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艘戰船同時從港口出發返國,這一次,迎接他的是一場更大的慶典。或許,還有曾經落敗的執政官的位置。
「元帥。」侍從格奈匆匆進入艙室,連日的疲憊也掩不住臉上的雀躍︰「他們被擊沉了!」
「嗯。」他點點頭,雖然叛軍在部署之下被全殲,但這份喜悅畢竟來得不如伊利帕戰役的勝利那麼強烈。
在別人看來,他也只是漫不經心的而已表示知道了。
或許當勝利成為常態,也就習以為常了,因為沒什麼再可以打動他。
科爾內利烏斯家族代出名將——而剛滿三十歲的蒂圖斯,有可能會因為這次凱旋,再次被提名為執政官的候選者,從而成為羅馬帝國*院最年輕的當權者之一。
「還有什麼事?」他要起身沐浴,見格奈還站在那里,不由得皺眉。
「呃,元帥,叛軍已經全部殲滅,活捉了奧魯斯。」
蒂圖斯揮了一下手,似乎要將格奈趕出去的樣子︰「我說過,將他們全部處死。」
「全部?」
「哦,不。」蒂圖斯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說道︰「全部似乎太多了,那麼——」他摘了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奧魯斯和幾個高級將領就不必處死了,把他們釘上十字架,送回羅馬。」
那還不如直接處死來得痛快,格奈暗自搖頭。
這位面容冷峻,對帝國前途滿懷熱情的元帥極度痛恨背叛,曾在二十四歲時,命令將在羅馬城煽動*的投敵者釘死在十字架上,從此更以卓越的領導才能和鐵腕的對外策略贏得了激進派的支持,並在軍團建立了獨一無二的威信。
這次曾經一起在*院里學習的奧魯斯和其他幾個將領的叛亂,一定是令他十分惱怒的。所以身邊的人在這次航程中,都不敢輕易惹惱他,生怕會被冷不防的劈上一劍。
「是。」格奈在他隱隱的不快下肅然道,然而卻並未有離去的意思。
「還有事要說?」
「是的。」格奈想了一下︰「我們打撈叛軍的時候,找到一個非常奇怪的女人。」
蒂圖斯嘴角微微揚起,輕蔑之情溢于言表。這樣的時刻,奧魯斯居然還在戰船上藏著女人。
追求奢侈的羅馬風氣帶到他面前,失敗便是意料中的事情。
「他不像埃及人,也不像希臘人,又不像波斯人……」
「那她是哪里人?」蒂圖斯打斷他。
「……不知道。」
蒂圖斯面無表情,卻已經開始思考這個侍從的未來。回去或許可以要把他發配去馬廄,大概聞到那股沖進鼻子的臭味,就不會這麼多廢話了。
「啊?呀——呀——」
船艙外一陣驚呼聲終于成功將蒂圖斯引出舒適的船艙,人群見到他的到來,紛紛讓開一條道,而最前面那排衛兵,扛著盾牌,立在原地,顯然還未對來人發動進攻。
「一群蠢貨。」蒂圖斯萬年不變的表情,也掩飾不了他的不耐煩,在看到船尾那個瘦削矮小的身影時,更加不可抑制。
「你,上去把他踹到海里,喂魚。」蒂圖斯抬了抬下巴,向靠自己最近的士兵示意。
「遵命。」那個士兵無奈,只好放下盾牌,除去重甲,躡手躡腳爬上高高翹起的船尾。
黑衣人立在那里,一動不動,從面容到身體都裹在一襲長袍里。
在地中海的星空下,她雙眸閃亮,和背景上的星星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有些像神廟中年代久遠的壁畫,看上去模糊又詭秘。
「我們在擊沉奧魯斯主艦時,這個女人從倉庫里跳了出來,殺了我們兩個士兵,試圖搶奪小船逃走。」格奈在他身後說道。
這麼嬌小的個子,居然殺死了他的兩名士兵?蒂圖斯有些不悅,同時也意識到,派那個士兵單獨上去,或許是個錯誤。
當士兵伸出手試圖捉住那個人時,蒂圖斯便證明了自己的預感是對的。
那個魁梧健壯的小伙子被扭住了手腕,接著在場的人都听到一聲極為干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于是可憐的小士兵便被她一腳踹下船去。
「我不是你們任何一方的人。」那個人開口了,聲音雖然低沉,卻顯得很單薄,他的發音有些奇異,像是含著一塊木片壓著了舌頭,使舌尖無法卷曲︰「我只希望可以安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