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幾天,也賭了今晚不會有人前來,冷曼兒換上黑衣,只身前往之前盤下的鋪子,也就是阿水阿風住的地方。
只挑小路,竟然幾乎無人。本以為會看到燈火,可誰知道都到了門外,竟然還不見一絲光亮。抬手敲門,敲了許久也不見人來開門。雖然相信這兩個孩子不會是壞人,可是這才幾天,竟然就一起不見了行蹤,還是不由得讓人懷疑。
前世,就是犯下認人不淑的錯誤,這世,難道還要重蹈覆轍?
找了扇沒有關嚴的窗戶,冷曼兒動過迅速地跳進去。借著夜色仔細查看屋里的情況。工程的進展超出她的想象,本以為不過是會有個大框,可現在看來,就算是明天就直接開業也不會有絲毫困難。模去阿水阿風的房間,房間整潔,床鋪整齊,不像是有外人闖入的痕跡。模模灰塵,也不像是長時間沒有人住的樣子。
他們一定只是出去了,一定只是臨時有點事情,一定不會背叛自己做什麼的!雖然他們只是孩子,可是孩子怎麼了,孩子也是可以有一顆向善的心,善良的心,誠實的心的!冷曼兒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讓自己安心,讓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
等了許久,有多久呢?久到天變成了徹底的黑色,黑的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里面,粘稠的壓抑的混沌的,絲毫抽不出身。久到透過半開的窗子,能看到遠處的天空已經漸漸泛白,那樣的透著青色的慘白,燒的她心底一陣陣疼。
這兩個孩子真的不會回來了嗎?真的連一句告別都沒有了嗎?
「哈哈,你看,是不是還是我的比較好?」
「才不是,分明是我的比較好!」
「你這個小家伙,你可看好了,我這可是銀葉子碎片。你那是什麼?」
「你懂什麼,我這是墨玉鐲子的碎片,可以磨成項墜的!而且,我也不是小家伙!」
阿風和阿水的聲音嘰嘰喳喳就傳入冷曼兒的耳朵,兩個孩子高高興興的聲音不僅僅暗示著他們的安全,也同時在向冷曼兒大聲的聲明,他們都還是曾經的那兩個孩子,從不曾有異心,從不曾背叛。即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保持著曾經許下的忠誠。
「呀,小姐你怎麼過來啦!」阿水先發現了坐在窗邊的冷曼兒,高高興興就跑過來,獻寶似的就給她看手里的東西,「你看你看,我和阿風發現好多大戶人家會在半夜扔垃圾出來,哈哈,如果白天吵架了,晚上的垃圾就很好哦!我們每天都走幾家,就能撿到好多好東西!阿風再修修補補的,以後都能賣個好價錢!」
一種叫做感動,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情緒在冷曼兒的心底滋生蔓延,速度之快遠遠超過她的想象,淚水已經無法控制的涌入眼眶。連忙低頭,快速的眨了幾下眼楮,以此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不貪,她一點都不貪。她只求我對你好,你別害我。我付出了那麼多,至少給我一點點的回報就好。她只不過給了這兩個孩子一個住處,他們竟然廢寢忘食的不僅提前完成了裝修,更是趁著夜色不嫌髒的去翻撿富人的垃圾。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了報她的一床之恩。不過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哪里值得這兩個孩子付出如此之多!
他們也就不過是兩個孩子!他們這樣,讓她如何回報?她根本無以為報!
「以後不要去了,我再多拿些銀票過來就是。」終于控制了聲音和情緒,可在看到他們兩人髒兮兮的手上被劃破的傷口時,淚水終于再次決堤。
「小姐,沒事的。反正我倆晚上沒事,哈哈,順便出去溜達溜達。」阿水笑的很大聲。比起青樓的挨打和不可知的未來,她在這里已經太過知足,有吃有喝,沒有約束,被人信任,沒有威脅。此生,還有什麼可求的呢?沒有了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冷曼兒忽的厲聲呵斥,聲音冰冷,和剛才完全不再是同一個人,嚴厲之情似在罵兩個不懂事,就知道闖禍的不爭氣的孩子。
屋里死一般的寧靜,阿水的笑容本來還僵在臉上,這會漸漸地沒了笑意,低頭站在原地,淚水在眼里打轉打轉,終于再也控制不住,答滴答滴的順著灰色的衣衫滑落,衣衫上開出一朵朵細小的花。她努力的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不是生氣,她只是覺得委屈,她也不怕吃苦,可是她唯獨不想讓冷曼兒生氣,不想她難過。
「我們知道你有銀票,可是我們也想憑自己的雙手創造一些什麼,我們也想和你一起拼搏,我們都是大人了,我們不想只是依靠著你。我們希望有一天,也能讓你依靠。」雖然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可是阿風的身高已經和冷曼兒差不多,這會走過來,認真平視她的雙眼。還處在變聲器的幼稚聲音,听在耳里卻讓她忍不住淚水。
原來他們懂她,他們一直都懂。
「我看過這幾個首飾了,都是皇家的樣式和材質,沒法在這里出賣的。若是被追蹤到,很麻煩。」他手里拿的正是夏王爺前些天派人送來的,剛剛被冷曼兒放在桌上。
本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又覺得這個孩子身上本來就有太多謎團,他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那你們這幾天,都找到些什麼,讓我看看吧。」
阿水一听顛顛跑進屋里,神神秘秘的拿出個盒子,雙眼通紅抿著嘴充滿期待的遞過來,那份小孩子心思的美好,不言而喻。
不過打開之後,就換做冷曼兒驚呆了。她本來以為兩個孩子不過是小打小鬧,不過是沒事找事,圖個新鮮,可是!可是這盒子!
瞪大雙眼,冷曼兒不可置信的看看盒子,又抬頭看看兩個孩子滿臉期待的表情,終于再忍不住開口相問,「真的是你倆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