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做沒有錯,他是個殘佞邪|惡的魔鬼,他犯下的殺戮罪孽,足以讓他死上一千次一萬次也不為過!
可是,她的手卻為什麼在顫抖?
看著他恬靜不設防的臉,看著他平靜規律起伏的胸膛,她為什麼,竟會顫栗得如此劇烈?
他說過的,他愛她。
經歷了這麼多,也許她已經不再懷疑這一點。
他待她,的確與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們不同。
可是,也正是因為他的勢在必得,所以,也才有了楚易倫慘烈枉死。
不是麼?
她的手在抖,她的肩在抖,她的全身,都抖得如此厲害。
那些跟夜斯洛相處的過往與片段,一幕接一幕地,如同電光石火在她的腦海掠過......
她第一次在夜氏別墅闖進他的臥室,他邪肆的眼神,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中,「離開楚易倫,做我夜斯洛的女人!」
他死死掐住她咬舌自盡的腮,急切嘶啞地咆哮著喊醫生......
他帶她去局勢動蕩的索亞其,讓她親眼看到楚易倫的墓陵......
他深夜破門而入,從浴-缸中抱出雙手鮮血淋灕的她,一路狂吼地送去醫院......
他像從天而降的英雄,帶著大批人馬解救遭遇綁架的她......
他將欺負過她的李孫睿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親自動手,活活打死了那個綁架她的歹徒。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說愛她......
他說為了她,他可以付出他的所有一切......
那麼,如果她要的是他的命呢?他肯不肯給?
程琉璃的淚眼已經婆娑,不停地深吸氣,又不停地深呼氣......
是的,即便他們之間阻隔著銀河一般寬廣無可逾越的深仇大恨,可是......
他的高傲、他的野蠻、他的狂妄,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深情,早已被她仔細地收藏在心中。
而他的痛楚、他的憤怒,他的恐懼,也一樣沒少。
「你就這麼恨我嗎?這麼恨我?」
「我不是,那個男人,你也不是我的母親......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
「你不是恨我嗎?那為什麼要學懦夫自殺?你給我醒過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死去!不準!!」
他抱著全身鮮血的她,聲音嘶啞地叫喚著,變了聲調的沙啞嗓音,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回蕩著。
心,突然好痛好痛,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不!不能心軟!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她不可以對他心軟!
那是對待楚易倫的不公平!
咬緊牙關,她終于將心一橫,閉上眼楮,在月光之下,狠狠地刺下那一刀!
可是,當那寒光凜凜的刀鋒,在距離他脖頸不到一寸的時刻,她卻猛地頓住了手。
雪亮的刀鋒,在黯淡的夜色中,似乎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而滾|燙的淚水,不停地,從她臉頰滾滾滑落。
程琉璃看著依然靜躺在床|上的夜斯洛,右手高高地握著那把利刃,像是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卻根本無法遏止那些奪眶而出的眼淚,在臉上蜿蜒流成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