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松翠柏環繞,石階護碑成園,莊嚴肅靜的墓地內忽然因為走進了一群荷槍實彈地警而變得異常緊張。
目送著親朋離去,林天仍然站在爺爺的墓碑前怔怔的發著呆,一旁的葉振國卻發現了山下出現的異狀,輕輕的踫了一下林天,輕聲說道︰「有警察來了,你找的嗎?」
「咦!」林天驚訝了一聲,回過頭來,看著一隊特警走到了近前。
「你就是林天,跟我們走一趟吧!」一名特警出示了一下證件,大聲說道。
「什麼事?」剛回到京城,除了辦理爺爺的葬禮,別的什麼事都沒做,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招惹了特警前來抓人。
「你認識南省的馬三吧,他死了,有人證指明,當時他是與你發生了械斗,回到家後不治身亡,跟我們走一趟吧。」特警的槍口微微抬起,似乎知道林天的身份,小心的戒備著。
「只是手被扎兩個洞,鼻子燙了一下,怎麼會死,會不會弄錯了?」林天滿臉疑惑的看著特警,語氣很認真的問道。
「你和法官說吧,我只負責抓人,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身後的幾名特警已散了開來,槍口統一的指向了林天。
曾經也用過這種方式抓捕過許多的匪徒毒販,今天卻被特警用槍指了回來,那顆本是傷痕累累的心再度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得他心累無比,備感疲憊。
「可不可以明天我自己去公安局,我爺爺剛去世,家里亂糟糟的,我想回去收拾一下。」林天的聲音有些低落的問道。
「如果可以等到明天,我們今天就不來了,走吧,你也是當過兵的人,應該知道有的事可以拖,可是犯了罪就沒有開拖的借口了。」
「 ……」
幾聲清脆的槍保險拉開的聲音響起,特警手中的槍已架到了肩口,只要林天有絲毫的異動,槍內的子彈便會離開槍膛,射擊目標。
「去一趟也行,我先幫你看著家,回頭我讓人去把你保出來,別在這里把事情鬧大了,不好。」看著林天那充血的雙眸中透出的怒火,葉國輝急忙勸道。
進了局子,以葉國輝少將的軍餃還是很容易把人再弄出來,可是若是在墓地,眾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槍聲震響,事情只怕會弄大。
雖然今天是林老爺子出殯的日子,就這麼抓人實在是不盡人情,可也總比事情鬧大了,日後沒有翻盤的機會好。
「謝謝葉叔,家里的幾個門你先鎖著,特別是我爺爺的書房,等我回來後,我要親自給我爺爺收拾東西,其它任何人都不許動那間書房的東西,包括那個陳中和。」
一道極有深意的眼神,從林天的眼中飄出,葉國輝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看著林天很配合的要向山下走去,幾名特警卻沒有散開,槍口繼續指著林天,那名特警隊長從身下取出一串手銬,‘嘩啦’一下甩開鎖頭,遞到了林天面前,低聲說道︰「自己帶上吧,我知道這東西對你沒有用,不過還是帶上安全些。」
「知道還這樣做,放心吧,我不會跑的,今天我爺爺的朋友都在,我不想在他老人家面前讓他丟了份兒。」林天斬釘截鐵的說道,挺身向前面的槍口撞去。
也只抓人,林天沒有動手前,槍自然不會響,特警隊長也沒想到林天這麼倔強,急忙退後。一隊特警小心的跟在後面,直到林天上了警車,這才松了口氣,驅散了圍觀的眾人,揚長而去。
山坡上已站滿了前來墓地的人,清楚的看著這一幕,輕聲嘀咕著。《》
「林家要遭難了,老爺子剛出事,這一會孫子又被抓了,哎,家門不幸啊!」
「不一定,有葉國輝在,事情也許還有轉機,畢竟當年林老爺子的人脈還是很廣的,只是一條人命,說大算大,說小了什麼都不算。」
嘆息聲中,參加葬禮的人陸續的離開了公墓,只留下還在山上看著警車遠去背影的葉國輝,拿著手機,撥打著一個又一個的電話。
「嘩啷啷……」
監獄鐵門沉重的打開了一道縫,一道人影很自覺的走到了陰暗的門內,找了處靠牆角的床坐了下來。鐵門再度鎖緊,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道人影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幾名特警這才扭過頭向大門處走去。
不知為何,四張上下鋪的床,可這張下鋪卻是空閑的,難道這些人都喜歡睡上鋪,林天的腦子有些亂,搖了搖頭無奈的想著。
陰暗的牢房,十平米左右的大小,一共八個人,灰布粗衣的牢衣,剃的光亮的腦袋,除了剛進來的林天,其它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笑著,虐心的嘲笑。
看到一位新人進了牢房後,其它七個人頓時圍了上來,一個身高馬大的漢子,靠的最近,輕聲問道︰「什麼事進來的?」
並沒有抬頭,林天悶悶的坐著,腦中想著今天發生的事,上午被抓了進來,按道理現在應該是刑偵階段,只是看押。而不是這種直接剃了頭,換了牢衣,領了編號,進了重犯牢房,看模樣,似乎已經定了罪,只等著宣判的意思了。
以葉國輝的關系和以前爺爺的一些老部下的能力,取保候審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這半天的時間過去了,一點消息沒有傳回不說,辦事的警察也沒有一點好臉色,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優待,還被安排到了一間普通人的牢房,和一群市井之人關在一起,難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叫你呢,小子,還以為這是在家呢,做春夢呢,哈哈!」大漢一聲戲笑著,伸出一只手,要去撥弄林天的腦袋。
那只顯得有些髒的手還沒有踫到林天的頭部,一只明顯白的手掌突然伸出,精確的捏在了那漢子的手腕處,用力的捏著。
「別打擾我,不然我會捏死你。」頭依然沒有抬,林天狠狠的低語著,隨後輕輕的松開了手,繼續思考。
從手腕處傳來的鑽心的痛使得那大漢急忙退後了幾後,雙眼死死的盯著林天,好像看到了怪物一般。片刻後,又抬起頭看了一眼高牆上的小窗那一抹即將西下的夕陽,臉上露出了一絲狠笑,向兩旁的人搖了搖腦袋。
天色將黑,到了吃飯的時間,犯人們陸續出了牢房,結著隊拖拉的向外走去,林天並沒有動,這個時候又怎麼吃得下飯。
正在這時,一個看著還算斯文的男人,扶著已碎裂了幾道裂縫的眼鏡,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兄弟,去吃飯吧,今天晚上你還要受罪呢,多吃點也能抗得過去。」
有些懵懂撢起了頭,林天仔細的打量著這位獄友,年過半百,細眼,濃眉,寬鼻,闊口,帶著那一幅破眼鏡好像舊社會里的知識分子遭到了迫害一般。
「謝謝!」林天硬擠出一些笑容說道。
「我剛進來時也和你一樣,被那個李四欺負慘了,不過後來又進來了幾個新來的,我也就沒事了,熬熬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眼鏡男子輕輕的勸道。
「我不餓,你先去吃吧!」對這名男子,林天生出了一絲好感,早听說監獄中黑吃黑的事,沒想到今天卻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我看兄弟你也不是普通的人,交個朋友吧,等以後出去了也能多條路子,我叫楊承浩,以前是搞經濟的,後來被人騙了錢,我一怒之下,殺了那小子,結果就進來了。」似乎對自己殺過人感覺很得意,楊承浩仰著頭,興奮的說道。
「利害!」林天點了點頭,難得的笑了。
「你真不去吃,跟著我,晚上我幫你說說情,到時李四下手也能輕點。」楊承浩表情很嚴肅認真的說道。
「我真的不吃,你自己去吧,回來有空給我講講里面的事。」看面前的人好像在拉攏小弟一般,林天的心里不由的一樂,曾幾何時,混得這麼慘,要靠著一個知識分子來保護自己。
看著林天那幅根本沒打算動彈的神態,楊承浩撇了撇嘴,笑著跟上了人流,向外面走去,眼中閃過幾道精芒,不知在想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處的那一片小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安靜的牢房內又變得喧囂起來,一陣亂雜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響起,越來越近,走在最前面的人更是得意的吹著口哨,似乎在炫耀著什麼。
鐵門輕響,同牢的人已走了進來,並沒有人去理睬林天,包括那個帶著碎眼鏡的楊承浩,七個人圍在另一端,嬉笑閑扯著,偶爾回過頭,看看這邊躺在床上,閉目苦思的林天,傳出陣陣的冷笑。
一隊獄警查過了人數,大聲叮囑了幾句犯人們快點睡覺,不要鬧事的話,便鎖上了門,關了走廊里唯一還算光明的燈。
倒在床上,林天又哪能睡著,肚子傳來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已唱響了饑餓的號角,他有些後悔了,為什麼剛才不跟著去吃飯。
這個時候才是最應該保護自己的時候,起碼得有體力活著走出這所監獄,正胡思亂想之時,一聲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傳入耳中,林天輕輕的眯開了眼,只見三道身影從其它三張下鋪的位置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拿著一床厚實的棉被,看模樣好像是準蓋住林天的頭部用的。
果然來了,看來那個楊承浩說的不假,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參與進來,或者和那個叫李四的壯漢說一下,下手的時候輕點。
小時候身體沒長成時,倒是挨過一些打,不過長大後,便只有他打人的時候,沒有被人打的事。即使部隊里有老兵欺負新兵的習慣,可是有靠山,有功夫的林天卻是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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