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男人本性。愛睍蓴璩」尹簡恬不知恥的點頭,俊逸的臉龐上,浮滿笑意點點。
長歌鳳眸一眯,忽然又逼近他,似笑非笑的勾勾唇,「那麼說來,男人的本性,就是風流成性,見個女人就想變色鬼,是不是?」
「是……」尹簡承認,在長歌小臉漸沉時,他猿臂一伸,重又將她抱了個滿懷,她半趴在他身上,生氣的剛要數落他,卻听他壞笑道︰「丫頭,你說說看,這個問題朕如何回答,你才會高興?」
「我……」長歌一怔,嘴硬的月兌口道︰「不論你怎麼回答,我都不會高興!」
尹簡褐眸中隱隱有流光浮動,「哦?那你為何不高興?」
「我……我就是想說,你的嘴巴如果親吻過其他女人,就不許再來親我了,我會嫌惡心的。」長歌頰上的緋色,愈發加深,她磕絆著說完,好似大大的松吐了口氣。
其實,這是她很早就想跟他說的,可生怕他以為她是嫉妒,所以始終不曾說出口,此時被他追問,她方才趁機表明她的態度。
因為,她只要一想起宋綺羅那張涂得艷紅的嘴唇,她就有種那女人剛喝過人血的錯覺,胃里禁不住就泛吐。
「朕答應你,除了你朕不會吻別人的唇。」尹簡環緊了她的細腰,薄唇從她頰邊移吻到唇瓣,他低嘎著嗓音,「長歌,喜歡朕對你來說,真的很難麼?」
長歌心湖一震,她揪緊了他的龍袍,埋首在他胸前,許久無法言語。
若他知道,此時依偎在他懷中的女子,竟是他在朝堂上下令清剿的鳳氏余孽,他還會對她有半分感情麼?是否還會……喜歡她?
喜歡這個詞,本身很簡單,復雜的是人,是他們彼此對立的身份。
愛情一旦摻雜了國仇家恨,那麼愛情便會變得渺小,于帝王而言,再刻骨的情,也敵不過江山大業。
長歌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不願與尹簡談情說愛,不談,分時,才不會承受剜心之痛。
她奢侈的不多,在她有限的時間里,在她伴在他身邊時,能得到他的專情就足夠了。
這是這幾日以來,她慢慢想通的一件事。
而大隱隱于朝,亦是她目前最安全的出路,所以她要抱緊他這棵大樹才好,順著他的心,多給予他一些熱情,他高興了她才能保命,但她不論與他做什麼親昵的舉動,也是她心甘情願,並不勉強。
只是,她不可避免的夾雜了她的私心目的。
頭頂上方,尹簡還在等待著她的回答,他的呼吸听似平穩,卻隱隱透著不易察覺的急促緊張。
長歌遲疑不決中,終是喃喃開口,「尹簡,我們不說這個好麼?我不過是一個沒姿色的假小子,跟你後宮的鶯鶯燕燕根本沒法比,我有自知之明的。」
「呵,你的自知之明與你內心喜不喜歡朕,有關系麼?」尹簡挑眉冷笑,大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他,「何況,朕可沒覺著你是個自卑的人,你少哄朕。」
長歌不得不承認,尹簡愈來愈了解她了,一句話就拆穿了她的說詞,她尷尬的扯唇笑笑,「那我說……說喜歡你真有些難度,你信麼?」
尹簡毫不意外的點頭,緩緩松開她,被她傷得次數多了,他也習慣了,只是斂眸間,重瞳深處依然有澀痛一閃而逝,他微微浮唇,故作輕松的笑道︰「抱歉,朕不會再問你了,你別覺著為難。肚子餓了吧,朕喚人傳膳。」
「嗯。」長歌從他身上滑下來,低頭整理並不顯凌亂的衣衫,以此掩去她的心虛。
其實她不明白,尹簡那麼睿智的一個人,為何有時卻很傻,她對他的真實情意,全都表現在了行動上,難道他竟感受不到麼?或者他真以為,她水性揚花,對于不喜歡的男人,也可以逢場作戲?
用膳途中,兩人彼此沉默,尹簡心思冗煩,沒什麼胃口的他,只吃了少許便擱下了筷箸,長歌木訥的看向他,「怎麼吃這點兒?你早膳也沒用呀。」
「不了,朕還忙著……」
「再忙也得吃飽!」
長歌忽然加重語氣的一句話,阻止了尹簡邊說邊打算起身離開的動作,她看著他,生氣的張口說道︰「你就不能給我留點時間,讓我慢慢喜歡上你麼?你平均每日都要變著法兒的問我一次,我……我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吧?」
「朕……每日都在問你麼?」尹簡略有些遲疑,他不記得他已經詢問過她多少次了,可能是心底的渴望太迫切,所以才這麼不厭其煩吧。
是啊,幾乎次次被她否定後,他都會下定決心再也不作賤自己,可說著容易做起來卻太難……
長歌鼻頭發堵的厲害,手中的筷箸被她捏得死緊,連青色的血管都隱約可見,她喉頭哽咽著,心中格外難受的低聲說,「尹簡,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好。」意外的眸光盯著她許久,尹簡單音應下時,唇角禁不住彎起一個上揚的弧度。
盡管他並未听到那三個字,可她的口風能松動,已讓他驚詫之余,欣喜萬分。
烈女怕纏郎。
長歌忽然想到這樣一句話,白希的臉龐,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層羞赧的緋色……
這男人呵,果然是纏郎呢。
「繼續吃吧,給朕多吃兩碗。」尹簡復又拿起了筷箸,夾了面前的菜送到長歌的小碟中,波光流轉的瞳孔中,飽含濃郁的深情。
長歌歪著腦袋發問,「晚上的壽宴,是不是更好吃?」
「鴻門宴好吃麼?」尹簡薄唇微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從喉間淡溢而出。
長歌只怔楞須臾,便了然道︰「我明白了。」
「今夜,須得萬分小心!」
「好!」
兩人靜靜又吃了稍許,長歌驀地抬眸,頗為驚訝的語氣,「對了,江南的亂黨,真是前朝余孽麼?」
「唔。」尹簡嘟噥了一聲算是回答,他優雅的喝著羹湯,不忘提醒她,「別光顧著吃,你也喝點兒。」
「啊,好。」長歌听話的點頭,她小心的順著他,未露半分破綻,佯裝好奇的又問道︰「尹簡,前朝皇族的人應該早都處死了吧?怎麼還有活著的人呢?」
「江河海深,總有漏網之魚。」
「哦。」
長歌凝聲一個字,眼神微微閃爍,看著尹簡不曾起疑,專注喝湯的樣子,她暗暗攥緊手指,「那反賊頭子是什麼人啊?容易鏟除麼?六王爺這一去會不會有危險?如果……」
「羅嗦,湯都快涼了。」尹簡听得蹙眉,眉宇間涌上些許不悅,「食不言寢不語。」
長歌不服氣,剛欲反駁幾句,卻听得尹簡安撫她似的說道︰「長歌,朝廷已派兵清剿,用不了多久便能鏟除亂黨的,一幫苟延殘喘之人,妄圖復闢前朝,簡直痴人說夢!」
「哦,那就好啊。」長歌欣然而笑,垂在腿上的單手,再次握得極緊。
痴人說夢……其實,她也有這預感。
「可那頭目究竟……」
「皇上!」
外面高半山的尖銳聲音,忽然蓋過了長歌的探究,「太後到!」
聞言,長歌一驚,目光緊鎖在尹簡臉上,尹簡眼中精光閃爍,不疾不徐的勾唇,「朕這就到大殿。」
「是!」高半山應了一聲。
長歌感覺緊張,她是知道惠安與尹簡過節的人,此時惠安親自上門,她不免為尹簡捏了把汗。
尹簡看出了長歌的不安,不禁伸出大掌模了模她的頭,報以她一個寬心的笑容,「丫頭,呆著別出來,萬事有朕,你要乖乖听話,知道麼?」
「嗯。」長歌重重點頭,平時頑劣,但在大事上,她可不含糊。
……
正殿中,惠安居上位而坐。
沁藍正在小心侍候,看得出來,惠安心情並不太好。
一行紛沓的腳步聲從走廊那端傳來,惠安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精致雍容的臉上,透著古怪的冷笑。
「兒臣參見太後!」
尹簡很快到來,拱手行禮,言笑宴宴。
惠安頃刻間換上可掬的笑容,「皇上不必多禮。」
殿中,一干宮人跪下,「奴才恭祝太後娘娘聖安!」
「都退下吧,哀家與皇上說幾句體已話。」惠安精爍的眸子,掃視一圈,威嚴的吩咐。
「是!」
眾宮人退下,只留下惠安最信任的麻姑在旁侍候,以及高半山。
尹簡拱手,唇角含著歉意的笑,「太後,兒臣方才在午膳,正打算稍後至壽安宮探望太後,順便跟太後說說六弟的事,不曾想太後竟親臨含元殿,是兒臣怠慢了!」
「哦?皇上有心了,璃兒午時三刻剛離宮,哀家送走他,閑來無事,便來帝宮走走,也想跟皇上聊聊這事兒。」惠安似笑非笑,眼中隱約劃過的冷意愈來愈明顯,似乎已無法隱忍。
尹簡一笑,語氣鄭重道︰「太後,六弟此番江南平亂,乃為我大秦出力,朕旨在歷練于他,讓他早日做大秦的棟梁之才,慰先皇在天之靈!」
惠安句句緊逼,臉上已現怒意,「可平亂危險重重,倘若璃兒有個三長兩短,又當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