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孫澤一事至此完畢,眾人駕車馬回軍營,長陵皇獨坐在馬車中怒火中燒,此行尋到了孫澤,卻非所想的情形,倚仗此人怎能成事!
她心煩意亂地撥開棉布的車窗簾,車窗外的地上長著短短的青草,有些地皮出黃沙。懶
她近日來格外躁動不安易于沖動,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能惹得她蹙眉不悅。
遠處樹木蔥郁,鳥兒成群結對,天空湛藍,像海一樣廣闊幽深,飄著的雲朵像帆船。
她看著看著心緒稍稍寧靜下來,鎖著的眉頭輕輕舒展開,細眉大眼,俊俏小生的樣子。
「陛下……」書畫掀開車簾怯懦地走進來跪在地上,手拽著衣角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地上,「求你原諒少爺吧……他再也不會這麼放肆了……」
長陵皇才不信孫澤自此就安分下來,他是何等人物,明知是女皇陛下還敢作弄,豈會被威嚇一番就偃旗息鼓?
「你起來吧,朕現在不想談此人。」
書畫拘束地站起來,低垂著腦袋不敢看長陵皇。她想陛下現在應該不會還要殺了少爺了,也許要他吃些皮肉苦挨幾板子?
「琴、棋、書畫……」長陵皇喃喃念道,「書畫,你也是烏山弟子?」
書畫恭敬地垂著腦袋扼手行禮,「稟告陛下,書畫不是烏山弟子。」
「那你的名字……」蟲
「稟告陛下,奴婢的名字是少爺起的,他說我總跟在他後面,就給奴婢起名叫書畫。」
長陵皇淺淺一笑,這倒是的。
「你去吧,不要再替你家少爺求情,朕自有分寸。」
書畫「喏喏」退出馬車坐到馬車外面,她深吸了口氣生氣地四處觀望,看見她家少爺,招手叫他過來,趁長陵皇此時心情好趕緊求饒。
孫澤望著書畫笑而不語,一眾將士都是厚重樸實的深灰色衣裳,他穿著明艷精細,絲制的衣擺隨風而起,悠閑地打馬隨行。
他督向長陵皇坐的馬車,馬車里的長陵皇正撩開一角簾子看青山遠黛,看到孫澤回頭不由又是心生怒火,「啪」地一聲甩下簾子。
孫澤無奈地笑了笑,非常時期脾氣是比平常大些,初次見面誆她簽下婚約也沒瞪眼。他打馬走到蘇子青身邊,「師兄,借一步說話。」
蘇子青偏頭朝他淡淡看了看,吩咐將士們好生護送陛下回軍營,就勒住馬韁和孫澤一起往旁邊去。
馬蹄揚起的黃塵重新落在地上,孫澤和蘇子青騎著馬兒慢悠悠地爬上一座小山丘,馬車變得像芝麻一樣小。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孫澤平視前方蔥郁的山林笑道︰「師兄,你還是這麼沉默寡言啊。」
蘇子青道︰「不需多言,你會說的。」
孫澤「呵呵」笑,師父常說師兄是個悶葫蘆,除了彈琴其他一概不管,下山不多久後就名滿天下成了第一謀士號「琴江先生」,師父笑道做謀士屈了他的才,他該做樂師。
「師兄,師弟並非故意對你和師父隱瞞姓氏,孫家從商一脈歷來都要改姓,父母送我上烏山時就順便改我作烏姓了。」
蘇子青「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又道︰「我料到陛下要我與師兄賭棋賭輸了,我要的價碼是與她成婚,不然,我不會傾盡財力助她。」
「為何如此?」
孫澤的眼楮微微眯起來,太陽躲在雲朵後面,雲朵邊上瓖上耀眼的金邊,湛藍的天空干淨得像重生一般。
「師兄,孫府大火死了三百多口,孫家為何會敗給公德?」
蘇子青默然,孫府的這場大火燒盡了孫家從政一脈,上到孫老夫人,下到襁褓中的嬰孩無一幸免。
孫澤笑了一笑,「孫氏為何會敗?因為公德強權,勢力深入朝堂,又有廣蘭公主為妻,公德文玉為皇,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孫氏政系一脈落敗,我可傾盡資財助陛下復國亦光復孫氏,但為商人,我要最大的利,除了皇位還有哪個位置權利最大?後位。」
蘇子青淡淡道︰「公德一稟的野心必會被黃岩軍摧毀,公德士族也將土崩瓦解,你要帶著孫氏步他後塵?師弟,這樣的道理你比我懂得多。」
「不,我非公德一稟,對皇位毫無興趣。但孫氏成為皇族才可長保興盛,屆時王侯公族以孫氏為尊,再也不會再發生如此慘烈悲壯的事情。何況我並非無才,若我盡心輔佐陛下拿捏分寸,師兄認為如何?」
蘇子青道︰「你願意就再好不過。但……哎……師弟,你要被天下學士恥笑了。」
孫澤笑說︰「飽學之士也不齒行商作賈,我早已叫人恥笑慣了。我一人被笑換來孫氏鼎盛,也值得。」
「師弟再怎麼費心恐怕也無法讓陛下點頭。」
「那便要看師兄如何幫我了。師兄教習陛下十年,陛下對師兄尊敬尊崇,師兄的一句話抵得過孫澤百句。」
蘇子青搖頭道︰「陛下已有心系之人,縱因軍政擱置也不會听我所言嫁與師弟,再者我也不想做這說客。」
「師兄,陛下有身孕了。」
蘇子青自然而然地想到豹王,算算時間也恰是那時。
陛下未婚有孕,傳到軍中有失名節,更讓將士私下談論,軍心動搖。為今之計最好的確實是讓陛下與孫澤成婚,孫氏乃是世人皆知的大士族,又孫澤出資助戰,雙方得利。
「那我試試吧。」
兩人在山丘上商榷了一會,太陽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長在身後,一青一灰坐在兩騎棕馬上從山丘上飛快地沖下來,青衣在前,灰衣跟在後面。
馬韁一拉馬兒過橋後就往北邊走,正見連綿不絕延續千里的大山,孫澤呼「好一處屏障」,跟著蘇子青行到山坳之間的入口。又說,師兄費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