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偉大勝利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 ︰ 秦秋

所謂四德,即婦德、婦言、婦容、婦工,正身立本是德,其次是言辭得體,端莊穩重持禮,治家有道,相夫教子,尊老愛幼等等。具體內容,就不一一贅述了。

高嬤嬤那雙昏黃但依舊凌厲的老花眼在三個姑娘身上來回巡視,讓姑娘們在花廳里來回走圈,靜靜立在一旁看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好與不好,高嬤嬤更是惜字如金,諱莫如深。

高嬤嬤那高深莫測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神,阮家嫡小姐們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像是待價而沽的豬玀,屠夫正吊著三角眼,壞心琢磨怎麼下刀,才能刀不虛砍,折損最小。低俗地說,就是那些忐忑不安的妓子,惴惴等待老鴇宣判優劣,做花魁還是婢子。

滋味,真真難受。

也不知走了幾圈,高嬤嬤不喊停,她們不敢停。

阮琳珠最先敗下陣,提拉裙擺坐到一旁椅子上,捶捏著腿頗為埋怨道,「嬤嬤想看人走路,我叫丫鬟們一個個走過便是,何苦關起門為難我們。」

高嬤嬤的第一個搖頭,送給了阮琳珠。

阮琳珠也不在意,從椅子上跳起來,雀躍道,「那我出去玩了,嬤嬤好好挑,我這兩個姐姐都是厲害人物。」

阮琳珠放棄就放棄,走前還不忘給人膈應一句,雖然她自己無知無覺。

是褒是貶,阮琳瑜和阮琳玢又不能當著嬤嬤面抓住人細問,反正,心里有鬼的人听起來確實有那麼一絲絲不悅耳。

高嬤嬤不動聲色觀察二人神色,先是看向阮琳瑜,再掠過阮琳玢。輕描淡寫掃視了兩位年歲相仿的聘婷少女,高嬤嬤蹙起的眉頭,如滄桑在臉上刻畫的紋路一樣起伏錯落,她眯起雙目,松弛的眼帶愈發明顯,只輕輕道,「听說忠郡王世子曾到過貴府。」

阮琳瑜開始搶答,卻是微躬著身,故作矜持道,「世子表哥孝憫,得王妃囑托,到訪探望家母。」

簡短一句話,包含信息無限。我和忠郡王府沾親帶故,有底子有面子,你沒道理不收我。

偏偏高嬤嬤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面容尋常,無所動容,又問過阮琳瑜兩三句,搖了搖頭,把目光移向阮琳玢。

阮琳瑜傻眼,這是什麼意思,她和阮琳珠那個草包一樣,淘汰出局?

「嬤嬤,」阮琳瑜欲問個究竟,高嬤嬤卻是不再看她,掉頭看向阮琳玢,語氣平和,婦工方面,隨意拿幾個問題出來抽問。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

不管怎樣,牢騷滿月復說不得,兩位夫人帶著女兒們,歡歡喜喜送高嬤嬤來,又妥妥當當送高嬤嬤離開。

「我們賠笑臉,端茶上點心,巴結一個僥幸跟對了人,得了富貴又月兌了奴籍的平頭小老百姓。這風水啊,轉得真是離奇。」

賈氏甩帕子,帶著悶聲不響的阮琳玢回大房。阮琳瑜向母親打了聲招呼,姬氏發話,阮琳瑜就自行回玨園了。

姬氏站在原地,湛藍奠幕,碧空如洗,她的心卻如陣雨來臨之前,灰暗無比。遂又安慰自己,也罷,全都不選,總比選了個自己不中意的要強。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算把人拘束住,只在府里傳傳,那也足夠炸開鍋。

裴氏正在喝粥,有些食不下咽。丫鬟帶回來消息,裴氏听了,哈哈大笑,頓時胃口大開,連喝三大碗。

阮琳瑯則是克制許多,擺弄著花盆里的小茉莉,听著伊人好似身臨其境的描述,只是懶洋洋嗯了聲算是反應。

這剛剛上春,就有一小半茉莉花枝掉葉,發干,面臨枯竭的跡象,教她這惜花之人十分煩憂。

伊人納悶,小姐怎麼這樣淡定。

藏不住好奇的人,終于把疑惑問出口。

阮琳瑯笑了笑,「教養過皇後,閱歷豐富的老人家,心氣可不是一般的高。連太保家的孫女都沒瞧上,又怎會獨獨青睞于我們阮家,做樣子嘛,老人家最講客氣了。」

阮琳瑯曾經猜測,依照三個姐妹的性情,就算高嬤嬤勉強看中一個,那也只會是阮琳玢。

因為是阮琳玢,高嬤嬤更加不會答應阮家的聘請。原因無他,誰叫請她的是二房,而不是大房。

姬氏都三顧茅廬了,換來的是自家女兒不中,卻被佷女頂上,姬氏該如何自處。外人要是知道了,又該如何議論阮琳瑜呢。說阮家二房教養出來的姑娘不行,高嬤嬤沒看上,只看上大房的姑娘。

高嬤嬤想必是那種寧缺毋濫,秉性極強烈的人,與其為了平衡,兩個都接受,不如兩個都不要。

由此可見,高嬤嬤對阮琳玢滿意是滿意,但沒有滿意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不知道外表柔順,內里要強的二姐姐,此時作何心情,會不會怨大姐姐拖她後腿呢。

阮琳瑯剪掉枯黃壞死的枝葉,下手干淨利落,修修剪剪過後,葉的綠,花的白,清新芬芳,真好看。

花開好了,她的心情,也好了。

溫氏得了消息,只是眉頭挑了挑,神色倒是如常,略微有些遺憾,「就說罷,沒那麼順利。」

嘆了一句就作罷,目前,她有更緊要的事要操心。

方嬤嬤匆匆掀簾進屋,滿臉喜色。剛從外院大兒子那里回來,帶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溫氏屏退了屋里人,只留方嬤嬤伺候。方嬤嬤掩不住的喜色,從衣襟里掏出檀香折扇,遞給溫氏,激動道,「果然是滄海遺珠,隱在青雲觀,避人耳目。」

溫氏接過折扇,緩緩打開,上刻花鳥,並題有詩詞,扇右小角還有章印署名。溫氏唇角翹起,情緒被方嬤嬤帶動,「扇子給鄭國公府的人確認了?」

方嬤嬤點頭。

「我那老兒子費了好一番功夫,好酒好肉伺候,總算趁人爛醉之際,撬出點消息。」方嬤嬤言語之中,提到自己兒子,一句帶出功勞即可,接下來一心說事,「原是鄭太師早年的一樁風流韻事,三十多年前,鄭太師與發配到教坊司為樂妓的罪臣女眷一夕,竟是生出了幾分感情,念念不忘。後來鄭太師竟然甘冒大不韙,買通教坊司官員,使計讓那妓子詐死,偷渡到他府上為侍妾。罪臣女眷,充入教坊司為妓,皇帝大赦,不能私下贖買。這事被鄭太師的死對頭得知,趁老太師到外地視查水患之時,聯合都察院四名御史彈劾太師徇私枉法,藐視皇權,其心險惡。罪名往大了套,滿門抄家都不為過。當時,鄭太夫人拖著病軀,找上歷來與太師交好的官家同僚,一家家哀求,拜托他們代為陳情,保住鄭家老小數百人的性命。虧得鄭太夫人心誠,又主動交出那名侍妾,任衙門按律處以死刑,先帝念在鄭家世代忠良,于社稷功勛卓著的份上,才特許既往不咎。」

听罷,溫氏長吁口氣,嘆女子不易,嘆男子無情。

「鄭太夫人可謂女中真丈夫,沒有她的斡旋,鄭家何以輝煌至今。後來鄭太公辭官歸隱,國公爵位也由嫡長子承襲,而今上為表彰他的功勛,尊他為太師。于是,鄭家至此,滿門顯赫,世家之中,無人能出其右。然後,鄭太師卻因死了一個小妾,和發妻鬧翻,致使發妻郁郁而終,不說黃,卻實在是不應該。」

話題太沉重,方嬤嬤也說不上孰對孰錯,只覺得太師的痴情用錯了地方,險些葬送掉鄭家前程。

等溫氏吃了口茶水,平復了心情,方嬤嬤才接著道,「這把扇子是鄭太師送給那名侍妾的定情之物。」

溫氏笑了笑,低低的聲音,透著愉悅,感慨道,「積善德,做善事,果然有好報啊。」

「要是早二十年打開這把折扇,興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都怪奴婢,沒有細看就鎖到櫃子里,想著那小姑娘總會回來取,先替她保存著。沒想到,這一存,就是二十年了。」

還是年前大掃除時,方嬤嬤見舊物堆放太多佔地方,打開所有箱櫃,洗的洗,丟的丟,扔的扔,才無意發現這把扇面已然發黃的扇子。

「找到了就好,到底是福氣啊。」

二十年前餓暈在阮家大門口的落魄小姑娘,得溫氏一飯之恩,又在阮家住了三天調養身體,後來悄然離開,卻是落了把扇子在阮家,此後音信全無。

兩年前,溫氏收到青雲觀小道姑送來的一封信,原來那名落魄小姑娘早已出家為道,現在更是做了青雲觀觀主,名號玉賢。

玉賢邀溫氏到青雲觀品茶談養生之道,溫氏回了信,推說現下無空,待得了空閑再聚。

這一推,就是兩年。直到年前翻到折扇,溫氏大驚,叫李總管暗中調查。如今探得真相,溫氏喜上眉梢,只覺離阮家興盛的日子不遠了。

打定了主意,溫氏親自起筆,鄭重寫下拜帖,又叫李總管盡快送到青雲觀。

北郡到京城來回不過三天路程,第三天,溫氏拿到玉賢的回帖,便著手開始安排行程。

溫氏把幾個孫女叫到跟前,也不細說,只道要去青雲觀會舊友,問誰願同往。

阮琳瑜遭高嬤嬤否定,連日來一直憤憤難平。本就心情不爽利,加上給郡王姨父繡的春景圖過于繁復,技法上遭遇瓶頸,阮琳瑜各種不痛快,自是沒情緒隨祖母到深山老觀里吃齋清修。

二姑娘阮琳玢則是垂眸,默不作聲。

「我可學不來清心寡欲,我在家為祖母祈福,願祖母早去早回。」最敢說的還是阮琳珠,不感興趣,直截了當拒絕。

溫氏看著她,直搖頭,「原本就沒指望你。」

阮琳玲逆來順受慣了,你不給她,她就遠遠看著,從不拉仇恨,也不邀功。

溫氏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平靜無波的眼越發黑沉,正要發話之際,阮琳瑯站出來了。

「琳瑯願陪祖母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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