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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公主毫無心機,又生性善良,她見元喜哭得可憐,而且還被一個陌生男子侮辱,就拉了拉歐陽塵暄的衣袖,低聲道,「塵暄表兄,我們不要扔下元喜好不好?」
這個小丫頭,她以為歐陽府是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且不說元喜心懷不軌,就是她幫晚晴陷害臨川,他也絕不會留她在府中。
但好在臨川公主很貪玩,又好騙,歐陽塵暄只需三兩言語,說暮色中的滄縣繁華熱鬧,元喜自己認得回府的路——,再加之,臨川公主自小長在宮中,雖不擅長爾虞我詐,但宮中婢女內侍常有暴斃而亡發生,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而且元喜還未死,她也就不再執著,反正她相信塵暄表兄說會有人送元喜回府的。
「塵暄表兄,快帶我去瞧瞧。」小丫頭一听街上有更熱鬧的,拉起歐陽塵暄,就急急往外跑。
「好。」歐陽塵暄寵溺的一笑,但心中余悸仍未消,看來,以後只能將這個單純的小公主綁在身邊,他才不會整日為她提心吊膽,否則這樣下去,他豈不要英年早逝。
當臨川公主拉著歐陽塵暄出現在樓階上,整個杏花煙雨樓的人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堂堂的歐陽少主竟由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鬟又拉又拽,卻連一絲怒意都沒有。
牡丹等幾大杏花煙雨樓的紅牌姑娘更是一臉憤憤,論才貌,論長相,她們之中哪個不是出類拔萃,現在卻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比了下去,最不甘心的是,那歐陽少主從始至終連一眼都不看她們。
直到臨川公主與歐陽塵暄走遠,眾人依然處在一副呆愣、難以置信的模樣,他們莫不是眼花了,還是歐陽少主根本就是喜歡稚女敕的,未發育齊全的黃毛小丫頭。
而在杏花煙雨樓的另一處雅間內,頭上包著紗布的老鴇,哎呦哎呦地直喊疼,待看到桌上的幾錠黃金時,老眼放光,連疼都忘了喊。
「謝謝兩位爺,爺慢走。」老鴇混跡青樓日久,也並非是個貪錢沒腦子的人,兩位出手大方的爺,手持長劍,青衣黑靴,應該是來自哪家名門望族的護衛或隨從,而且,其中一位爺拿劍威脅她時,她仿佛在劍梢處看到一個‘安’字,莫非他們是長垣安氏的人。
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到底是什麼身份,竟出動了長遠安氏與歐陽世家先後造訪她這個小小的杏花煙雨樓,老鴇暗松一口氣,幸好她沒照歐陽大小姐的吩咐行事,要是那小丫頭有個好歹,豈是她擔當得起,光看那歐陽少主一臉震怒,恨不得殺了她的樣子,她就已經嚇得全身顫抖,更何況,那小丫頭也不是個善主,一來她杏花煙雨樓,就鬧得這里雞犬不寧,若不是她叫人哄著那小祖宗,她這個杏花煙雨樓早就被她拆得連一片瓦都不剩。
將元喜誤認為臨川公主,老鴇也是逼不得已,萬一歐陽大小姐怪罪下來,她至少還有個說辭,就算大小姐知道後,也最多罵她蠢笨,而不會殺了她。
兩位長垣安氏的護衛出了杏花煙雨樓,見臨川公主被歐陽塵暄帶走,便不再尾隨,少主說過,若歐陽公子不在臨川公主身邊,他們就必須暗中保護,若歐陽公子在,他們就無需插手。唉,真不知他們少主怎麼想的,不接少夫人回府,卻整日派人尋找另一個女子的下落。看著臨川公主在大街上又蹦又跳,根本就是一個貪玩任性的小女孩,兩位護衛似乎有些體會他們少主的苦衷了,年紀差了十幾年,而且還是個毫無心機、任性妄為的小丫頭,若娶回府,別說讓她當主母打理整個安府,就是要她安安靜靜地待在府中一日,也很難。
「塵暄表兄,剛剛你為何抱著元喜?」臨川公主有些生氣地甩開歐陽塵暄,滿目繁華熱鬧,但她偏偏怎麼也提不起半分的興趣,精致的臉上稚女敕猶存,卻依稀有了幾分女子的嫵媚,鳳目微惱,嫣紅的唇上還粘著冰糖葫蘆留下的殘渣,再加之她與生俱來的皇室威儀,哪怕隨意的一個舉動,皆透著一股高貴之氣。
歐陽塵暄心虛地笑了笑,抬袖輕柔地拭去臨川公主嘴角的殘渣,他的笑是溫和的,像冰雪初融後的第一道暖光;他的眼眸也是柔和的,就像一泓深泉,幾乎能讓臨川公主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
「下一次,我不會了。」因為太擔心,所以忘了分辨;因為太在乎,所以寧願讓她的喜怒哀樂佔據他全部,甚至能為了她,連自己的喜怒哀樂也一並舍去。
歐陽塵暄的話未完,就見臨川公主忽然扔了手中的糖葫蘆,踮起腳尖,雙手拽著他的衣襟,朝一臉錯愕的歐陽少主吻了上去。
隨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陣唏噓,傷風敗俗啊,這是哪家的女子,怎麼這麼大膽。
「嘻嘻,塵暄表兄抱了元喜,而我親了塵暄表兄,所以,我比元喜重要。」小公主蜻蜓點水的一吻,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就像是她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她非要奪回來不可,歐陽塵暄臉上微紅,有些哭笑不得,這小丫頭是什麼歪理,而且身為一個女子,怎麼能隨隨便便當街親吻男子。
「塵暄表兄,我要吃這個。」
「塵暄表兄,我好喜歡那只風箏。」
「塵暄表兄,那里是什麼?」——
臨川公主霸道而又刁鑽,在大街上又嚷又叫,而一聲聲的塵暄表兄,听在歐陽塵暄的耳中,甜甜地猶如糯米團子,引誘著他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凝眸含笑,心泛漣漪,但還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麼小,還是再等等吧。」