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知縣笑著咳嗽,略施力扶起她,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姑娘莫急,本縣令自會幫你尋到親人。姑娘若是不嫌棄可現在本府住下,他們若尋來也方便些。」
此話正中花晚照下懷,也就不再推辭順勢起身,一番感激致詞毫不猶豫地獻上,最後抹了眼淚,隨上前的侍從入了知縣府後院。
看樣子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啊,花晚照暗忱。
僕人在前頭帶路,她沿途打量著這府邸。
出乎她意料,本以為會與眾不同的知縣府實際上無甚奇特之處。
穿過正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花園,中心是個大花壇被人,隨意地養了幾種花枝,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花壇周圍圍著被修剪成各式各樣的植物,三側牆壁開了三道拱門,上面纏繞生長著碧綠的爬山虎。
隨著僕人穿過左邊的那道門,又拐了倆個長廊,這才停在了一幢稍微精致些的瓦房前。
僕人很是謹言慎行,任憑花晚照提問,只是簡略保留地回答幾個字,從不多說話。替她推開房門,低眉頷首交代了句︰「我去替姑娘送些水熱來洗漱,廚房的人一會兒會將早飯送來,姑娘先請稍作休息。」
不等她有什麼反應,人就規矩地退了出去,帶上房門。
人雖然走了,但花晚照還是不敢有所松懈,生怕有人在暗中監視著。
權衡之下,只得繼續以一個「與親人走失的可憐少女」的形象,默默熬下去。
****************早早地吃了晚飯,又借口心情焦慮睡不著四處走走緩解心情,花晚照盡可能地逛遍了自己可以到達的地方。
原來知縣府分為內院和外院,往左、右側拱門方向到達的地方均屬于外院,平時用來留宿客人,同時也是下等雜役之人的住宿之所。外院的人不經允許不可進入到內院去,是以,內院到底情況如何,花晚照也無從得知。
至于外院,就花晚照的話來說就一句「普通的簡直不像話」。
是的,怪不得知縣會如此慷慨的留宿她,完全就是知道她就算有心打探,也探查不出個什麼所以然嘛。外院為數不多的雜役人員和她一樣對內院情況毫不知情,怎麼可能給她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夜深,花晚照回房,一坐到床上,忍不住低低嘟囔︰「太坑爹了!太狡猾了!」
話音未落,房內突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怎麼,可有什麼發現?」
听出是秦笛的聲音,花晚照既驚且喜,連忙起身查看窗戶和門是否關緊。
「你是怎麼進來的?」完全沒有听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啊。
秦笛隨意撿了個位子坐,「傍晚你出去的時候我便潛進來了。」
哇,你厲害,一聲不吭藏了近兩個時辰。
花晚照不再過問這事,急于分享自己的郁悶︰「那知縣太狡猾了!這府邸分為內院和外院,平常雜役沒有允許根本不能進入內院,客房也設在外院,我如何查問的出!」
听到這樣的回答,秦笛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意外,略略點頭︰「早該料到會是如此。我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外院只設了些簡單的防護,倒是內院暗派了很多高手。」
花晚照急的問︰「那怎麼辦?你現在去內院探查?那知縣和他女兒都住在里頭。」
秦笛起身欲走︰「我去去就回。」
見他準備一個人去,花晚照慌地拉他︰「你別急著走,萬一中了埋伏怎麼辦?那知縣那麼狡猾,我就不信他沒料到你會半夜來。你不如將我帶上,萬一出了什麼事,我還可以說我迷路了不小心闖了內院,他們也不敢那我怎麼樣。」
秦笛搖頭︰「太危險。」
花晚照立即道︰「你說過會護我周全的。」
分明是害怕,可是那雙明亮的大眼楮依舊閃著堅定的光芒。
對視半響,秦笛終于有所松動︰「切記不可莽撞行事,一切听我安排。」
花晚照大喜,連連點頭。
秦笛攔過她的腰,閃身出了房間。
**********************雖然懷里攬著個人,但是秦笛的行動並未因此遲緩多少,施展輕功,無聲避開幾個守衛,悄無聲息地落在一處假山後面。
原來內院還有一出花園,比起外院的,卻是不知精致了多少倍。雖然隱藏在假山後面,光線也遠不如白日的明亮,可借著那朦朧的月光也足以隱約感覺到布景的別具一格。
花晚照暗道,果然內院有貓膩。
秦笛皺眉︰「沒想到內院采景依據八卦陣法而來,你切莫亂走,恐觸動什麼機關。」
不等她有所反應,人一閃身,已然消失。
獨留花晚照一人,藏在假山之後,默默喂蚊子。
阻攔不及,花晚照收回伸出的手,開始有些懷疑自己跟著進來的初衷——就是為了站在這里一個晚上?
好吧,你不讓咱出去,咱打量打量這花園總可以吧。
此女開始小心翼翼順著粗糙的石壁向上爬,石山不大,爬起來也並不困難,不一會兒,她便探到了山頂,不敢整個人都爬上去,只得掛在壁上。
正欲探頭,園內突然傳來人聲。
未料到由此變故,花晚照動作頓停,驚出一身冷汗。
「讓你辦的事如何?」
是個女子的聲音,听起來如此耳熟,幾乎不用思考花晚照就已經知道那人是知府千金。
「她與那官差在一起,旁邊還跟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有人刻意掩飾,以致一時還未查出。」
回答的是個男人,聲音並不怎麼刻意壓低。
這話听得清楚,他們是在查自己麼?花晚照暗忖,也對,自己莫名其妙住進府中,被提防些也是應該的。只是,怎麼這麼快就查出來自己和秦笛是一伙的了?
豈料那邊談話竟沒有結束。
女子繼續道︰「敢放她進府,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暫時先盯著吧。讓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男子道︰「那幾個人並不是我們的人,想來是其他信使的部下。他們死前都前後到過集市上的紅糖鋪子,屬下以為他們曾與自己的主上傳信,被人查出,才喪了命。」須臾,女子低吟︰「那凶手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不敢對花間閣信使下手,就斷了她的羽翼。難道,那些人就是那叛徒的手下?」
男子似乎也這樣想,喃喃獻策︰「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放出些風聲引那人來?既都是對付那叛徒,想來可以拉攏。」
女子低低打斷︰「若無人指點,你以為那叛徒有那麼大能耐,殺了閣主,奪了蠱皇和令牌?休要亂來,別壞了大事。」
談話聲越來越低,花晚照听的頗為吃力,听到的始終是些只言片語。想要再湊近些,不料腳下突然踩空,毫無預警地跌了下去。
幾乎著地的同時,傳來女子冷厲的喝聲︰「誰在那里!」
花晚照摔得頭暈眼花,心道一聲「這下完了」,不待她有所反應,喉嚨被掐,一陣眩暈後,人已被帶到了女子的跟前。
雙目對視,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果然不出所料。
「是你。」完全不同于昨日的傲嬌,此刻的知縣千金全身散發著一種內斂的壓抑之感。
殺氣驟起,自己卻毫無反抗的余地,眼睜睜看著那掌力襲到胸前,花晚照只覺得血氣上涌,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住手!」
就在她暈倒的前一刻,耳中隱隱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