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拆台,總有人壞事,總有人觀望,總有人嘲笑。
作為家里的嫡長孫,阮兆興的地位始終凌駕于其他少爺小姐之上,阮琳瑜每每對上他,只有退讓的份。如今親眼看到張揚跋扈的堂兄被大伯親自鞭打,阮琳瑜心里頭說不出的酣暢淋灕。
然而,這種痛快沒有持續多久,她就從下人那里得知鄭國公世子來過阮家,和父親在書房里商議過事情的消息。
于是,阮琳瑜坐不住了。
阮琳瑜找到姬氏,催她到父親那里探問鄭世子來府里的目的。
想到自己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阮琳瑜不禁浮想聯翩。
去年忠郡王世子到府上就是為了說親的事,莫非,此次鄭世子前來,也是為了親事。
女人的想象力一旦放大,並且自以為是的不斷肯定,來自外界的任何中肯意見,她都听不進去了。
阮琳瑜便是如此。
阮家和國公府鮮少往來,鄭世子這個時候上門拜訪,唯有議親的可能性最大。
姬氏扯動唇角苦澀笑了笑,瞅了女兒一眼便移開視線,不再搭理女兒。她拿著手里的藥單,仔細核對賬務。
隆哥兒這幾天出疹子,溫氏很擔憂,囑她多上點心,該請大夫請大夫,該用藥就用藥,該使銀子使銀子。話里話外只有一個意思,隆哥兒必須平平安安,出不得半點差錯。
老太太約莫對長孫真的灰了心喪了氣,罰過阮兆興之後,溫氏只命身邊的嬤嬤送了些藥膏到大房,自己卻是沒去看過孫子一次。
倒是隆哥兒那里,溫氏時常將他接到自己院子里,親自監督和教導。溫氏以前太相信兒媳的能力,放手讓她們親自教養孩子,孰料,最讓她放心的大兒媳居然教出個敗家子。溫氏失望透了,連帶著對二房也開始盯緊,姬氏本就不如賈氏,趁著隆哥兒還小,正是孺子可教的年紀,溫氏鐵了心把人帶到身邊好好雕琢。
溫氏負責教,而姬氏則負責養。
還別說,雖然只是花點銀子養孩子,但認真做起來,這吃穿住行也是門大學問。尤其是男孩子,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玩玩泥巴掏掏鳥蛋,跟個小瘋子似的,干干淨淨出門,髒兮兮回來。
隆哥兒這場病,就是在外面沾染了髒東西發起來的。
幸虧只是普通疹子,並非致死率高的天花。否則,別說是姬氏,整個阮府都要陷入恐慌,並進入隔離戒備狀態了。
掛在嫡母名下的隆哥兒,因為溫氏看重,成了二房的頭號寶貝。二少爺這一病,二房的人都忙碌起來。小孩子臉上癢,癢得難受的時候,自己控制力太差,舉起爪子就想往臉上撓兩下。哪怕睡著了,只要癢起來,無意識的孩童還是會出于本能用力抓臉。
病不算大,但是麻煩,隆哥兒身邊從早到晚不能斷人,個個嚴防死守,就怕他自殘,抓壞了臉。
姬氏每天都會到隆哥兒院子里坐坐,空閑的時候,一天五六次,盡到嫡母的責任。府里的人全都盯著二房,尤其是大房,阮兆興的事弄得他們顏面盡失,巴不得二房也出點差錯,這樣彼此半斤八兩,誰也沒資格笑話誰。
有壓力,才有動力。
別看姬氏平時悶聲不響,輪到她做事的時候,絕不含糊。
因此,溫氏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越看她越覺得可靠踏實,反倒賈氏,溫氏有點不待見了。
姬氏樹立她的慈母風範,正是得心應手的時候,阮琳瑜身為她的女兒,卻沒那麼積極配合母親的工作了。
「他掛在母親名下又如何,還不是姨娘生的。♀母親供著他寵著他,為他浪費了多少銀子,瞧瞧尤姨娘,指不定背地里偷著樂呢。母親太長他人志氣,滅的是自己威風。」
阮琳瑜侃侃而談,自以為言之有理,姬氏專心查對賬務,听一句漏一句,並未放在心上。
「母親,」阮琳瑜抽掉姬氏手中的單子,嘟著嘴道,「你管他作甚,我的親事還沒著落呢。」
「你這個沒腦子的,越長越回去了,」姬氏抽回單子,擱在小幾上,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別以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以為找門親事就可以完全甩手娘家事了,別以為嫁了人就不用討好祖母,你就是太過想當然,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眼高手低。」
「我是嫡長女,本就和他們不一樣。」
嫡為尊,長幼有序,無論哪樣,阮琳瑜自覺在家里的地位超然,那些弟弟妹妹們都要順從她。那些不順從的,比如阮琳珠,比如阮兆隆,阮琳瑜打心眼瞧不起他們。
「嫡長女又如何,沒有你祖母的愛重,你什麼都不是。」姬氏打擊女兒莫名其妙的強大自尊心。她也是庶女出身,怎麼她的女兒竟然這樣輕視庶子女,實在是,讓她小受了點傷。
「祖母對我和顏悅色,這就夠了。」
「是,她對你和顏悅色,對三姑娘則是笑逐顏開,就你豬油蒙了眼,看不明白。」姬氏涼涼道。
「祖母就喜歡那些討巧裝乖的矯情人兒,我能怎麼辦。」
姬氏摁女兒腦袋,恨鐵不成鋼,怒道︰「她裝乖,你也裝啊,你是嫡長女,她裝十分,你只需五分,你祖母的心肯定偏向你了。愛護幼弟是姐姐的本分,你守本分了嗎,虧得我三催四請,你這大小姐架子是有多大,兩天才去看弟弟一次。不是我長三姑娘志氣,滅自己女兒威風。你看你三妹妹,表面功夫做得多到位,每回你祖母去看隆哥兒,她總在弟弟身邊陪著。你呢,我去的時候,你祖母三番兩次問我,瑜姐兒在干嘛。老太太什麼意思,對你不滿了,你這傻姑娘,到底得意個什麼勁。」
「她就是再體貼再懂事,她也只是個庶女啊,難道她還能升天了去。女兒家最大的本事就是嫁個好人家,光這一條,我遠勝過她就夠了。」
許是進了趟宮,受了些刺激,又或許是希望落空的打擊,阮琳瑜很討厭那些虛偽做作的女子,尤其是出身卑微的庶女,總覺得她們包藏禍心不懷好意。
比如喬玉然,一個掛在嫡母名下的庶女,居然飛上枝頭成了太子側妃。
那次宮宴,阮琳瑜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遠遠看著人前得意的喬玉然,情緒分外復雜。她明明比喬玉然出身高貴,為什麼喬玉然能當上太子側妃,她卻連一個郡王側妃都混不到。
這種怨恨無處消除,阮琳瑜只能全部轉嫁到和喬玉然交好的阮琳瑯身上。
不知為何,阮琳瑜總有種預感,阮琳瑯會是第二個喬玉然。所以,她下意識排斥阮琳瑯,內心惡毒詛咒,巴不得阮琳瑯嫁個鄉下莊稼漢,以泄她心頭之憤。
女兒自我意識太強烈,姬氏暗恨自己無能,管教不了女兒,日後只能盡量守著護著,免得女兒陷在自我臆想中釀成大禍。
「母親,你去問問父親,鄭世子何時再來家里,求您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全靠母親了。」
姬氏被女兒念叨得不甚煩擾,甩開阮琳瑜的手,捧著賬本和清單到外屋查賬去了。
琳瑯來到弟弟寢室,趕早不如趕巧,抓了個現行。隆哥兒趁著丫鬟背過身之際,抬手就要撓癢癢,琳瑯一聲厲喝,嚇得隆哥兒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許抓。」琳瑯拿掉弟弟放在臉頰邊的手,直呼好險,這爪子再快一點,弟弟真要破相了。
阮兆隆倔強仰起頭,直沖沖瞪著姐姐,撅嘴道︰「要你管。」
琳瑯作勢拍了一下弟弟手背,沒好氣道︰「管的就是你。」
「我就要抓。」小男人也有尊嚴,九歲的隆哥兒在祖母教導下,儼然小大人的口吻,驕傲著呢,「你打我試試。」
「你敢抓,我就敢打。」琳瑯疾言厲色,那星眸圓睜的模樣,教訓人的表情絕對不是裝的。
到底是大了幾歲,隆哥兒明顯敗下陣來,但是,小男人輸人不輸陣,嘴里依舊叫囂︰「女人就是麻煩,多管閑事。」
你多大的男人啊,還嫌棄女人了。
琳瑯是既好氣又好笑,輕捏阮兆隆的鼻頭,笑斥︰「小孩子家家,學什麼大人。你既然非要充當大人,那姐姐我就同你講講理,想不想娶媳婦了,想不想給未來岳家一個好印象。你抓破了臉,一時爽快了,往後呢,誰見了你都笑話你。瞧瞧,這個刀疤男是誰呢,原來是阮家二少爺啊。」
阮兆隆被姐姐奚落得得辯無可辯,漲紅了白胖胖的臉,只拿眼瞅著琳瑯,頗為羞惱,又無計可施。
琳瑯捂嘴呵呵笑。教訓不了別人,說說你這個小男人,倒是小菜一碟。
恃強凌弱,好吧,她阮琳瑯也不能免俗。
「我不要見到你,你走開。」小少爺惱羞成怒,無理取鬧,發起少爺脾氣。
此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
琳瑯站起身,抬腳就往外走。
「等等,叫你走你就走,你有這麼听話。」
說風就是雨,二少爺這喜怒無常的作風,琳瑯甘拜下風。
琳瑯坐回床邊,丫鬟端來湯藥,輕聲細語哄主子喝藥。阮兆隆把臉轉向床內側,不肯配合吃藥,琳瑯惹火了他,他余怒未消。琳瑯輕輕嘆了聲,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碗,揮手命丫鬟退下。
「姐姐給二少爺賠禮了,小祖宗,喝藥吧。」
阮兆隆哼了哼,置之不理。
琳瑯將碗放到床邊的凳子上,甩了下帕子,輕飄飄說道︰「我走了啊,你繼續耍少爺脾氣。」
阮兆隆回頭,見琳瑯快走到門口了,急忙叫道︰「你回來,回來,我喝就是。」
愛玩的孩子被禁在屋子里,沒趣著呢,踫到一個能和他斗嘴的人,哪肯輕易放過。
阮兆隆的心思,琳瑯可謂模著了七八分。
二少爺乖乖喝完藥,琳瑯輕松一大截,給他擦拭嘴角的藥汁,笑眯眯道︰「小孩子這樣才可愛嘛。」
阮兆隆的臉刷一下又紅了,兩眼珠子到處晃,嘴里還在逞強︰「你真是個怪人,盡說些古怪話。」
「是,我怪,沒你姨娘好。」
「別提她。」阮兆隆提高了嗓子,表情稍有慍色,嚇了琳瑯一跳。
琳瑯拍拍胸脯,心里納悶。
尤姨娘是他生母啊,瞧這模樣,倒像是仇人一般,提不得,一提就爆發。
「她就會做戲,父親面前一套,父親走了,又是另一個樣子,討厭。」
阮兆隆由溫氏選派的人專門教養,和尤姨娘不親,琳瑯可以理解,但厭惡到這種地步,琳瑯還是頭一回見到。
隆哥兒人前還是比較維護尤姨娘的,這是不拿她當外人,才說了真心話嗎。
尤姨娘是做戲高手,琳瑯表示贊同。
隆哥兒這場病,尤姨娘撈了不少好處,借探望孩子的由頭,時不時從親兒子這里順些補品回去。
順手牽羊,手不要太順了。
而且,阮智賀三天兩頭過來探望生病的孩子,往往二老爺前腳到,尤姨娘後腳就跟來了。
人來了,帕子一甩,悲悲切切開始唱大戲。尤姨娘撲到隆哥兒床前,抓著褥子傷心欲絕,彷佛褥子是她親兒子,而躺在褥子上的人只是裝飾品。听說疹子傳染人,尤姨娘是寧可信其有,只抓褥子的小塊邊角,兒子的手,愣是踫都沒踫一下。
悲傷是其次,如何唯美的撲倒,保持嬌弱又惹人憐愛的哭泣姿勢,從而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力,這才是尤姨娘的真正意圖。
兒子的病,于她而言,是因禍得福,久曠房中的她,終于再度勾起了阮智賀那點微薄的憐惜之意。
別看阮兆隆年紀小,心思可不淺。
誰對他好,誰在做夢,他門清得很。
琳瑯是溫氏以後,第二個成功打進阮兆隆心里的人。
盡管有時候琳瑯說的話氣得他跳腳,但他清楚,琳瑯是為他好,對他沒有圖謀。
「我要听故事。」提到尤姨娘,阮兆隆心情就沒來由的煩躁。
「听什麼。」琳瑯在阮兆隆面前的另一重身份,說書人。
「女媧補天,愚公移山。」
「你都听三遍了。」琳瑯涼涼道。
「我高興。」阮兆隆吼回去。
溫氏夜間看了趟隆哥兒,見他臉上的疹子消了大半,心情大好。回到屋里,方嬤嬤給她打水泡腳,溫氏捏著楠木串珠,似是和方嬤嬤商量事情,又像自言自語。
「下個月就把我的六十大壽辦了吧,瑜姐兒和玢姐兒該說親了,到時候盡量多請些官家世族,給她們兩個尋門好親。」
方嬤嬤遲疑道︰「忠郡王妃那里?」
「若她有意和我們阮家結親,到時候,她會表態的。若是無意,我們也沒辦法強求。」
溫氏定下這件大事,又想起另外一樁,叮囑方嬤嬤道︰「叫老李準備些古董字畫,送到鄭國公府。鄭世子幫了我們大忙,理當回個禮表示感謝。」
初蕊掀簾進屋,阮琳玢正半躺在榻上小憩,初蕊放慢腳步,輕手輕腳走到主子身畔,壓著嗓子輕喚。
阮琳玢緩緩睜開眼,輕淡淡道︰「回了。」
「多謝主子在夫人面前說話,放初蕊回家看望生病的父親。」
「你忠心為我辦事,這些獎勵是應該的。」阮琳玢不在意笑笑,拿起枕畔的繡繃,開始鋪繡布。
初蕊候在主子身側,眼珠子滴溜溜轉,笑嘻嘻道︰「主子,那件事辦好了。」
阮琳玢撫平繡布,鋪于繡繃外框上,只輕輕道︰「是嗎,確定可靠?」
「她和奴婢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好著呢,而且有錢能使鬼推磨,她看到銀子眼楮都亮了,連話都說不清了。」
阮琳玢稍加用力扯動內框,連帶繡布壓入外框中,她吁了口氣,抬眼看向初蕊,笑道︰「她是何時進入忠郡王府的。」
「去年年底,托了好幾層關系,借了不少銀子,正發愁還債,當小姐是再生父母呢。」
「你提到我了?」阮琳玢聲音轉沉。
「沒,」初蕊連忙擺手,急道︰「提的是其他小姐。」
「下去吧。」阮琳玢揮退丫鬟,試彈了繡布松緊,開始專心致志繡花。
忠郡王妃到花園里消食回來,路過抄手游廊,兩個丫鬟靠在走廊欄桿邊,搬著花盆背對她竊竊私語。
「那個阮大小姐可挑剔了,這不吃那不吃,湯里多了點蔥花,非要丫鬟把湯倒掉,重新小火慢慢熬。」
「真的啊,阮家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這個大小姐派頭未免太大了吧。」
「可不是,我一個同鄉在阮家廚房做事,說這個大小姐最難伺候,下人們怨聲連連呢。」
「是嗎,那其他小姐呢。」
「還有個四小姐,性格天真爛漫,看著倒是很活潑,就是腦子有點不好使。」
「怎麼說。」
「據說去年生了場怪病,喊打喊殺,都快瘋魔了。」
忠郡王妃給身邊大丫鬟使了個眼色,大丫鬟馬上清咳一聲,兩個丫鬟聞聲回頭,見是王妃,嚇得臉色蒼白,慌忙放下手中的花盆,給主子磕頭賠禮。
「行了。」忠郡王不耐煩擺了擺手,指著曝阮家內幕的丫鬟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丫鬟連忙跪下,顫抖道︰「王妃面前,奴婢不敢有半句欺瞞。這些事都是奴婢同鄉悄悄告訴奴婢的,若是泄露出去,奴婢的同鄉也難逃干系,還望王妃明鑒。」
「你若是沒有亂嚼舌根,誰會知道這種深宅私事。自己掌摑十下,長點心。」
忠郡王妃冷哼了一聲,留□邊一個丫鬟監督,大力拂了拂袖,揚長而去。
回到屋里,忠郡王妃揮退下人,只留女乃娘于嬤嬤在跟前伺候。
「你說,那個丫鬟說的是真是假。」
「王妃到來,那丫鬟並沒有設防,更像是閑著無事背後論人是非。不像是作假,就怕道听途說。」
「哪怕是道听途說,無中生有,該留意的,還是要留意的。」
「阮家三位嫡小姐,兩位德行有失,剩下一個二小姐,不知王妃」
于嬤嬤看著主子,欲言又止。忠郡王妃笑了笑,道︰「這位二小姐听說是個好的,武安侯夫人對她贊譽有加,言辭之中頗為欣賞。」
「是啊,只是可惜了,阮家大老爺是個散官,而二老爺雖有三品官位卻不受皇上倚重,侯夫人也僅僅是欣賞罷了。」
忠郡王妃撫著袖子,笑而不語。
當妾確實埋沒了阮二小姐,給她個郡王世子側室的頭餃,倒是再合適不過。
太子仁厚,不計較出身,可以接受庶轉嫡的側室,但她的昭兒,即使是側妃也要百里挑一。世襲忠郡王府的門坎,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大家閨秀能跨進來的。這位阮二小姐,目前听著沒有任何瑕疵,但品性到底如何,還要見上一面才能了解。
「據說阮家太夫人下個月舉辦花甲大壽,看來,本妃是要走上這一遭了。」但願這位二小姐是個和氣人,她可不想找個凌厲的媳婦兒給自己添堵。
這樣打算過後,忠郡王妃命人叫來兒子,姜永昭胳膊上仍然綁著繃帶,過兩天才能完全拆掉。郡王妃見一次心疼一次,暗暗將劉家男女老少問候個遍。
「昭兒已經見過阮家幾位嫡小姐,可有特別中意的人選。」
姜永昭沒想到母親突然問到阮家小姐們,神情愣了一愣,不禁回憶起去年到阮家拜訪的情形。
隔了一年,姜永昭印象已經模糊,只感覺她們好像都還不錯,非要說出一個印象深刻的,恐怕就是阮四小姐了。她個性俏皮開朗,表情生動活潑,和那些要麼循規蹈矩,要麼沉默寡言,要麼嬌蠻跋扈的貴小姐們不太一樣,很討人歡喜。
唇角不自覺勾起,姜永昭自覺失態,立刻低頭收斂表情,語氣平平道︰「男女有別,兒子接觸不多,不甚了解,但憑母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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