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山感嘆說︰「觸景傷情呵,跟你們比起來,我們就是暴發戶,土的掉渣,慘不忍睹!」
張錦誠一邊看著「化蝶」,漫不經心的笑道︰「你們忙,但非兒能倒出點數錢的空兒來消散消散,也就好了。」
「基因是很難改變的。」
董川說︰「不過是玩罷了,又說這些沒用的。往前數上幾代,誰跟誰差什麼。再別提這些掃興的話。」
林霄鶴向何紅笑道︰「姐姐還不快蓋上。你看飛出來一只!」
張錦誠跟來的侍女此刻正踮腳往里面瞅得發呆,听說,愣愣的問道︰「哪兒呢?騙人!」一邊往頭上看,又回頭看看里面究竟少了沒少。
韓幼霖在旁邊笑道︰「可不是爬出來一只?不過是只毛毛蟲,正蠢蠢的瞅咱們呢!」
原來這個侍女就叫小蝶,天性呆直厚道,大家都喜歡逗她。眾人會意,都笑了;唯獨她自己仍愣愣的,大家越發哄堂大笑起來。韓幼霖笑軟了腰,過來扶在小蝶肩膀上,說︰「從今往後,就叫你‘蝴蝶前傳’了!」
眾人本來略微剎住笑了,听她一言,又撐不住,笑了個前仰後合,林霄鶴那條沉重的腿都幾乎跳起來。宋震山口中的茶噴了一地。寧慧媛要趕過來收拾,卻笑得挪不動腿,伏在小蝶身上,一邊伸手來擰韓幼霖的臉。
小蝶早回過味來,氣得跺腳︰「哼,你又說我!」一邊搖著坐在旁邊的張錦誠︰「都是你惹的!還笑~」張錦誠方才笑得太大,剛剛喘過氣來,未恢復力氣,擺手。小蝶就丟了他,過來問董川︰「看你把她慣的!我不依~」
韓幼霖刮著她的臉笑道︰「你不依,你不依,八抬轎子顛顛你~」大概是她們小時候的玩話,寧慧媛她們听了又都笑了。
董川笑說︰「晚上吃飯讓她伺候你。你盡情灌她幾杯,韓幼霖喝了酒也是大舌頭,咱們看她相聲兒。」他一行說,眾人一行笑。
「怎麼叫‘也是’?好,你又添上一筆,說我大舌頭!」
張錦誠想起一事,說︰「這個怎麼在這屋里?你那里的倒是很平常的。」
董川說︰「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這些奇巧的玩意。」
何紅笑道︰「十三少還說呢,林哥哥不就是怕僭越,不知退了多少回。從來也不敢擺,只好藏在櫃子里。」
林霄鶴說︰「這物件真擺出來,還消暑呢,我冒汗得了。二爺洪恩垂賜,我算是倚傷裝瘸,厚著臉皮暫留在這里過過癮。等這腿利索了,我給二爺磕頭去,這玉粒子定然要完璧歸趙的。」
張錦誠說︰「這禮數上終歸得大差不差。所謂‘愛人以禮’,二爺寬厚仁愛不拘小節,你們切不可侍寵驕恣壞了規矩。凡事都應遏欲循理,處處小心維護二爺的體面才是;尤其現在住在外面,更要加倍謹言慎行,一步不能錯!外面听風是雨的多的是,安心描白畫黑的大有人在,稍有破綻不知他們怎麼編排。禮義是把尺,按規矩走總沒害處。」
林霄鶴早站起來,垂首領教,答應了幾個「是」字。不單是他,其他侍女都站好了,屏氣斂容,不敢少動,唯唯听命。
張錦誠回頭見他站著,說︰「你又站起來做什麼,坐下吧。能記在心里就好。大哥不在,有些話我不得不羅嗦幾句,想必這些也是他的心意。」他提大哥,別人猶禁得起,林霄鶴眼楮卻紅了。
董川說︰「回去煩為代稟,請轉告大哥我在這邊很好,服侍我的人都很盡心、能吃苦。只是因為我的緣故差點傷了林霄鶴的性命,晉中內疚不已,深感愧對大哥的托付。待他好了,我定然會親造潭府,向大哥負荊請罪。」說到最後這句,董川站起來,雙手合十,向空中一拜。張錦誠連忙站起來,勸止他,說︰「嚴重了!嚴重了!你這麼說我都不知道何言以對了。大哥每每欣慰林霄鶴投了明主;感嘆說這次全仰賴愛農兄至誠厚德,福澤蔭庇,林霄鶴才得逢凶化吉,總算是躲過了我們張家的劫數。大哥這是來不了,不然早登門致謝來了。再不要說‘罪’不‘罪’這樣的話,差大了,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