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晚膳的時候,盡量控制自己的怒氣,老⼳還是看出來了,自家老頭吃飯的時候咬著雞腿的感覺,像是在泄憤,跟咬著仇人的大腿似的。
老⼳哄著老頭「怎麼了,還有人讓您敢讓您不痛快呀」
董鄂七十咬著雞腿的動作有點僵硬,老⼳真相了。就听董鄂七十,哈哈一笑,笑聲特別的干巴,生硬「哪能呀」
老⼳听著這笑聲就知道老頭好面子作秀呢,這哪是笑呀,听著都難受。刮耳朵。倒是知道要維護自家阿瑪的面子,笑著迎合「我就說麼,是誰這麼膽子大呀,也不看看這是誰,那是在金鑾殿上滾倆個,都能全身而退的董鄂大爺,誰不長眼敢惹呀,是吧」
董鄂老頭被閨女捧的暈乎,生平最驕傲的事,就這個,這是讓閨女給說到點子上了「那是,這可不是誰都有的本事」一晃神「可這話听著不像是夸我呀,⼳呀不厚道啊,敢消遣你老子」
老⼳給董鄂七十端上一碗消食化氣的湯「吃東西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帶著火氣,好好的東西遭禁了不說,也糟蹋身體呀,任誰也不值得您這麼糟蹋身體,要知道滿京城的數,別的不敢說,要說是混市面的,那您當第二,誰敢稱第一呀,都是您的後輩,您犯得上跟他們斗氣呀」
董鄂七十點頭,閨女著話擼的順暢呀。可是仔細一想這話不對味呀。大大的不對味,瞪了一眼閨女「你就說老子是大混子,老混子是吧」
老⼳笑了,比董鄂七十笑的真,笑的清亮「那可不是嗎,您不跟混市面的排名,還跟混官場的排名呀,那不是誠心的惡心自己嗎,甭管混哪,只要能排上名次,那都是人物,都是本事,您說是不」
董鄂七十被閨女馬屁拍得舒服,要不說這孩子貼心呢,別人誰能說出這麼燙慰的話來呀,高興呀,白天什麼糟心的事都想不起來了「找我們⼳這麼說,你老子我也算是出人頭地了,來為了這個今天老子要干一杯」董鄂七十痛快了。
老⼳給董鄂七十倒酒,心里說了,自己說的也沒錯,那誰能說上海灘的杜月笙,不是出人頭地呀,這人不就是混子的頭嗎,自家老頭勉強也算是個先驅人物,算得上是北京城里的混子頭頭,而且是官方承認的。越想自己家老頭的地位那是越高呀,與有榮焉,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著老頭爺倆喝的那個高興……
等董鄂七十喝的晃晃悠悠的,說話有點大舌頭了,老⼳招來隨身伺候的小廝,兩人扶著董鄂七十走了。老⼳吩咐十月給董鄂七十準備好醒酒湯,再把今天跟著董鄂七十出去的人叫來。
侍衛豐樂一直都是,在外面跟在小主子也就是老⼳的身邊,在京城里小主子不大外出,一直跟在董鄂七十的身邊,因為他的手上功夫不錯。人也長得俊美,再加上豐樂和董鄂七十之所以結緣,還是因為豐樂喊的那聲撕心裂肺的嫂子。
董鄂七十自認為,他和豐樂是同道中人,出去的時候,尤其是尋花問柳的時候,那都是把豐樂帶在身邊的,而且董鄂七十這人,是那種死 的脾氣,他要是認準了一件事,那是油鹽不進,你解釋都解釋不清。又天生對禮教不甚在意,豐樂基本上都是半強迫的一起享受溫玉暖香的。所以老⼳要問這件事,理所當然的是豐樂侍衛。
豐樂侍衛繃著臉,隔著屏風規矩的站著回話「小人豐樂,請格格安」
老⼳在屏風里面,靠在軟榻上,外面刮著呼呼的北風。窗稜都被弄得在吱吱的響。老⼳覺得這個時候的人,再是貴重又能怎麼樣,生活條件,照樣艱苦,這哪叫享受呀,真不知道這些見天的昂著脖子在街上走的人,怎麼就認為他比別人高人一等,一臉的貴族主義呢,包括他老子,看看連風都擋不住的屋子,咯吱咯吱的響。有點懷念現代呀,打著空調,屋里面四季如春,縴塵不染,那里用這樣黑乎乎的呀,白天跟黑天差不多,也不知道皇帝老兒的皇宮了是不是也是這般的景象。想想故宮里面,確實算不上是挺赫亮的。
一時間,老⼳覺得自己立馬變得高大起來,至少這個眼界上自己比這些人高多了,咱看過飛機大炮,咱飛過南極,看過北極圈。覺得自己前幾天,給人伏低做小的感受,有點治愈。
歸根揭底老⼳還是在意前幾天的事情呀,作為一個思想上兩輩子加起來,四十多歲的老太太,給個少年人,賠小心,老⼳有點小心眼。這要是給一個同樣精神歲數上差不多的人,賠禮屈膝,老⼳相信,自己不會有心里壓力的,不會這麼在意。
一直到豐樂進來請安,老⼳才把跑的老遠的思緒給撤回來。覺得自己有點吃飽了撐的,怎麼會想這麼費事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放不開過。不會是真的老了吧,趕緊伸手看看自己細致的肌膚,還好還好,年輕有彈性,嗯表面上看,自己還是個**崽兒。
輕輕喉嚨抬頭看看屏風後面的身影「今兒是你陪著阿瑪出去的」
豐樂侍衛回的干脆「回格格,是」心里就說了,哪次不是我陪著出去受罪呀,豐樂早就看明白了,董鄂老頭干什麼都帶著他,就是為了要是哪天,再從天上劈下一道雷來,給他頂缸的,董鄂老頭自認為自己不欺暗室,比他豐樂高尚了那麼一點,你讓豐樂侍衛怎麼能不郁悶,怎麼能夠臉上不停地換表情,他那嚴冬寒霜一般的臉,都是被逼著練出來的呀,想當初自己是個多麼陽光的少年,當然了也是沒暗戀上自己嫂子前了。現在豐樂侍衛,早就把這點心思斷了,關鍵還是那個雷劈的有點懸,讓他記憶猶新呀。膽怯了。
老⼳看著天晚了,不想跟豐樂廢話,問什麼說什麼,甭指著上敢著跟你匯報點心得。你跟他繞彎,那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遇上什麼事了,阿瑪這是和誰稚氣呢」
豐樂站直身體,在腦子里過了一邊事情的經過,又組織了一下語言,以盡量簡潔,清晰,的話語跟小主子匯報「前幾天,老爺帶著小人出去,在一個」頓了一下,語帶含糊的說了一個名字「望江樓」然後才恢復自己清亮的聲音繼續接著說「老爺看上一個唱曲兒的,這人還算是識趣,把老爺哄的挺開心的,今天再去的時候,這人就翻臉了,百般推月兌,老爺覺得沒趣,也沒深究,就到別處去找樂了,可是半路上看到這個唱曲兒的,跟人在酒樓里獻唱呢」
老⼳听明白了,老頭被人打臉了「這個唱曲兒的有後台嗎」
豐樂「小人著人打听過,還算是干淨」
老⼳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人怎麼樣呀」
豐樂想想這幾天老爺子花在這個唱曲兒的身上的銀子,仔細的算了算「看著像個精明的」
老⼳臉上有點好奇,往日里可是問不出的,豐樂侍衛評價人那可是有根有據的,有自己的標準,輕易不做評價,屬于那種不鳴則已型的「怎麼說的」
豐樂臉色緊了緊「這幾天老爺子不算上吃酒的錢,給這個唱曲兒的花了不下二百兩銀子」看吧人家這標準在這里呢。
老⼳點頭,有點注重這個問題,不是花銀子的事情,老頭別看是個花花性子,在花銀子上堪稱仔細,後院里那麼多的姨娘,你看哪個姨娘有件貴重的物件。能這麼砸銀子,一定是對這個唱曲兒的上心了,得重視「是挺多的,這唱曲兒的今天是給誰包的場呀」
豐樂侍衛把今天自己打探道的細數出來,就知道老爺子這一甩臉子,小主子就得上心,還好自己準備做的充足,要不然又要被人嫌棄,摔茶杯,自己也是在痛苦中磨練出來的呀,當人家的下人不容易呀,尤其是個還算是有地位的下人,就更不容易了,悔當初自己怎麼就在那泰山之巔,呼喚出來自己的心聲呢。
不對,認識錯誤不到位,自己應當後悔怎麼就走上了暗戀嫂子的黑暗道路呢,話說回來自己那也就是一個說不出口的念想,怎麼就讓老天給逮找了呢,還給雷劈以示警告。
老⼳等的有點急,皺著眉頭「嗯,沒打探清楚」
豐樂侍衛趕緊的回到「回主子,打探清楚了,這人是也是旗人,舒穆祿氏家的旁系子弟,沒有什麼根底,為人頗為豪放,祖上傳下的家產,是經常出入‘望江樓’之地的」然後又補充一句「長得還算是威武,五官端正」
老⼳的臉拉得老長呀,這人最後補充這句是什麼意思呀,還特意的留到最後說,這不是成心告訴自己這人長得比董鄂七十好,有競爭力嗎,不知道自己這張臉,長得像董鄂七十嗎,這是磕磣自己呢吧,這不是打她的臉嗎「哼,出來混江湖,都不知道提前踩地盤子,難不說我家阿瑪這些年消停了,讓人都不記京城混人的前三甲了。下去吧,這兩天陰天,看著有雪,出門小心,別忘了遮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