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哲也開車從外面回到他的私密住處,大步走向單小晚的房間。
「她怎麼睡了兩天還沒有醒?」井上哲也扯開領帶,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頸上,顯得別有魅力。
柳銘誠幽幽地開口︰「病人潛意識不想醒來,我也沒法。」
「你不是獲獎無數,號稱最具權威的年輕醫生嗎?為何連個女人都救不醒?」井上哲也不滿地看了一眼他。
「我可以把你的所作所為理解成,她在吞噬你的心嗎?」柳銘誠這話一出口,井上哲也一愣,正要反駁。
「易叔……水……」床上的單小晚弱聲的呢喃。
井上哲也臉色一沉,走到她床前,毫無血色的臉頰,蒼白泛著小小白皮屑的嘴唇,此時的她軟弱無力。
「水……水……」單小晚閉著眼呢喃,渾身無力,眼皮怎麼也睜不開。
柳銘誠沒有移動步伐,井上哲也胡亂地抓過放在床頭櫃上的半杯水,也不管是誰喝過的,動作有點粗魯地扶起她坐正,往她嘴里灌水,許是灌得太猛,單小晚的嘴角有水漬不斷流下。
柳銘誠微抿唇,但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冷漠疏離。
井上哲也看到單小晚把水全部喝完,其實灑出來的也不少。然後毫無溫柔之心把她放回床上。
單小晚慢慢睜開眼,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她雙手撐床,欲坐起身,井上哲也把她按倒在床上,單小晚狠狠瞪了一眼他,聲音吵啞,「無恥小人。」
「看來單秘書體力還不錯,醒來依舊牙尖嘴利。」井上哲也輕佻地看著她。
單小晚不理他,側頭看著手背上插著輸液針管,抬起身體另一側的手欲去拔掉。
「我勸你不要那麼做,否則孩子會有流掉的危險。」說話的是柳銘誠。
「孩子?什麼孩子?」單小晚的眼楮透著疑惑。
井上哲也仔細盯著單小晚的臉,沒有發現一點偽裝的意思。他突然說︰「易南天來救你了。」
單小晚吃力地移動另一只手欲再次拔掉輸液管,听到這話,她已經微抬起的頭落回床面。「易叔……他……」
井上哲也見她提及易南天滿臉的欣慰,薄唇輕啟︰「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保證不會傷害易南天。」
「我憑什麼相信你?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一定會擊敗你。」單小晚的眼楮閃爍著堅定。
井上哲也听完哈哈大笑,這引得床/上的單小晚莫名其妙。
井上哲也略帶嘲諷地說︰「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句俗話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嗎?在日本,井上哲也四個字的威懾力恐怕要勝過易南天太多倍。你以為你易叔對我進行的經濟打擊對我影響力有多大,在我井上哲也的眼里不過是一點皮毛,就算受到重創,我井上哲也也有能力重新崛起。」
單小晚輕飄飄地話說出口︰「只是皮毛嗎?如果是這樣,你又何必惱羞成怒?我看你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話完,單小晚也不在看井上哲也的表情有多麼惡劣,她把頭側向一邊,內心其實是很擔心易南天的,畢竟這真的是井上哲也土生土長的地方,怎麼都比易南天有優勢。
井上哲也見床上的女人如此忽視她,俯,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正面相視,單小晚冷漠清冷地看著他。
井上哲也湛藍色的眸子越發深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單小晚見他這樣,心里不免發怵,尋思他想干什麼。
「單小晚,解決我跟易南天之間的恩怨,有一個好辦法。你想听嗎?」井上哲也表情沉穩銳利地看著她。
單小晚才不相信他會有什麼好方法,不屑地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井上哲也倒也不生氣,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說︰「只要你嫁給我,我怎麼也得叫易南天一聲叔叔,我和他之間沾上親,還能建立同盟,贏得更大的利益,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井上哲也的話讓單小晚意外和錯愕,一旁的柳銘誠卻低垂著頭。
「井上哲也,你是不是瘋了?我怎麼可能答應嫁給一個強boa暴過我的人?」單小晚感覺他在異想天開,更是荒唐至極。
「很不可思議嗎?我不覺得要娶我孩子的媽媽有什麼可笑的。」
井上哲也的話再次讓單小晚震驚,孩子的媽媽?誰?她醒來已經听到他們提到兩次孩子。單小晚的腦袋轟地炸開,她的例假這個月好像推遲半個月,到現在也沒來。這些日子她真是一點都沒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飲食量增加,犯困,嗜睡,她以為只是她心情不好,導致這些結果。
單小晚緊緊咬雙唇,此時害怕和慌亂讓她沒一點勇氣將懷孕和她聯系在一塊。
井上哲也見她咬唇,可見出血的跡象,湛藍色的眸子泛著神秘,淡淡地說︰「你懷孕一個多月了。」
「不……我怎麼會懷孕……不要……我不要懷你的孩子……」單小晚的眼淚無聲地滑落。
井上哲也的表情有點難堪,果真如柳銘誠所說,她未必想生下他的孩子。他生氣地看了一眼柳銘誠,冷冷地說︰「柳銘誠,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都得讓她情緒穩定。」
話完,井上哲也帶著一身冷酷的氣息離開,柳銘誠嘴角微抽。
單小晚沉浸在她懷孕的事實中,她目光絕望地盯著天花板,兩行清淚滑落,滲入枕頭,滲滿痛苦和淒涼。
一位中年日本女人端著一碗營養粥進來,柳銘誠示意她放下就行。中年日本女人很快離開,房內只剩下單小晚和柳銘誠,無邊的沉寂。
柳銘誠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想留住孩子,只要拔掉針管,很快就可以實現。」
單小晚麻木的側頭,看著一滴一滴的液體隨著血管進rut 的身體,母親的天性讓她不由自主地撫上尚未隆起的小月復。在這里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存在,她似乎看見一張可愛的小臉在眼前顯現。是,她恨井上哲也,但孩子是無辜的。她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那種孤獨痛苦的感覺其他人未必懂。她一想到這個活生生的小生命被她狠心扼殺掉,她的心就緊緊皺在一起,全身戰栗。
可是,她要跟易南天一起去加拿大了呀,易南天知道她有孩子了,還是井上哲也的孩子,他一定會很傷心吧。她覺得她真是骯髒不堪,配不上易南天。現在她又困在井上哲也的手中,逃不掉,他來救她,等他的必是井上哲也的天羅地網。這次,她成了易南天的負擔。
單小晚伸手去拔針管,指月復踫到冰涼的小管子,她的心跟著變得濕涼。
「就算你死了,易南天照樣會來,你不想見他最後一面?」柳銘誠的話再次響起,冷漠疏離的模樣。
單小晚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淒涼地看著柳銘誠,「你們是不是為自己設計易南天天衣無縫的計劃暗暗高笑了?」
柳銘誠沒有回答她的話,掃了一眼桌上的粥,語氣淡淡的,讓人听不出感情。「粥快涼了,趁熱吃,孩子需要營養。」
單小晚別過頭,她心理上無法接受井上哲也的孩子,吃什麼山珍海味都咽不下去。
「趁他現在還在意這個孩子,你倒是可以利用它來保護你的易叔。」
柳銘誠的話讓單小晚一激靈,這是目前較好的選擇,但眼前的男人是跟井上哲也一伙的,沒道理要幫她的啊。
這個男人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琥珀色的眼眸,說每一句話的時候,表情基本沒變過,冷漠,冷峻。
「你是在幫我嗎?」單小晚不確定地看著柳銘誠。
「就事論事。」柳銘誠淡漠地說。
單小晚心想如果一個孩子可以幫助易南天月兌險,那麼她會犧牲掉孩子。她默默地乞求孩子原諒她這個狠心母親的想法,不論她受到怎麼樣的懲罰,她只求易南天平安。
單小晚如黑瑪瑙般的大眼終于閃爍出一絲光亮,柳銘誠看著她表情變得堅定,心知她已做出抉擇,開口說︰「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單小晚本不想麻煩眼前的男人,但她想到他是井上哲也的人,她覺得奴役他的人會讓她心里痛快許多。
「嗯。」單小晚的一個字讓柳銘誠俯靠近她,單小晚竟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干淨。她沒想到這個冷漠的男人會有這樣的好品味。
柳銘誠動作輕柔地替她放好靠枕,單小晚坐靠在床上。
柳銘誠端過粥,舀起一勺,放在嘴前輕吹,單小晚發現他竟然如此細心,沒想到井上哲也臨走前的那句話讓這個男人如此順從。可是這個男人好像與井上哲也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她要不要好好跟他套近乎,保不準有逃出去的機會。
柳銘誠的粥已經放在單小晚的嘴前,她卻在發愣,絲毫沒有張口的意思。
「可以了。」柳銘誠看著頭發亂蓬蓬,臉色蒼白的單小晚。
「哦。」單小晚回過神,偷偷打量他的表情,「我自己來吧。」
柳銘誠輕掃她一眼,沒有說話,把碗遞到她面前。說實在話,單小晚是有點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習慣陌生男人如此親密地喂她吃粥。這樣親昵的事情只發生在她與易南天的身上過。
單小晚接過碗,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吞咽粥,柳銘誠坐在床前一直看著她把粥吃干淨。
單小晚把碗遞給柳銘誠,出于禮貌,雖然他是井上哲也的人,但易南天從小教她的禮數教養,她謹記在心。她開口說︰「謝謝!」
柳銘誠看她一眼,回答道︰「跟我套近乎,我也不會放你走。」
單小晚除了被他看穿心理想法的尷尬,更多的是憤怒生氣,她瞪他一眼,不悅地說︰「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柳銘誠微抿唇,什麼都沒說,也沒為自己的身份做解釋,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趙四揚急促地走到易南天面前,「大哥,井上哲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