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病房中，穿著病服的瘦弱的身影幾不可聞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整整合上了三個月之久的雙眼，一點一點睜開。
唐菀暮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一時間有些迷茫。
然後，她靠著雙臂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她看著睡在自己床邊的楚陌風，心疼地模了模他的腦袋。
楚陌風一驚，整個人彈坐起來。有些錯愣地看著眼前的唐菀暮。然後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在確定了不是自己眼花之後，一把抱住了她。
唐菀暮任由他抱著，然後輕輕環上了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
「你終于舍得醒過來了。」
「沒辦法，你太吵了，在我耳邊叨叨了那麼久。」
楚陌風終于輕輕笑了起來，然後松開她，松了一口氣，「我去幫你拿點吃的來。」
「陌風。」
「恩？」
「我的腿。」
楚陌風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轉過身看著她，「別擔心，只要去做復健，就會好起來的。」下一秒，像是逃避什麼似的急忙走開了。
唐菀暮看著窗外，看著枯黃的樹枝上已經長出女敕綠的枝芽，听著鳥兒的嘰嘰喳喳，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苦笑。
然後，她拿過被放在一旁的包，慢慢拿出鏡子。
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鏡子里自己久違的臉。
原本細膩的臉龐已經不復存在。現在，她的左半邊臉有些慘不忍睹。
凹凹凸凸的臉頰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她輕輕撫上自己的側臉，感覺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囂著不滿。
她只是輕輕合上鏡子。沒有吵鬧，沒有崩潰，甚至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
听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臉。不管這張臉是美，是丑，那都是上帝賜予你的禮物。因為那是獨一無二的財富。
「小暮暮，中飯來了。」楚陌風端著熱氣騰騰的餐盤走進來。
唐菀暮看著堆在自己面前滿滿的菜，無奈地搖搖頭，「陌風，我剛醒過來哪吃得下這麼多東西。你也吃吧。」
楚陌風有些尷尬地模模了自己腦袋，「這不是一下子太激動給忘了嗎。我幫你一起吃。」
說著說著，還真的擼起袖子擺出要大吃一頓的架勢。
就在快要送到嘴里時，唐菀暮的話卻硬生生讓他停了下來。
「陌風，我的臉。」
楚陌風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她好讓她不那麼難過。畢竟，臉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重要的，沒有人會不在乎。
唐菀暮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放心，我已經看過自己的臉了。我很正常，沒有崩潰，也沒有想不開。」
楚陌風放下手中的筷子，剛打算開口，就听見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楚陌風眉頭微蹙，看了一眼唐菀暮，然後站起身來。
剛想轉身走開，就感覺到唐菀暮的手輕輕地拉著自己。楚陌風的腳步硬生生頓了下來。
「不用回避，我能承受得住。」
「小暮暮……」
「是真的。」
終是拗不過她，楚陌風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還是處于暴躁狀態，「楚陌風你把唐菀暮帶到哪里去了，快點給我送回來听見沒有？！」
「你沒有資格再見她。」
「那也輪不到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她怎麼樣我饒不了你。」
「到現在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麼。別忘了害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程予希。你是這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見她的人，憑什麼來要求我。」
唐菀暮還沒見過楚陌風這麼生氣的模樣，雖然沒有听清他們在談論什麼，但是心里也知道個大概。
她拉了拉楚陌風的衣角，指了指電話，楚陌風皺了皺眉頭，還是把電話交到她手上。
「我跟你說話你听了沒有姓楚的！」
「是我。」
「菀暮？菀暮你在哪里。」
「別問我在哪里，也別問我任何事情。我什麼也不想說，只想告訴你一聲，如果還希望我好好活著，就別再來打擾我了。」
說罷，她就把手機遞給楚陌風。楚陌風只看一眼，便也掛斷了電話。
殊不知，站在走廊盡頭的那個偉岸的身影，在听見了她的那句「別再來打擾我」之後，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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