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扔在荒蕪的雪地中,身無寸縷,覆身的,只有那遍布的骯髒。
但是他回來了,千里迢迢,耗盡了他的內力,耗盡了他的身體,耗盡了他的尊嚴,但他仍舊回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來,他沒有試圖養傷,更沒有試圖再去尋找,他只想回來。
回來……回來有什麼呢?
「……玉……」他就連喉嚨都被撕裂了,發不出更多聲音。
他的臉被銳利的匕首劃過,緋玉說,他這張臉,就代表著骯髒。
「……玉……」
紅殤奮力將那雙溫暖的手放在心口,奮力想發出心底的聲音。
玉……我疼,幫幫我……
緋玉焦急的撫模著紅殤滾燙的額頭,經晨起的一番折騰,紅殤體內體外的傷終于爆發了。
整個人燒得通紅,那干裂的嘴唇一直開開合合,卻怎麼也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紅殤昏迷得並不安穩,一直緊緊蜷縮著身子,掙扎著,痛楚的申吟時不時從牙縫中溢出,刺得緋玉陣陣心悸。
紅殤掙扎中,她將手遞了過去,被他緊緊貼在心口。那胸膛劇烈起伏著,其間跳動得極其混亂。
緋玉知道,紅殤很痛苦,但她除了時時替他擦去冷汗,不知還能做什麼。
夜溟早已疲累睡去,她又不忍心將他喚起來。受了傷,總是會痛的,哪怕夜溟是神醫,如果有辦法,他會不用麼?
又是整整一天,紅殤掙扎了一天,緋玉也揪心了一天。終于,掙扎累了,也無力了,才漸漸安穩下來。
看著這樣的紅殤,緋玉如果還能鎮靜,那她就真的不是活人了。那股兩日以來強壓的怒火,快要把她的心都化為灰燼了。
月上中天,被冬日厚厚的雲遮去大半,夜風呼嘯冷嗚。
緋玉見紅殤終于睡過去,輕輕抽回了手。
利落換上一身黑衣,在夜風中悄然離開北營司。
輕功?她確實從未學會,但是,她的身體從不曾倦怠。她確實懶惰,那只因她一直沒有做事的理由,而現在,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