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磅礡大雨沖得酥軟的山地,崖邊沿,滾落的石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漸漸地,再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隨時有可能會坍塌。
獨孤一夜再次試著使力,但還是不行,根本沒有辦法同時拉上兩個人,而若是先拉上其中一個,因為力道反噬的原因,必然會使得山地在那一個人拉上來的同時,徹底的崩塌。
心中思量,片刻間,獨孤一夜心中已有了決定,細細的巡視著懸崖峭壁上凸起的石子,而後,對著師雲輕道,「輕兒,你右下方五丈和七丈處,分別有一塊凸起的崖壁,我現在放手,你借力躍上崖來。」
時間緊迫,獨孤一夜說著,不等師雲輕回答,便一點點的松開了手。
交握的手,師雲輕感覺到獨孤一夜的松開,感覺到自己的手,正一點點的滑出他的手心,在指尖相觸的那一刻,突然猛的一把抓緊了獨孤一夜,沒有說話,就那樣抓著。
「輕兒……」
獨孤一夜疑惑的喚道。
師雲輕慢慢的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嚴嚴實實的掩住了她的雙眼。神色平靜,依舊不語,然抓著獨孤一夜的手,卻在不自覺的一點點收緊。
風傾城一直靜靜地的抬著頭、一眨不眨的望著獨孤一夜,仿佛根本感覺不到豆大的雨滴砸進眼眸。他,始終看著那一個人,竟是沒有側頭看她一眼。
情何以堪!
這叫她情何以堪!
「一夜……」
雙眼,漸漸變得通紅,眼角如斷了線般、一連串一連串滾落的水流,讓人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雨水多一點還是淚水多一點,滿眸的酸澀與痛楚……
獨孤一夜听到風傾城的那一聲輕喚,觸及到風傾城傷痛的眸光,心中,頓時憐惜不已,再次松開了師雲輕的手,聲音略微加重,「輕兒,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
——我不想你放手,這一件事,也可以等一下再說麼?
師雲輕唇角抑制不住的劃過一抹苦澀,在最後一刻,再顧不得所謂的驕傲還是什麼,祈求的開口,「一夜,不要,不要放手。」
——獨孤一夜,不要放手!
——別放手,好麼?
——求你!
第一次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一個人,手腕上被雨水浸透的傷口,泛白而又無力,她是那般的想要抓緊手,但是,使不上力氣了,而那個人,他不但不願意使力,反而在一點點的松開。
「輕兒……」
獨孤一夜感覺到山地坍塌的越來越厲害,已再無法堅持片刻,而對于師雲輕‘不明智’的話語,則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並沒有停下松開手的動作,「輕兒,什麼事都等一下再說,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多麼可笑的話!
師雲輕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楮,什麼石壁上凸起的石塊、什麼可以借力躍上崖來、什麼……所有的一切,通通在腦海中散去,而那一個松手的動作,卻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在她的眼前。
——獨孤一夜,你可知,你松開的,並不是我的手,而是你我之間的這一份夫妻之情……
——獨孤一夜,你可知,你這一松手,徹徹底底的斬斷了我對這份感情還殘留的那一絲眷戀……
——獨孤一夜,你可知,這份情,我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獨孤一夜,你可知,……
……
獨孤一夜在松開師雲輕的那一刻,將風傾城帶上崖來,而與此同時,山地大面積的崩塌了一塊,令他不得不帶著風傾城後退一步,待再次望去時,只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早已經錯過了那幾塊自己與她說的凸石,猶如一只翩飛的蝴蝶,不帶任何抵抗的向著崖底墜去。
「不!」
驚恐,前所未有的驚恐,一剎那,獨孤一夜只覺得心神俱裂,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仿佛被硬生生剝離了身體,痛楚,瞬間深入血肉骨髓……
……她想干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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