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的深宮之旅,不乏崎嶇波折,當然,折損的是旁人,她自始至終安全無憂。(全文字言情高品質su80。)小角色嘛,沒人惦記。
宮里十來天的生活,她都是在房間里度過的,了不起到附近的小花園走走,後宮之大,她只是偏居一隅,玩了回深宮宅居。
但是,回到阮府,她可以自豪的說,她進宮了,見識過皇宮的繁華了。
琳瑯高高興興出宮,她超額完成任務,出乎意料交到一位太子側妃為閨友,溫氏問起來,她好歹可以昂著頭說不虛此行了。
這邊高高興興,那邊悶悶不樂。
阮琳瑜和阮琳玢,一個面沉如水,一個笑容僵硬,兩人周身散發的冷氣令人望而卻步。
琳瑯跟在兩位姐姐後面進府,小轎抬到內院垂花門外,三人下轎往溫氏院子里去。回府第一面,必然是要獻給溫氏。
溫氏昨晚就得知了消息,今兒個特意起了個大早,听到外頭丫鬟來報,笑容立刻掛上面頰。
姐妹三人依次入內,溫氏抬著胳膊,招手讓她們上前,阮琳瑜和阮琳玢一左一右坐在溫氏身旁相伴。
琳瑯笑容依舊,自覺搬了個繡墩,偎在溫氏腿邊,乖巧抱溫氏大腿。
琳瑯總結出一個經驗,和溫氏相處,不需要太規矩,既有祖孫間的親親熱熱,又不失禮數,她最歡喜。
溫氏來回打量三個孫女,但看各人神色,是強顏歡笑,還是真心開懷,她閱人無數,自是一目了然。
到底是年歲尚淺,經不起挫折啊!
「回來就好。那天高的福分,得來不易,堅守更加辛苦。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
說不失落是假的,畢竟送了三個孫女進去,溫氏心里多少有點小小的期待,如今塵埃落定,這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舒坦了。思及後宮的凶險,溫氏此時覺得,三個孫女完好無損的回來,就算是幸運了。
溫氏叫阮琳瑜和阮琳玢回去歇著,卻把琳瑯留了下來。
阮琳瑜情緒還沒調整過來,無心承歡膝下,溫氏一發話,她立刻福了個身,先行離開。♀阮琳玢螓首微垂,目光朝琳瑯那里瞥過一眼,給溫氏行過禮,輕輕緩緩步出屋。
溫氏是想把她當靶子,推出去給兩位姐姐解悶,外加泄憤,還是如何。
阮琳玢臨出門時輕飄飄那一眼,恰好被琳瑯捉個正著,琳瑯頓時有如芒刺在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最怕這位二姐姐高深莫測的眼神,那輕描淡寫的短短一眼,其中隱含的奧妙卻是無窮無盡。
琳瑯只當自己想多了,大不了往後避著這位二姐姐。溫氏拍拍身旁的空位,琳瑯挨著溫氏坐下,挽著溫氏胳膊,小女兒嬌態可掬,少了份拘謹,多了份自在。
自從琳瑯陪溫氏做客青雲觀後,祖孫倆的感情突飛猛進,如雨後春筍,節節竄高。
溫氏的脾性,琳瑯模了個六七分,總歸是要順毛捋,不藏拙,不耍小心機,有幾分真情,表現幾分。老人家過的橋比她走的路都要多,琳瑯不認為自己有多麼聰明,也沒本事和老太太打太極,做不到盡善盡美,那就盡量開誠布公。
好不好,不是自己說了算,觀感在于身邊人。偶爾討點小巧,可以為之,處處遮掩算計,不僅自己累,周圍人也跟著累。
琳瑯自戀暗忖,趁著溫氏開始對自己產生好感的時候,一鼓作氣再接再厲,等真正培養出舐犢情深,她就算大功告成了。有了祖母這個強大後盾,往後的日子也算有了堅實保障,甚至是關乎女人一輩子幸福的婚姻大事,只要祖母願意為自己做主,安安穩穩做個正妻想必是不難的。
她不貪那枝頭俏,只願樹梢之間佔個向陽的角落,朗朗乾坤,沐日澤被。
溫氏握住琳瑯小手,笑看她道︰「瞧你倒是個精神人,這小下巴瞅著竟又圓潤了幾分,宮里的伙食是好,可你兩個姐姐都有清減,怎就你胖了,真是稀奇!」
祖母一番打趣,琳瑯紅了臉應景,努努嘴,道︰「祖母莫笑孫兒,孫兒是萬事不操心,吃好睡好,所以心寬體胖。」言辭中,倒有些堂而皇之的架勢。
「你還有理了,」溫氏用了點勁,往琳瑯手背上一拍,笑容分外真切,「你們不在,府里冷清不少,我這老婆子整天魂不守舍,天天數著日子盼。中不中選是其次,你們能平平安安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
宮里死了人,還是側妃候選,二品大員官家嫡女,溫氏得知消息,心里就跟打鼓似的,一刻不得安寧。
皇家的媳婦不好當,能否選上尚且難說,這還沒中選,就因為呼聲高,被害了命去。朝臣王公之間的權力較量,往往不是朝堂上的口誅筆伐,國事上的你爭我奪那麼簡單,前朝的風雲變幻早與後宮中的爾虞我詐息息相關。朝堂損,後宮折,反之亦然。
自家孫女幾斤幾兩,溫氏心底有數。
不求她們能得後宮主事者親睞,溫氏只願她們心中有桿秤,凡事掂量著行事,不惹是生非,不給溫府抹黑,安分守己熬過去。至于皇後欽點誰為太子側妃,不是溫家的福分,她們不該肖想。
元娘和二娘是嫡女,心氣高,這次落選對她們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一時半會恐怕調整不過來。
她們都是很有主見的姑娘,溫氏縱使苦口婆心的勸,她們未必真正听進心里。倒不如放她們回屋,自個兒關起門平心靜氣調整情緒,轉得過彎最好,轉不過來,那也是命。
溫氏只能做個領路人,帶她們往正道上引,但她不可能陪著她們走一輩子,她們的路還長,往後是雀是鳳,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何況,子女的教養,本該以父母為主。當初她要將嫡子女帶到身邊教養,賈氏和姬氏輪流到她面前哭求,她們保證嚴厲管教子女,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如今看來,孫女們瞧著都是好的,表面上尚且過關,無大德,也無大過。但內里如何,連她這個祖母也難以輕易下結論了。
往常只顧著重視嫡孫,忽略了庶孫,最近通過這些里里外外的小事大事,幾個孫子孫女的言行,溫氏倒也看出了一些東西。到底是年紀小,有些東**不住,失望就是失望,不滿就是不滿,管你如何聰明伶俐,如何掩蓋,摔了大跟頭,照樣看得出情緒。
其他兩個,溫氏暫且不提了,就說眼前這個三丫頭,看她笑眯眯的乖貓模樣,溫氏這眼里心里就舒坦。到底獨處過一段時間,生出幾分不一樣的感情了。
溫氏輕刮琳瑯鼻頭,笑罵︰「小機靈鬼,虧你還笑得出來。讓喬家的女兒拔了頭籌,你就這樣高興。」
琳瑯模模鼻子,嘿嘿傻笑︰「玉然姐是個好人,她能入選,我為她開心。她在家里受了那麼多苦,苦盡甘來,」琳瑯貌似發覺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慌忙捂住嘴巴,作無辜狀看著溫氏。
而溫氏只是笑笑就作罷,女娃子率真,有什麼說什麼。庶女在家里的地位本來就尷尬,踫到心狠的嫡母,見不得人的陰私手段不要太多。虧得他們阮家光明磊落,女眷都還算拎得清,要是遇到那些蠻不講理的主母,庶女只能自求多福了。
這樣想過以後,溫氏心里亮堂了許多,看來還是要時常敲打兩個媳婦,為人寬厚才有善報。
溫氏要琳瑯把宮里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講述一遍,琳瑯照實細說,只是把她和喬玉然私聊的那部分給掩去。
其實就算琳瑯刻意避重就輕,憑老太太這麼多年的閱歷,她只需仔細揣摩個中要害,很快就把真相捋明白了。
總有些人在算計在陷害,自以為螳螂捕蟬,沒想到黃雀在後。鏟除了對手又如何,主導權在天家手中,皇後要選誰,不是自作聰明的人能夠置喙的。所謂的公平公正,也只是為私心打幌子。
溫氏心里有了譜,便對琳瑯囑咐道︰「她願意和你往來,你不主動,她請你你就去,不遠不近,和和氣氣就行。」
鑒于劉貴妃如日沖天的地位,皇帝和皇後又貌似關系緊張,太子能否順利即位,目前尚屬難說,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心思通達的人,受挫過後,經過自我調整和情緒轉移,又是無事人一個。就算有事,他也會掩藏在心里,不輕易讓人窺探。比如,阮琳玢,至少外人看起來,哪怕她親娘看著她,都覺得好像風平浪靜,昨日雲煙已經飄然散去。
阮琳瑜很明顯不是這類人,一根筋直拗到底,轉不過彎。她煩躁起來,身邊人也別想好過。
那眼神見人就瞪,好似所有人都是她的仇人。杯一摔,手一拍,拍重了,手疼了,小眼神一橫,逮著面前的小丫鬟就是一通訓斥。
小丫鬟戰戰兢兢,明知自己沒有做錯事,小姐生氣了,你只要站在她面前,不動都是錯。
姬氏過來看女兒,見屋里跪了一排丫鬟,女兒側躺在榻上,留個背影讓人瞻仰,一聲不吭,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生悶氣。
姬氏推她,沒反應。姬氏一推再推,安然躺著的人不冷不熱哼唧一聲,算是回應了。
「你這大小姐脾氣真是夠大,連我這做母親的都要看你臉色了。」
姬氏是個和氣人,外人面前鮮有發怒的時候,這會被女兒這番作態惹得生了幾分怒意,揮手讓丫鬟們退下。
屋里只剩母女倆,姬氏指著女兒啐道︰「我不打你,是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女兒,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為你著想。你這樣不知體統,看笑話的只會是那些希望你越來越慘的險惡人。我就是以前說少了你,今後你要再這樣亂發脾氣,我逮到一次說一次。」
「你光說我有什麼用,他們都是睜眼瞎,選一個庶女不要嫡女,能怨我怪我嗎。」
「還在給我發瘋,」姬氏連忙捂住女兒嘴巴,聲音放低,「皇家的決定也敢非議,不要命了。誰讓人家有個親近太子的好爹爹,你莫再無口無遮攔了。」
阮琳瑜大力甩開姬氏的手,瞪著她道︰「父親為何不是太子近臣,親近不了皇家,當官又有何用,不如早些卸甲歸田。」
「你還真是敢說,」姬氏罵她,「刁蠻任性,無理取鬧,比你四妹妹還不如,她看著蠻橫,實則是個講理人。你呢,關鍵時候,爛泥扶不上牆,自己沒本事,還怪父母。早知你這樣不懂事,我生你何用。」
這也許是有史以來姬氏對女兒說得最重的話了,說得阮琳瑜熱淚盈眶,頗有些自暴自棄,兩眼含著淚,不停往臉頰上滾落︰「是,我沒本事,我沒本事還不是跟你們學的,我不好,你們又好到哪去。」
天吶,冤家,真是生出來討債的,姬氏撫著額頭,無力怪蒼天,嘴唇抖動,聲音發顫︰「四姑娘病剛好,你又跟著瘋魔。這幾天你也別出門了,關在房子給我好好閉門思過。」
阮琳瑜冷笑︰「不出去就不出去,誰稀罕,反正嫁不到天家,嫁誰都一樣。」
果然是走火入魔了,姬氏想不通,以阮家的能力,不說嫁給皇親國戚,隨隨便便找門親事,也可以攀上書香子弟或者官宦之家,皇家的親不是那麼容易攀的,那可是冒著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風險啊。
阮琳瑜到底年紀輕,腦子轉不過彎,姬氏只能拘著她,權當修身養性了。
作者有話要說︰太多的不理解和不支持,忙碌的時候真的想放棄網絡上虛幻的執著,堅持下去的動力是什麼,心里那點可笑的夢想吧。不為嘩眾取寵,不為迎合討好,只為講述心中的故事,這一路太多坎坷和曲折,但願自始至終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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