你就可以月兌離本宮的控制了?告訴你,休想!玄月宮的主子一日是本宮,你就休想月兌離本宮的掌心,除非你不在乎你妹妹,還有那個賤女人的性命,否則你大可離去,天涯海角的去過你的瀟灑日子。」康貴妃一甩袖子,重重坐上上方的鎏金百花椅,狠聲喝道。
「母妃,您為什麼就非得要這麼做呢?霓兒有什麼錯?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們之間的前塵往事,為什麼要將她卷進來?自那年兒臣做過那件事後,日日難安,夜夜不寐,母妃,您為什麼就不能放開一些呢?白姑娘已經被你害得和皇叔生死離別,您為什麼還要把仇恨延續到霓兒身上呢?」燕王望著上首母妃那張依舊妖艷的面容,心痛的說道。
「你還記得那件事?是啊!如果本宮告訴那位沈姑娘,當年就是你騙到了白梅嫣的鮮血,當年就是你騙到蒼古清內力盡失,才被我種下七心血情蠱,澈兒,你已經滿手鮮血,你已經和沈雲霓敵我兩對,所以,你只能隨著母妃一直走下去,還有,皇位母妃一定會幫你得到的,這麼多年了,我給他下的藥早該起作用了,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沒有死呢?」康貴妃扭曲的臉上一會仇恨,一會回憶,一會又無奈的說道。
「母妃,我不想要皇位了,只要您肯放了霓兒,我會帶她離開,我們不在您眼前出現,我們不沾染皇族任何事情,好不好?母妃!」燕王悲戚的伏地長跪叩頭,只想求得母妃同意。
「蕭天澈,我說過,不可能,還是你想沈雲霓明天就知道十幾年前的事?想讓她知道最該恨的人是你和你的母妃嗎?」。康貴妃柔柔起身,風情萬種的走下來,高貴的頭顱微微揚起,如寇蘭指打出一枚手中把玩許久的棋子,只听見「嘩啦」一聲,那個康貴妃最鐘愛的寒玉雕塑就碎了一地,「在本宮眼里,從來沒有最重要的東西,只有得不到的才讓我心心念念。」說這番話的時候,她似乎是在訴說著一件美好的往事般笑容滿面,仔細的看,眼里卻冰凍一片。
燕王不知道還該說什麼?母妃這是在告訴他必要的時候她可以舍了他,也要讓那些無辜之人來祭奠她被情折磨至死的那顆冰冷之心。
此刻外面的寒風似乎更狂了些,使勁的拍打著窗戶,窗欞里滲進來的寒意瞬間被里面炭火化去,只余得一絲微風掀起屋子里軟軟的輕紗,宮里一干人等都被打發了出去,此時空蕩蕩的暖閣里紗揚不見人語,獨有滿室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