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只見眼前的慕紫禮唇角微翹,明亮的眼眸中隱隱有一抹碧藍身影閃過,緊接著便是那一聲久違了的「夢兒!」飄入耳際,她只覺周身一顫,下一秒已轉身朝他飛奔過去。
「依風!依風!你回來了!你沒死?你沒死!壞蟲蟲!死蟲蟲!害人家擔心了好幾天,吃不下喝不下的,你看看,黑眼圈都冒出來啦!討厭……」她抬手緊緊扶著他的雙臂,喋喋不休的數落著這些日子的憂心,又見他面色紅潤,神采奕奕,她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
依風眉梢眼角盡是笑意,薄唇一彎正欲說話,卻听得一聲清脆的質問自他身後傳來︰「你是誰?干嘛抱著我的風哥哥?」
似夢聞言一怔,雙手一松,後退兩步,終于看清楚說話的人,只見一個身著淺綠長裙的年輕女子,一張瓜子臉俏麗清秀,明亮的眼眸顧盼生輝,小嘴殷紅微微撅起,這時正雙手叉腰怒視著自己。
「說你呢!他是我的!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有多要好,從今天開始,風哥哥就是彩夕的,你們都不許隨便抱他!」彩夕見似夢愣愣看著自己,似乎很不明白她說的話,于是上前一步,挽住依風的手臂,鄭重聲明。
依風原本帶笑的臉瞬時間變得通紅,慌忙甩開了彩夕的手,沖似夢解釋︰「夢兒,你別誤會!這是彩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听說我們在人間游歷,非要跟著一起來,我實在擰不過她,只得將她帶了來……」
他原就是個極沒有原則的人,加之彩夕之母又幾番囑托,讓他好好照顧她,他只得應了下來。可自從他被救醒後,這個彩夕姑娘就似變了個人一般,非要纏著他不放,簡直就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眼下又只怕似夢誤會了他們的關系,直急得眸色都已由藍轉黑,額間汗珠密布。
見依風吱吱唔唔解釋,那綠衫女子卻是一臉敵意對她,似夢心里已猜到七八,想來這女子對依風已然動情。
看她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實在有趣,于是紫眸流轉,走到依風身側,故意學著彩夕的樣子挽起他另一邊手臂,又學著她嬌滴滴,脆聲聲的腔調道︰「這位姑娘,不巧的很,你來晚一步,風師兄他與我自幼定有婚約,你即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他一身許二女吧?!不過,若你不介意,願意做小,叫我一聲姐姐,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似夢本是故意逗她,哪只這綠衫姑娘立馬表明立場,強勢得很,「你?婚約?那又怎樣?我才不管你們有什麼約!總之,他是我的!誰也別想和我爭!還想讓我叫你姐姐?你看著最多不過十五六歲,我都五……我都十八了!」彩夕撅嘴抗議,險些說出自己的真實年齡。
「十五六?你哪只眼楮看姐姐我只有十五六了?姐姐分明……分明十九了好嗎?剛剛好比你大一歲,快!叫姐姐!」似夢強忍著笑,與彩夕爭執。
一旁的洛城一臉疑惑,著實看不出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只是見依風毫發無損回到霧宅,心內一喜,他或許真的找到了雪魄草回來,想來自己果真不該命喪于此……
他正猶豫是否要打斷他們,提醒他們這宅子里尚有數十人等著他的仙草救命,慕紫禮已走到依風跟前,「平安回來就好!可尋到那雪魄草了?」
他的話便似一劑良藥,讓原本爭吵不休的兩人終于安靜下來,似夢這才想起那邊還有一屋子的人等著他們救命呢。
見她們不再言語,依風終于訕訕一笑,道︰「慕兄放心!此行雖未能尋到那傳言中的雪魄草,卻因緣際會得高人賜了一壺鳳凰醉。此藥極靈,莫說是瘟疫,便是將死之人也能救回!」
言畢,藍眸已撇向身側緊挽著他的彩夕,再看彩夕素手一抬,掌心一只青竹玉壺赫然其上。
「喏!這就是我娘親親制的鳳凰醉,是她特地送給風哥哥療傷用的,風哥哥卻說傷已大好,只得便宜了你們這些人!哼!」彩夕朝慕紫禮努了努嘴,眸子里溢滿傲嬌之色。
慕紫禮拿起玉壺遞到不遠處低首輕咳的洛城手中,道︰「洛公子,不如你先試試吧!」
洛城亂發遮眼擋眉,神色微微一滯,伸手接過,心頭有些遲疑,可見彩夕那般自信滿滿的樣子,只得勉強一試。
不想這鳳凰醉果然有奇效,他不過打開壺蓋輕輕一嗅,已覺渾身舒暢,胸口的憋悶之感一掃而空。
似夢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果,于是放開依風的手臂,走到洛城跟前,抬指一探他的脈息,穩而有力,呼吸均勻,確已康復。
「快,回屋里救人!」她接過玉壺一邊走,一邊催促著眾人跟上她的腳步。
是夜,霧宅所余凡人悉數被這鳳凰醉所救,逃過一劫。
說來也奇,這一夜竟未見霧起,明月當空,幽冷月華,傾瀉而下,鋪滿整個宅院,眾人跪在院中,叩謝似夢一行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