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陳氏心中已然是破口大罵了起來,一個小蹄子,也敢在她的面前折騰ど蛾子出來。(思路客.)于是,妒恨心發作,二夫人秋娘和夙沙舞兩個人在夙沙煥面前進言,完全就成了想要篡奪她當家主母的地位了。兩只妖精,才不過是幾天沒收拾你們,翅膀就硬到天上去了。大夫人陳氏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夙沙寧一眼,示意讓夙沙寧去壓住那兩個女人的風頭。
「父親,母親,寧兒這幾日倒是見了姐姐幾面,這件事情,不妨就讓寧兒去跟姐姐說吧。」夙沙寧雖然比不上夙沙舞的美貌,但是一系列言行做下來,看上去遠遠要比夙沙舞得體。
「對呀老爺,寧兒和憐兒的關系,一向很好,這事兒啊,從姐妹的口中說出來,效果肯定是比在我們這些長輩的嘴里說出來好很多的。」大夫人陳氏十分欣慰的,拉過來夙沙寧的一只手,笑意盈盈的對著夙沙煥說道。
夙沙煥滿意的點點頭,回想起來上一次夙沙憐卿對他們的態度來,這件事情,由夙沙寧去說,是真的說不定結果更為圓滿的。況且,夙沙寧向來懂事,在整個夙沙家,挑來選去,也只有她是適合的,「如此,那就讓寧兒去一趟吧。」
大夫人陳氏又是一陣歡天喜地,回以二夫人秋娘以示威。說到底,女人們之間的爭相斗艷,確實是沒有多大的意思的,可卻總想著,人活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肯認輸。然而偏偏,女人們斗起狠來,是絲毫不亞于男人們之間的血雨腥風的。通常的子嗣問題,便是女人們一向慣用的手段。
夙沙煥很是贊賞的,看了二夫人秋娘一眼,他多年如一日的寵愛著她,除了面貌,還與她的聰明有關。「秋娘說的極是,憐兒的婚事,也是時候擇選一個良辰吉日,完婚了。」
大夫人陳氏咬牙切齒,無奈也只能是順著兩人的話繼續往下講,得體而又大方,「我即刻擬定一封邀請函,請歐陽世家的家主來府上敘舊,順便談一下雙方子女的婚事。」
夙沙舞步伐優雅,「父親大人,女兒听說,歐陽世家的世子,如今正在這皇都城,在歐陽伯父來之前,我們可以,讓世子爺跟姐姐多接觸接觸,這樣也好增加一些情感。」
「姐姐,父親那邊,想要你盡快與歐陽世子完婚,好利用其背後的勢力。」夙沙寧一大早就被大夫人陳氏催促著,趕來了十四王府。以前來十四王府的時候,心中的喜悅多過于忐忑。只如今時過境遷,曾經握在手里面不肯放下的執念,也早就隨著往前推移的時間,變得一點一點黯淡了下來。夙沙寧這才是知道,原來治愈傷口,以及躲避疼痛的,最好的良藥,是停不下來的時間啊。看清楚了這些,夙沙寧竟然也是豁然開朗了許多。
因此,夙沙寧在見到夜剡冥的時候,那顆為之失了規律的心,也是平靜了下來。雖然這余威並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驅除的,可是所剩下的這一點兒喜歡,並不足以讓夙沙寧再為之,做出什麼傻事來了。
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就連笑容也是淡淡的。夙沙寧在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不斷地為自己加油,夙沙寧,你做得很好,要繼續保持下去。原來,所給予自己的鼓勵,也是非常有力量的。那麼,日後自己過下去,也是足以支撐得下去的吧。
憐卿將手邊兒上的茶杯遞到夙沙寧的跟前,「這兩天,有關于他的負面消息倒是听了不少,想來是急于恢復其名譽吧。」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發現夙沙寧這個人,將一顆算計心歸原之後,倒也是可愛不少。至少脾氣,是跟憐卿有幾分相投的。
夙沙寧將那茶水端起,放在鼻尖兒上嗅了嗅,道了一句「好茶」,便是細細地品了起來。都說品茶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就這樣半盞茶水下肚,夙沙寧竟然是真的感受到了,這顆心更加平靜了下來。夙沙寧以前是從來都不相信這種古老的說法的,可是等到經歷了世間的種種,心境平和了之後,發現原來古人們所言的話,多半都是有所道理的。
等到將茶杯放下來,抬起頭來的時候,夙沙寧這才是發覺,憐卿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夙沙寧大大方方地任由憐卿瞧著自己,「怎麼了,發現我比你漂亮了?」不長時間的接觸,兩個人很熟稔了已經,如今夙沙寧倒也是敢于憐卿開開玩笑了。這樣,倒真像是,自小以來就關系親密的,兩姐妹了。常常講的,那個化干戈為玉帛,便就是這樣的一個道理吧。
憐卿虛打了夙沙寧一下,整個人往後一靠,「夙沙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以解讀為是,恃寵而驕嗎?」到底是有血緣相連,憐卿對于這個半路關系好起來的姐妹,多是歡喜。
夙沙寧也學著憐卿的樣子,往後一仰,說起來,這麼多年以來,她所接觸到的教育,均是要做一個大家閨秀,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輕松過,可是夙沙寧卻是認為,這樣,竟然是有酣暢淋灕。原來,不按照那些條條框框來行走,竟然是這樣痛快的一件事情啊。這樣想著,夙沙寧的笑聲也是爽朗了起來,那些笑不露齒的規矩,說給鬼去听吧。這樣看來,大家閨秀夙沙寧,也是有惡趣味的。
「你想怎麼做?」夙沙寧偏偏頭,目光正落在憐卿的側臉上,真是一個精致的女子。這精致與面容無關,而是指的氣質,與生活的態度。夙沙寧慶幸,她和憐卿不是敵人。以前印象里面唯唯諾諾的一個女孩子,她所見過的最多面莫過于是低著頭偷偷擦眼淚。誰知道,幾年過後,再回來,憐卿身上所迸發出來的光彩,讓她羨慕又甘願為這沉淪。
夙沙寧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庸俗的人,以前不過是被**蒙蔽了雙眼。當憐卿洋洋灑灑的對著她說,其實女子也是可以為官的,安撫民眾、治理天下。夙沙寧承認,那一刻,她的心比任何時候跳的都要快。
在這個朝代,雖然貴族家的女子,可以擁有不止一個男人。然而女子卻一直改變不了,她們是權勢的附庸物,上朝為官啊,穿著威風的朝服,自信的談吐,被百姓尊敬。
「可能要先給他一點兒甜頭了。」反正她也正要去店里看看,見歐陽傲寒,順路而已吧。
夙沙寧並不擔心憐卿會沒有對策,她如今是真的厭倦了丞相府上的一切,趁機上憐卿這兒來避避罷了。
「我看啊,你根本就不是來送消息的,壓根兒就是來躲清閑的。」憐卿怎麼會是看不透夙沙寧的小心思,見慣了虛情假意,現在看了夙沙寧毫無顧忌的真性情,憐卿確實喜歡。
「沒辦法,原本清心寡欲的二夫人,因為女兒的親事,又被卷入了權勢爭奪之中。丞相府可謂是,狼煙四起。」夙沙寧並不避諱,若是她的母親還活著,活到她已醒悟了的今天,她一定會好好的把母親藏起來,再也不沾染一丁點兒的骯髒。再也不會。
憐卿輕笑,兒女永遠都是為父母的牽掛,就算是再不情願的事,做起來也有情可原。
「你母親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夙沙寧在說話之後,輕嘆了一口氣。事情,遠遠要比已經所見過的表面,來得更為復雜。
憐卿轉頭,看著夙沙寧雙眉之間所閃過的沉郁,便知此時絕不簡單。遲早要知道的事實,此刻憐卿竟是有點兒退縮了,「過段時間再說給我听吧。」
「好。」夙沙寧想都沒有想,便是應允了下來。那些還沒有想好的措辭,終于是安定了下來,服服帖帖的在夙沙寧的身體內側變得柔軟。
憐卿和夙沙寧兩個人相視一笑,總會有不願意去揭穿的恩恩怨怨,一直戴在臉上的慈悲假面具也沒有什麼不好。假如是欺騙,那麼能夠一輩子都生活在這美夢里面特未嘗不可。
夙沙寧看著遠遠的,正端著盆碟,向著這邊走過來的白斬月,「真是妒忌你呀。」夙沙寧說著,隨意地將靠在一邊,打量著白斬月,這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人呀,就怪殺氣太重啊。
「待會兒陪我去趟‘有間芙蓉閣’吧。」憐卿的目光落在白斬月的身上,話卻是說給夙沙寧來听的。
「效率果然是高。」夙沙寧賠笑。她今日才來這十四王府,就陪同著前去見歐陽家的那個世子爺,想必夙沙煥對此結果很是滿意的吧。
一直是到很多年之後,夙沙寧已如願得了愛人,躲在他的懷里看月亮,回想起來這個午後,都會有數不清的感慨,從心底蔓延到周圍的景致上。也會隱隱的得意被瓖嵌在骨骼上,一念之間,她也做了那個挽救了千千萬萬人民性命的功臣。望著心愛人的尖下巴,心緒卻又是轉了另外的一個圈,那肯定是上天,所送給她的功德一場,為了結束她的苦難和遭遇。
听到前方的尖叫聲,憐卿、紫玉,以及夙沙寧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正看到,有一個人在高空之中墜落下來,行走在中央的人紛紛躲開。她們三個人,隱隱約約的看到,那人抽搐了幾下,便是沒有了動靜。有驚慌和不安,順著毛孔,向四處逃竄著。
憐卿下意識地看向那酒樓,最上面那層,足足是有七米之高,就算是再僥幸,也絕不會有生還的可能吧,更何況還是一心尋死之人呢。憐卿攥緊雙拳,她並不認為,這只是一個單純的跳樓事件,因為但凡是尋死之人,絕不會挑選鬧市這種地方。
那墜落之地,就像是有著某種強烈的吸引力,牽著憐卿往前走,有聲音在不停地叫著︰去看看,去看看。等到憐卿走出去幾步之後,紫玉和夙沙寧才是反應過來,急忙跟上去。
等到靠近之後,夙沙寧不由得驚呼出口,隨即便用雙手掩住了嘴巴,雖說她的身上沾了不少血債,但是親眼所見如此血腥的場面,怎麼能夠不心驚膽戰呢。夙沙寧蹭到憐卿的身旁,哪里還有平常時候的乖張,怯怯懦懦的模樣,想看又不敢看。
從那麼高的酒樓上面跳下去,身體四處扭曲著,那些血液就像是長了手腳一樣,向著不同的方向蔓延曲折著。她的頭發很長,有一部分被黏在地上,還有的在她的臉上、脖頸上纏繞著。她的頭骨,已經碎裂開來。那里面所流出的東西,讓人看了,會認為比死亡更可怕。
憐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死法,悲壯,卻又可恨。
這個女子,生得漂亮精致,她怎麼就是可以忍受,自己這樣不漂亮的走了呢。
憐卿的手心出了不少的汗,那樣猶如一只蚍蜉一樣,過著朝生暮死的日子,哪里還是一句可悲就能夠了結的呢。憐卿在出門之前,還在十四王府的府門前見過這個官家小姐,俏生生的模樣,一臉的稚女敕,見到英俊的男子會臉紅。當時,夙沙寧還指著她說,這是誰誰誰家的小姐,很有可能會和誰誰誰家的公子成親。那個時候還心想著,這樣的小姑娘,要嫁給的那個人會是什麼模樣、有著什麼性格,會不會在婆家受委屈還安慰著父母說自己過得好。
如此鮮活的一條生命,隔了不長的時間,再遇上的時候,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秋天都還沒有來,憐卿就覺得這天氣已經是冷極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當紫玉的手指落在憐卿的臉上的時候,憐卿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的流淚了。原來那些人,就是用各種卑劣的方法,將人一個一個的逼死。那樣的人,根本不配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原來她所參與的,就是為了將那樣的人,在人民的視線里面驅逐,去深淵去地獄。
他們以為,在皇都城最繁華的街道,在皇都城最淳樸的百姓面前,上演這樣一場悲劇,這樣的警告,她,就會害怕了嗎?他們未嘗是,太小看她了吧。
他們以為,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采取這樣惡毒的行徑,將一個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就真的可以震懾住善良的人們,並且一切都得逞嗎?
他們這樣做,只會是讓大家的仇恨,變得更加積厚,爾後給以他們最致命的一擊。
這時,人群之中出現不小的騷動,憐卿茫然地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雍容華麗的衣裳的婦人,被一個丫鬟攙扶著,身後還跟著幾個僕人。待到那老婦人看清楚地上躺著的那個女孩子時候,整個人已經是癱軟在地了。老婦人幾乎是爬到了那個女孩子的身邊,全身都在顫抖著,憐卿想,這恐怕是這老婦人生平以來第一次如此狼狽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吧。
緊隨著的是,那老婦人哀慟的哭聲。自古以來,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再難受不過的了。
那哭聲,壓抑而又絕望,讓人的心尖兒發涼。
你親眼看著的,從那麼小長起來的孩子,笑起來的時候耀眼奪目,卻在你鬢角出現了白發的某一天,用自己年輕的身體,去奔赴了死亡。那些所盼著要成親生子的好夢,再也做不了。仿佛就在剛剛,你還牽著這個孩子的手,問一下午飯要吃些什麼,才轉眼,就不一樣了。
這個老婦人,是這個女孩子的母親吧,雙手抬起,不敢落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明明是已經沒有了知覺,可是她還是害怕,會弄疼了這個女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憐卿感覺,有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正掐在她的喉嚨上,讓她說不出來一句話。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是听進憐卿的耳朵里面的,卻是越老越少。那轟鳴聲,開始隱隱作祟。
憐卿向前跨了一步,紫玉和夙沙寧一左一右將其扶住,示意她不要再靠前了。憐卿搖搖頭,將胳膊從兩個人的手中抽離出來,她只是覺得,她應該送這個女孩子一程。
那個女孩子就躺在街道的中央位置,四周圍滿了人群,各種唏噓的聲音不絕于耳。有父母遮住小孩子的雙眼,即便是看透了生死離別的年邁者,見到這樣的情況,也是感慨不已。
在那個女孩子的身旁慢慢地蹲子來,微涼的手指輕輕地為女孩子合上眼,得了那老婦人感激的一眼。一路走好,若真的有來生,就生在鄉下,每天放牛割草,平淡又快樂著。然後就嫁給鄰村的憨厚老實的小伙子,生一雙兒女,耕田織布,逍遙自在。
在目光觸及到那血跡的時候,憐卿的眼中閃過駭然。剛從那個女孩子雙眼上抬起的那只手,不自覺地微顫了一下。原來對方,想要的,不是用一條生命去威懾、去恐嚇,他們要,所有的人,都去死,一個都不留。
沒錯,那個女孩子,她的身體里面,她的血液里面,帶著足以讓整個皇都城都成為一座死城的秘密。她,會引起一場瘟疫。以一個人的性命,拉千千萬萬的人去陪葬。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啊,惡魔也不過如此吧。
震驚之中,憐卿抬眼去看與她隔著一具尸體的那個老婦人,她的眼角有細長的皺紋,就像是有人蘸了白色的墨水,一筆一筆的勾畫上去一般。時光是琥珀,讓年邁的長者,在經歷了歲月的滄桑之後,變得愈加貴氣。那老婦人哭聲淒厲,滾落的淚珠一串又一串。讓在場的每一個看到,都會生出憐憫和同情。
平穩的吸了一口氣,雖然血腥氣很重,但是憐卿還是嗅出來了,成竹在胸。憐卿開始慶幸,她的預感不假,在前兩日挑選古籍來看的時候,被大段大段的疫情描寫觸動。當即靈機一動,想著萬一敵人利用這個招數,豈不是要真的會有死城。于是,憐卿連夜煉制了透明色的藥粉。好在,這瘟疫,是靠血跡來傳播,最快也要一個時辰才可以發作。而她,完全有自信,在此之前,將這災難平復,不驚擾任何的人。
憐卿真想仰天大笑,這世界真真假假,眼楮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憐卿緩緩地起身,兩只長袖也伴著身體的動作飄舞,一切看起來不動聲色、合情合理,在場的人,也只有憐卿清楚,這瘟疫,是發不起來了。才起身,憐卿就被紫玉和夙沙寧拉到了一側。
不管是這個女孩子是受人所害,還是糟了威脅,又或者是甘願墮落,都是要火葬了。多遺憾,才不過是听了,哪個日子就要與誰家公子成親的小姑娘,從那高樓上跳下來,葬送了日後所有的歡樂、幸福,當然也包括痛苦。可是只有活著,才可以領悟這世間的種種,而死去了,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呀。
這時候官府的衙役趕到,人群也隨著散開來。憐卿瞧見,那個老婦人的雙眼,依然是十分冷靜。憐卿十指隱在袖中,那老婦人表情痛苦,眼淚不停流著,唯獨是,痛意不達眼底。這完全不是,一個痛失愛女的母親所應有的表現。
她或許演習逼真,或許情真意切,可是細節,卻是騙不了人的。很不幸的,她今日踫上了憐卿,察看細節對于憐卿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憐卿讓灃離盯死了那個老婦人,相信今日之事未遂,她定然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憐卿有直覺,那瘟疫的原種,就被那個老婦人所攜有。這種東西煉制起來,程序極其復雜,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著實巨大,又太低產。單單是煉制一個原種,就要近十年的時間。所以憐卿相信,對方不會愚蠢到為此浪費。想來不過是為了盡快攻破皇都城,才出此下策。
即便是認為其他地方出現的概率太低,但是憐卿依然是不敢掉以輕心,差人火速回去十四王府,將這個消息稟告給夜剡冥。
總要有人,為這災禍負責到底。
總要有人,就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來。
此前憐卿還對那些人存在一絲的憐憫之心,可是到了現在,憐卿硬生生地將那僅剩下一絲的憐憫,嚼爛。眼底更是有陰鷙閃過,那些人既然一定要如此狠絕,那麼,她也絕對不會就此心軟。
憐卿不語,以前她總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面對所有的風風雨雨,根本不需要躲避在誰的背後,享受安寧。可是憐卿如今卻是發現,原來沒有這些人,她是真的做不了那麼多的事情。原來,她是真的會害怕會失措會猶豫不前。
當這些情緒全都涌上心頭的時候,憐卿甚至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在她的頭頂的上空,有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在譏諷她,說,你看,你也不過是一個膽小鬼罷了。
這條路是真的難,讓她看清楚了太多人的面孔,也讓她明白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十五,也難怪,你祈盼了那麼多年,都一直遲遲不肯講出你的心意。因為你知道,走在這條路上,會見到太多的死亡和黑暗。因為你不確定,用那麼多人的前途和性命,是否可以換取到最後的歌舞升平。十五,我知道,你不是膽小,而是不忍心而已。
因為中途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憐卿一行人也在前往「有間芙蓉閣」的路上,因此也就沒有了興致。怏怏的,走到半路,索性進了茶樓。
紫玉的一只手,輕輕地為憐卿順背脊,擔心憐卿會因為今天的這件事情,而留有心理陰影。夙沙寧在一側驚魂未定,拍著胸口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之前的畫面。
憐卿端起茶杯,剛放到嘴邊,就又放下了,「我們回府吧。」縱然是心理素質再強大,再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之後,也不會有閑情雅致坐下來品茶論詩的。
不長時間,很多人便是知道了憐卿新增的習慣,誰都不能在她的跟前,穿小碎花衣裳。夙沙寧的後遺癥最為奇怪,她竟是受不了有人在她的耳邊,說「高樓」兩個字。這件事情,被憐卿笑了許久,被笑的夙沙寧,更是很有志氣的三天沒有跟憐卿說一句話,即便是面對面。
夜剡冥在得了消息之後,就和司懿軒一同進了皇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