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雖說剛入冬,但卻連著下了好兩場雨雪,惹得家里家外都濕噠噠的。寬肩闊背的男子斜靠在巷子的牆上,也不在乎身上的熊皮大氅被弄濕,只顧抱著手臂閉目養神。今日好容易見的日光,正找在他的黑色氅子上,映得那毛皮上的水珠都閃閃發光,想來是等得不短了。
听到開門的動靜,男子迅速睜開眼,沖站在門口的一大一小轉過臉來。瑞瑞一見到來人,立刻如麥芽糖似的黏上天蔚,手腳都環住天蔚,沖著那男子虎視眈眈。
天蔚也有些尷尬,困難地撐起個笑容,「怎麼是你啊。」
司游游抖了抖身子,反手握到身後,向倆人走來。多日不見,司游臉上還是那一副于世無關的笑意,踏得還是一路不沾塵土的步子,「怎麼不能是我了,月前說好要去吃的小食兒,都還沒吃呢。」
「那什麼,我…」
天蔚被他的話弄得更加手足無措,正要說話,卻見瑞瑞跟小猴兒似的爬上了天蔚的身上,摟住天蔚的脖子如臨大敵似的瞧著司游,「你,你找我爹親做什麼,我爹可還在家哦!」
就怕司游不相信,瑞瑞沖著門里就開始叫喚,「爹,爹,你快來!」
「崽子,別喊了,」司游見著瑞瑞一邊喊一邊偷瞄自己的小模樣,不禁噗嗤一笑,「我今日就是來找你爹親說幾句而已,用不著找你爹。」
一間小酒樓的雅間里,司游坐在一邊,瑞瑞和天蔚則是坐在另一邊。這時已經過了吃早食的時間,樓里人影寥寥,顯得幾人的間的氣氛有些寡淡。
這邊司游只打量著兩人,手里的筷子和擺設一般握著,天蔚就不停給瑞瑞塞吃的,從進門到現在團子嘴巴都是鼓鼓囔囔的。雖說沒法子說,不過瑞瑞也是牢牢地看住了天蔚,生怕自己家傻爹親和人家多說幾句。
吃了小一會兒,桌上漸漸變得不尷不尬起來,碗筷踫撞的聲音也小了下去。天蔚見這樣沒話尋著話說也難受,便將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不必了,我正巧也飽了。」司游卻不買他的賬,一樣將筷子一放,沖門口的小二招呼一聲結了帳,隨著二人一起出去,對于天蔚的推月兌只當沒听懂。
好容易走到茶鋪門口,天蔚咬咬牙,還是沖司游道,「多謝早飯了,你估計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說罷朝對面不知何時關了張的上善居瞟了一眼,就準備走開。
司游終于有些按捺不住,「你又何必如此躲著我?」
不自覺蹙了眉,天蔚一想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何況自己做的確實是沒理。天蔚蹲子,沖瑞瑞小聲道,「爹親和司游叔叔去說兩句,你先進去找阿忘叔吧。」
瑞瑞不太高興地拉了拉天蔚的手,意思是讓他和自己一起走,但看天蔚又沖自己搖搖頭,瑞瑞也知道自己是動搖不得了,便一溜小跑進鋪子里,想著要讓李叔和阿忘叔一起看著點,這次一定不能讓爹親再走掉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一旁的小巷里,面面相覷,卻不知從何開口。天蔚臉上看著別處,手上有意無意地挑撥著腰間的環佩,「你那鋪子不開了嗎,我瞧它都關了好幾日了。」
「嗯,家里召我回去,鋪子就盤給了其他人,我自是不必再插手過問了。估模著過幾日就會有新東家來了,你倒是要和人家處好關系才是。」說罷,司游又覺得自己是在白操心了,自嘲地輕笑了聲。
低低地哦聲,天蔚被他話里的關心弄得更不知如何自處,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來。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你說,你要回去了?」
司游嘴上應著,眼楮卻看著天蔚不肯撤開,「家里放縱我這麼多年,也是需要我回去管管了,這一去怕是就再出不來了,」頓了幾字,像是試探地接著道,「我這一去再不回來,你應當是開心才是,再沒有我這種粉頭薄面的lang蕩子糾纏你了。」
「你回去自然是比呆在這里要好的,一輩子窩在這小鎮子里,怎麼比得上京城里的高塵厚馬來得自在。」天蔚故作輕松地說著,刻意忽視了司游眼里的失望。
氣氛再次變得沉默,司游掌心越握越緊,眼里迸出精光,「那,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