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宮闈 第一七五章皇上吐了血

作者 ︰ 一朵肆千嬌

已是入秋了,內務府給各宮發放了秋季的份例,因天涼了些,小廚房不免要多做些熱氣騰騰的菜,什麼水煮魚片,金錢爆肚,燴排骨滿滿的一桌子,回雪卻沒什麼胃口。♀

王方從內務府領來了一幫奴才的份例,徑直走進內室,掀開蜀錦包棉花芯的簾子,把裝著銀子的布口袋系在腰上回話道︰「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咱們宮里有喜事?」回雪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臉疑惑的問道。

「听養心殿的王福全王公公說,今天前朝,皇上給烏雅大人官升三級,如今是正一品的餃呢。」王方一臉笑意。

回雪听了,先是高興了那麼一下,繼而是無休無止的擔憂,前朝中,正一品的頭餃,只有榮妃的阿瑪一人,就連青嬪的阿瑪,也不過是個正二品,還是正三品的頭餃,自己的阿瑪不比武將,能立功塞外,他一個文官,雖說處處謹慎,但無過也無大功,突然得到的官升三級,倒叫人忐忑,所謂反常必妖,思來想去,阿瑪被皇上賞賜品級,大概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皇上想制衡朝中的勢力,培植自己的阿瑪,去為他制約某些人,若真這樣的話,那官升三級,阿瑪的危險便會加了三分,如此自己怎麼也無法釋懷,倒覺得憂心忡忡起來。

王方把銀兩給眾人分發了,見內室桌上放著皇上賞的那盒子野山藥,便道︰「主子何不也讓小廚房做個山參炖雞肉呢,我今天去領銀子,內務府的那幫奴才還在抱怨,說是承歡殿里的青嬪娘娘,一個月要吃掉二十來只野雞呢,都是劉喜去領了。♀然後回去專門炖給青嬪娘娘吃,這野山參是皇上送的,炖雞一定大補,主子要是想吃,明天我去內務府也拎只野雞來。」

回雪听王方這一席話,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煙紫見她坐著沉思,也不好打擾,只帶著小婢女把一應餐具剩菜收了,走到王方身邊小聲道︰「看你。又說這些,估計是主子想著承歡殿,就想著管嬪了。」

王方听了正後悔自己多嘴。沒想到回雪臉上卻現出一絲日照般的神采,叫王方近前三步,小聲交待道︰「你多去承歡殿里走走,看看劉喜這個奴才做的山參野雞湯有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別讓他發現什麼端倪。」

王方不明就理。行了禮退下了,回雪之所以這樣叮囑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自前次自己偷听到大阿哥跟劉喜的對話,發現了劉喜是榮妃安插在青嬪身邊的人,就對這個劉喜頗多懷疑了。他一不是廚子,二不是青嬪的心月復,卻能游走于兩宮之間。不得不說,他是個隱藏夠深的人,若按常理,**湯這活本應該是承歡殿廚子的事,怎麼倒是劉喜親自忙活了呢?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貓膩。雖只是自己的猜想,但也絕不是空穴來風。還是讓王方盯著點的好。

皇上半下午的時候,突然咳嗽了一口血出來,蘇太醫趕到相印殿告訴回雪時,她還正坐在廊下看小廚房的人用石磨做豆汁,猛然听到這消息,著實吃驚,皇上咳嗽這事,回雪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嚴重,咳血這已不是小事了,蘇太醫弓身回道︰「皇上胃里粘膜受損,已有好些年了,如今病情愈加厲害,只能慢慢養著,可皇上平日里也喝些酒,又點燈熬夜的,怕是不容樂觀。《》您還得去看看才是,青嬪娘娘等人都已去過了。」

回雪換了身蘇繡小褂,百幅淡紫裙子,把頭上的華麗珠飾取下來兩串,然後便趕著往養心殿而去,秋風習習,京城里每到這個季節,天氣干燥,一個夏天好像把雨下完了似的,所以便容易起無邊無盡的沙塵暴,一起沙塵,就得趕緊的拿手帕子去捂住口鼻,剛走出相印殿不遠,果然又吹來一陣細沙,黃沙滾滾間,宮里來往的人影都模糊了起來,回雪只得穿過一個拱門,躲在一處廢棄的宮殿廊下,暫且一避。

「哎喲,蘇答應,你這青天白日的,也不看好路。」只听得宮殿牆外「撲通」一聲,好像是有人摔倒了,過了一會,青嬪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磕死我了,這讓奴才們看見了,不是要貽笑大方嗎?你也就生三阿哥時有點用,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用處?走路都能撞著我。」

原來青嬪跟蘇答應各自從養心殿出來,雖不同行,但宮道四通八達,走著走著,就前後相隔不遠了,又加上來了這一場沙塵,各人趕著回宮,腳下的步子也大了些,被沙迷了眼,也無法分辨前方,所以青嬪便一腳踩在蘇答應的裙擺上,蘇答應往前一走,裙擺一動,青嬪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因是胳膊肘兒先著的地,初秋的衣服也不厚實,磕在宮道上,果然磕破了皮,蘇答應見皇上吐血,怕有個萬一,又想著自己跟三阿哥如今這麼生分,又是難過又是不安,沒想到青嬪竟然踩著了自己的裙角,害的自己一個趔趄,青嬪還惡人先告狀,倒罵自己撞了她。心里委屈的很,听青嬪跟竹筒倒豆子似的給她一頓數落,便還嘴道︰「我在前,青嬪娘娘在後,怎麼倒是我撞上了你?這奴婢們都長眼楮看著的,不好平白冤枉人。」

「喲,蘇答應最近倒跟老虎歸了山似的,說話的底氣都足了,是不是因為拉著了皇後葉赫那拉氏做靠山,就迫不及待的炫耀起來了呢?若真是這般想法,我還真得奉勸你,皇後如今自身難保,她那二阿哥又不爭氣,你跟著她,能混來什麼?倒也沒有什麼可牛氣哄天的。」

蘇答應自然明白青嬪說的話,她自己心里也反復掂量過無數回,說皇後是她的靠山,倒不如說二者互為靠山來的恰當。或者說,根本不是靠山,而是兩個人互相利用著罷了。

眼見風沙愈烈,蘇答應又深知青嬪不是個跟自己有話說的人,便帶著奴婢蘇紅,往前而去,青嬪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襯衫,挑釁似的道︰「怎麼,要去景仁宮跟皇後說,皇上吐了血呢,還是說我欺負了你呢?」

「我只是想回宮去。」

「回宮就那麼好?三阿哥又不在你宮里,這個時候啊,不定正跟榮妃娘娘玩呢。」青嬪奚落道。這話正說中蘇答應的心思,她的心里又一次劇烈的疼了起來,卻又不想讓青嬪得意,只好臉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愛在哪玩都行,反正那是我生的,別人,到底是隔了肚皮的,奪走一時,也奪不走一世。」說完,頭也不回,帶著蘇紅往前面拐角走了。

青嬪在後面叫了幾聲,蘇答應卻也不理她,漸漸的看著蘇答應的背影消失在宮道那頭,才失了對手似的,嘆了口氣,無限寂寞的道︰「都是劉喜那奴才騙我,還說什麼,他祖上的方子,常喝什麼野雞湯身子壯,容易有孕,我都喝了好些年了,宮外的野雞見我都不敢飛了,可一點懷孕的跡象都沒有,想來我這身子,這輩子,哎,也做不得額娘了,倒叫那蘇答應以三阿哥為榮,奚落我一把。沒孩子的人,在這宮里,就是抬不起頭。」

好像是青嬪的婢女招兒的聲音響了起來︰「主子,現在有沒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子養好了,您還年輕,以後機會多了。」

「哎,皇上如今都吐血了,萬一他活不長了,我上哪里生去?到那時,後宮中肯定要出大事,我這青嬪成了太妃,就更加的沒事可做了,不是要無聊死我,哎。」

「主子,這話要讓別人听去,那可是要殺頭的。」招兒嚇的聲音發抖,說自己沒有孩子可以,哪里能說皇上活不長的話,那可是大不敬的,按律,可是一大罪過。

主僕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漸漸的遠了,說了些什麼,倒听不清楚,風沙停了,太陽透過庭院里高高低低的花樹照射下來,眼前的空氣中,到處都是漂浮的小塵埃,回雪由煙紫扶著,走下長廊,拿手帕子在身上拍了拍,才又往養心殿而去。

煙紫亦步亦趨的跟著回雪,又用心的把她發間的簪子扶正,才小聲道︰「主子,這青嬪也真是欺人太甚了。蘇答應雖如今與皇後為伍,倒底跟個軟柿子似的,就這麼老實的人,也被她處處為難。」

回雪听煙紫這話,倒不置可否,蘇答應以前是個膽小的,用膽小如鼠形容都不為過,自打自己秀女入宮,從沒見過她與誰為伍,如今依附皇後,可見她下了多麼大的決心,單說山里的老虎獅子,若生了仔被人抱走,都會追著咬上來,哪怕是叢林間的一只鳥兒,誰要是把它窩里的蛋拿走,恐怕也得挨幾回啄,何況是活生生的蘇答應呢,她既然選了如今的路,那就是拋棄了過去了,還是不是老實的人,當下不好說,但听她剛才跟青嬪的對話,也能看出端倪,軟柿子這個詞來形容蘇答應,如今是不怎麼確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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