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悅在郭家「妯娌」之間,關系還算處得和睦,當她把劉雪華引見給郭開維和郭開迎妻子時,兩人不友好的沖著她翻了個白眼。♀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家老三的戰友啊,我都听說了,老三在部隊上,全靠你提攜著呢。」郭開維的妻子,是個平時不讓份的主兒,她作為郭家的長房長媳,和關悅處得很是要好,見了劉雪華後,果真楚楚動人,是個美人坯子,她要為關悅出口氣。
「大嫂您好啊,我也听說過您的故事,你的那兩個兄弟還時常給你惹事嗎,要是哪天進了去,開維大哥不管,可以來找我,我父親在a城領導面前,還是能說上話的。」
郭家大嫂見劉雪華的口語真是凌厲,她也不敢得罪人家,必竟自已兩個親兄弟就是個混賬東西,要是讓劉雪華下不來台的話,也許她的一句話,丈夫郭開維也保不住那兩個小子。
「我肚子不舒服,失陪了,我去呵屎。」
見大嫂走後,郭開迎的妻子拉著劉雪華走到了一邊,那里有好多零食,取出了一把松子,放在了劉雪華的手中,「我那大嫂就是欺軟怕硬,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要是話說深了,她有個毛病,上心的狠,成宿成宿不睡覺。」
「還有這病啊,看來我得離她遠點了。」劉雪華呵呵一笑,坦然處之。
「有客到。」此回來的是郭父重新參加工作時,那所中學的教師同事,他們一向很是敬重郭父,原因是郭父是舊社會時的大學生,不僅文化修養高深,對待教學上更是兢兢業業,不務人子弟,平時也是他們的榜樣。
就當老師們都在給郭父燒香燒紙之時。忽然听得村外車聲大作,好多摩托車手擰油門車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很是鬧人。♀
「大哥你看。」順著郭開迎的手指方向望去,郭開維看到了塵土飛揚的場景,這些車輛在郭家的胡同口停處,大約有幾十輛摩托車,轎車也有十幾輛,從車上下來了上百人的隊伍,為首一人。身穿黑色風衣,頭帶禮帽,雙肩很自然的垂下了一條雪白圍脖,這裝扮很象電視劇《上海灘》中的「許文強」。
「都躲開,都躲開點」。走在最前頭的幾個黑色中山裝大漢,各自戴著黑色的墨鏡,推搡著攔在路上的人群。
「撲通」,那「許文強」直直的跪在了郭父的靈前,「大爺啊。我是升子,以前來過你們家,我是新哥的兄弟,您老走了。我知道信晚了,您不要怪我呀。」劉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象他才是郭父的親生兒子。
待劉升燒完香和紙後,又磕了三個頭。本應郭家兩兄弟也磕頭回禮,郭開維不但沒有回禮,怒目橫對的看著他。
「大哥。該回禮了,這麼多人看著呢。」郭開迎低頭拉了拉大哥郭開維的衣角。
郭開維還是沒有動作。
「大哥,今天是父親的大日子,禮節上得過得去不是。」郭開迎又用拿指狠狠的觸了一下郭開維,郭開維也就順勢磕頭回了禮。
從靈棚里走出,劉升直接向收白事禮金的賬桌走去,從身邊人手中接過了一捆捆「大團結」,笑呵呵的對記賬者道,「給我記一下,我叫劉升。」
「劉升,一萬元整。」「白事記賬處」,有前後兩方面人組成,一方面的是前台,負責數「白事禮金」,當他們數完時,會以高調長聲,報一下行禮人送的錢款數量。
後面則還有一方長桌,有一老者專司記賬,他會把前台高調長聲的話,記下來,形成賬本,為以後還禮給人家做個記錄。♀
「升子,我大哥說了,你人來就行了,這禮金我們不能收。」听到長聲高調後,郭開迎走到了「白事前台」。
「老六,我是新哥的鐵哥們,我今天來不是沖你們,這個你是知道的,我沖的是新哥,他是我的好朋友,還救過我的命,這禮金非收不可。」
見劉升如此一說,郭開迎也覺得是這碼子事,如今劉升也算得上是場面上的人物,據說還當上了「省-政-協的常-委,」加入了某某民主黨派,早已今非昔比了。
正當郭開迎想招待劉升去一旁休息時,郭開維走了過來,「你說的,我老遠都听到了,在這家里,我是老大,不管你沖著誰,都不能收,你要是看著老四的面子,你可以把這錢送他家里去,給他老婆孩子。」
「好,好,既然大哥不許收,我就收回,來人哪,把錢拿回來。」按照劉升的吩咐,他的手下從賬桌上取回了錢,放進了公文包里。
「哎呀,都在呢呀,領導也在。」劉升為了展示自已的實力,他走到了a城警局的休息區,沖著三號領導拱了拱手。
「劉老板,听說你又收購了一家酒樓啊,恭喜發財呀。」三號領導也是笑容滿面。
「大哥,咱們回靈棚去吧。」郭開迎怕郭開維惹事,搞亂了場面,催促大哥回到自已的位置。
「老四怎麼交了這麼個朋友,欺男霸女的,還管我叫大哥,誰是他大哥呀,我要是有這兄弟的話,我得撞牆踫死。」郭開維說話的聲音很大,在場的人都議論紛紛,猜測他和劉升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怨仇。
郭家的「白宴」足足擺了七天,這在a城是很少見的,一般死去的人出殯都是死去的第三天進行,可是由于郭家的客人,都來自全國各地,也就改變了形勢,改成了七天。
在這七天里,不時的來人拜祭,本地的,晚上會回家居住,外地來人,則安排到本村親屬的家里,就在這幾天里,這個小小的村落,突然間增加了上千人的人口,不僅消費可觀,還帶動了村里各個小賣店的經濟,他們熱火朝天的進著貨物,一整箱一整箱賣出的同時,也換來了大把的鈔票。
郭父早已有病留了話,要等南疆軍區的老戰友來過,才出殯火化。在第六天的上午,終于等來了老人家。
只見老人家身著軍裝,快步走到郭父的棺材前,痛苦的哭了起來,「老哥啊,你這麼快就走了,我知道信晚了,你不會怪我吧。」
由于之前來過,郭母也從屋里走了出來,沖著老人道,「沒出殯就等你了,他們有人和我說,他不會來了,我不信,就憑你和我家老頭子的關系,你早晚會來的。」
「老嫂子,你不知道,我是在前線趕回來的,我給總部的首長打了電話,結果沒有回音,後來我和我的老伙計說,就算擼了我這個政委,我也得來,我就直接坐飛機過來了。」
「有心了,有心了,快屋里請吧。」
「先等等,我要給老哥燒張紙,磕個頭。」
「這是誰呀?」坐在一旁的劉升,他覺得自已的身份如今已相當夠用了,他來郭母都沒有從屋里出來,這個不起眼的老頭來了,老人家還特地出來噓寒問暖一番,實在是讓他覺得納悶。
「小聲點,你沒看嗎,他後頭還有人呢。」一旁的人看到了老軍人身邊,有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員。
「哦,我剛才沒看到,這是個大官呀,看這年紀,咋的也得是個師長。」劉升這才發現,自已的身份,真的沒有那老頭的高。
第七天,當大哥郭開維摔下那燒紙的灰盆後,郭父的靈柩也出發了,前頭有a城警局的十八輛警用摩托開道(這是對老八路的尊敬,是得到a城警局一哥的首肯的),中間是一輛特大的裝棺車,前頭坐著郭開迎開著車,郭開維捧著父親的相片,車里則是郭父那特大的巨大棺材,這是特地從老家運來的,是老家族人對老族長的貢獻。
在裝棺車的後面,跟隨著上百輛的轎車,這里大多坐的是郭父生前的親人,學生,同事和一些相關的人,最後有幾輛車是大客車,里頭坐的是郭家大姐為首的,郭家宗族老家來人,這一行,浩浩蕩蕩,比國-家-元-首出行,還要氣派。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葉,a城雖然經歷過大規模的改革開放,但道路遠沒有經濟來的快,去往西方火葬場的路,格外的狹窄,一路上,車跟車的距離大約有十五米,上百輛的車輛,足足延伸了好長的路,一路上所散的紙錢,更是成麻袋的扔,顯示出故去人生前的地位和受人尊重的程度。
突然間,打頭的車輛都停了下來,在前頭領隊的郭開維之子郭小春,跑到了父親的身旁,「爸,前頭的路堵死了,有人結婚。」
「哦。」郭開維還沉浸在死去父親的懷念之中。
前頭又一陣大亂,只見得郭開維次子郭小峰,大叫大嚷起來,最後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迎親的車輛避開了,他們讓了路。
不管一個人的棺材多麼造價昂貴,都要推進「煉人爐」里,沒過幾秒鐘,大煙筒上升起了絲許白煙,隨後工人拿出了一個骨灰盒。
又是一大陣哭聲,郭氏族人為老人燒了生前的衣服和愛吃的東西,還大量的燒了紙錢,這就算給郭父送了行。
長路漫漫,隨著客人一撥撥走好,老郭家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不久,在別人的舉報下,大哥郭開維受到了黨內記過處分,調離了工作崗位,去a城警局「駐京城辦事處」工作,罪名是,「大操大辦父親喪事,縱容兒子打人。」
好在六弟郭開迎平時為人很是和善,沒有人舉報他,他仍舊當他的「刑警隊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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