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歸隊途中
漆少媛逃離澳津的魔爪後，馬不停蹄地一路向西，途經井口鎮九眼橋時，被小攤鋪的紅油「燒賣」吸引，想起自己一天沒吃東西，天上陰雲密布像是要下雨，少媛便下馬要了一個「燒賣」，想歇歇馬腳等雨落下來。她知道自己身上沒有錢，但身邊有白馬姬姬，她倒並不太擔心︰若攤主不要她的布鞋，她就把馬抵押在此，反正離獨立團駐地已不太遠了。
少媛吃完「燒賣」便月兌下布鞋，還沒解釋上兩句話，攤主便叉手頓足地吼起來，還罵少媛是「狗漢奸」。幾個當兵的從一旁經過，一听「漢奸」二字也不問青紅皂白，上前便拖扯少媛，趁機動手動腳地「佔便宜」。少媛氣得滿面緋紅。雙方正揪扯爭執時，楊桑來帶兵出現在街口，少媛連忙朝桑來呼救，桑來遙指凳倒桌翻的攤鋪，吩咐身後的一隊兵牟跑上前，將那幾個不懷好意的兵痞趕開。少媛的臉被調戲她的兵痞模得黑乎乎的，粘著紅油的兩片嘴唇，在陰黑的屋檐下，像黑獸皮上裂開的紅色傷口。桑來一邊替少媛付「燒賣」錢，一邊嘲笑她吃霸王餐︰「……你們新四軍難道是‘叫化子吃豆腐，一窮二白了’不成？」少媛氣呼呼地道︰「國民政府根本不發給我們軍餉，又不能象紅軍時期那樣‘打土豪’，更不能象你們國軍任意攤派，加重老百姓負擔。我們當然很窮啦。我好不容易攢下的五角錢菜金，又全讓河水給沖跑啦。」少媛心疼地嚷嚷道。
桑來讓手下士兵解散，自己親自替少媛牽馬，兩人邊走邊聊。桑來掏出手絹，擦去少媛臉上的污漬︰「要覺得新四軍太苦，就跟我到國軍這邊來吧。」「放屁！我能跟你一樣嗎？牆頭草兩邊倒？一會投新四軍，一會又投熊劍東……」「我是沒有明確的政治立場，管他這個黨那個派，只要打鬼子就行！」「可你投奔的所謂‘國軍’，不打日本淨擾民。」「你個女流之輩懂什麼？熊劍東參加過忻口會戰，被俘後蹲了三年日本人的監獄，誰說人家不抗日啦？再說啦，我這次投奔國軍，不也是被你們逼的？他習幕洲三番兩次想搞死我。」少媛的口氣和緩下來︰「這是一場誤會，我們以為你是內奸。後來听桑然說︰你們哥倆都有脖子‘落枕’的毛病，我們這才相信你歪著脖子跌入沼澤，並非是假裝出來的！你現在跟我回去吧，沒人會再槍斃你。」桑來望著少媛眨了眨眼，停下腳步想了想道︰「熊劍東很信任我，讓我當他的警衛排長。他對我說︰等趕跑了小日本，象我這樣的大地主的兒子，是要被清算的。再加上我經歷復雜，還……還出賣過你，到時你怕是也會清算我？」「你不僅出賣過我還強暴過我，我當然恨死你啦！可你只要改過自新，回來參加革命，我絕不清算你。」楊桑來嘿嘿笑起來︰「你就是清算我，我也不怕，你最多咬我一口。本質上你太善良了。可那習幕洲不同，我絕不再與他共事了。」少媛見談不攏也不強求，翻身上馬告別桑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