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陸晥晚就醒來了,與其說是醒來,其實她根本沒怎麼睡著,整整考慮了一整夜之後,她都沒有最終做出決定,看著天色已亮,她也知道再拖不下去了,便只能先起床來,匆匆去了秦琴那兒。
秦琴比陸晥晚起的還要早,陸晥晚到了她那兒的時候,她已經坐在那里等她了,見她進來,便立馬出聲問道︰「怎樣?考慮清楚了嗎?」
「教習,我……」陸晥晚正要開口,秋葵便急著跑了進來,打斷了陸晥晚的言語。
「教習,不好了,方才石娘子身邊的女使過來與我說,石娘子被嚇病了。」
秋葵小跑到秦琴面前,微喘著氣說道。
秦琴眉頭一皺,立即追問道︰「好好地怎麼又病了,她在自己房里休息,有什麼能嚇得到她的?」
秋葵喘勻了氣,這才解釋道︰「听她身邊的女使說,石娘子早上一醒來,就發現床上地上滿是各種蟲子,這才嚇得半死,听說剛剛被女使們救出來,現在已經發燒說起胡話來了。」
秦琴听完更是疑惑了,這幾天教坊的風水是不對勁吧,怎麼盡是些蛇蟲鼠蟻啊,雖說端午的時候,五毒是都跑出來了,但以往教坊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啊。
站在一旁的陸晥晚听到這事兒,也有些出乎意料,她本只是想嚇嚇石靜瑤,給詩詩和司青青報仇的,沒想到石靜瑤這麼不禁嚇。這就病倒了。
秦琴苦笑地抬頭看了陸晥晚一眼,攤了攤手說道︰「綰綰,看來這回你是不得不上了,不然咱教坊可就是欺君之罪,通通都得遭殃。」
陸晥晚臉上的表情頓時難看地不行,她現在還能說什麼呢,就算是為了教坊里那麼多女妓的性命,也得硬著頭皮上啊……
「行了,你快些去換衣服,跟紅芍去合一遍舞蹈。我對你還是很放心的。你只要別緊張就行了,別因為是在皇上皇後面前表演就放不開,她們也都是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秦琴站起來。拍了拍陸晥晚的肩膀。安撫道。
陸晥晚這時候也想開了。既然躲不過,那便從容去面對吧,反正她也早不是上一世的那個她了。她也絕不會再讓自己陷入到如上一世一般悲慘的命運。
陸晥晚換好衣服就去見了紅芍,她昨日就知曉了詩詩和司青青受傷的事情,也是擔心了一晚上,如今知道陸晥晚要代替她二人,倒也沒有太驚訝,畢竟對這支舞蹈的熟悉程度,陸晥晚可一點都不亞于她們三人。
因為三個人變成兩個人,秦琴又將舞蹈動作做了一些細微的調整,讓整個舞蹈不會有違和感,兩人都對這支舞已經十分熟練了,所以練了幾遍之後,秦琴也差不多滿意了,又仔細叮囑了她二人一些注意事項,春媽媽便派了人過來催了。
秦琴帶著陸晼晚和紅芍到了春媽媽面前,兩人已經都換好了衣服,帶上了面紗,春媽媽的臉色不怎麼好看,那雙有些渾濁的眼楮細細打量了陸晼晚許久,才總算是微微點了點頭,道︰「總算帶上面紗了之後還能看,你們倆這次可給我千萬小心了,這要是出了一點差錯,不只是你們,咱們教坊都得跟著倒霉!」
陸晼晚兩人自然是垂頭恭敬應是,春媽媽這才放了兩人上了馬車。上了馬車之後,紅芍就把面紗的一邊解了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面帶焦慮地對著陸晼晚說道︰「綰綰,我還是有些害怕,你也知道我進宜春院的時間不長,原先去宮中表演的時候,都是和其他姐妹們一起的,且自有詩詩姐姐她們挑大梁,這回就只有我們倆,我心里實在沒底。」
陸晼晚輕輕笑了笑,因著眼瞼上擦了淡淡的黛紫色胭脂,襯得那雙眼越發流光溢彩,她心中自然也是緊張的,只是與紅芍的緊張不一樣,但此刻她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紅芍可該更心慌了,她伸出手握住紅芍的手,溫言說道︰「我還沒再御前表演過呢,你可還比我有些經驗,平日里咱們練習的時候怎麼跳的,待會兒就怎麼跳唄,反正是在湖中央的舞台上,皇上皇後離咱們可遠著呢,你就當他們都不存在,也就不害怕了。」
有個人陪著自己,安慰自己,紅芍的心里頭也安定了許多,她看著陸晼晚,很是佩服地說道︰「綰綰你可比我強多了,有你陪著我我就放心多了,幸好秦教習讓你上了,若是別人,我可還真不放心呢。」
對于紅芍的恭維,陸晼晚只是干干地笑了笑,心中卻很是郁悶,她這也是趕鴨子上架啊,若有別的辦法,她也不願意上的。馬車很快便到了金明池。
陸晼晚一行人被太監們帶到偏殿準備,她只又梳了發髻,換了衣裳,便與紅芍一起坐上了前往湖心亭的小船。
真到了這時候,陸晼晚的心反而比昨晚上定了許多,心想著這兩年李琰都已經沒怎麼召見教坊的女妓了,許是因為湘君的事情心中有了芥蒂,想來她與紅芍也不會例外,大抵是表演完後就可以退場觀賞龍舟競渡了。
到了湖心亭之後,就看到台上還有一些個太監在收拾,陸晼晚和紅芍在一旁休息了一會兒,越是這樣等待的時候越是讓人緊張,紅芍嘴里頭念念有詞,似是記著唱詞,陸晼晚則是百無聊賴地四處看著,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那邊李琰的御駕終于是到了,陸晼晚兩人立即繃緊了神經,整了整衣服和發髻,準備上台了。
陸晼晚隔著老遠,也跟著所有人一起,伏在地上山呼萬歲,待高台那邊給了指事,陸晼晚和紅芍兩人才忐忑地登上了舞台。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天地悠悠,我心糾糾,此生綿綿,再無他求。求之不得,棄之不舍。來世他生,來世他生。無盡無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婉轉柔媚的曲調從兩人的口中緩緩唱出,飄蕩在湖心亭中。竟是有了些空靈的味道。
陸晼晚隨著歌聲慢慢起舞。心中越發平靜。一曲舞畢,竟是比練習時還要好了幾分。
紅芍欣喜地與陸晼晚對視了一眼,這才福身行禮。退下。兩人走下台來,秦琴就立馬迎了上來,一臉笑意地夸贊道︰「做的不錯,比以前的那些也絲毫不差。」
紅芍听了秦琴的話,更是開心了,抓著陸晼晚的手,笑地眼楮都彎了,「多虧了有綰綰在,我才沒那麼緊張呢,現在總算是松了口氣了。」
三人正說著話呢,那邊皇上派來的賞賜太監就到了,陸晼晚兩人立即上前接賞,那太監頒了賞之後也不離開,盯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道︰「皇上看了兩位娘子的表演,龍心甚悅,要見見兩位娘子,你們起來跟著咱家走吧。」
陸晼晚心中猛地一突,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這李琰怎麼又心血來潮要見女妓了呢,她這也太倒霉了吧,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紅芍見陸晼晚沒反應,著急地拽了拽她的手,這才拉著她一起謝了恩。
陸晼晚有些迷迷瞪瞪地站起身,在秦琴擔憂的眼神之下,與紅芍一起跟著那太監離開了湖心亭。陸晼晚坐在船上,真希望這一段水路永遠都不要走完,她現在心里亂極了,真怕一會兒在李琰面前會克制不住,露出些恨意來,這般她的小命可就算是交代了,恐怕這回死了,就不會那麼好命再回魂了。
不管陸晼晚心中多不情願,這皇帝說要見的人,可沒人敢怠慢,兩人很快就被那太監帶到了高台上,在最中央的那個隔間外頭等候著,太監只進去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人傳了她兩人進去。
紅芍面上倒是激動多于害怕,白女敕的雙頰已是生出紅暈,她早就把面紗給摘了,陸晼晚卻一直戴著,方才那太監也沒囑咐她摘,她自然樂得糊涂,雖然說不定等會兒還是得摘,但能擋一陣是一陣唄,要是李琰一看她那張有疤的臉就倒胃口,立馬讓她滾,那就再好不過了。
陸晼晚低著頭進了屋內,一路都不敢抬頭,等到前面的人腳步停下來,她也跟著停了腳,然後就是跪下來請安,陸晼晚一直看著自己腳下面的一隅地方,眼珠子都不敢亂轉,她可是了解李琰的,表面上看著和善的緊,內里卻最是喜怒無常,又有著皇帝猜疑的通病,許是你自己還不知道呢,就已經在她心里掛上了號,往後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皇上,這就是方才在湖心亭表演的兩位娘子了。」似是有太監在他耳邊介紹陸晼晚兩人的身份,李琰輕輕「嗯」了一聲,才緩緩開了御口︰「都抬起頭來。」
陸晼晚瞥見一旁的紅芍已經抬了頭,便把心一橫,緩緩抬了抬下巴,果然听到了李琰一聲極低的輕「咦」。
沒待他開口,他身旁的太監已經說話了,「大膽,在皇上面前怎可覆面,快快把面紗撤去!」
陸晼晚這時候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伏子磕了個頭,開口了,「請皇上恕奴的罪,奴面上有疤痕,不敢有辱聖目,遂才戴著面紗覲見聖上。」
陸晼晚等了半響,腦門都出汗了,才听到李琰慢悠悠地說道︰「朕赦你無罪,抬頭吧。」
陸晼晚這時候也豁出去了,反正李琰也不認識她,她現在又這麼幅丑樣子,肯定也瞧不上她,便听話地抬起了頭,她這時候才真正是看清了李琰。
寶藍團龍芝草紋緞袍,明黃金繡龍騰四海的荷包,配著一枚雙龍戲珠的和田玉佩,垂著明黃的絲絛,頭發用紫金冠束著,橫插了一枚寶相花頂白玉簪。面上的神情倦倦的,卻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反而給他添了一絲慵懶可惡的魅力,陸晼晚就算再恨他。也不得不承認,李琰是生地十分好看的,似乎皇家的男子生地都不錯,那李煒,也是李琰的堂弟,生地也十分漂亮,可卻少了李琰這份氣度。
李琰看到陸晼晚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也微微怔了怔,笑了一聲說道︰「看這眼倒應該是個美人,我說教坊里也不會有姿色粗陋的女子。把面紗揭了吧。讓朕好好瞧瞧。」
陸晼晚壓著心中翻滾的恨意,面上卻是忍地有些僵硬,抬起手,緩緩將面紗解下。垂了眼眸。只平視著前方。
李琰半晌都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有些惋惜地嘆了一聲,只淡淡說了三個字。「可惜了。」
陸晼晚不知道她可惜的是什麼,是可惜自己的臉,還是可惜錯過了這麼一個美人,反正她是覺得一點都不可惜,越發決定要讓臉上的疤存在到天長地久。
看到了陸晼晚臉上的疤痕,李琰似乎對她更有興趣了,慢悠悠地接著說道︰「你不是教坊的女妓吧,看來你們的膽子也真是越來越大了,隨便找個人就敢來糊弄朕。」
「請皇上恕罪,本來定下來要在御前表演的宜春院女妓昨日受了傷,教習和媽媽無法,才讓奴暫且頂上,請皇上饒恕。」
李琰倒是沒有真要降罪的意思,看著陸晥晚,又說道︰「朕也不是那麼不會變通的人,再者那麼今天的演出很好,你的歌藝和舞藝比一般的宜春院女妓還要優秀,這回便算是將功抵過了。」
陸晥晚總算是松了口氣,秦琴和春媽媽本都以為能蒙混過去的,卻是沒想到李琰會心血來潮地傳召,幸好她不追究,不然要是連累了秦琴和教坊中的其他人,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李琰又讓身邊的太監賞賜了兩人一些東西,便沒了與她二人說話的興趣,揮了揮手,就讓人將她二人帶了出去,看著陸晥晚離開的背影,李琰面上的神色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才對著身邊的心月復太監李德章說道︰「去查查這個丫頭,朕總覺得她有些古怪,從頭到尾,不管朕問她什麼話,她的神情似是都沒有變過,實在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沉著啊。」
李德章自然覺得皇上太過謹慎了些,不過一個小小女妓,就算與眾不同些,那又能怎樣,不過既然皇上感興趣,他這做奴才的,自然要照辦。
陸晥晚被人帶出房間,緊繃的神經才總算是放松了許多,兩人回到專門為教坊女妓安排的位置上,秦琴已經在那里等著她們了,見二人平安回來,似是松了口氣的模樣,又與帶她們來的太監送了些銀子,好生感謝了一番。
待那幾個太監離開,秦琴才立馬拉了兩人到面前,急切卻又謹慎地與她們問道︰「沒什麼事兒吧?」
紅芍此時的情緒很有些激動,立馬搖了搖頭,回道︰「沒事,沒事,教習您不用擔心我們,皇上待咱們可和善了,既不怪罪我們,還賞賜了我們許多東西呢。」秦琴听完之後,卻是看向陸晥晚,似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教習您放心吧,確實沒有什麼事。」陸晥晚與秦琴安撫地笑了笑,如實說道。
秦琴這才完全放下了心來,拉著兩人在椅子上坐下,十足慶幸地開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今兒也算是有驚無險了,這金明池你們也難得來一次,就好好看看龍舟競渡吧。」
陸晥晚自是點頭應下了,將視線轉向面前的金明池,面上似是在專心看著表演,只是腦子里卻在想著另外的事,上輩子自己也是差不多在這個時候認識李琰的,當時湘君的事件也才剛剛過去,按道理李琰應該是不會再相信教坊中的女妓了,但當時他對自己,卻是表現得格外有興趣,幾乎是只要自己答應了,就可以進宮得到一個位份,現在想想,陸晥晚覺得像李琰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光光只為外貌所迷惑的,或許他其實還有另外的目的,只是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妓,能有什麼讓他可圖的呢,她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這點,索性也便不再想了,反正前世的事情也不會在今生再重演了,繼續糾結那些也是毫無意義,就好像今日,她與李琰再度相見,亦是平平淡淡的,沒有再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坐著看了一會兒龍舟競渡,陸晥晚便感覺到一股尿意襲來,便對身邊的秦琴說道︰「教習,我去散散(此處特指上廁所)啊,很快回來。」
秦琴怕陸晥晚對此處不熟,便關心地問道︰「要不要我讓個人帶著你去?」
陸晥晚搖了搖頭,「這兒我以前也來過,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秦琴這才點了頭,又是囑咐了幾句,讓陸晥晚自己小心。金明池佔地不小,所以各處茅廁也建了許多,陸晥晚走了沒一會兒就尋到一處,很快解決完,便朝著來時的路返回,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人一聲喝住,「站住!」
陸晥晚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很快便听到一陣腳步聲逼近自己,待那群人走到了她身後,她都沒敢抬頭,只看到自己面前那雙暗紅色的翔雲靴。「我剛還以為是我認錯了,沒想到還真是你。」
認識的?陸晥晚腦子里有些漿糊,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心中頓時便叫苦不迭,低著頭不敢再看,慶幸自己方才為了省麻煩,又戴上了面上,便裝著一臉迷茫地開口問道︰「這位公子,您認識奴嗎?」
面前的人嗤笑了一聲,語氣中帶了些惱火,「別以為你化個妝,戴個面紗我就不認得你了,綰綰,你可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啊。」
陸晥晚正想著該怎麼應付眼前這個麻煩呢,不遠處又是走來了一群人,帶頭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女,穿著華麗的鵝黃色宮裝,頭上梳了兩個圓圓的發髻,雙髻上就簪了幾條指節大小的小金魚,做工栩栩如生,好似活物,另還有一只白玉梅花簪,一根通體雪白瑩潤的白玉簪上,被巧匠雕琢了五朵栩栩如生白梅,更讓人稀罕的是,這五朵白梅花蕊居然分了黃、綠、赤三種顏色,極是精巧。
那少女似是跑地急了,寬大的袖口滑到肘部,露出左臂上戴著的一串紅玉手釧,那手釧主料是兩條收尾相連的魚形紅玉,余下用碧璽、瑪瑙和蜜蠟等串成一條,玉石顏色以青白為主,紅玉比不上桃花玉那麼珍稀,但純正無雜質的紅玉也屬于非常少見的品種。
陸晥晚可是個識貨的,但看小少女渾身這妝扮,就知道身份定是普通不了,她沒敢細細看那少女的容貌,只是心中隱隱叫苦,早知道會在這里遇到李煒這個煞星,便是寧願憋死,也不到處走了。
「小叔叔,你怎麼走這兒快,芬兒都快準不上你了。」少女提著裙子,微微帶著些嬌喘地走到了李煒的身邊,獨屬于少女軟糯的聲音,帶了些微微的抱怨。
「不是讓你回去好好待著了嗎,老是這樣亂跑,若是又出了什麼是,皇上可就饒不了我了。」李煒伸手模了模小少女的頭,帶著些無奈與寵溺地說道。
「芬兒無聊嗎,那些宮女太監們就會討好我,一點都不好玩,小叔叔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也不多陪陪芬兒。」小少女撅起了粉紅嬌女敕的唇兒,語氣中很是委屈。
與李煒抱怨完,小少女似乎才發現了低頭站在她們邊上的陸晥晚,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才看向李煒問道︰「小叔叔,這人是誰啊,是你認識的嗎?看模樣好像不是宮里的人呢。」
「恩,認識的人。」李煒有些敷衍地與小少女回道,眼楮卻一直盯著陸晥晚,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小少女微微皺了眉頭,似乎不喜歡李煒的注意力放在另外的女子身上,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變,驕傲卻理所當然地與陸晥晚命令道︰「你抬起頭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