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的婚事一過,轉眼間就進了十月。天氣也漸漸變寒,每日里來館子里喝茶嘮嗑的人也漸漸增多。伊洛的蛋糕如今在鎮子里已經賣出了名聲,也有鄰鎮的人听的說了便要來學師。
伊洛並沒有想開連鎖店什麼的,更加不想獨守一密而讓其他同樣想分一杯羹的人惦記。那日西華鎮的一個糕點鋪子胡老板來過之後,一家四口便坐下商量了。爺爺女乃女乃的意思都是同意把這烤蛋糕的方子散給那個老板。
青山思索了道︰「我們自然要把方子散出去了,若只咱們守著,難保有些利欲燻心的人不生惡心。不過卻也得定下個協議,讓他們不得在咱們附近二十里以內開店。我們則負責教他們烤面包和造爐子的方法。」
爺爺听了笑道︰「還是你考慮的全面些,不過咱賣給了別家怕是以後再有人想買方子時就不會到咱家了。」伊洛笑道︰「爺爺這也沒關系的,我相信咱這邊要散出蛋糕方子的事一傳出就會有一撥人上門來。反正咱們以後又不靠賣這方子賺錢。」
青山一旁笑道︰「娘子說的是」,停了停又問伊洛道︰「娘子以為咱們這個方子出賣定個什麼價錢好?」伊洛雖然在這里待了有一年多了,可對于這樣的事情倒沒有掂量過。她可不是經濟學家,能從一個雞蛋的價格把握住市場。可是又想了想自家這幾個月來的收益,便斟酌了一下道︰「我覺得五百兩吧,我們負責教會為止。像我們才開業這麼長時間就賺了不止五百兩。」
女乃女乃倒是笑道︰「就听洛兒的,說起來這方子也是你想的。」伊洛道︰「我嫁給了相公,我的就是咱家的。」青山笑了笑︰「我打算著也是這個數目,等明日胡老板再來時咱們就這麼直接說,不做讓步。」
第二天胡老板倒是早早的就來,青山同他二人在一個較僻的隔間里談了。這胡老板也是久做生意之人,听了青山的條件只哈哈笑道︰「你這老弟說話痛快,你的條件我能依你,只是你也得依我一個條件。」
青山只笑著看著他示意他說,胡老板道︰「你家方子既然要散出,過兩日肯定還會有人來求。你只依我一件,有西華鎮的人來求這方子時你不許賣。」青山笑道︰「這我倒不能依你,非是我想多賣。而是我賣了你家卻不賣他家,不是要我得罪人麼?」
胡老板看青山笑得胸有成竹,端正了一下座位問道︰「那依你之見?」青山道︰「到時我自打發了他去你家和你商量,你們協議好了,再來找我。」胡老板道︰「你就不怕我商量好了︰我再低價把方子散給他?」
青山笑道︰「這我倒不怕」。胡老板也有些激動地笑道︰「你這個人值得結交,走咱們這就出去找人把協議寫了,去公門蓋章。」青山起身道︰「我有個兄弟正是鹿鳴書院的夫子,我們可以去叫他來寫。」
之後便差小乙去叫來了楊謙,寫了兩份協議,三人便同去了公門中蓋章確定雙方都不得違反協議。隨後胡老板當場便付了銀子,青山留他吃過午飯。然後就帶他去後院看了爐子,烤蛋糕時用到的各種器具。
之後的幾天伊洛家的「下午茶」確實熱鬧了一番,不過他們也有了幾千兩銀子的進項。一下子就從白兩戶兒跨到了千兩戶兒。伊洛雖然覺著錢是夠用了就行,但如今看到這麼多銀子也著實樂了一番。
而青山則又帶著銀子去了李家,他們上次去送錢李家一家人都不收。如今伊洛這里將蛋糕方子散出,李家人也都知曉了。所以這次青山來送還銀子,他們倒也都不再推月兌。
到了十一月底,來這里求蛋糕方子的人才熄了下去。而各各老板也是往這里跑了好幾趟,才學得熟練了。伊洛也只告訴他們基本的烤制蛋糕的方法,各種口味的用料卻是沒有說。不過老板們多是糕點鋪子的,對這種事也心明,口味可以自己琢磨嘛。像這里的女乃茶他們都自己模出了方來,可這蛋糕一方卻是苦思不得。
不說這里各老板學的熱鬧。得知伊洛這里的蛋糕方子要轉賣,倒是喜壞了給他們送牛女乃的那個場主張天高。未過臘月二十就提了一大堆年貨到了「下午茶」,說是來送年禮順便感謝他們這半年來對他家生意的照顧。
看著他臉上高興的神采,伊洛倒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沒想到他這麼支持自家散出方子。青山笑著對他道︰「張大叔你不用跟我們這麼客氣,我們還得感謝您這半年多來天天給我們準時送的牛女乃呢。」
張天高卻喝了一口女乃茶道︰「我們家世代養牛,這女乃牛從來都是養的最少的。一般人家也就是在孩子女乃水不夠吃時才去咱那牽頭牛。你們這一做蛋糕,我光給你們送牛女乃就賺了有三四頭牛,而女乃牛如今還在我那場里拴著。以後做蛋糕的多起來,我的生意不是會更好?」
歇了口氣又道︰「我打算回去了就在買進幾頭女乃牛來,不過你們放心,咱的牛女乃定是先緊著你們店里的。」青山伊洛又同他說會兒話,張天高見店里人多了起來就告辭回去了。看著他出門的背影伊洛問青山道︰「相公,我們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青山卻笑了道︰「是啊,沒有娘子人們怎麼能吃到這麼好吃的糕點?」伊洛倒突然想起了價格問題,有些擔心的對青山道︰「那些人買了方子回去,蛋糕比咱們買的便宜怎麼辦?咱們應該給他們說定賣這一個價的。」青山倒是不在意道︰「價錢哪是能確定下來的,不管他們賣什麼價咱們就這個價。」
伊洛想想也是,到了後院里時伊洛才又拉了青山笑道︰「咱們到時候可以再做新的樣式嘛。」青山握著她的手道︰「看娘子如此,難道是已經有了主意?」伊洛心道先不說自己以往嫌做女乃油麻煩而沒有推出女乃油,就說自己怎麼著也是現代長大的孩子。有些經營理念是不用專門學習就知曉些的,自家蛋糕的品質又有,只應對價格問題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但伊洛卻並沒有對青山多說,只抽出手道︰「慢慢想不就有主意了,相公這麼厲害,就不用娘子出馬了吧?」青山卻似想起了什麼道︰「我也喜歡听娘子叫我相公,確實很好听。」伊洛嗔了他一眼道︰「幾個月之前的事了,又拿來說什麼」。隨後便去了蛋糕房。
鎮上的各家飯館鋪子之類的到了二十八是基本上都要歇業了,在這里人們對新年的期望還是挺濃厚的。早早的就都要停了生意,灑掃庭除,整室弄衣迎接新年。伊洛家的「下午茶」也決定臘月二十八正式歇業。
倒是二十七的時候天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之前也有過幾場雪,卻並不如這次來的大。這樣大的雪是伊洛前世沒有見過的,怪不得古人有鵝毛大雪的說法。雪花是二十七下午飄起來的,不一會兒地上就鋪了厚厚的一層。伊洛頗有些激動的去外面雪地里接了雪玩兒,小黃瓜也是興奮的看著伊洛直「汪汪」。
伊洛笑著問它道︰「小黃瓜你是不是也很高興呀?」小黃瓜也只歪著頭瞅了伊洛,突然又撂了個蹶子跑開了。女乃女乃站在房檐下對伊洛道︰「這小黃瓜跟它如今的名字可不相稱,如今長得又高又大的。身上的毛也長的能垂地,倒不知道你二嬸子哪里給你抱了這麼一只狗。」
伊洛听了女乃女乃的話倒止不住彎腰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了笑道︰
「二嬸子說是青石哥和嫂子從娘家回來時在路上見了一個狗兒,小福慶非要抱到家里。沒辦法青石哥才撿了家來,可是小福慶老是抱著小黃瓜,睡個覺也要抱到床上去。二嬸子本來打算扔了的,听說我想養一只狗才回家背著小福慶給我抱了來。」
女乃女乃听了也止不住笑道︰「這個小子,真是個皮蛋。我說呢,咱村里也沒有誰家有這樣的狗。」伊洛笑著接道︰「女乃女乃不問,我還忘了呢。」隨後又接了雪到手心對女乃女乃道︰「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女乃女乃道︰「我看著這雪也喜,今年的麥子是不怕凍了。」
這時小黃瓜又繞了過來,伊洛便喚著小黃瓜和它在雪地來回跑著。這時青山從酒房里探出頭來道︰「娘子快回屋,在外面呆得夠久了,別凍壞了。」伊洛道︰「穿這麼厚哪能凍著了,你也來。」
青山看自家娘子的臉頰在雪白毛領的掩映下通紅通紅的,便知是在外面久了被涼風吹得。當下便幾個跨步到院中,直接握了伊洛有些冰的手問道︰「手都冰成這樣了還說不冷?」話畢就拉著伊洛直到滿是爐子的蛋糕房中。女乃女乃在外面欣慰的笑了笑,便回房里忙著剪前兩天從隔壁吳老太那兒學來的剪紙了。
二十八的時候青山給阿光小乙結了這月的工錢,又每人給了五兩銀子的紅包便要二人回家去了。阿光小乙都沒想到還有五兩銀子的紅包,接了錢也都樂呵呵的。阿光道︰「東家咱倆啥時候來上工?」小乙也在一旁點頭,青山道︰「店里要到過了十五才開門。」
小乙道︰「東家這會不會太晚了,鎮里的店家一般都是初九、十就開門了。」青山笑道︰「你們放心,咱們正月里還給你們算一個月的工。」阿光道︰「東家,小乙不是這個意思,那半個月我們就當給東家幫忙又有什麼?」小乙也道︰「就是啊,只是十五前幾天的生意是很好做的。」青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們夫人說忙了半年了要好好歇歇。」隨後又擺擺手道︰「好了快回去吧。」二人這才又笑著離開了,心中暗道自家東家可真是什麼事兒都依著夫人。
這一年守著鎮里,年貨辦的也比上一年齊全。三十早飯之後,青山就一頭扎到廚房去整治中午的菜肴了。伊洛也忙前忙後的幫著他擇菜遞菜,因為如今不用燒火,爺爺女乃女乃壓根兒就沒進廚房來。女乃女乃還道︰「午飯就包給你們兩個了」。
所有的菜都端上桌時也才上午十一點的樣子,雪也早在二十八晚就停了。這次午飯一家人也都頗為重視,直接擺到了爺爺女乃女乃臥房的外間。屋里燒了足足的炭,暖烘烘地。開飯時,每個人也都是樂呵呵的。只是待喝過幾杯酒爺爺突然紅了眼眶,低著頭道︰「要是你爹娘都活著,咱們這一家人才好。」
青山听了送到嘴邊的酒杯又放了下來,神色里有些落寞。伊洛對于公婆是只到墳前燒過紙錢,倒並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觸。可見自己相公少有的低落,心中也是沉沉的。伸出手緊握了他的手,青山對伊洛扯了個笑。
女乃女乃見爺爺一句話弄的幾人都沉默不言,便責備爺爺道︰「說這些干嗎?兒子媳婦看見咱們今日過得好了,在下邊也是歡喜的。」隨後又笑著對伊洛道︰「洛兒,女乃女乃前幾天跟隔壁的吳老太學了剪紙,他們鎮里的人過個年都喜歡貼個窗花。等會吃過飯,讓青山弄些漿糊你們貼了去。」
伊洛听了也很感興趣,上一年回娘家時也見了他們的窗花,當時就心癢癢的想學。可是一家人湊在一起東聊西聊的就給忘到了腦後。如今听了女乃女乃這話,伊洛連忙放下筷子道︰「女乃女乃都在哪呢?我要看看。」
女乃女乃便站起身去拿,伊洛這邊也跟了過去。女乃女乃端出針線簍來,里面放滿了花花綠綠的紙張。剪好的都被女乃女乃卷好了放在一處。伊洛也不等轉回桌旁就拿起來看,有喜雀戲枝、牧童牽牛竟然還有一個拉車的驢子。伊洛看得高興便拿了過去給青山看,還一邊對女乃女乃道︰「女乃女乃你真厲害,才學了就能剪這麼好。」
女乃女乃也坐了下來笑道︰「你喜歡女乃女乃就多給你剪些」,伊洛也點頭道好。青山在桌上撥了一塊地方,將剪紙放上和伊洛一個個的看了。爺爺女乃女乃在一旁也笑呵呵的說著剪紙的內容。看到最後竟然還發現了一張剪紙是一對兒挽在一起的男女,伊洛拿起來對青山道︰「相公你看多可愛,貼我們屋里吧。」
未等青山回答,那邊女乃女乃笑道︰「這就是特地剪了要你們貼的。」伊洛听了臉上有些熱熱的︰自己可真笨。女乃女乃又道︰「听說他們鎮上的人家自己組了很多玩意兒,咱晚上也早點吃飯出去瞧瞧。」伊洛也早從之前一些客人那里听說了這件事,當下也笑著應了。
吃過飯伊洛和青山將剪紙貼了,青山就提了年禮去回了那些常來往的酒家送來的禮,又特地去給養大夫送了一份豐厚的年禮。而伊洛則纏著女乃女乃教了一下午剪紙,直到青山那邊掛了鞭炮回到屋里喊第三遍時才出門去。女乃女乃和爺爺吃過飯便收拾了一下出去了,伊洛如今對那熱鬧倒卻不大在意了。
青山到屋里時伊洛正坐那里剪得認真,並未注意到他的進門。青山拿起了桌上散著的一只成品,不禁笑問道︰「娘子你這剪的是什麼啊?」伊洛看了眼那張故意的笑臉道︰「你看不出來嗎?」青山模著下巴沉思了會兒道︰「莫不是小黃瓜?」
伊洛急道︰「小黃瓜有這麼丑嗎?那是一頭驢子好不好?」青山再也忍不住笑出聲道︰「確實挺丑的。」伊洛很是挫敗地扔下了手中的剪刀,轉過身道︰「我學了一下午你還笑我?你給我剪兩張試試啊。」
青山倒也沒有猶豫拈起剪刀問道︰「娘子想要為夫剪個什麼?」伊洛回過身道︰「我」。她就是故意為難他,誰讓他笑得那麼猖狂。可是也就是不到一刻鐘的工夫一個坐在凳子上的人兒便出現在青山手中,雖然面孔處剪的不甚清晰,可也具有了伊洛眉眼間的神韻。
伊洛有些吃驚的拿起那紙人兒看了又看,隨後站起身對青山道︰「相公,你好厲害」。有些興奮地朝著自家相公的嘴唇一吻,又撤回去看著青山道︰「相公你再剪幾枝桃花吧,還有牡丹、蝴蝶,還有小黃瓜對了再剪一個相公。」
青山心中有些不滿︰為什麼他要排到小黃瓜後面去?不過想起了自家娘子剛才的吻,青山笑道︰「娘子還要什麼盡管說,不過……」伊洛看他︰「不過什麼?」青山道︰「我還是先幫娘子剪了吧,我想這對娘子不算什麼,你一定會答應的。」
伊洛兀然不知,催促道︰「那你還磨蹭什麼,快剪啊。」青山便坐了凳子認認真真的剪了起來,在他看來剪紙和雕刻倒有相通之處,並難不倒他。伊洛也在一旁看他剪,和女乃女乃將紙折起來不同,青山只是一張紙平展著,剪刀此時在他手里倒像了畫筆。
伊洛有些無奈道︰「我剪出來的弧形一點都不好看」,青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會剪我就剪給你。」一句話倒將伊洛感動的不行。青山剪好了一樣就問︰「還要什麼?」伊洛就立即就接出一樣,直到外面天色黑透。
再一次被問時,伊洛無力道︰「相公你不累啊,我都想不起來啦。」青山問道︰「沒有了?」伊洛點了點頭,青山又道︰「娘子剛才可是答應了我的條件,既然你要剪的都剪完了那是不是?」
伊洛打斷他道︰「什麼條件,我怎麼不知道?」青山笑著起身來到伊洛面前︰「娘子莫不是想耍賴?」伊洛道︰「你說出來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某人早將自家相公的欲言又止忘了。青山道︰「娘子明明答應了︰一張剪紙一個吻。」
伊洛听了不禁氣結,這個可惡的男人整了這麼多事就是為了這?話說自己平時也沒少給他親吻啊,用得著如此嗎?而在青山,他可是最喜歡自家娘子主動些的時候。當下伊洛氣道︰「那你數數有多少,再找我來付賬吧。」
青山痞笑道︰「不用數了娘子,我瞧著到天明也數不過來。你看著給就成,不過也不能太少了。」伊洛心想,此仇不報非女子。于是就笑意盈盈的上前道︰「好啊,我絕對不少付一枚——吻。」
隨後便踮起腳上前從額頭細細吻起,直到掉了衣衫。青山忍耐不住時,某個女人仍是不溫不火的吻著。青山一有動作時伊洛就拉了他道︰「相公,我帳還沒有付清呢」,即使自己也有了感覺。
青山心中暗笑,卻也只任她胡鬧了不到一刻鐘,就再也不再隱忍地奪回了主動權。二人直鬧到了很晚方才睡下。因為沒有在村里第二日倒不用早起去拜年,伊洛賴床到日頭高升才起床。
中午時一家四口又駕車回到家里看了看,近鄰也都去拜訪了一下。二叔讓青山去村里喝酒時他也推辭了,幾人只在二嬸子家里用過了午飯才回。從二嬸子家里出來時,伊洛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閃到過那邊牆角。
伊洛心中一跳,直覺得那人就是石伯遙,看自家相公時正面無異色的去趕驢車了。她倒不想二人見了面,再起沖突。那日之事雖然並無人對她說起,但她就算用腳趾頭想想也知二人肯定動了手。
到了鎮里時,伊洛心里也是有些悵悵的。直過了有四五日才緩了過來,青山雖察覺到了她心底的一絲惆悵卻也只當是她回了村里不舒服而已。
初二的時候,二人同去了李家。初三的時候應邀去了養大夫家里。別看養大夫有些老來皮,可是他的四個兒子倒都是挺穩重的。老大老二子承父業,老三外出行商,老四在縣里讀書。加上兒媳們滿滿的一大家子,倒挺熱鬧的。
也只是轉眼間,日子就溜到了正月十五。十五晚早早的吃過飯伊洛就催促著青山去看燈,青山又再一次解釋了︰「娘子,現在還早,燈都沒有點上呢。」伊洛道︰「反正在家里也沒事,我們就早點去吧。」
二人到底是在天還亮時出門了,街上雖然有人可是並不熱鬧。各種賣小吃的攤販也才開始支起攤子,也有一些人在試高蹺、正花船。伊洛便和青山在一旁看了會兒,繼續往前走時又踫見了不少熟人,也都笑著寒暄了。就這樣邊走邊停的,不知不覺間路兩旁的燈都掛了起來。
伊洛倒是沒見過這許多花樣的燈,一路來看的驚奇。青山卻在一旁給伊洛講解著各種造型背後的故事,伊洛回頭問他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青山笑笑︰「我小的時候每年都和爹娘來看燈,娘子沒有看過?」
伊洛隨意笑道︰「以前看的早忘了,哪有你這麼好的記性。」之後便拉著他去了另一條街,看那街上的舞獅。街道兩旁的高樓上都掛了燈,因此各處都亮堂無比。很多人群都跟著舞獅隊伍往里面走,青山伊洛便也順著人群同去。
這一條長街的盡頭多是賣湯圓餛飩的各種攤販,舞獅隊伍拐著往另一條街去時,伊洛拉了青山道︰「相公,我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吧。」青山看了看那邊熱鬧的人群,一時倒有些怕和自家娘子走散了,又不想她擠到那鬧哄哄的人群中。
當下便拉了伊洛來到一邊的石橋墩上道︰「娘子,你在這里等著,我去買來。」見不遠處橋墩旁也有些人坐在那里歇息,有抱著孩子的夫婦,也有一二對兒的少男少女。伊洛便點了點頭對青山道︰「那你快些回來」。青山點了點又問︰「娘子想吃些什麼?」
伊洛想了想便道︰「餛飩吧,好久都沒有吃過了。」青山又囑咐了︰「乖乖等在這里,我一會兒就回來。」伊洛坐著跟他擺擺手,隨後便又四處看了起來。這時才發現原來橋下河內也飄著些燈,各種各樣的都有,不過最多的卻是各種姿態的魚燈。
等那聲「你還好嗎?」穿過嘈雜的人聲飄到耳朵里時,伊洛才發現了站在身旁的高大背影。轉頭細看時卻是石伯遙,伊洛不禁有些擔心地向那邊攤販處望了過去。石伯遙苦澀道︰「他沒這麼快回來。」
伊洛不知道說什麼,便只點了點頭。石伯遙上前一步問道︰「你真的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嗎?」伊洛站起身側過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石伯遙卻有些痛苦的回道︰「對于我,卻永遠都過不去。」伊洛道︰「阿遙,我心里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需要這麼自責的。」
石伯遙笑了笑道︰「那就好」,神色中卻有些不相信。只是他的笑卻讓伊洛更加認真打量了他。雖然只是半年不見,他的身上卻早已退了當初的少年氣息。穿著長袍的他只讓伊洛想到了一個詞︰滄桑。伊洛不知他這半年都經歷了些什麼,可看那鎖在他眉眼間的憂色伊洛便知他的心里仍沒有放下。
眼前女子對他有些認真的打量讓石伯遙心頭涌起一陣欣喜,內心一陣涌動便開口喚了聲︰「洛兒」。伊洛回過神來,卻又看到了他帶了些痴迷的眼光。有些心慌便開口問道︰「你還出去嗎?」石伯遙把眼光放到了遠處回道︰「是」。
伊洛道︰「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心中有些愧疚。石伯遙點了點頭,有淡淡的欣喜。隨即掏出一支白玉蘭花簪,遞給伊洛道︰「給你」。伊洛看了眼那只在燈光下散著柔和光輝的玉簪,抬起頭道︰「謝謝,不過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石伯遙急回道︰「一點都不貴重的」,送給你什麼東西都不嫌貴重。只是此時的石伯遙會不知道她口里的貴重只是借口嗎?伊洛淡淡道︰「真的謝謝你阿遙,可是我不需要。」看了眼她頭上的那只木簪,石伯遙頹然的放了手。心中卻朝伊洛嘶吼︰「為了得到這只簪子,我付出了多少?你寧願要一支木簪,也不要我手中這支為你費盡心血得來的簪子嗎?」
收了手,石伯遙掩飾了內心的急切道︰「我第一眼看見這支簪時,就想到了你。」伊洛連忙接道︰「我先過去了」。卻在這時青山遠遠就道︰「娘子,餛飩來了,吃些墊墊肚子吧。」隨即走到伊洛身旁把用油紙包著的餛飩遞給了伊洛,又牽了她的另一只手。轉過頭笑問石伯遙︰「阿瑤,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石伯遙不動聲色的將簪子收在袖口里,聲音平平道︰「年前就回了」。過後二人四目相對,都不再有言語。伊洛拉了青山道︰「相公,我累了咱們回吧。」青山簡單地對石伯遙點了點頭便扶著伊洛的腰離去了。石伯遙望著走遠的二人苦笑了一聲,隨即走到橋心處有些迷惘的望著河里的燈。
回去的路上伊洛不禁抬頭看了看青山的臉色,青山注意到了,笑著對伊洛道︰「不是餓了?邊走邊吃吧。」伊洛搖了搖頭︰「不想吃了」。自家相公雖是笑著,她卻仍能感覺到他隱忍的怒氣。
到家時女乃女乃正在店門口,見二人回來問道︰「看完啦?」青山朝女乃女乃點了點頭,回道︰「嗯,女乃女乃我們先回屋了。」
女乃女乃笑著回道︰「你們先回吧,我就在家門口再看會兒。」青山也不言語,便拉著伊洛回房了。進了房間不及關門就把她推在門板上狠狠地吻了上去,此時那不放過一處的有些激烈的唇舌令伊洛徹底知曉了他此時的怒氣。
一吻過後,青山扶了伊洛的臉頰粗喘著氣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隨後便踢上房門抱了起伊洛……。只是他的心中卻有些傷痛的想法︰只有你願意是我的你才是我的,否則我又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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