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富麗堂皇的大廳中,首位上坐著一名手腕用厚厚的紗布包著、翹著二郎腿的肥胖男子,兩邊站滿了高矮肥瘦、長短不一的家丁。
雅如跟隨著師雲輕十多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自然不會被眼前的小小仗勢嚇到了,神色中,自始至終未曾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或是害怕,冷目以對,「你抓我來,想干什麼?」
「想干什麼?」
宋俊楠故意拉長了音調的反問,末了,邪邪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對著廳內的家丁使了一個眼色,道,「將這個給她服下。」
家丁會意,立即上前拿過桌子上、宋俊楠手邊的那一瓷瓶,倒出其中的一顆黑色藥丸,讓別的家丁抓住雅如,強行掰開她的嘴,給她喂了下去。
宋俊楠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踱步到不斷咳嗽的雅如身邊,用沒有受傷的手,狠狠的挑起雅如的下顎,「你剛才服下的毒,名叫‘七星海棠’,是用七種毒草、七種毒物依次提煉而成,是我前兩天花了重金購得的,這世間,只有我有解藥,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將這個給今天廢了我的手的那個人服下,再將她帶到我面前來。」
說著,宋俊楠將衣袖下的一小瓷瓶塞到雅如的手中。
雅如不屑的呸了一聲,將手中的瓷瓶,用力的扔碎在了地上,「你別妄想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宋俊楠看著滾落在地上的藥丸,勃然而怒,揚起手就向著雅如的臉上揮去。
然帶著凌厲風聲落下的手,卻被半空中突然出現的另一只手給牢牢的截住,冷冽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的響起,「看來,你是連這只手也不想要了。」
宋俊楠聞聲,抑制不住的渾身一顫,但仗著這里是自己的府院、仗著自己有這麼多的家丁、下人,于是,硬生生壓制住那絲顫抖,哼聲道,「這里是我的地盤,你自己送來門來,就怪不得我了。來人,全部給我上……」
師雲輕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形不動。
百里陌塵微微的笑了笑,身形如風般快速一晃,眨眼間,只見廳內的所有家丁,都定在了原地,動蕩不得,而聞聲趕來的其他下人,皆是如此,無一例外。
宋俊楠這一下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但面上還是強自鎮定道,「她服下了我的毒藥,若是你們不想她有事的話,就別妄動。」
師雲輕聞言,望向雅如,見她點頭,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她還是來晚了一步,手,愈發扣緊了宋俊楠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的手腕硬生生捏碎,「解藥。」
「……沒……沒有。」
節骨碎裂的聲音,清晰的在空氣中響起,「沒有,是麼?」
宋俊楠一時間痛得直往地上倒去。
師雲輕順勢松開手,任由著宋俊楠‘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她從來都不是心軟的人,傷害她所在乎的人,更是罪不可恕。
百里陌塵看一眼痛苦不堪的宋俊楠,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如果你拿出解藥,之前的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溫和的語氣,語鋒徒然一轉,「你不肯拿出解藥……」
宋俊楠听著頭頂響起的聲音,慢慢的抬頭望去,只一眼,那人眼中閃過的殺氣,讓他恍落地獄……
「解藥,還是沒有麼?」
「……有……有。」
剎時,宋俊楠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再顧不得什麼,用受傷的手,顫抖的從衣袖下掏出一瓷瓶。
師雲輕伸手去接,但百里陌塵卻快了她一步。
百里陌塵倒出瓷瓶中的一顆藥丸,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動聲色的與指尖藏著的另一顆藥丸一換,遞到師雲輕手中。
師雲輕看了一眼手中的藥丸,再望向宋俊楠,從他眼中的顫抖與驚恐中,她看得出來,這藥應該非假,于是,遞給了雅如。
……
廢了宋俊楠的一雙手,也算是給他的懲罰了,師雲輕不欲多留,帶著雅如轉身離去。
百里陌塵看著師雲輕和雅如離去的背影,並沒有一道走,而是緩緩地蹲,笑著望向地上的顫抖不已的宋俊楠。
「你……」
宋俊楠張了張嘴,半天卻只吐出一個字。
「你看她的眼神,讓我很不喜歡,你說我該怎麼辦好呢?」溫柔的語氣,仿佛是在詢問對方自己該如何是好,但空氣中吹過的那一陣冷風,卻讓四周所有的人都止不住一顫。
「……我……我以後不看了。」
「可是你已經看了。」
「你要如何?」
「當然是……」月兌長的尾音,音落,只見原本瓖嵌在宋俊楠眼眶中的眼眸,已經滾落在了地上,四周被點了穴的下人,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全都嚇呆了。
宋俊楠直到疼痛蔓延過全身,才驟然反應過來,痛呼聲霎時震天的響起。
「真吵。」
百里陌塵微微皺了皺眉,起身,離去,衣袖向後一拂間,一根縴細的銀針飛射而出,痛呼聲戛然而止。
……
府門口。
雅如突然扶住門口的石獅,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身體一晃,直直向著地上倒去。
走在前面的師雲輕,听到身後的聲音,快速的回身,堪堪扶住雅如暈倒的身體,那藥,竟是假的麼?可是看宋俊楠的眼神,不像啊?
心中想著,師雲輕扶著雅如就要再進府去,而這時,百里陌塵步了出來,一襲白衣,讓人絲毫不能與前一刻殺人不眨眼的人聯系在一起。
「怎麼了?」
百里陌塵看著師雲輕懷中昏迷不醒的雅如,快速的上前兩步,面上擔憂的問道。
「那藥,是假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師雲輕眼中劃過一抹狠洌。
百里陌塵凝眉,半響,平靜的道出一句幾乎讓師雲輕咬牙切齒的話,「我已經殺了宋俊楠。」言下之意是,已拿不到解藥。
師雲輕不覺得狠狠瞪了瞪百里陌塵,「給個教訓就好了,何必殺人?」
百里陌塵不欲解釋,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救雅如要緊。我知道毒醫就住在無雙城外的無量山上,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師雲輕總覺得一路而來,自己都被百里陌塵牽著鼻子走,不知道他目的何在,然此刻也確如他所說,救雅如才是最要緊的,不再耽擱時間,帶著雅如便往無雙城外的無量山而去。
百里陌塵步步算計,每一步都把握的分毫不差,讓師雲輕絲毫沒有機會看到那有可能引她回去的告示。然他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獨孤一夜在皇宮,久久等不到師雲輕回去,再听說無雙城出現過一名身著白衣的絕麗女子,無法坐以待斃的他,快馬加鞭向著無雙城而來,屆時,又該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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