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呀!」安如月理所當然地說「將軍沒有兵符那還能叫將軍嘛,」還真當他是白痴啊!
「兵……兵符!」太後徹底傻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安如月會問她要兵符,兵符這麼重要的東西莫說她沒有權利給,就是有她也不會傻到給安如月呀。
「誰說當將軍要兵符的,不用,不用。何況去平亂的是墨軒,你要了也沒用。」太後試圖哄騙他。
「難道太後娘娘是說先皇是個騙子?先皇明明說過,將軍手里一定會有兵符的,沒有兵符如何能調兵譴將,不能調兵譴將又如何去平亂呢?難道太後娘娘是讓墨軒和本王去邊關送死嗎?這不可能呀,太後娘娘和皇上對本王這麼好,怎麼會讓本王去送死呢?沒道理啊,可沒兵符不能調兵就是去送死呀。」安如月苦惱地將折扇在手中敲了敲,最後求助地抬頭看著太後「太後娘娘,你是不是在騙如月呀……」
太後氣得差點將桌上的茶杯扔過去砸在安如月俊美絕倫的臉上,雙手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扶手,全身仍控制不住微微輕顫著。好容易穩住心緒,勉強扯了一個笑臉「瞧你說的,哀家怎麼舍得讓如月你去送死呢。今兒,如月即允了哀家去平亂可不許出而反爾,明日就帶著墨軒去邊關……」
不等太後說完,安如月已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耍賴道「不給兵符本王可不去玩,」說著,他突然回頭一臉求知地問崔知章「崔爺爺,如月可是說錯了?沒有兵符是不是不能調兵譴將?」
「王爺沒有說錯,兵若無符則調之不動。太後若果然要認命,就請在朝堂之上親賜王爺于兵符,統率三軍,以平亂。」崔知章慎言之。
「請太後在朝堂之上親賜王爺于兵符,統率三軍,以平亂。」御史何大人及在場的眾大臣異口同聲道。
至此太後終于意識到自己被崔知章或者說是安如月不知不覺中繞進了一個怪圈,弄不好就是竹藍子打水一場空。她愣愣地看著面前請賜的眾大臣,看著笑著一臉無害的安如月,面無表情的墨軒,沉默淡然的紅玉,太陽突突地跳個沒完,她緊緊地抓著身下的扶手,似乎一松開就會攤倒在地。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怎麼眨眼就變成了這樣?
「……你,你們……朝堂大事豈能如此兒戲!」隔了半響,太後終于回過神來,指著面前咄咄逼人的大臣們,厲聲呵道「王爺腦子有毛病,難道你們也有了毛病不成!崔丞相……」
話還沒說完,太後只覺眼前一晃,額頭頓時一陣劇痛,接著就听到安如月憤恨尖利的聲音響起「你說誰腦子有毛病?你才有毛病!你才有毛病!……放開,放開本王,放開……」
安如月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獵豹,不知哪來的勁,墨軒和紅玉都按不住他,他瘋了一般要向太後撲去,直到另一塊不明飛行物從安如月的手里飛到太後跟前的石子被碧珠打落,太後才從的震驚中惶恐中清醒過來,惱怒地同時又有一絲竊喜,她驚魂末定地模著生痛的額頭,小聲問碧珠「是不是真的瘋了?」
碧珠搖了搖頭,暗思這太後近日是不是真有些糊涂了,明明知道這傻子王爺最恨別人說他腦子有問題,太後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怕是受了刺激。太後娘娘,依奴婢看,咱們還是先回宮的好。」
太後點了點頭,確實該走了,再不走,還不知這傻子會鬧出點什麼事來,竟然連用石子打她的事都做得出來!若不是因為他是個傻子,又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豈能放過他!
「墨軒還不快將王爺扶進內室去歇著,堂堂王爺竟連哀家都敢打,你們這幫奴才是怎麼做事的,真是無法無天了!看在王爺有病的份上哀家也不與他計較,哀家還有事,先行一步。記住!明日準備準備和王爺去邊關平亂,哀家和皇上可等著你們的喜訊呢。」太後一番交待後,不等墨軒回話,就帶著宮女,太監及眾多的錦衣衛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只是離開得怎麼看怎麼狼狽。
「王爺今日這一計,可謂一箭雙雕。」崔知章撫著長須含笑道「即破了太後與皇上這麼多年苦心維持的慈母,好兄的假像,暗示當年他們奪位的真像,又讓太後與皇上之間起了隙疑,邊關平亂一事太後與皇上的想法必定不同,太後只想著如何除去王爺,而皇上不管王爺是不是真的有病,仍擔心王爺的追隨著,必竟先皇當年留有太多的御旨給王爺,皇上想要坐穩江山必然不想王爺做大,而啟用清王爺恰好起到轉移眾臣視線的好處,若這次平亂,清王爺一舉成功,自然會沖淡王爺曾經的輝煌,平衡朝中隱晦不明的勢力,可惜皇上的打算……只怕要泡湯了。」
是要泡湯了,本王這一計還試出了朝堂大臣的心,試出了紅玉的心,打碎了賈家對太後的愚忠,為後期的一舉成功做好了準備。
安如月笑了笑「全仗崔丞相的鼎力支持,不然,如月也是無計可施的。」
「哪里,哪里,若不是王爺預先猜到,加上王妃的機智,沉穩,太後只怕也末必上當。」崔知章客氣地推月兌一番,撫了撫長須,有些擔憂地問「只是,這王妃可是江元的女兒,可靠嗎?」
江元是太後的人,朝堂上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安如月笑得別有用意「這個丞相放心,何況本王要得就是這個效果!有江元的女兒做太後的眼線,太後和皇上才會更加相信,何況這眼線還是個懂醫的,那本王的病……太後自然放心,」說著,安如月站起身,將折展甩手展開,聲音透著一股子陰冷,狠絕「只有她放心了,本王才好反擊,收好網,將她們一網打盡!」
「王爺果然好計謀。」崔知章也笑得意味深長,今日他當然也看得很清楚,那王妃的一顆全撲在王爺身上的,真不知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唉,有副好皮囊果然是好啊!
紅玉洗去一身的疲憊後,坐在鏡前發愣。青荷小心地為她梳理著還末干的秀發。
「……王爺……真的會去平亂嗎?」遲疑了很久,青荷才小心地問了一句。
「嗯?」紅玉不意識地應了一聲,腦子里還有些混頓。
「王爺……明天會去邊關平亂嗎?」青荷的手一抖,拉扯到一小撮頭發,只好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
頭皮傳來的瞬間讓紅玉清醒,她蹙了蹙眉,伸手揉了揉被扯痛的地方「怎麼這麼不小心?王爺去邊關,難道你也想去?」
青荷嚇得腳一軟,忙替紅玉去揉被紅玉擋開了,她怯怯地收回手「奴婢,奴婢是替王妃擔心,王爺這一去,還不知會怎麼樣,那可是去打仗,王爺那身體……能行嗎?」
「朝堂上的事豈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紅玉輕嘆了一聲「對了,賈家的人都回去了嗎?」
「都回去了,連送,送來的人也一並抬了回去。」青荷似想什麼,臉色有些蒼白「只是那哭鬧的婦人有些奇怪,」
紅玉挑眉「哦?」了一聲,
青荷繼續道「先前在太後面前哭鬧得那麼凶,可走時卻不見一絲哀傷,奴婢一時好奇,跟在她身後,見她撫著那尸首竟是笑了笑,嚇得奴婢汗毛都豎了起來,趕緊跑了開。王妃,您說她是不是氣糊涂了,死了女兒竟然還笑得出來?」
「哦,」紅玉再次蹙了蹙眉,臉上若有所思,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實在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當時她也上前確認過賈家之女是否真的死了,從脈象上看確實是死了,可她母親為什麼將人抬回去的時候會笑呢?若不是傷心過度產生了幻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人是假死。原本她一開始是以為這個婚嫁是太後設計陷害安如月的一個局,如今看來,似乎並不如她想像中的簡單,或許墨軒也參與了,或者還有崔知章,或者還有御史何大人……今日在場的朝中大臣實在不少,今日之事,他們明顯都站在安如月這邊的,雖然王爺是個傻子,可他有墨軒,有崔知章支持著,難道……
紅玉的心猛得一驚,奪權篡位,垂簾听政?!誰是听政者呢,墨軒,還是崔知章?
「王妃……您的手……」玉竹端著茶,跨進門就看到紅玉的手被緊握在手的梳子扎進肉里,刺出了血,嚇得慌忙放下手里的茶盤,去拿藥箱,嘴里抱怨著青荷「青荷,你是怎麼做事的,咋就沒看到王妃受傷呢?真是的,」
「沒事,」紅玉醒過神來,才驚覺手心里一陣陣,梳子的齒深深扎進肉里「不關青荷的事,是我一時沒注意。王爺……還好嗎?」
玉竹被她派去給王爺送藥,見她回來,紅玉立馬問道。
「王爺喝了藥睡下了,倒是墨爺有些犯愁,」玉竹一邊替紅玉包扎著傷心一邊道。
「藥……王爺喝了?」紅玉又問了下,心里有些莫名地緊張。
「嗯,喝下了,」玉竹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王妃,」
「哦,沒什麼,」紅玉掩飾地笑了下「就是不放心問一下,喝了就好。你們也下去吧,」
寂靜地夜空,明月當照,紅玉的心卻有些亂和不安︰明日,王爺若突然病重,是不是就不用去邊關了呢?她今日讓玉竹送去的藥里加了一些可以讓安如月病重的藥,此舉有些冒險,也不知會不會達到預想的目的?還有她剛剛猜想的事,若是真的,她該如何保護王爺,如何逃出這處處充滿陰謀的地方?頭,真得好痛啊!
相對于王府的平靜,皇宮可就熱鬧多了。
「什麼?母妃去安王府下懿旨,讓如月掛帥平亂?」皇上看著太後又驚又氣「這,這不是胡鬧嗎?」
「哀家怎麼就胡鬧了,哀家這是為你除去隱患!」太後也氣恨道。
皇上氣急得在屋里來回地走「隱患?他一個傻子,有什麼隱患可言?這麼多年的打壓,他根本就不足為懼!朕已經準了崔知章的折子,讓安如清去邊關平亂的御旨都下下去了,如今倒好,兩道旨意,您讓朝中的大臣怎麼想?朕要如何善後?朕得威嚴何在?母妃這,簡直就是讓朕難堪!讓朕無法下台!難道您讓朕讓三軍大權交給一個傻子去統領嗎!」
一听這話,太後也有些心虛了「平亂的是墨軒又不是如月,墨軒的能力……」
「那墨軒還不是什麼都听那傻子的!」皇上越發地生氣,忍不住吼了一聲,
太後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她還從來沒見自己的兒子發過這麼大的火,「哀家也是替皇上著急,這才……」
「算了,算了,」皇上擺了擺手,打斷了太後的話「朕不會讓那傻子掛帥的,清兒也有十六了,該是出去磨練磨練的時候了,朕的江山以後說不得還要指望他來替朕撐著呢。」
「……皇上,」太後愣了過神「您可想清楚了,清兒可是如月的親弟弟,您不怕……」
「怕?」皇上眉眼一挑「朕什麼時候不怕?這麼多年來,朕什麼時候睡過一個安穩覺?父皇在時,處處拿安如月打擊朕,壓制朕,不管朕再努力,做得再好,在他的眼里朕始終不如那傻子,好容易他死了朕坐上了這位子,可那傻子的陰影一直纏繞著朕,朕擺月兌不了,朕想他死,快點死!可是不行,朝堂上無數人的眼楮都盯著朕,哪怕他已經傻了,沒用了,可朕還是不敢輕易動他,因為他手上有朕沒有的東西︰繼承大統的‘獵鷹術’,上可斬君下可斬臣的‘屠龍劍’,誓死效命的忠臣,朕都沒有,都沒有!朕害怕,害怕一覺睡來,什麼都沒有了……」
皇上痛苦地埋下頭,雙手插進發際中,弓著腰,整個人陷入悲憤、惶恐和無助中。
「……皇上,」太後沒想到皇上竟承受著這麼多的痛苦,雄地想要去安慰他,手剛踫到皇上的肩,皇上似被蜜蜂啄了一下,猛得向後退了一步,驚惶地抬起頭,看著太後「您要做什麼?」
太後的心驟然一痛,想不到他的兒子會懼怕到這種地步!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心頭五味雜陳,說不清什麼滋味,為了爭權為了生存,她幾乎忘了她還是一位母親。
「……你,早點歇著吧,」半晌,太後才艱難地找到自己地聲音,緩緩收回手「哀家這就派人去告訴墨軒,明日不用出征了。」
「……母妃,也同意朕的主意?」愣了好一會兒,皇上才確信自己听到的不是假的,驚喜地同時又有些不確定,必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按著太後的意思活著。
太後點點頭「按皇上的意思,讓清兒去邊關平亂,如月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控制。只是……」太後蹙了蹙眉「清兒,行嗎?他那身體,連皇城都沒出過,又沒有帶過兵,」
「沒事,有朕親自守著,清兒必定能凱旋而歸!」得到太後的認可,皇上一下子精神了很多,他揚眉笑道。
太後卻有些糊涂了「……皇上親自守著?難道皇上你要親征?」
「不錯!朕打算親征。」皇上自信滿滿地說「朕自小就希望能與父皇一道馳煞疆場,揚名立威!如今,朕終于等到了,朕要親征,要讓他們看看,朕不比那傻子差!」
「你……」太後一時不知應該說什麼才好,暗自吸了一口氣方,將語氣盡量放著柔和道「皇上,這件事還請你要慎重考慮,親征,這不是鬧著玩的,你是皇上,是一國之主,是……」
「正因為如此,朕才決定親征!」皇上快速打斷了太後的話「朕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朕一點也不比安如月差,甚至比他還要強!朕就是要證明給父皇看,朕,才是真正適合坐在這皇位上的人!」
「……你!你!」太後氣得渾身顫泣,指著皇上的手也抖個不停,盯著皇上意氣奮發的樣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哆嗦著身子,咳嗽起來,
「來人!扶太後回宮歇著去。」皇上淡定地看了一眼太後,轉身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最適合坐在這皇位的人!
「皇上三思啊!」太後不死心地喊道,被宮女們強行扶著送出了皇上的御書房。
當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了自己要御駕親征的事,還是大大震動了整個朝堂,保皇派驚惶之余極力勸說,可皇上意已決,自封自己為神勇大將軍,封安如清、老將軍王峰為副將,三日後出征;朝堂暫交皇上的老師當朝太師廖勝宇和左丞相崔知章兩人共同代管。
皇上出征那日,全朝文武百官十里相送,百姓也好奇地夾道觀看,能一睹皇上御駕親征,怎麼著也是一件榮耀無比的事,何況是在太平盛事的時候。只見皇上一身鐵甲戎衣,雄風凜凜,英俊的臉上意氣風發,安如清雖然身形略顯單薄,也是一身戎衣英姿勃發地坐在馬上,立于槍戟林立、重甲列陣的士兵當中,越發顯得少年俊美,英姿颯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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