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日軍躍馬跳車
車輪的 鐺聲拖得很長,開始爬坡了。車窗外風搖樹動,光影婆娑。少媛從車窗發現了追趕火車的姬姬,不覺失聲驚叫。姬姬毛色油亮,筋脈隆起,飛奔起來腿直如弦,其速度引起了澳津的驚嘆!他想試驗一下這馬有多神奇?命令火車加速,再加速!不管怎麼加速,姬姬依然跟得上,還抄近路趕了上來!澳津眼含喜淚︰「我曾騎過一匹栗色駑馬,跑起來像一陣風。可和姬姬比起來,就像一堆臭馬糞!我太喜歡這馬了!」澳津噴出一口煙圈︰「哼!喜歡?我討厭這詞!若再獲此馬,我要銼掉踢馬刺。」
姬姬的肚子幾乎與車皮相踫撞,馬蹄下如煙似火卷起團團灰雲,在車頭噴出的汽浪里,白馬似乎變換成各種形狀,如獸似魔;仿佛蒸汽里有著許多馬影,在明一層暗一層地追逐。
少媛想推上車窗,澳津幫了她一把。少媛探身朝姬姬招手,眼見白馬近在咫尺了,少媛突然掏出手槍對準澳津,喝令日本兵不要妄動。澳津的笑嘆里好奇多于畏懼︰「你一個花姑娘,哪來的手槍?」少媛驕傲地昂首道︰「我用你送的頸軛挽鏈,打昏了看守的團丁,奪了這把槍。」「姑娘當初不逃走,我本打算送你一把勃朗寧的!」少媛跳上窗框,窗框上的冰凌被風舌忝得溜光,少媛滑了一下,澳津乘機抓住了她的腳踝,少媛對準澳津胳膊開了一槍,飛身跳上姬姬被雪填平的鞍背,勒馬後旋,打馬而去!澳津滿臉像殘破的銅燈,被怒火燃起一層油光。他使勁拍打窗框,下令不得開槍︰「那馬追了老半天的火車,快要筋疲力盡了!……人和馬我都要活的!」火車減速前行,並不因車尾的騎兵躍馬跳車而停下。車頂被夕陽的血海染紅,遠去時,在平蕪盡處縮成了一團,恍如一道收縮凝固的血流。
就算姬姬還跑得動,少媛也舍不得讓它再跑下去了。跑過枝疊椏重的老鷹坡,前面還有亂石縱橫的板凳嶺,涉過筋筋節節的龍勁河,前面又有尖細峭拔的回龍山!這兒可不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啊!日本兵可是一人兩匹馬,換乘追趕!姬姬透不過氣來,扭回頭準備咬開一道血管,少媛立刻跳下了馬。她已听「習老師」介紹過汗血馬,知道這種駿馬血統高貴,是世上唯一能在最後關頭,毅然咬開血管透氣,跑完最後一程的生物!
少媛理了理頭發,平靜地等待日軍的逼近。她開槍嚇唬姬姬讓它自個逃命。日軍在看不出來龍去脈的山谷間奔馳,涉過了龍勁河山洪退去後的光灘——那河灘光禿得好比冬季掉了毛的獸皮。日軍人騎已經喘成一團,皮色仿佛汁液斷流的枯草蒼木。澳津趕來制止了日本兵的辱罵,只問了一句︰「汗血馬呢?」少媛不予理睬。澳津明白,只要這姑娘在,汗血馬早晚會跟來的。他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