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軒此次到府尹官邸拜訪,既是掐著時間等人,也是為了公事,可謂一舉兩得。
阮老夫人沒有帶嫡孫,而是帶著二房庶孫到外府作客,倒讓鄭少軒有些意外。看來,這位阮家掌舵人果真疼惜這位三小姐啊。
此話題暫時揭過,談正事。
最近判定的一樁死刑案件,由順天府移交大理寺最終定案,鄭少軒查閱案件資料,發現證人供詞有出入,而且證據不夠充分,看起來就像一樁屈打成招的冤假錯案。
官職不高的鄭世子,因其特殊的身份,在大理寺的地位舉足輕重,就連大理寺卿鄧寅成都要看他三分臉色行事。
鄭世子說有問題,必須重審,那就審唄。
難得貴公子辦案熱情高,新官上任三把火,鄧寅成由他折騰,反正不是要案,牽扯不到權貴,鄭世子查出什麼就是什麼了。
借著在順天府邸遇到阮家老夫人的契機,鄭少軒輕描淡寫和楊大人提了一下,楊大人當場愣住,揣磨不透鄭世子的意思是關還是放。
阮兆興是初犯,情節不算嚴重,關個十天半月,受一頓鞭刑,讓他長長記性。若是家里有人周旋,衙役收些好處,見好就收,很快可以放人。若是得罪了達官貴人,有意懲治他,判處一兩年的拘禁,也不算大事。
但听鄭世子的語氣,好像是想保阮兆興。
「我有說要保他嗎。」
鄭少軒果斷反問,問倒楊府尹。楊府尹內心郁悶無比,那你唱的哪一出啊。
「繼續關個十來天再說。」
具體十幾天,還是幾十天,再議。
反正,阮兆興這種案子,或大或小,如何宣判,全憑主審官高興。多關個幾天,給他醒醒腦,官家子弟中的敗類,活該被揍。
楊府尹很想指著鄭少軒的鼻子質問,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你算個什麼玩意,敢指使你青天大老爺的干活。
但是,再不滿也只能在心底發發大老爺脾氣。鄭少軒是一尊惹不起的大佛,誰讓他後台硬,是皇後最寵愛的弟弟,太子最信任的舅舅呢。
鄭少軒輕飄飄一句話,決定了阮兆興接下來十天的命運。
羅唯我找鄭少軒下館子,他捻著花生米扔進嘴里,邊嚼邊說︰「兄弟,這次陪你折騰,花了我血本啊,白費了我一員大將。」
「又不是真的威猛大將軍。」鄭少軒嫌棄瞥了羅唯我一眼,鄙視他玩物喪志的沒出息樣子。
羅唯我立起筷子,往桌上敲了敲,催促外頭店小二上菜。鄭少軒埋頭吃花生米,喝點小酒,羅唯我用手肘子推他,擠眉頭道︰「差不多就行,小心玩大了,收不了場。」
鄭少軒撥開聒噪男人,鄙視男人的大驚小怪。
「我想玩大,阮家未必配合,他們規矩得很。」
羅唯我看著鄭少軒,深深看了好幾眼,鄭少軒沒好氣瞪他,「有事說事。」
「這不像你,阮家那樣的,值得你出手嗎。」
「誰知道呢,或許就是看他不爽。」
「見一面就不爽,他上輩子是害你財,還是謀你命了。「羅唯我撇嘴,不以為然。
「我是替天行道。」
鄭少軒小口抿著酒,品味自己的話,低頭輕笑。羅唯我看男人那有點風情有點風騷的樣子,直呼不對勁,鄭少軒拿酒杯塞住他的嘴,回歸正題︰「說正事,那邊有何動靜。」
羅唯我咬著酒杯,只顧搖頭,用眼神譴責鄭少軒的無禮行徑。♀鄭少軒失笑,拿開酒杯,羅唯我動了動腮幫子,揉著臉頰有點僵硬的肉漫不經心道︰「近些天還算安分,閉門謝客,和軍隊官員少有往來。」
「這是韜光養晦,還是障眼法。」
鄭少軒捏著酒杯琢磨,夏立錦推門而入,幸災樂禍打趣︰「為了個戀你成痴的劉二小姐,他們家兵荒馬亂著呢,如何將被小公爺遺棄的孫女兒嫁個好人家,這估計是劉炎武現下最頭疼的要緊事。」
鄭少軒抬腳就向坐定的夏立錦踹過去,夏立錦帶著凳子退開,躲避鄭少軒強勁有力的無影腳。
「提她可以,少扯上我。」
「她怎麼了,她不好嗎。」若是有個才貌俱佳的名門閨秀對自己痴心一片,自己怕是很難不動心吧,夏立錦以己度人,總覺得鄭少軒的鐵石心腸有些莫名其妙。
「劉炎武想把孫女強塞給你,如今未能如願,你說,他下一步會如何出招。」羅唯我拉住夏立錦坐定,看著鄭少軒說正事。
「還能如何,為了挽回他們劉家無與倫比的面子,勢必要找個比鄭家更好的人家,狠狠出口惡氣。」
「野心夠大,」夏立錦哼了聲,掰著指頭數,「能和國公府相提並論的人家,四大郡王。雖說如今只有虛餃,但好歹沾著王族的光,倒能比一比。再往上走,更厲害的,宣王,太子,野心膨脹到頂點,還有皇上。」
羅唯我接著夏立錦的話,數著指頭分析︰「四大郡王之中,只有忠郡王留京,其他三位都在封地,遠水難救近火,不予考慮。忠郡王府和劉家恩怨糾葛牽扯太深,劉炎武不會犯險,忠郡王也不會給他拉攏示好的機會。至于宣王,他已經娶了劉家女為王妃,再娶一個,姐妹爭寵,未必是福。太子呢,劉家倒是想高攀,皇後娘娘不松口,他們也只能是痴人說夢。況且,他們還要顧慮宣王的感受,牆頭草不好做,一不小心,兩邊都得罪,滿盤皆輸。最後一個,進宮為妃,這應該是下下策了。首先貴妃那關就不好過,找個比自己年輕貌美的晚輩共同服侍皇上,劉貴妃尚未傻到自掘墳墓的地步。」
羅唯我條分縷析,鄭少軒和夏立錦凝神靜听,等人說完了,羅唯我眼巴巴看著他們,兩人尚在回味中。
鄭少軒和夏立錦對看一眼,齊齊豎起大拇指,交口稱贊︰「高,實在是高!」
羅唯我擦一下鼻子,得意洋洋︰「小意思,爺游手好閑,不代表爺沒本事。」
這邊,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阮家那邊,依舊愁雲慘淡。
溫氏本來以為府尹夫人收了她的禮物,不出三天就能說服楊大人將孫兒釋放。
孰料,這都過去了五天,尚未任何消息送出去。溫氏派管家上門打探,那邊的管家只開了門縫,寥寥一句「靜候佳音」就將阮府管家打發了。
又過了兩天,溫氏收到邱氏退回來的夜明珠,盒子里放了張箋紙,寫道︰天命難測,事在人為,盲目奔走,不如貴人相助。
貴人相助。
溫氏反復揣摩這四個字,正是心煩意亂之際,賈氏帶著兒媳哭上門了。賈氏看起來是個伶俐人,遇到兒子的事就腦子犯糊涂了,瞬間成了無頭蒼蠅,失了分寸丟了穩重,讓溫氏看了心更煩。
前兩天,賈氏花大錢買通獄卒,帶著兒媳去探望兒子。阮兆興在牢獄里著實吃了些苦頭,衣衫髒亂不堪,長發披散凌亂,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活月兌月兌窮困潦倒的落魄乞丐。
往近了聞,阮兆興身上異味很重。賈氏心疼兒子是一回事,但陡然聞到那種酸騷味,還是忍不住用帕子在臉上甩了甩,掩飾自己嫌棄的表情。♀
柳氏的作態更加明顯,隱在賈氏身後,只拿一雙水汪汪的淚眼,隔著柵欄和夫君對視。
「母親,他們打我,餓我肚子,他們好狠的心。你快想想辦法,求人也好,送銀子也罷,快些讓他們放我出去吧。」
剛進來的時候,阮兆興仗著自己是官家少爺的身份,不知死活頂撞獄卒,被獄卒狠狠教訓一頓之後,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總算知道怕了,每天縮在牆角絕望數日子,盼著家里人早點把他接出去。
「你個混帳東西,但凡你爭點氣老實點,哪怕碌碌無為一輩子,家里人也不會苛責你。何苦干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讓全家人都為你操心啊。」
「母親,孩兒知道錯了,您行行好,快些救兒子出去。」
思及獄中所見所感,賈氏忍不住潸然淚下,她擦拭淚水,哽咽道︰「兆興已經知道錯了,求母親給他一個悔改的機會。兆興還年輕,不能留案底啊,這樣,他一生都會被人恥笑,抬不起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們給他的機會夠多了。」
溫氏數了數孫子入獄的天數,十六天了,監獄那樣惡劣的環境,不把人磨掉幾層皮才怪。
貴人相助,溫氏反復念叨這個詞,靜坐良久,叫丫鬟端來筆墨紙硯。
原本想把最好的棋子留到最後用,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不得不提前動用人情了。
青雲山的玉賢道人,但願你真的是阮家的貴人。如今,也只能仰仗你了。
兩天後,鄭少軒收到玉賢的飛鴿傳書,快速瀏覽完信箋,他點燃油燈,將信紙付之一炬。
很好,不出所料,阮家果然按照他的步調在走。
小姑姑,沒有誰能用人情困住你。你欠阮家的恩情,少軒幫你還。
翌日,鄭少軒拖著羅唯我登門拜訪。事出突然,阮家人嚇了一跳,家丁一級級傳報,連走帶跑,人仰馬翻。
李總管恭恭敬敬引領客人到達外院正廳,溫氏和兩個兒子早已候在大廳里,一見到鄭少軒的身影,溫氏立刻帶著兒子起身相迎。
鄭少軒大步走前,笑容可掬扶起溫氏,挽著她走向座位。
「少軒是晚輩,理應少軒給太夫人見禮,太夫人可以將少軒當做自家孫兒,隨意就好。」
羅唯我笑眯眯從旁看著,暗嘆小公爺做戲本事出神入化,見人說人話,忽悠人的功力大漲。
溫氏哀嘆一聲︰「我孫子太不爭氣,不學無術惹是生非,哪敢和世子爺相提並論。」
溫氏既然已經提到阮兆興,鄭少軒索性開門見山,撫平衣裳下擺坐定,氣定神閑侃侃而談︰「貴公子的事情,我略有所聞,得友人囑托,願盡一絲綿薄之力。」
有些話意猶未盡,點到即止,說穿了就不美了。鄭少軒話里的意思,溫氏听懂了就夠,溫氏露出欣慰的笑容,感激道︰「那就勞鄭世子費心了。」
「好說,好說,」鄭少軒擺手淡淡一笑,表示此事不值一提,轉而看向阮智賀,道︰「阮大人現下可有空閑,少軒想和阮大人談些私事。」
來一趟不容易,總要多干點事。
鄭國公世子誠意邀談,阮智賀當然卻之不恭。
按照皇帝對待太子和宣王的態度,只要太子沒有犯下大錯,將來繼承大寶的人選必是太子無疑了。鄭少軒是太子爺最看重的親人,不是皇族勝似皇族。
阮智賀領著鄭少軒和羅唯我到書房密談,鄭少軒進到書房,先是稍感興趣的轉了一圈,看到書房牆面上掛著的一幅書法,鄭少軒站定腳步,立在圖前細品慢賞。
「虛懷若谷,上善若水。寓意佳,字也好。筆酣墨飽,字體清雋工整,娟秀多姿。少軒斗膽猜測,此字畫應是女子所寫。」
「世子好眼光,這幅字畫是我的二女兒為我賀壽所寫。」阮智賀並未過多在意,讓人裱好後掛在書房,平時都沒有細看,沒想到,一幅不起眼的字畫竟是入了鄭世子的眼。
阮智賀看鄭少軒的表情,好似愛不釋手,便爽快道︰「世子既然喜歡,我讓家丁打包,送予世子。」
鄭少軒連忙擺手︰「唉,不可不可,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幅字畫寄托了女兒對父親的深情厚意,其孝心令人動容,阮大人應當惜福才是。」
一席話說得阮智賀尷尬了,他確實不太關注這幅字畫,至于其中包含的深情厚意,他更加無心體會。
閑侃過後,鄭少軒轉入正題。
「大人和鹽運使周通可是相熟。」
周通是劉太保的人,鄭少軒面前,阮智賀可不敢貿然說相熟,事實也確實如此,周通為人傲慢,普通官員入不了他的眼。
阮智賀搖頭,模不清鄭世子用意之前,還是裝傻為妙。
旁邊沉默的羅唯我忽然搶話,他拍掌道︰「不熟就好,周通在兩江一帶炒高鹽價,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利用官職之便中飽私囊。阮大人是都察院諫官,應行使職能,彈劾周通貪腐之罪,為朝廷除掉害群之馬。」
羅唯我多說一句,阮智賀心驚一分。
鄭世子什麼意思,拿他當槍使,對付劉太保。
「這,」阮智賀面露難色,支支吾吾,明顯無意出這個頭。
鄭少軒眯起眼,問道︰「阮大人,你是效忠朝廷,還是劉太保。換句話說,你是效忠儲君,還是宣王。」
鄭世子夠狠,挑明了話頭,不給他留任何余地。世人皆傳鄭國公世子徒有其表浪得虛名,今日一見,謠傳果然愚不可信,鄭世子狠厲老練,遠勝過忠郡王世子姜永昭。
這是逼著他立刻站隊啊。
阮智賀額上浸出涔涔冷汗,磕磕巴巴,強壓下惶恐,努力將話說通順。
羅唯我瞅著阮智賀戰戰兢兢的可憐樣,還真是人如其名,貨真價實的軟大人,羅唯我都替他急了,道︰「阮大人莫急,慢慢說,說明白就行了。」
鄭少軒的意思送到,和阮智賀拜別,風風火火來,瀟瀟灑灑走。
他知道阮智賀心里有了答案,目前不宜逼迫太緊。可憐見的人,見世面太少,先讓他緩緩。畢竟,之前是姜永昭,現在又是自己,阮智賀怕是受寵若驚,驚嚇過度,一時難以消化。
回程的馬車上,羅唯我道︰「只是一個副都御使,上頭還有正主壓著,他的折子,真能管用?」
「管不管用,總要有人開個好頭。沒有諫官說真話,皇上就永遠不知道他頗為器重的臣子在私底下干了哪些勾當。」
「阮智賀不是寵臣,皇上未必會信他的話。」
鄭少軒笑了笑︰「多說幾次,信心總會動搖。鹽運使是個肥差,能做的事情多了,個中奧妙,皇上恐怕比我們更清楚。」轉而問其他,「出門時可有發現可疑的人。」
羅唯我搖頭,分外自信︰「這馬車已經夠樸素了,況且,阮家勢力太弱,不在那些人盯梢的範圍內。」
「那就好。」鄭少軒點頭。
鄭少軒走後,阮智賀靜坐書房中,好長時間才緩過神來,後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
韜光養晦的鄭國公世子遠比當年那個鮮衣怒馬上街頭的紈褲公子哥可怕多了,少年老成啊,令人生畏。
鄭少軒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來訪阮府第二天,阮兆興就被順天府釋放出獄了。
賈氏帶著下人們到大門口迎接,母子倆相擁而泣,賈氏努力忽略掉鼻尖濃重酸臭味,她推開兒子,模著他的臉啜泣道︰「瘦成皮包骨了,快,進屋好好洗洗,吃頓飽的,我兒受苦了。」
在大牢里受了數十天的罪,阮兆興的少爺脾氣被磨去大半,賈氏要他吃就吃,要他洗就洗。阮兆興換了身干淨衣裳,整個人像是套在衣服袋子里,腰帶松垮垮,看得人辛酸。
阮琳珠上上下下打量自家兄長,嘿嘿調侃道︰「哥哥這回到牢中作客,果真是月兌胎換骨了。」
阮兆興正在大口喝雞湯,抽空瞪了妹妹一眼,沒好氣道︰「改天把你也送進去住個幾天,小丫頭片子,盡會說風涼話。」
哼,阮琳珠回瞪兄長,把淚嘩嘩瞅著自己相公的柳氏推到兄長面前,她努努嘴,指著阮兆興對柳氏道︰「看清楚了,這是你相公,以後可得守好了。」
「你夠了啊,嘴里吐不出好話。」賈氏敲了一記女兒額頭,示意她少說話。
阮琳玢心疼看著兄長,勸他慢點喝︰「哥哥別慌,廚房還有,我叫人再去端碗過來。」
阮兆興埋首囫圇吞棗,含糊不清道︰「還是大妹妹善解人意。」
聞言,阮琳珠推了阮兆興一下,嗔道︰「我說哥哥也是為哥哥好。」
這一天,阮兆興總算安安穩穩睡了個好覺。
翌日,溫氏把府里所有的主子都叫到祠堂,在祠堂院子里擺了個長凳子,溫氏坐在凳子前,二話不說,命家丁捆了阮兆興綁在凳子上。
眾人一頭霧水,不明白老太太今兒個打算唱哪一出。
「敗壞家門,德行有虧,不侍父母,只會闖禍。我今天就代阮家列祖列宗,好好懲罰你這個不肖子孫。」
溫氏很少動用家法,這次估計被阮兆興氣到大動肝火了,老太太冷著面容命阮智慶親自執行家法。
阮智慶正愁逮不到機會教訓不孝子,老太太發話,他甩動馬鞭,黑煞神一樣的面色,毫不留情抽打兒子。
「啊,啊,救命啊,母親。祖母,孫兒知錯了。」
阮兆興痛得哇哇慘叫,賈氏別過臉,拿帕子抹眼淚。兒子叫聲太淒厲,她不忍心看。阮琳珠皺皺鼻頭,不以為然︰「還沒到十鞭呢,大哥這叫聲,未免太夸張了。」
柳氏生怕相公被打殘了,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傻站在旁邊干著急,陡然听小姑子說這些風涼話,不由悲從中來,隨著婆婆嚶嚶哭泣。
一想到自己差點被大堂哥拉到外面賽腳,縱使他此刻看起來淒慘無比,琳瑯也生不出太多同情心。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裴氏站在姬氏身後,微垂著頭,掩住幸災樂禍的神情。
女兒的名聲差點被這個沒腦子的敗家少爺毀了,裴氏恨不能阮智慶多抽他幾鞭,抽到他癱瘓床上,沒力氣出去葬送阮家前程為止。
誰家骨肉誰心疼,這就是女人。
阮兆興具體挨了多少鞭,沒人過細去數。
反正,阮智慶絕對使了十成十的手勁,打得阮兆興下不了床,只能趴在床上細聲呻-吟了。
教訓了阮兆興,溫氏又帶其他孫子孫女們回自己院里訓話。
「我們阮家的子孫,可以沒有出息,可以寂寂無聞,但我們敗什麼都不能敗人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做人,是老祖宗留下的家規。今後誰要是任意胡為,觸犯家規,有違阮家祖訓,我絕不會心慈手軟姑息養奸。兆興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我言盡于此,你們好自為之。」
恩威並施,給糖的同時不忘拿棍子警示,教育孩子,真心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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